資治通鑑 (四部叢刊本)/卷第一百六十四
| 資治通鑑 卷第一百六十四 宋 司馬光 撰 景上海涵芬樓藏宋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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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鑑卷第一百六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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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紀二十〈起重光協洽盡𤣥黓涒灘凡二年〉
太宗簡文皇帝下
大寶二年春正月新呉余孝頃舉兵拒矦景景遣于慶
攻之不克 庚戌湘東王繹遣䕶軍將軍尹恱安東將
軍杜幼安巴州剌史王珣將兵二萬自江夏𧼈武昌受
徐文盛節度 楊乾運攻拔劒閣楊法�退保石門乾
運據南隂平 辛亥齊主祀圎丘 張彪遣其將趙稜
圍錢塘孫鳯圍冨春矦景遣儀同三司田遷趙伯超救
之稜鳯敗走稜伯超之兄子也 癸亥齊主耕籍田乙
丑享太廟 魏楊忠圍汝南李素戰死二月乙亥城䧟
執邵陵攜王綸殺之投尸江岸岳陽王詧取而葬之
或告齊太尉彭樂謀反壬辰樂坐誅 齊遣散𮪍常侍
曹文皎使于江陵湘東王繹使兼散𮪍常侍王子敏報
之 矦景以王克爲太師宋子仙爲 太保元羅爲太𫝊
郭元建爲太尉支化仁爲司徒任約爲司空王偉爲尚
書左僕射索超丗爲右僕射景置三公官動以十數儀
同尤多以子仙元建化仁爲佐命元功偉超丗爲謀主
于子恱彭儁主擊斷陳慶吕季略盧暉略丁和等爲爪
牙梁人爲景用者則故將軍趙伯超前制𡱈監周石珍
内監嚴亶邵陵王記室伏知命自餘王克元羅及侍中
殷不害大常周弘正等景從人望加以尊位非腹心之
任也 北兖州刺史蕭邕謀降魏矦景殺之 楊乾運
進據平興平興者楊法琛所治也法琛退保魚石洞乾
運焚平興而歸 李遷仕收衆還擊南康陳霸先遣其
將杜僧明等拒之生擒遷仕斬之湘東王繹使霸先進
兵取江州以爲江州刺史 三月丙午齊襄城王淯卒
庚戌魏文帝殂太子欽立 乙卯徐文盛等克武昌進
軍蘆洲 己未齊以湘東王繹爲梁相國建梁臺揔百
揆承制 齊司空司馬子如自求封王齊主怒庚申免
子如官 任約告急矦景自帥衆西上𢹂太子大器從
軍以爲質留王偉居守閏月景發建康自石頭至新林
舳艫相接約分兵襲破定州刺史田龍祖於齊安壬寅
景軍至西陽與徐文盛夾江築壘癸卯文盛擊破之射
其右丞庫狄式和墜水死景遁走還營 夏四月甲辰
魏葬文帝于永陵 郢州刺史蕭方諸年十五以行事
鮑泉和弱常侮易之或使伏牀𮪍背爲馬恃徐文盛在
近不復設備日以蒱酒爲樂矦景聞江夏空虚乙巳使
宋子仙任約帥精𮪍四百由淮内襲郢州丙午大風疾
雨天色晦
有豋陴望見賊者告泉曰虜𮪍至矣泉曰
徐文盛大軍在下賊何因得至當是王珣軍人還耳旣
而走告者稍衆始命閉門子仙等巳入城方諸方踞泉
腹以五色綵辮其髯見子仙至方諸迎拜泉匿于牀下
子仙俯窺見泉素髯閒綵驚愕遂擒之及司馬虞豫送
於景所景因便風中江舉帆遂越文盛等軍丁未入江
夏文盛衆懼而潰與長沙王韶等逃歸江陵王珣杜幼
安以家在江夏遂降於景湘東王繹以王僧辯爲大都
督帥巴州剌史丹楊淳于量定州剌史杜龕宜州剌史
王琳郴州刺史裴之横東擊景徐文盛以下並受節度
戊申僧辯等軍至巴陵聞郢州已陷因留戍之繹遺僧
辯書曰賊旣乗勝必將西下不勞遠擊但守巴丘以逸
待勞無慮不克又謂僚佐曰景若水歩兩道直指江陵
此上策也據夏首積兵糧中策也悉力攻巴陵下策也
巴陵城小而固僧辯足可委任景攻城不抜野無所掠
暑疫時起食盡兵疫破之必矣乃命羅州刺史徐嗣徽
自岳陽武州刺史杜崱自武陵引兵㑹僧辯景使丁和
將兵五千守夏首宋子仙將兵一萬爲前驅趣巴陵分
遣任約直指江陵景帥大兵水步繼進於是縁江戍邏
望風請服景拓邏至于隱磯僧辯乗城固守偃旗卧鼔
安
無人壬戌景衆濟江遣輕𮪍至城下問城内爲誰
荅曰王領軍𮪍曰何不早降僧辯曰大軍但向荆州此
城自當非礙𮪍去頃之執王珣等至城下使
其弟琳
琳曰兄受命討賊不能死難曽不内慙翻欲賜誘取弓
射之珣慙而退景肉薄百道攻城城中鼔譟矢石雨下
景士卒死者甚衆乃退僧辯遣輕兵出戰凡十餘返皆
捷景
甲在城下督戰僧辯著綬乗輿奏鼔吹廵城景
望之服其膽勇岳陽王詧聞矦景克郢州遣蔡大寶將
兵一萬進據武寧遣使至江陵詐稱赴援衆議欲荅以
矦景已破令其退軍湘東王繹曰今語以退軍是趣之
令進也乃使謂大寶曰岳陽累啓連和不相侵犯卿那
忽據武寧今當遣天門太守胡僧祐精甲二萬鐵馬五
千頓湕水待時進軍詧聞之召其軍還僧祐南陽人也
五月魏隴西襄公李虎卒 矦景晝夜攻巴陵不克
軍中食盡疾疫死傷太半湘東王繹遣晉州剌史蕭惠
正將兵援巴陵惠正辭不堪舉胡僧祐自代僧祐時坐
謀議忤旨繫獄繹即出之拜武猛將軍令赴援戒之曰
賊水戰但以大艦臨之必克欲歩戰自可鼔棹直
就巴丘不須交鋒也僧祐至湘浦景遣任約帥銳卒五
千據白塉以待之僧祐由它路西上約謂其畏已急追
之及於芊口呼僧祐曰呉兒何不早降走何所之僧祐
不應潛引兵至赤沙亭㑹信州刺史陸法和至與之合
軍法和有異術先隱於江陵百里洲衣食居處一如苦
行沙門或豫言吉㐫多中人莫能測矦景之圍臺城也
或問之曰事將何如法和曰凡人取果宜待熟時不撩
自落固問之法和曰亦克亦不克及任約向江陵法和
自請擊之繹許之壬寅約至赤亭六月甲辰僧祐法和
縱兵擊之約兵大潰殺溺死者甚衆擒約送江陵景聞
之乙巳焚營宵遁以丁和爲郢州刺史留宋子仙等衆
號二萬戍郢城别將支化仁鎭魯山范希榮行江州事
儀同三司任延和𣈆州刺史夏矦威生守𣈆州景與麾
下兵數千順流而下丁和以大石磕殺鮑泉及虞預沈
於黃鶴磯任約至江陵繹赦之徐文盛坐怨望下獄死
巴州刺史余孝頃遣兄子僧重將兵救鄱陽于慶退走
繹以王僧辯爲征東將軍尚書令胡僧祐等皆進位號
使引兵東下陸法和請還旣至謂繹曰矦景自然平矣
蜀賊將至請守險以待之乃引兵屯峽口庚申王僧辯
至漢口先攻魯山擒支化仁送江陵辛酉攻郢州克其
羅城斬首千級宋子仙退據金城僧辯四面起土山攻
之豫州刺史荀朗自巢湖出濡須邀景破其後軍景奔
歸船前後相失太子船入樅陽浦船中腹心皆勸太子
因此入北太子曰自國家喪敗志不圖生主上𮐃塵寧
忍違離左右吾今去乃是叛父非避賊也因涕泗嗚
咽即命前進甲子宋子仙等困蹙乞輸郢城身還就景
王僧辯僞許之命給船百艘以安其意子仙謂爲信然
浮舟將𤼵僧辯命杜龕帥精勇千人攀堞而上鼔譟奄
進水軍主宋遥帥樓船暗江雲合子仙且戰且走至白
楊浦大破之周鐵虎生擒子仙及丁和送江陵殺之
庚午齊主以司馬子如髙祖之舊復以爲太尉 江安
矦圎正爲西陽太守寛和好施歸附者衆有兵一萬湘
東王繹欲圖之署爲平南將軍及至弗見使南平王恪
與之飲醉因囚之内省分其部曲使人告其罪荆益之
舋自此起矣 陳霸先引兵發南康灨石舊有二十四
灘㑹水暴漲數丈三百里閒巨石皆没霸先進頓西昌
鐵勒將伐柔然突厥酋長土門邀擊破之盡降其衆
五萬餘落土門恃其彊盛求婚於柔然柔然頭兵可汗
大怒使人詈辱之曰爾我之鍜奴也何敢發是言土門
亦怒殺其使者遂與之絶而求婚於魏魏丞相泰以長
樂公主妻之 秋七月乙亥湘東王繹以長沙王韶監
郢州事丁亥矦景還至建康于慶自鄱陽還豫章矦瑱
閉門拒之慶走江州據郭黙城繹以瑱爲兖州刺史景
悉殺瑱子弟辛丑王僧辯乗勝下湓城陳霸先帥所部
三萬人將㑹之屯于巴丘西軍乏食霸先有糧五十萬
石分三十萬以資之八月壬寅朔王僧辯前軍襲于慶
慶棄郭黙城走范希榮亦棄尋陽城走𣈆熈王僧振等
起兵圍郡城僧辯遣沙州刺史丁道貴助之任延和等
棄城走湘東王繹命僧辯且頓尋陽以待諸軍之集𥘉
景旣克建康常言呉兒怯弱易以掩取當湏拓定中原
然後爲帝景尚帝女溧陽公主嬖之妨於政事王偉屢
諌景以告主主有惡言偉恐爲所讒因景除帝及景
自巴陵敗歸猛將多死自恐不能乆存欲早登大位王
偉曰自古移鼎必湏廢立旣示我威權且絶彼民望景
從之使前壽光殿學士謝昊爲詔書以爲弟姪爭立星
辰失次皆由朕非正緒召亂致災宜禪位於豫章王棟
使呂季略齎入逼帝書之棟歡之子也戊午景遣衛尉
卿彭儁等帥兵入殿廢帝爲𣈆安王幽于永福省悉撤
内外侍衛使突𮪍左右守之牆垣悉布枳𣗥庚申下詔
迎豫章王棟棟時幽拘廩餼甚薄仰𬞞茹爲食方與妃
張氏鉏葵法駕奄至棟驚不知所爲泣而升輦景殺哀
太子大器尋陽王大心西陽王大鈞建平王大球義安
王大昕及王矦在建康者二十餘人太子神明端嶷於
景黨未甞屈意所親竊問之太子曰賊於事義未湏
見殺吾雖陵慢呵叱終不敢言見殺時至雖一日百
拜亦無所益又曰殿下今居困阨而神貌怡然不貶平
日何也太子曰吾自度死日必在賊前諸叔能滅賊
賊必先見殺然後就死其不然賊亦殺我以取冨貴
安能以必死之命爲無益之愁乎及難太子顔色不變
徐曰乆知此事嗟其晩耳刑者將以衣帶絞之太子曰
此不能見殺命取繫帳繩絞之而絶壬戌棟即帝位大
赦改元天正太尉郭元建聞之自秦郡馳還謂景曰主
上先帝太子旣無愆失何得廢之景曰王偉勸吾云早
除民望吾故從之以安天下元建曰吾挾天子令諸矦
猶懼不濟無故廢之乃所以自危何安之有景欲迎帝
復位以棟爲太孫王偉曰廢立大事豈可數改邪乃止
乙丑景又使使殺南海王大臨於吴郡南郡王大連於
姑孰安陸王大春於㑹稽髙唐王大壯於京口以太子
妃賜郭元建元建曰豈有皇太子妃乃爲人妾乎竟不
與相見聽使入道丙寅追尊昭明太子爲昭明皇帝豫
章安王爲安皇帝金華敬妃爲敬太皇太后豫章太妃
王氏爲皇太后妃張氏爲皇后以劉神茂爲司空 九
月癸巳齊主如趙定二州遂如𣈆陽 己亥湘東王繹
以尚書令王僧辯爲江州剌史江州剌史陳霸先爲東
揚州剌史 王偉矦景弑太宗以絶衆心景從之冬
十月壬寅夜偉與左衛將軍彭儁王脩纂進酒於太宗
曰丞相以陛下幽憂旣乆使臣等來上壽太宗𥬇曰巳
禪帝位何得言陛下此壽酒將不盡此乎於是儁等齎
曲項琵琶與太宗極飲太宗知將見殺因盡醉曰不圗
爲樂之至於斯也旣醉而寢偉乃出儁進土囊脩纂坐
其上而殂偉撤戸扉爲棺遷殯于城北酒庫中太宗自
幽縶之後無復侍者及紙乃書壁及板障爲詩及文數
百篇辭甚悽愴景謚曰明皇帝廟號髙宗 矦景之逼
江陵也湘東王繹求援於魏命梁秦二州剌史宜豐矦
循以南鄭與魏召循還江陵循以無故輸城非忠臣之
節報曰請待改命魏太師泰遣大將軍逹奚武將兵三
萬取漢中又遣大將軍王雄出子午谷攻上津循遣記
室參軍沛人劉璠求援於武陵王紀紀遣潼州刺史楊
乾運救之循恢之子也 王僧辯等聞太宗殂丙辰啓
湘東王繹請上尊號繹弗許 司空東道行臺劉神茂
聞矦景自巴丘敗還隂謀叛景呉中士大夫咸勸之乃
與儀同三司尹思合劉歸義王曅雲麾將軍元頵等據
東陽以應江陵遣頵及别將李占下據建德江口張彪
攻永嘉克之新安民程靈洗起兵據郡以應神茂於是
浙江以東皆附江陵湘東王繹以靈洗爲譙州刺史領
新安太守 十一月乙亥王僧辯等復上表勸進湘東
王繹不許戊寅繹以湘州刺史安南矦方矩爲中衛將
軍以自副方矩方諸之弟也以南平王恪爲湘州刺史
矦景以趙伯超爲東道行臺據錢塘以田遷爲軍司
據富春以李慶緒爲中軍都督謝荅仁爲右廂都督李
遵爲左廂都督以討劉神茂 己卯加矦景九錫漢國
置丞相以下官己丑豫章王棟禪位于景景即皇帝位
于南郊還登太極殿其黨數萬皆吹脣呼譟而上大赦
改元太始封棟爲淮隂王并其二弟橋樛同鎻於密室
王偉請立七廟景曰何謂七廟偉曰天子祭七丗祖考
并請七丗諱景曰前丗吾不復記唯記我父名標且彼
在朔州那得來噉此衆咸咲之景黨有知景祖名乙羽
周者自外皆王偉制其名位追尊父標爲元皇帝景之
作相也以西州爲府文武無尊卑皆引接及居禁中非
故舊不得見由是諸將多怨望景好獨乗小馬彈射飛
鳥王偉毎禁止之不許輕出景鬱鬱不樂更成失志曰
吾無事爲帝與受擯不殊 壬辰湘東王以長沙王韶
爲郢州刺史 益州長史劉孝勝等勸武陵王紀稱帝
紀雖未許而大造乗輿車服 十二月丁未謝荅仁李
慶緒攻建德擒元頵李占送建康景截其手足以徇經
日乃死 齊主毎出入常以中山王自隨王妃太原公
主𢘆爲之甞飲食護視之是月齊主飲公主酒使人鴆
中山王殺之并其三子諡王曰魏孝静皇帝葬於鄴西
漳北其後齊主忽掘其陵投梓宫於漳水齊主初受禪
魏神主悉𭔃於七帝寺至是亦取焚之彭城公元韶以
髙氏壻寵遇異於諸元開府儀同三司美陽公元暉業
以位望隆重又志氣不倫尤爲齊主所忌從齊主在𣈆
陽暉業於宫門外罵韶曰爾不及一老嫗
璽與人何
不擊碎之我出此言知即死爾亦詎得幾時齊主聞而
殺之及臨淮公元孝友皆鑿汾水冰沈其尸孝友彧之
弟也齊主甞剃元韶鬢鬚加之粉黛以自隨曰吾以彭
城爲嬪御言其懦弱如婦人也
丗祖孝元皇帝上
承聖元年春正月湘東王以南平内史王襃爲吏部尚
書褒騫之孫也 齊人屢侵矦景邊地甲戌景遣郭元
建帥歩軍趣小峴矦子鑒帥舟師向濡須己卯至合肥
齊人閉城不出乃引還 丙申齊主伐庫莫奚大破之
俘𫉬四千人雜畜十餘萬齊主連年出塞給事中兼中
書舎人唐邕練習軍書自督將以降勞効本末及四方
軍士彊弱多少畨代往還器械精粗糧儲虚實靡不諳
悉或於帝前簡閱雖數千人不執文簿唱其姓名未甞
謬誤帝常曰唐邕彊幹一人當千又曰邕毎有軍事手
作文書口且處分耳又聽受實異人也寵待賞賜羣臣
莫及 魏將王雄取上津魏興東梁州剌史安康李遷
哲軍敗降之 突厥土門襲擊柔然大破之柔然頭兵
可汗自殺其太子菴羅辰及阿那瓌從弟豋注俟利豋
注子庫提並帥衆奔齊餘衆復立豋注次子鐵伐爲主
土門自號伊利可汗號其妻爲可賀敦子弟謂之特勒
别將兵者皆謂之設 湘東王命王僧辯等東擊矦景
二月庚子諸軍𤼵尋陽舳艫數百里陳霸先帥甲士三
萬舟艦二千自南江出湓口㑹僧辯於白茅灣築壇歃
血共讀盟文流涕慷慨癸卯僧辯使矦瑱襲南陵鵲頭
二戍克之戊申僧辯等軍于大雷丙辰𤼵鵲頭戊午矦
子鑒還至戰鳥西軍奄至子鑒驚懼奔還淮南 矦景
儀同三司謝荅仁攻劉神茂於東陽程靈洗張彪皆勒
兵將救之神茂欲專其功不許營於下淮或謂神茂曰
賊長於野戰下淮地平四面受敵不如據七里瀨賊必
不能進不從神茂偏裨多北人不與神茂同心别將王
曅酈通並據外營降於荅仁劉歸義尹思合等棄城走
神茂
危辛未亦降於荅仁荅仁送之建康 癸酉王
僧辯等至蕪湖矦景守將張黑弃城走景聞之甚懼下
詔赦湘東王繹王僧辯之罪衆咸笑之侯子鑒據姑孰
南洲以拒西師景遣其黨史安和等將兵二千助之三
月己巳朔景下詔欲自至姑孰又遣人戒子鑒曰西人
善水戰勿與爭鋒往年任約之敗良爲此也得歩𮪍
一交必當可破汝但結營岸上引船入浦以待之子鑒
乃捨舟登岸閉營不出僧辯等停軍蕪湖十餘日景黨
大喜告景曰西師畏吾之彊𫝑將遁矣不擊且失之景
乃復命子鑒爲水戰之備丁丑僧辯至姑孰子鑒帥歩
𮪍萬餘人度洲於岸挑戰又以鵃䑠千艘載戰士僧辯
麾細船皆令退縮留大艦夾泊兩岸子鑒之衆謂水軍
欲退爭出趨之大艦斷其歸路鼔譟大呼合戰中江子
鑒大敗士卒赴水死者數千人子鑒僅以身免収散卒
走還建康據東府僧辯留虎臣將軍莊丘慧逹鎭姑孰
引軍而前歷陽戍迎降景聞子鑒敗大懼涕下覆面引
衾而卧良乆方起歎曰誤殺乃公庚辰僧辯督諸軍至
張公洲辛巳乗潮入淮進至禪靈寺前景召石頭津主
張賔使引淮中舣䑰及海艟以石縋之塞淮口縁淮作
城自石頭至于朱雀街十餘里中樓堞相接僧辯問計
於陳霸先霸先曰前柳仲禮數十萬兵隔水而坐韋粲
在青溪竟不度岸賊登髙望之表裏俱盡故能覆我師
徒今圍石頭須度北岸諸將不能當鋒霸先請先往
立柵壬午霸先於石頭西落星山築柵衆軍次連八城
直出石頭西北景恐西州路絶自帥矦子鑒等亦於石
頭東北築五城以遏大路景使王偉等守臺城乙酉景
殺湘東丗子方諸前平東將軍杜幼安 劉神茂至建
康丙戌景命爲大剉碓先進其足寸寸斬之以至於頭
留異外同神茂而濳通於景故得免禍 丁亥王僧辯
進軍招提寺北矦景帥衆萬餘人鐡𮪍八百餘匹陳於
西州之西陳霸先曰我衆賊寡應分其兵勢以彊制弱
何故聚其鋒銳令致死於我乃命諸將分處置兵景衝
將軍王僧志陳僧志小縮霸先遣將軍安陸徐度將弩
手二千横截其後景兵乃却霸先與王琳杜龕等以鐵
𮪍乗之僧辯以大軍繼進景兵敗退據其柵龕岸之兄
子也景儀同三司盧暉略守石頭城開北門降僧辯入
據之景與霸先殊死戰景帥百餘𮪍弃矟執刀左右衝
陳陳不動衆遂大潰諸軍逐北至西明門景至闕下不
敢入臺召王偉責之曰爾令我爲帝今日誤我偉不能
對繞闕而藏景欲走偉執鞚諌曰自古豈有叛天子邪
宫中衛士猶足一戰弃此將欲安之景曰我昔敗賀拔
勝破
榮揚名河朔度江平臺城降柳仲禮如反掌今
日天亡我也因仰觀石闕歎息乆之以皮囊盛其江東
所生二子挂之鞌後與房丗貴等百餘𮪍東走欲就謝
荅仁於呉矦子鑒王偉陳慶奔朱方僧辯命裴之横杜
龕屯杜姥宅杜崱入據臺城僧辯不戢軍士剽掠居民
男女祼露自石頭至于東城號泣滿道是夜軍士遺火
焚太極殿及東西堂寶器羽儀輦輅無遺戊子僧辯命
矦瑱等帥精甲五千追景王克元羅等帥臺内舊臣迎僧
辯於道僧辯勞克曰甚苦事夷狄之君克不能對又問
璽紱何在克良乆曰趙平原持去僧辯曰王氏百丗卿
族一朝而墜僧辯迎太宗梓宫升朝堂帥百官哭踊如
禮己丑僧辯等上表勸進且迎都建業湘東王荅曰淮
海長鯨雖云授首襄陽短狐未全革面太平玉燭爾乃
議之庚寅南兖州剌史郭元建秦郡戍主郭正買陽平
戍主魯伯和行南徐州事郭子仲並據城降僧辯之𤼵
江陵也啓湘東王曰平賊之後嗣君萬福未審何以爲
禮王曰六門之内自極兵威僧辯曰討賊之謀臣爲己
任成濟之事請别舉人王乃密諭宣猛將軍朱買臣使
爲之所及景敗太宗巳殂豫章王棟及二弟橋樛相扶
出於密室逢杜崱於道爲去其鎻二弟曰今日始免横
死矣棟曰𠋣伏難知吾猶有懼辛卯遇朱買臣呼之就
船共飲未竟並沈於水僧辯遣陳霸先將兵向廣陵受
郭元建等降又遣使者住安慰之諸將多私使别索馬
仗㑹矦子鑒度江至廣陵謂元建等曰我曹梁之深讎
何顔復見其主不投北可得還郷遂皆降齊霸先至
歐陽齊行臺辛術已據廣陵王偉與矦子鑒相失直瀆
戍主黄公喜𫉬之送建康王僧辯問曰卿爲賊相不能
死節而求活草閒邪偉曰廢興命也使漢帝早從偉言
明公豈有今日尚書左丞虞騭甞爲偉所辱乃唾其面
偉曰君不讀書不足與語騭慙而退僧辯命羅州剌史
徐嗣徽鎭朱方壬辰矦景至𣈆陵得田遷餘兵因驅掠
居民東趨呉郡 夏四月齊主使大都督潘樂與郭元
建將兵五萬攻陽平拔之 王僧辯啓陳霸先鎭京口
益州剌史太尉武陵王紀頗有武略在蜀十七年南
開寧州越嶲西通資陵吐谷渾内脩耕桑鹽鐵之政外
通啇賈逺方之利故能殖其財用器甲殷積有馬八千
匹聞矦景陷臺城湘東王將討之謂僚佐曰七官文士
豈能匡濟内𥨊柏殿柱繞節生花紀以爲己瑞乙巳即
皇帝位改元天正立子圎照爲皇太子圎正爲西陽王
圎滿爲竟陵王圎普爲譙王圎肅爲宜都王以巴西梓
潼二郡太守永豐矦撝爲征西大將軍益州剌史封秦
郡王司馬王僧略直兵參軍徐怦固諌不從僧略僧辯
之弟怦勉之從子也初臺城之圍怦勸紀速入援紀意
不欲行内銜之㑹蜀人費合告怦反怦有與將帥書云
事事往人口具紀即以爲反徴謂怦曰以卿舊情當使
諸子無恙對曰生兒悉如殿下留之何益紀乃盡誅之
梟首於市亦殺王僧略永豐矦撝歎曰王事不成矣善
人國之基也今先殺之不亡何待紀徵宜豐矦諮議參
軍劉璠爲中書侍郎使者八反乃至紀令劉孝勝深布
腹心璠苦求還中記室韋登私謂璠曰殿下忍而畜憾
足下不留將致大禍孰若共構大厦使身名俱美哉璠
正色曰卿欲緩頰於我邪我與府矦分義已定豈以夷
險易其心乎殿下方布大義於天下終不逞志於一夫
紀知必不爲巳用乃厚禮遣之以宜豐矦循爲益州刺
史封隨郡王以璠爲循府長史蜀郡太守 謝荅仁討
劉神茂還至富陽聞矦景敗走帥萬人欲北出𠋫之趙
伯超據錢塘拒之矦景進至嘉興聞伯超叛之乃退據
吳己酉矦瑱追及景於松江景猶有船二百艘衆數千
人瑱進擊敗之擒彭儁田遷房丗貴蔡壽樂王伯醜瑱
生剖儁腹抽其腸儁猶不死手自收之乃斬之景與腹
心數十人單舸走推墮二子於水將入海瑱遣副將焦
僧度追之景納羊侃之女爲小妻以其兄鵾爲庫直都
督待之甚厚鵾隨景東走與景所親王元禮謝葳蕤密
圖之葳蕤荅仁之弟也景下海欲向𮐃山己卯景晝寢
鵾語海師此中何處有𮐃山汝但聽我處分遂直向京
口至胡豆洲景覺大驚問岸上人云郭元建猶在廣陵
景大喜將依之鵾拔刀叱海師向京口因謂景曰吾等
爲王効力多矣今至於此終無所成欲就乞頭以取富
貴景未及荅白刃交下景欲投水鵾以刀斫之景走入
船中以佩刀抉船底鵾以矟剌殺之尚書右僕射索超
丗在别船葳蕤以景命召而執之南徐州剌史徐嗣徽
斬超丗以鹽内景腹中送其尸於建康僧辯傳首江陵
截其手使謝葳蕤送于齊暴景尸於市士民爭取食之
并骨皆盡溧陽公主亦預食焉初景之五子在北齊丗
宗剝其長子面而烹之幼者皆下蠶室齊顯祖即位夢
獼猴坐其御牀乃盡烹之趙伯超謝荅仁皆降於矦瑱
瑱并田遷等送建康王僧辯斬房丗貴於市送王偉吕
季略周石珍嚴亶趙伯超伏知命於江陵丁巳湘東王
下令解嚴 乙丑葬簡文帝于莊陵廟號太宗 矦景
之敗也以傳國璽自隨使其侍中兼平原太守趙思賢
掌之曰我死宜沈於江勿令吴兒復得之思賢自京
口濟江遇盜從者弃之草間至廣陵以告郭元建元建
取之以與辛術壬申術送之至鄴 甲申齊以吏部尚
書楊愔爲右僕射以太原公主妻之公主即魏孝静帝
之后也 楊乾運至劒北魏逹奚武逆擊之大破乾運
於白馬陳其俘馘於南鄭城下且遣人辱宜豐矦循循
怒出兵與戰都督楊紹伏兵擊之殺傷殆盡劉璠還至
白馬西爲武所𫉬送長安太師泰素聞其名待之如舊
交時南鄭乆不下武請屠之泰將許之璠請之於朝泰
怒不許璠泣請不已泰曰事人當如是乃從其請 五
月庚午司空南平王恪等復勸進湘東王猶不受遣侍
中豐城矦㤗等謁山陵脩復廟社戊寅矦景首至江陵
梟之於市三日煑而漆之以付武庫庚辰以南平王恪
爲楊州剌史甲申以王僧辯爲司徒鎭衛將軍封長寧
公陳霸先爲征虜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封長城縣矦乙
酉誅矦景所署尚書僕射王偉左民尚書吕季略少府
周石珍舎人嚴亶於市趙伯超伏知命餓死於獄以謝
荅仁不失禮於太宗特宥之王偉於獄中上五百言詩
湘東王愛其才欲宥之有嫉之者言於王曰前日偉作
檄文甚佳王求而視之檄云項羽重瞳尚有烏江之敗
湘東一目寧爲赤縣所歸王大怒釘其舌於柱剜腹臠
肉而殺之 丙戌齊合州剌史斛斯昭攻歷陽拔之
丁亥下令以王偉等旣死自餘衣冠舊貴逼偷生猛
士勲豪和光茍免者皆不問 扶風民魯悉逹紏合郷
人以保新蔡力田蓄榖時江東饑亂餓死者什八九遺
民𢹂老幼歸之悉逹分給糧廩全濟甚衆招集𣈆熈等
五郡盡有其地使其弟廣逹將兵從王僧辯討矦景景
平以悉逹爲北江州剌史 齊主使其散𮪍常侍曹文
皎等來聘湘東王使散𮪍常侍柳暉等報之且告平矦
景亦遣舎人魏彦告于魏 齊主使潘樂郭元建將兵
圍秦郡行臺尚書辛術諫曰朝廷與湘東王信使不絶
陽平矦景之土取之可也今王僧辯巳遣嚴超逹守秦
郡於義何得復爭之且水潦方降不如班師弗從陳霸
先命别將徐度引兵助秦郡固守齊衆七萬攻之甚急
王僧辯使左衛將軍杜崱救之霸先亦自歐陽來㑹與
元建大戰於土林大破之斬首萬餘級生擒千餘人元
建收餘衆北遁猶以通好不窮追也辛術遷吏部尚書
自魏遷鄴以來大選之職知名者數人互有得失齊丗
宗少年髙朗所弊者踈𡊮叔德沈密謹厚所傷者細楊
愔風流辯給取士失於浮華唯術性尚貞明取士必以
才器循名責實新舊參舉管庫必擢門閥不遺考之前
後最爲折𠂻 魏逹奚武遣尚書左丞柳帶韋入南鄭
宜豐矦循曰足下所固者險所恃者援所保者民今
王旅深入所慿之險不足固也白馬破走酋豪不進所
望之援不可恃也長圍四合所部之民不可保也且足
下本朝喪亂社稷無主欲誰爲爲忠乎豈轉禍爲福
使慶流子孫邪循乃請降帶韋慶之子也開府儀同三
司賀蘭德願聞城中食盡請攻之大都督赫連逹曰不
戰而獲城䇿之上者豈可利其子女貪其貨財而不愛
民命乎且觀其土馬猶彊城池尚固攻之縱克必彼此
俱傷如困獸猶鬬則成敗未可知也武曰公言是也乃
受循降𫉬男女二萬口而還於是劒北皆入于魏 六
月丁未齊主還鄴乙卯復如𣈆陽 庚寅立安南矦方
矩爲王太子 齊遣散𮪍常侍謝季卿來賀平矦景
衡州刺史王懷明作亂廣州刺史蕭勃討平之 齊政
煩賦重江北之民不樂屬齊其豪傑數請兵於王僧辯
僧辯以與齊通好皆不許秋七月廣陵僑人朱盛等濳
聚黨數千人謀襲殺齊剌史温仲邕遣使求援於陳霸
先云已克其外城霸先使告僧辯僧辯曰人之情僞未
易可測審克外城亟須應援如其不爾無煩進軍使
未報霸先巳濟江僧辯乃命武州刺史杜崱等助之㑹
盛等謀𣳘霸先因進軍圍廣陵 八月魏安康人黃衆
寶反攻魏興執太守柳檜進圍東梁州令檜誘城中
檜不從而死檜蚪之弟也太師泰遣王雄與驃𮪍大將
軍武川宇文蚪討之 武陵王紀舉兵由外水東下以
永豐矦撝爲益州刺史守成都使其子宜都王圎肅副
之 九月甲戌司空南平王恪卒甲申以王僧辯爲揚
州剌史 齊主使告王僧辯陳霸先曰請釋廣陵之圍
必歸廣陵歷陽兩城霸先引兵還京口江北之民從霸
先濟江者萬餘口湘東王以霸先爲征北大將軍開府
儀同三司南徐州刺史徵霸先丗子昌及兄子頊詣江
陵以昌爲貟外散𮪍常侍頊爲領直 宜豐矦循之降
魏也丞相泰許其南還久而未遣從容問劉璠曰我於
古誰比對曰璠常以公爲湯武今日所見曽
文之不
如泰曰我安敢比湯武庶幾望伊周何至不如文對
曰齊存三亡國𣈆文不失信於伐原語未竟泰撫掌
曰我解爾意欲激我耳乃謂循曰王欲之荆爲之益循
請還江陵泰厚禮遣之循以文武千家自隨湘東王疑
之遣使覘察相望於道始至之夕命刼竊其財及旦循
啓輸馬仗王乃安之引入對泣以循爲侍中驃𮪍將軍
開府儀同三司 冬十月齊主自𣈆陽如離石自黃櫨
嶺起長城北至社平戍四百餘里置三十六戍 戊申
湘東王執湘州剌史王琳於殿中殺其副將殷晏琳本
㑹稽兵家其姉妹皆入王宫故琳少在王左右琳好勇
王以爲將帥琳傾身下士所得賞賜不以入家麾下萬
人多江淮羣盗從王僧辯平矦景與杜龕功居第一在
建康恃寵縱暴僧辯不能禁僧辯以宫殿之燒恐得罪
欲以琳塞責乃密啓王請誅琳王以琳爲湘州琳自疑
及禍使長史陸納帥部曲赴湘州身詣江陵陳謝謂納
等曰吾不返子將安之咸曰請死之相泣而别至江
陵王下琳吏辛酉以王子方略爲湘州剌史又以廷尉
黃羅漢爲長史使與太舟卿張載至巴陵先據琳軍載
有寵於王而御下峻刻荆州人疾之如讎羅漢等至琳
軍陸納及士卒並哭不肯受命執羅漢及載王遣宦者
陳旻往諭之納對旻刳載腹抽腸以繫馬足使繞而走
腸盡氣絶又臠割出其心向之抃舞焚其餘骨以黃羅
漢清謹而免之納與諸將引兵襲湘州時州中無主納
遂據之 公卿藩鎭數勸進於湘東王十一月丙子丗
祖即皇帝位於江陵改元大赦是日帝不升正殿公卿
陪列而已 丁丑以宜豐矦循爲湘州剌史 己卯立
王太子方矩爲皇太子更名元良皇子方智爲𣈆安王
方略爲始安王方等之子莊爲永嘉王追尊母阮脩容
爲文宣皇后矦景之亂州郡太半入魏自巴陵以下至
建康以長江爲限荆州界北盡武寧西拒硤口嶺南復
爲蕭勃所據詔令所行千里而近民户著藉者不盈三
萬而已陸納襲擊衡州刺史丁道貴於淥口破之道貴
奔零陵其衆悉降於納上聞之遣使徵司徒王僧辯右
衛將軍杜崱平北將軍裴之横與宜豐矦循共討納循
軍巴陵以待之矦景之亂零陵人李洪雅據其郡上即
以爲營州剌史洪雅請討陸納上許之丁道貴收餘衆
與之俱納遣其將吴藏襲擊破之洪雅等退保空雲城
藏引兵圍之頃之納請降求送妻子上遣陳旻至納所
納衆皆泣曰王郎囚故我曹逃罪於湘州非有它志
也乃出妻子付旻旻至巴陵循曰此詐也必將襲我乃
密爲之備納果夜以輕兵繼旻後約至城下鼔譟十二
月壬午晨去巴陵十里衆謂巳至即鼔譟軍中皆驚循
坐胡牀於壘門望之納乗水來攻矢下如雨循方食甘
蔗略無懼色徐部分將士擊之𫉬其一艦納退保長沙
壬午齊主還鄴戊午復如𣈆陽
資治通鑑卷第一百六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