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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巖集/卷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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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八 農巖集
卷十九
作者:金昌協
1928年
卷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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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道以丁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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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中承手字。審諦霜冷孝履支安。慰幸不可量也。此間。頃苦旋暈。數日伏枕。旋得止歇。而今年小小病患侵尋。益覺頹廢。時看文字。有所得所疑。亦無與相語。益知向來會集之難得也。示諭閔書之辨。大體似已得之。其中頗有鄙書所未及論者。殊不易及此。甚善甚善。適此客來。又來价報往。未暇一一細評。當俟後便。檜浦第四書。近數日稍暇。方才草得答書。別紙多有塗抹。不可直送。而忙未易紙。哀須令時敏輩。別寫一通。同元書送去如何。第五書。所說雖多。只是舊套。不須更辨。從當略與報去。請更講他義理。但未知渠得今書後。又有何說話耳。敬明所辨閔書二條。亦同往。此亦改寫以送爲妙。

答道以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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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知字輕重之分。亦似近之。但大學致知。正欲眞知事物之是非當否。今以此知字屬知覺。而與智之用分輕重。則所謂致知者。恐不得爲十分眞知。此似窒礙。試更思之。

番陽涵天理動靜之機。來諭推說雖近。曲折亦未曉然。豈所謂天理動靜者。是以仁禮爲動。義智爲靜。如朱子太極解之說。而所謂涵者。智是義之藏。則是爲涵夫靜也。仁禮又自是發出。則是爲涵夫動也耶。此說雖或粗通。以此訓智。適使不知者增其惑。而知者則又不待如此說。正如朱子所譏或人仁者人之所以肖天地之機之說。愚甚不愛如此說也。

雲峰增添所以二字。果有意思。則亦不可直置於認心爲性之科。誠如所示。然妙宰二字。要非所以言智之用。終不免有病矣。

神字。易中固多。以理之用言之。如張子一故神。神字亦似如此。然神發知之神。分明是言氣。心之神明。亦與此神字同。大全有心之神明升降之舍之語。其意益可見。若是理則豈有升降之理哉。

答道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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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之說。來諭槩得之。所云不害謂之性心情者。正是如此。但特下一而字截之者。恐不免傅會。此自是文勢如此。豈有分截先後之意哉。閔公所云何必取於論心性者。以爲註脚固自有意義。而其言含糊不明白。故試更扣擊。欲觀其答之如何耳。大抵訓義則固當就明字德字解釋。如今章句所云所得於天。虛靈不昧。而若論其爲何物。則豈不曰心性乎。輯註諸說。亦只是如此。豈欲直訓作心性耶。來諭致知。重在致字之說。亦未必然。朱子嘗因學者問智之知與知覺之知異同。答云知覺之知較大。此見於語類中。不記本文。而大意如此矣。此却與哀之前說相反。試更以此思之。如何。

答道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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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日承書。慰當奉展。示諭曲折。並悉重在致字。來書初不誤。而鄙答偶筆誤耳。大抵致字固重。而知字亦未嘗不重。若作輕小底看。則恐非聖人敎人窮理明善之本意也。兩知字之分。此欲略爲一說。以質於朋友而姑未暇也。大學序中。似無甚可論。而王宮國都之說。本未有定說。曾所商量者。今亦記不起。容俟更商報去。彥暉於此。必能疏通。正宜書問。如得其報。送示爲佳。

答道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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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自木洞歸也。歷問哀來信於貴莊奴。則未有以對。只悵然而返矣。手疏適及此際。慰沃倍切。但兒病尙未良已。是可慮也。檜浦書。可謂愈出愈奇。然細觀其語意。似已覺得舊說之差。頗亦遷就。以從吾言。而只不肯分明說昨非今是之意。此其證候。殊似不好。可歎。趙李之言。雖出譏斥。要之不爲無見。今欲用其言。遜辭答去。以求息爭。信筆草成。又却多言。然亦無一語及於所爭之實事。恐無害也。未及淨寫。從當送去。試商其可否。而或送或還爲妙。明德之論。旣始而復寢。未知其何意。今雖別欲更端。然觀其規模意象。恐每如今日之辨。不欲自此先倡耳。

答道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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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昨之見。尤覺悤卒爲歎。卽承惠疏。審歸後孝履支勝。慰瀉良深。生病雖向歇。而困劣彌甚。尙不離枕席間。適此諸友來集。而亦不能極意講論。殊可歎也。承諭大學每讀。所見輒異。此正是好消息。修身章人字。固疑。前來箚錄。大段差謬。今自覺得。尤可喜幸。雲峰說。如哀所解。固似粗通。而終有不能無疑者。欲自爲一說。究論其得失。而病昏未暇爲。其於哀說。亦未能一一細評者。蓋以此耳。昨敬明寄一文字來。極力攻胡氏。此固與哀說大異。而其中亦多可疑。方令舜瑞條析往復。今便未及送示。當俟後人耳。

答道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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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甚阻信。鬱陶爲深。承哀手字。披慰良至。第審火病漸加。極用憂念。曾聞讀書課程太多。此於將攝極有妨。昔呂子約有疾。朱子嘗以此戒之。況今饋奠哭泣之餘。又重之以攻苦。其能無致傷增病乎。切乞加意省約。以自保嗇。雖以爲學言之。優游涵泳之味。未必不勝於一向劇讀趲趂程限耳。彥暉書見之。王宮國都之說。終未曉然。其謂序塾中亦自有大小學者。尤恐未然。大抵古制。今未見其詳。雖朱子。亦只據白虎通等諸書所記而大略言之。以見其廣設之意。未必的知其誰爲大學。誰爲小學耳。近以雲峰情意之說。與敬明有所往復而未及歸一。姑先以最初往復送去。覽後還投。略示所見。如何。哀說。敬明亦自有辨。此亦略與分解。渠欲有所改定。當俟後便耳。

答道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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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中枉書。披慰倍劇。聞已還入本第。何太遽耶。雖寓舍湫隘。厲氣尤可畏。其在致謹之道。恐宜更審而動也。成事。言之無及。而憂念之深。不能不切切。想有以諒之矣。昨見安生益大。謂日昨適逢趙令。極言鄙說中庸兩段之差。且謂至靜之義。雖以朱子說故不敢直疑。而實則疑之。至於序文小註許氏說。則以非朱子說。故輒疑其非是。此皆不可云。未知此言果不爽實否。序文文義。固不緊。彼此得失。皆不足道。而至於至靜一義。則鄙見亦未保其必是。每欲一就正於知者久矣。趙令必自有見。幸試叩之。以發此蔽如何。曾在永峽時。嘗有一段文字論此。欲質於德涵而未及矣。今適搜檢不得。早晩當寄示。哀亦商量敎示爲妙。

答道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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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疏。承雪寒孝履支安。慰釋亡已。此間亦只如昨。閔彥暉。悤聞逝去。不勝驚駭。講論方始。未及究竟。正欲待其書藁還來。一番極論。今遽至此。尤爲無窮之恨也。渠於上達處。雖未明徹。然其經學博通。今世亦何可易得。可惜可惜。人命脆弱。朝夕不可知。以此益覺講學修身。不容少緩。正宜努力。免虛作一世人也。趙令所云。雖或過當。然中庸致中一義。亦須因此更商。蓋前此每謂只未發時體段。便是不偏不倚之中。人患無未發境界耳。不容於未發處。更有偏倚。而章句。云至靜之中無少偏倚。則却似於未發地頭。亦有偏倚不偏倚之分。故曾在永峽時。嘗以此箚記。欲質問於先覺者而未果也。昨年以來。欲看得如前日所云。以爲如此。則與經文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可得爲一義。而頃李生夏坤。適携或問書來。試檢看此段。則旣云靜而不知所以存之。則天理昧而大本不立。又云自其不覩不聞之前而所以戒謹恐懼者。愈嚴愈敬。以至於無一毫之偏倚。詳味此等語意。終似靜中亦自有無偏倚。於是反復推究。粗得其可通之說。而猶未能灑然無疑。誠欲與諸君子講之。幸哀先取或問。參互商量。且與舜瑞相討。各示所見如何。趙令以我敢疑朱子。此言雖不相知之甚。其論此段文義。則正不可忽。但未知其說來如何耳。夜燈草此。猶未究悉。只希照亮。

答道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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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告。具悉盛意。所論。明白疏暢。多有與鄙見默契處。知玩索之功。日有進益。甚以爲慰。區區之說。本自如此。今亦未遽變改。而或問數條。如來諭推說。雖似可通。然終亦有未能脫然處。如靜而不知所以存之。則天理昧而大本不立。來諭。以爲不能戒懼。則無以存其靜。而大本常不立。此固然矣。然天理昧一句。却恐與不能靜底意思。不十分襯貼。不覩不聞。不屬之至靜境界。而只作事物未接時看。鄙意亦欲如此。然此義終似創新。自他人觀之。恐未便信得及。凡此更告推詳。却以見敎如何。此是義理至精微處。正宜從容硏究。以待其自然融釋。不當只如此一場立說也。夜草不周悉。亮之。

舜瑞送示辨知說。文字儘好。但其旨意。似與吾輩所見少不同。却自爲一說。不妨參互發明耳。

答道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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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書戒哀。於先儒之言。評騭去取。無所顧忌。非後生尊敬先輩之風。此言自好。固當深戒。然其意亦似偏了。竊謂講明道理。尊敬先輩。其義並行而不悖。一有偏重。便成病痛。經傳小註之說。其分明差謬者。固自不少。今欲尋求聖賢本意。認取義理實處。則其同異得失之際。安得不評論剖析。決其取舍。設令彼說無差。而吾之所見。偶自未到。不免有所疑。則亦須從人辨質。求所以祛其惑。豈得以先輩之故。一例尊信。相與禁戒。不得復開口論說乎。嘗見朱先生答李深卿書云。所論不當啓後學輕視前輩之弊。此則至論。敢不承敎。然觀聖賢議論。雖未嘗不推尊前輩。而其是是非非之際。亦未嘗有毫髮假借之私。澤之議論精密。務求至當。似未爲過。但其間却實。不免有輕視前輩之心。此則不可。去年因書。蓋嘗箴之。如老兄之意。但不敢謂緣此都不別白是非也。此言大中至正。無些子偏倚。豈非後人所當準者耶。且趙書云。退溪以栗谷妄論爲不是。栗谷之喜論先儒訓說。退溪固嘗戒之矣。然未嘗有妄論二字。而趙君言之如此。此深未安。竊觀趙君於古昔先儒。如蛟峰方氏輩。猶且一意崇信。而於吾東先正。則自栗谷以下。皆有低視輕議之意。其所謂尊敬前輩者。無亦篤於遠而忽於近耶。是未可知也。

答道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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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擬遣書。哀札適至。開慰殊深。此間僅如昨而舍兄將赴海邑。懷事悵然。趙君書。本當卽還。新年人事紛紛。不暇詳閱。今始納上。嘗聞此君頗有思索工夫。今觀所論。似全不曾切己體認。實心求是。只一味籠罩枝梧。務以禦人而取勝。是以於他人之言。初未深察其意。而輕肆訶叱者有之。於先儒之說。又未眞知其然。而强爲援證者有之。至其所自爲說。則又條緖錯互。首尾衡決。旨意所歸。全不分明。不惟他人所未曉解。雖自己心下。亦未必洞然而無疑。似此講論。豈復有益。在吾輩。正亦不必切切爭辨。以犯聖人失言之戒。昨對伯溫。略及此意。當已聞之也。然念吾輩自於此道理。未能端的見得。眞無纖芥之疑。今因彼言。益加硏究。以求至當之歸。正亦不可已者。而其中引朱先生答胡廣仲書一段。最是緊要問難。尤所當先辨。竊嘗思之。常人之心。私欲爲主。故雖其未與物接。而方寸常自昏擾。絶少虛靜時節。惟聖人不然。方其事物未至。此心固寂然。未嘗妄動。雖鬼神。亦有不得窺其際者矣。及事至物來。以理順應。無少流失。無少滯累。則其本體之虛靜者。又未嘗不自若也。聖人之所以異於衆人。衆人之所以不及聖人。其分正在於此。若其與廣仲言者。則却自是一義。所謂衆人淪於靜而無動者。蓋亦言此心昏昧冥頑。不能感之而通。觸之而覺。如明鏡之物來必照耳。然其言靜。亦姑以不接物不應事而言。初非指未發境界也。彼其方寸之間。私欲滯固。邪暗鬱塞。無復有虛明湛一氣象。此豈得爲眞靜。而可以擬於子思所謂未發者哉。今乃以是。而爲未發前有偏倚之證。則其亦太粗疎矣。若釋氏之坐禪入定。又當別論。蓋子思言未發之中。只是與已發相對平說。其意本欲人就此思慮。未萌處。認取天命本體無所偏倚。蓋纔涉思慮則此心已有偏倚。而非復渾然在中之體矣。今之論此義者。且當以衆人之不能靜者。相形而明之。不當攙引釋氏求靜而過者以來相難也。抑程子嘗曰。釋氏之學。敬以直內則有之。義以方外則未之有也。旣又曰要之其直內者。其本亦不是以此而言。則彼其寂然虛靜。雖謂之未發可也。而但其遠事絶物。閉目兀坐。以求夫所謂靜者。本領已差。更無可言。雖或死守此心。不令放出。而其與自然未發者。氣象意思大不同。故程子所譏司馬子微坐忘卽是坐馳。又曰。有忘之心。乃思也者。正此類耳。況爲禪學者。硬把一介話頭。只管行思坐想。一念憧憧。將迷待悟。其用心急切而設機危迫。正程子所謂至忙無如禪客者。此又豈得爲眞靜。而可以擬於子思所謂未發者哉。今乃以此而爲未發前有偏倚之證。則其亦不倫甚矣。大抵今此所爭。只在於未發之前。此心有無偏倚中與不中耳。此不須他求。只觀子思之言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若使未發時。此心容有偏倚。則子思當曰喜怒哀樂未發而無偏倚謂之中。而今其言止於如此。則無乃大段欠闕。而適足以迷誤後人乎。若章句所云至靜之中。無少偏倚。未知先生之意。其以至靜。爲此心之未發耶。抑只以不接物不應事者而言耶。此固不敢知者。然先生平日。論中和一義。散見於大全語類。不翅多矣。其間雖頗有異同之說。其答林擇之及未發已發說。最明白精確。可爲此論之斷案。答擇之曰。不能謹獨。先生於此時。以戒懼與愼獨爲一事。故其說如此。則雖事物未至。固已紛綸膠擾。無復未發之時。旣無以致夫所謂中。其發必乖。而又無以致夫所謂和。此上。又云未感物時若無主宰。則亦不能安其靜。只此便自昏了天性。不待外物之引然後差也。竊詳所謂未感物者。非謂思慮未萌也。言其不與事物相接耳。雖不與事物接。而此心若無主宰。則便自妄動。不能安其靜也。此意亦自明白。其未發已發說曰。未發之中。本體自然。不須窮索。但當此之時。敬以存之。使此氣象常存而不失。則自此而發者。其必中節矣。故程子於此。每以敬而無失爲言。程子說。見近思錄道體卷。觀此兩條。則先生之意。固分明以此心之未發者爲無偏倚。而所謂致中者。亦是存此未發之體。勿令妄動而失之而已。非有他事也。以此推之。則章句所云至靜。雖未知其何指。而要非謂未發之前。須待別著工夫。令其無所偏倚者。則亦可知矣。今若以至靜之中無少偏倚。嫌作一句讀。則無寧以至靜爲不接物不應事之時。而於此戒懼。勿令有所偏倚者。爲致中之事。庶其於大義不差。若以至靜爲未發。而又硬說未發之時。須著無偏倚工夫。則大不可。至於衆人無靜時。未知道以果曾有此說否。而愚謂未可如此說殺。昔南軒嘗謂衆人無未發時。胡廣仲以爲疑。而朱子論之曰。此亦隨人稟賦不同。此言最當。蓋雖非聖賢性靜而寡欲者。亦自有此時節。其餘則雖有而絶少。最下者則全無焉。雖須臾之間。而此心未發。則所謂中者。固卽此而在。但無戒懼工夫。體而存之。是以旋又汩沒失之耳。衆人之所以異於聖賢。只在於此。今謂衆人元無靜時。則固太過。而若謂衆人之未發。不足以爲中。則是天命之性。其在衆人。却不能無偏倚矣。其爲不識大本。顧不甚哉。此外如云戒懼。雖靜時工夫。而猶有敬畏之心。尙未至於至靜。則是至靜之中。雖戒懼二字。亦不得著矣。何故又於至靜之中。猶有偏倚。而又用何等工夫。可以使其無偏倚耶。此其自相矛盾而不成說者一也。又謂衆人昏憒雜亂。無復澄靜時節。夫謂之昏憒雜亂。則其不得爲靜也甚矣。又安得謂衆人皆有靜時乎。此其自相矛盾而不成說者二也。又謂天命之性。人人同得。不以聖愚而有加損。是以方其未發。渾然在中。無所偏倚。是謂未發之體無所偏倚者。聖愚皆然矣。何得又言受生之後。氣拘欲蔽。昏蔽錯雜。而不得全其所受之全乎。且人有生然後方有發。未發之可言。而今乃先言未發之時。後說受生之後。則是似以未發者。推而置之於受生以前也。此其自相矛盾而不成說者三也。其言之節節差舛如此而不自覺知。乃反以道以所云衆人無靜時及凡有未發皆可爲中者。爲自相矛盾。此眞眉睫之說也。且未發固是中。但衆人。鮮有未發之時。故中體不立。是其意正相發明。又何矛盾之有哉。凡若此類。道以所自知。又前已略說。而因筆並論。欲使吾黨之士。無疑於其說。幸與舜瑞伯溫載大。相對勘覈。如有可論。還以見敎爲佳。大學有心無心之說。其言尤疎謬。不難辨破。此不復論爾。

答道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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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諭自訟自治之意。甚切。至令人感歎。崇謙所云。蓋得大旨。而區區之意。亦非專指擧止間而言也。竊恐進爲向前之意太勝。沈潛縝密之功或少。故所發多暴露而少含蓄。推此以求。言行凡百。大抵似不出此病。至於來諭所云繩檢不如前日。則雖誠有之。亦猶爲第二事也。然此事亦須有商量。整頓則入於兢持。從容則墮於悠悠。此呂東萊之所以爲病。而朱先生告之以爲不如且就整頓上做去。來諭與其和平而流於漫。不若持敬而過於兢持者。正是此意。甚善甚善。然又有所懼者。以哀之性氣素銳。且淸羸多疾。而又用心過度。則恐心身皆生病痛。不可不戒。朱先生嘗與胡季隨。論因敬生兢持之病。至爲精密。試取考而體認焉。則當於勿忘勿助長之間。自有正當節度矣。旨訣一書。誠極要切。宜且反復熟玩。令其意味浹洽。常在胸中爲佳。心經說話太多。却恐費力。不如先從事於此書也。金直卿文字。數昨。子益送示。其所言者。大抵皆魏徵昭陵之說。就其說言之。性情體用。亦欠分別。要皆不難辨。而子益似欲作一說以破。此不須架疊。然智與知覺之辨。不可不一番立說。以解人惑。前此蓋已商量得到。近更推究。益覺了了。胸中已自有成說。而但未及屬筆耳。哀所籤論。頗近之。所論信字一義。亦正與鄙意相符。而但無不待是而實一句。似以信別爲一性。蓋仁義禮智之實然者。卽是信。又何待之之云乎。若如此言。則適足以證成彼說。此恐語脉少差。然其大意則旣得之矣。邵氏說。不見彼所引主意。如何不能深論也。趙令書見之。其轉圜雖可喜。然竊詳詩意。似是未見哀說。前所作。嘲戲太過。恐非德人之事。此病痛。恐亦不小也。如何如何。

答道以戊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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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者。自江都發來時。値來使傳書。而凌遽不及作報。只託敬明書致此意。然其耿耿。則未能去心矣。歸家。又見前月廿一日所遣書。雖是時過者。亦覺欣慰之深。卽玆伻來。槩審侍奉興居安勝。開釋爲多。此歸家粗遣。而村中厲氣。近漸熾延。有剝床之勢。日夕危懼。有同假息。回思向來無此患時。何等太平世界。誠可慨然也。書院。只有仁川一後生名申始旭者來住。方讀中庸。其人頗向善。亦能探索。雖有急迫固滯意思。尙勝於悠悠者耳。此外絶無來者。蓋皆以厲疫爲懼。德輿再昨來宿。爲久留計。而適聞又有痛者。遂復輟歸。今冬只如此過耳。明年。又有科事。恐無復向來會聚之樂。不但索居兀兀。無與警發。每念諸友散而自聖。不得相觀而善。不知將安所歸宿。憂歎殊深。餘萬悤悤不周悉。只望窮臘加護。

答道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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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塊坐。忽被惠字。慰懷倍常。且聞兒患良已。尤可喜也。卽想信後。侍奉無他。此中杜門畏約。眞作蟄蟲生活。歲序垂盡。百感耿耿。而顧無可與語者。益使人奉懷耳。所示疑義。於鄙意殊不然。竊恐明者於此。失之三思。更須參考語類或問諸書。認取正意。毋以新得而眷戀不釋。幸甚。蓋所謂父之道者。此義只以今日人家事言之。如祭祀之禮。其父時所行。或不盡用古禮。而其子於三年之內。率意更改。不復持難。則事雖善而謂之孝則未也。如此之類。又豈得以攘羊爲比耶。舜瑞昨得書。亦以論語疑義數條來。姑未答去。恨未相對商論也。餘不具。所冀殘臘加護。

金寢郞。卽河西先生之孫。於此學頗留意。可與講論者也。

答道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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愼終追遠之義。昔年子三台。嘗問此疑。人子於親喪。豈應有忽略之意。愚答之。槩如來書之意。三台亦以爲然矣。後來更思之。則集註所云。蓋主常人而言。父母之喪。哀痛之心。人孰無之。而但其平日察理未精。則死生存亡之際。或不能不二視者。亦常人之所不免。此非必大惡不孝而後然也。金寢郞所論。大意近之。但其云歸於無形者。太迫切而無委曲耳。且其疑於許說。而遂謂恭敬之心勝則思慕之情益切者。恐不察誠敬二者分合異同處。蓋人固有嚴敬而不足於愛者。故於追遠。但言祭盡其敬。則不足以見惻怛至誠之意。必以誠易敬然後。方可以盡追遠之意。而卽所謂恭敬者。亦包在其中矣。今不察此。便謂敬心勝則思慕益切。此固未是。而但許說有云旣盡孝敬之意。又致追慕之意。旣謂之孝敬。則孝字裏面。何所不包。而却以追慕對說。此誠可疑。金公不此之疑。而却疑其不必疑者。何也。貴書辨說。以此推之。可見其得失。而其引大學畏敬爲喩。恐亦不襯切耳。

答道以論語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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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者將以行之云云

程子說。似以學專屬知一邊。未必如朱子兼知行說。其云時習之。則所學者在我。謂旣學而知之矣而又行之不已。則其所知者。皆爲吾實踐履之物。故悅也。一說。謂旣學而又時時思繹。如上文所云。則所知者。浹洽貫通。而不但爲口耳之知。故曰所學者在我。如此則於行處。可以沛然無不利。故悅也。後說比前說。稍費力。未知孰是。而從前看得。不出此兩義矣。來諭推說。雖合於朱子之說。然所學者在我一句。如此說固好。而將以行之一句說得。終未分曉。未知程子本意果如此否耳。樂與不慍。其事雖有難易。其等級。似亦不甚懸遠。蓋學至於及人而樂。其地位已高。但必於其不知而不慍。然後方信其爲德之成。故夫子之言如此耳。

此特論其所存云云

此五言者。只說得治國之本領意思。而不及於禮樂法度。故程子說如此。如大學平天下章。專論用人貨財好惡絜矩之義。而不及其他。其意正與此同。程子之言。蓋據夫子說時。以爲此只說得爲政大旨。而不及於治具云耳。非就爲政者下手處而言。此五者。只是心。不是政也。今此問者之說。固爲拘滯。而所答雖近。亦費分疏。

程子曰不誠無物云云

此一段語意曲折。從前所未洞然。只得如來說看耳。不誠無物。朱先生說得已詳。今不必更添註脚。來說。大抵生受多病。似非得於玩索涵泳。而出於安排捏合者多。今亦不暇一一指摘。更宜將朱子論此義處。反復玩味。以俟其自得。不必如此硬立說也。

答道以己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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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暮路遠。瞻想耿耿。玆於褫中。獲領此月十三日所遣書。傾慰之深。不容云喩。仍審連在靜處。爲學佳勝。此尤是好消息。近來朋友中能辦此事者。獨於左右見之。殊令人有起予之思矣。此間亦自前月念後。連得在家。安靜。溫習。孟子及太極圖說。朝夕諷誦。院中學子來者亦多。雖間有往來。而常不下八九人。講論之樂。亦不落莫。只恨彼此不得合幷耳。送來朴君問答。大致頗明白。不易辨得如此。此可見年來玩索之功。深喜。其中略有未瑩處。與舜瑞共商。仍令渠條析籤送。幸裁察。

答道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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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君之言曰。天下無性外之物。心是何物。不原於性而自能知覺。此最緊要問難。而其所由以蔽與所獨自信者。皆在於此。於此辨破。則其惑也可祛矣。彼之言。固曰心是虛靈底物。故便能知覺。此說是也。今欲求知覺之所自。則亦不必他求爲也。但領取此心所以虛靈者。其理如何可矣。彼如曰心之虛靈。是智之所爲。則知覺。固應爲智之用。不然則知覺。雖不原於智。而何患於無所自哉。今試先論虛靈者之爲智與否。蓋此二字。於古無之。而朱夫子創造。以形容心體者。其著於中庸序者。猶是就此心發用處言。至於大學註。則專言此心具衆理應萬事之體用。而直以是蔽之。則其旨益可見矣。今曰心之虛靈。是智之所爲。其可乎。不可也。夫虛靈者。旣不屬智。則以知覺爲智之用。又安得爲不易之論哉。然則心之虛靈。果何爲也。蓋嘗思之。心者。無他。氣而已矣。專言則聚五行之精英。偏言則屬乎火。屬乎火。故能光明不昧而照燭萬物。聚五行之精英。故能變化無窮。不滯於一方。心之所以虛靈。其理只如此而已。知虛靈之如此。則知覺者。亦可知矣。天下顧安有無理之氣哉。而亦何必切切然强屬於仁義禮智。然後方免爲性外之物哉。抑此姑以己見言之耳。今有朱子說可爲明證者。林德久問人賦氣成形之後。便有知覺。所有知覺者。自何而發端。朱子答曰。知覺。正是氣之虛靈處。夫使知覺而果原於智也。則德久之問而朱子之答之也。何不曰知覺是智之所發。而直以歸之於氣之虛靈耶。於此審之。則謂知覺爲原於智。其是非得失。決矣。

答道以庚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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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懷悽黯。有倍常日。兼以馳戀懸懸。不能自釋。玆於褫中。得奉手字。承審提挈兒輩。歸侍安善。其爲慰喜。不可勝言。此間心事。不言可想。當初倉卒只如夢中事。時日漸久。痛苦益切。白首窮獨。家業無傳。此豈不種種可悲。而猶是小事。最渠出人之才。邁古之志。百不見一而止於此。每念及之。痛惜難勝。雖欲暫忘而不可得。其將奈何。其將奈何。葬地。卜得於鳳頭山近處。距三洲不過二三里。可容二代入葬。庶他日吾死後。父子相依。形局案帶。頗似端好無欠缺。此爲可幸。將以廿四日發引。廿六永窆。人事至此。尙忍言哉。返哭。欲以石串爲之。蓋三洲旣不忍歸。又家無男子。孤孑無所賴。欲與大有家。相依度過。且適有空家。粗可容接故耳。生痰病有加無減。長臥床席。不得參祭奠久矣。亦以人客應接。不能將息。其勢難遽差蘇。而亦無奈何矣。昨今。又以李妻之病。奄奄有難久之勢。强起來視目前。又將見不忍見之境界。人非木石。何以堪此。苦痛苦痛。惠來竹瀝。卽和童便服之。感幸感幸。

答道以辛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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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歲忽已窮。悲苦之懷。固不待言。如吾人者。亦在眼中而不可得見。殊覺悵然。書到此際。披慰何勝。所諭。警省之意深切。若能保此不懈。則豈不幸甚。詩律。吟諷再四。尤令人歎仰。但三四。語意雖好。無乃發得太容易耶。固知一時有此意思。而亦不必形於言語。惟深自涵養。勿令氣味消歇爲佳爾。此間亦頗有內省之功。看書雖不得趲趂程課。而時誦大學。意思亦勝前。但苦病昏。不能一力提撕。是可歎也。

答道以癸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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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至。審經宿安勝。慰慰。罪人血證苦未已。氣殊不平多日。不參饋奠。哀悶難言。愼君書。見之。其以冉求爲見絶於聖門者。似未詳集註語意而然也。集註雖以非吾徒爲絶之之意。而其謂使門人正之。又可見其愛人之無已。則便含得不終絶之意。在其中矣。聖人於冉求。果終棄絶也。則尙安得復齒於高弟。而後世又與由,賜,游,夏。並侑文廟之饗耶。其必不然矣。設令當時眞有絶之之事。而吾之引之也。則乃誤認以爲不絶。而爲古者師生無絶道之證矣。今愼君。全不察上下語意。而遽有此疑。何其固也。來諭所云先生則引而喩不絶之義。而兄則反以爲已絶之喩。又引下段謙讓之語。合而疑之者。誠恰好道著矣。今欲復以數字答去。以解其惑。而亦太區區。故不爲耳。

答道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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卽奉手字。審履用如宜。欣慰爲多。此間秪如昨矣。士敬所說邑弊。非來書三者之謂。而學政。渠先說及。且請其條法矣。但此亦須得人爲師。而月朔考其課業。以責其成效。可也。若欲身自敎誨。則不但有所不暇。亦非爲政之體。朱子所行於南康者可法也。但恐今日南中。未必有其人爾。餘不具。

答道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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辱字慰荷。但聞宅舍尙未定。爲歎。此間又見新月。未參殷奠。痛隕罔極。士敬書所條論。良爲詳悉。鄙見亦不過如此。而或有思量未到者矣。聞渠今日當來。只當出此紙。與之面論耳。學政條目。別未有所思。而如童蒙初學。須置訓長以敎之。來論似未及此也。序文不事華藻。專說實事。贈人以言。正當如此。甚善甚善。其中有少未安處。輒以意抹改以還。試商之如何。自肥權力等語。固似未穩。而鄙意則蠲役亦同。入於此科。殊無分別。蓋民役。亦有不可不蠲者。但於其不可蠲者而一例裁減。專以要譽爲務。則大不是。盛意蓋本指此。而言之不明。却使人不能無疑爾。適有所事。撥冗裁謝。不能盡所欲言。亮之。

答道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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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昨書。果從北洞傳來而未有報矣。玆又奉告。審近間侍況平善。開慰良至。所諭讀易未得意味。此殆心地未甚寧靜而然。不但知見之未到也。更須體驗。就本原上醫治如何。且以卒業爲事。則益令意思悤悤。雖只可看一爻。若能看得分明親切。顧不勝於徧誦六十四卦耶。以此爲心。則方寸便當虛閒而潔淨。精微之蘊。亦須有窺見之望矣。如何如何。昨日沃溝族人金楚兼等三人來弔。叩其譜乘。乃五代祖考側室子所出。而於吾兄弟。適爲袒免親矣。吾宗人。旣甚鮮少。且謂安東諸族外。無他在鄕者矣。今忽得此。不覺驚喜。便有油然親愛之心。天理固如是也。未知兄主曾或知有此。而左右亦有所聞否。渠謂今明當往拜。彼中。想不待吾言而必加意款接也。千里步來。歸糧似窘。亦有以濟之爲善。餘不宣。

答道以甲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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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歸。疊被兩書。承侍學佳勝。欣釋無量。其先緘者。尤多慰也。丹丘諸勝。曾所徧歷。而獨舍人上仙兩巖及劍巖。未之見焉。今蒙備細錄示。便是一游記。昔朱先生旣解南康而歸。深以未見五老新泉爲恨。至託畫手描看。今玆哀苦。本不宜論此事。而特以宿昔所耿耿。故不能無慰幸矣。黃江往復諸紙。倂荷投示。但山水之評。似太張皇。覺得意思暴露。氣象淺薄。此是道以從來病根。而又發於此。不可不察也。評品山水。朱先生固亦有之。而如云越中山水。氣象終是淺促。意思不能深遠。武夷亦不至甚好。春間至彼。山高水深。紅綠相映。亦自不惡。其語意自是優裕。何曾似此迫切。且與長者書問。不比儕友間。此等說話。尤不宜猥多。以傷敬謹之體。亦所當戒也。山城一事。又非儒士所當論。同甫之言。儘是切當。大抵此等。皆是向外之病。所以切切奉告如此。不知道以能堪此苦口否耳。至於知覺之義。本極精微。其辨有在於毫釐間者。不宜輕易立說。而子益所論。其端實出於我。蓋於往年在洞陰時。偶看得如此。自是潛玩默究。似益了了。而猶不敢自信。及後見朱先生說。似有可以爲證者。遂意其無甚悖謬。然以覺爲智之用。自先生仁說已如此。而後之學者。無不作此見解。豈區區一人之見所能易哉。以此未嘗敢大開口說話。且欲倚閣一邊。俟其他義理漸明。然後更看如何。以爲定論。未晩也。今道以不察此意。遽欲主張其說。已不免於率爾。而其所設難引喩。又頗支離穿鑿。不惟無所發明。而或反滋人疑惑。如以惻隱羞惡等。爲非心之用。其尤者也。藍水之譬。亦䵝昧齟齬。不能明切。蓋出於揣摩想像而無涵泳自得之功。故其病如此。程夫子之告橫渠。完養思慮。久當條暢者。願道以深留意也。諸賢之說。似未深察於心性同異分合之際。亦豈無可論者。然方咎道以之率爾。而又從以評訂得失。有若折衷於其間。則無乃僭乎。是以不敢復有言焉。而只請以朱先生與潘謙之論心性分別書及答林德久知覺之問者。參互推究。則知覺之原於智與否及情與知覺之爲同爲異。自當相說以解而無俟於辨論矣。此二書之說。道以似曾聞之。何不以擧似於黃江寒碧而枉費此說難耶。諸說中覺得金生說。最有意思。雖其間不無差舛。而要不易思量及此。未知道以以爲如何。此間又逢月半。且迫陽生。號慕冞切。昨昏承書。今日遽聞有便。撥冗草復。千萬不能盡意。

與道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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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甫聞已往通川。何間當還。念其情境。令人哽噎不能忘也。其所論說。略見之。此義本自精微。今只如此說。却省事。不費說話。且當置之。不欲深論耳。所引南軒說。便是朱子仁說中。知覺是智之用。一般意思。朱子說。足矣。何待南軒爲重。似此引證。恐不足以了此案。如或問中宰萬物。最見知覺妙用處。而今且作智之用說。則更無可言矣。然此書亦獨見而藏去。無惹起紛紛也。精微之理。吾輩發之太早。又主張太力。恐無補於身心實際。而只費文字議論。非所以爲切問近思之原也。

與道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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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甫已自嶺東還否。喪後尙不得其書。不知作何狀。念之不能忘也。其論知覺書。儘有合商量者。而本不欲索性說破。今姑略疏所疑。別紙寫去。試一覽。早晩或以轉示無妨也。數昨。李生顯益。寄來一文字。乃與遂菴辨論此義者。而其說太張皇。且有剖析已甚處。如云心與情當有辨者。驟看甚是差異。雖其所謂心。乃指知覺而言。而知覺與情。其辨只在毫釐間。況心之動。卽是情。而謂心與情有辨。豈不爲名言之失。理愈精微。言愈易差。此古人所兢兢。而此君似未察此意耳。

第一條

知覺。乃是人心全體妙用。昭昭靈靈。不昏不昧。通寂感而主性情者也。本不當專以就動處。與情相比較。而今且以動一邊言之。動底是情。會動底是知覺。非知覺則無以爲情。而情外又別無討知覺處。此其疑於不可分而亦不容無辨。雖曰有辨。而亦非判然各自爲一物者也。有見於此。則或分或合。皆無所不可。不然則亦徒費於辭而終難出場矣。

第二條

此段語意。殊不分曉。不能深論。但謂知覺。泛言心之大體而已者。恐未然。若果如此。則當如上文性情例。只言心者所以具此理而行此情。足矣。何必更著知覺二字耶。蓋心有以理言者。有以知覺言者。知覺是其本色。而理則其所具也。此方細論心性情三者界分。故不但曰心。而必著知覺二字。使無混於性耳。然則此二字。正是緊要眼目。豈得爲泛論者耶。且心之爲心。只是一箇知覺。非於知覺外別有心。而亦非於心之知覺外。別有知覺。今云泛論心之大體。而不專爲論知覺而發。則是似於心外。別有箇知覺。恐尤未安也。

第四條

此段。尤未明。所謂卽用而言體者。亦未詳。所謂不敢議其得失。但德久問意。專在於知覺之何自。誠使知覺而原於智也。則直答曰智之發爲知覺。則可以解其疑矣。何以曰知覺只是氣之虛靈處耶。此是問答緊要處。而今不於此勘破。恐未免糊塗也。

第六條

南軒云云。前書已言之。朱子說中。以知覺屬智。不翅甚多。不獨仁說然耳。然竊疑其與潘書所論不合箚疑。謂有初晩之異者。恐不可易也。今謂二說者。實無不同。則蓋非淺見之所及矣。然竊細推之。恐其終有所不通。蓋曰心有知覺。則謂心之知覺。固當矣。然知覺之理。旣是智。則謂智之用。亦何不可。是謂心之知覺。卽智之用。非有二知覺也。然此知覺者。旣爲智之用。則未知其於具此理行此情者。果說得去否。第二條以情行情之云。似已覺此。故有泛言心體。不專論知覺之語矣。今又不免以心之知覺爲智之用。則是智之用。果能具此理而行此情也。豈理也哉。

答道以乙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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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來兩紙。承覽。同甫者不無可論。而姑未暇爲。然尤翁說。亦未盡與鄙見相合。蓋朱子數書與潘書所論。只當以初晩定未定判斷。不當有兩知覺之分也。所與寒水書。未見有差舛處。只從師說一句。何至有嫌也。

答道以丁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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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靈知覺。自先儒已皆分動靜體用而二之。竊獨妄意其未然矣。今見異同條辨。不止於分動靜而已。至謂虛靈爲道心之所原。而到知覺始生人心。則其差謬尤甚。敬明之辨。詳且明矣。獨虛靈知覺。不當分動靜之義。雖略啓其端。而未究其說。舜瑞於此却深致疑。此不可以不辨也。竊嘗謂心之爲物。本無體質方所。而又自神明不測。此虛靈二字之所以立。而初非有動靜體用之殊者也。今也但見其體之在中者。無形可見。而不知其用之應物者。未始有跡。視箴云應物無跡則其看得虛字。已粗矣。況靈字之義。不止於靜一邊。尤明白易見者。今不察此。而並以爲此心未發之體。此豈爲識虛靈之妙者哉。至於知覺。本亦指此心全體昭昭靈靈者而爲言。是雖事物未至。思慮未萌。而方寸之中。固常了然不昧。凡其耳目之聰明。身體之容儀。皆有以主宰管攝而不昏不亂者。皆是物也。今說知覺。專以此心感物而動者言之。則又豈足以盡知覺之義哉。大抵心之虛靈知覺。貫動靜而兼體用。虛靈之體。卽知覺之存於未發者。虛靈之用。卽知覺之見於已發者。非有二也。舜瑞之說。以爲虛靈無分於動靜。而知覺只可言於動而不可言於靜。可謂知其一而不知其二矣。至其謂未發也。非無知覺之理者。雖若近之。而其所認得差處。正在於此。是蓋以未發時。不容說有知覺。故須著之理二字。而却不知此時雖未有所知所覺。而若其能知能覺者。則未始不了然。何但有其理而已哉。苟有見乎此。則虛靈之不專於靜。知覺之不專於動。而不當分屬乎體用者。可知矣。但此兩語。雖非有體用之分。而詳味其立言命意。却自有所主。虛靈云者。狀其德也。只虛靈二字。盡此心體用之德。知覺云者。指其實也。心之所以爲心者。只是一箇知覺而已。是亦略有不同矣。是以朱先生文字中。用此兩語。各有攸當。不容差互。如大學章句虛靈不昧。以具衆理而應萬事。答潘謙之書。心之知覺。卽所以具此理而行此情。是皆言心統性情之義。而一則主於解釋明字。故以狀其德者稱之。一則主於分別心性。故以指其實者稱之。此皆從分金秤上秤出來。而於前言者。可以見虛靈之兼乎用。於後言者。可以見知覺之兼乎體矣。至於中庸序文。專言心之所以爲心。則二者並擧。以先狀其德而後指其實。蓋取其備也。而其語意。若曰虛靈而能知覺。亦曰虛靈底知覺云爾。非以二者爲有體用之分。而必對擧而言之。若云虛靈與知覺也。至其下文。只言知覺而不言虛靈。則亦以人心道心之分。只在於所知所覺。公私之異。故專以是爲言。若虛靈是狀德語。於此並擧。却覺衍而不切。非以其爲心之體而不言於兩處也。敬明所謂省文者。固足以破從來因襲之謬。而但其意。却似謂此處。本亦當並擧虛靈字。而只爲便文減省者然。恐於其語意緩急之間。有未深察。而且曰省文則。二者雖互換說。亦若無不可者。今試以虛靈換知覺字讀之。便成歇後未了語。以此知朱先生下語精審。非苟然者。不當直謂之省文而已也。如何如何。來說。大槩得之。而但所云虛靈自若者。似只是本體不動之意。却不見虛靈發用處。宜更商之。其餘句字未穩處。略就本紙。批抹以還。並照察爲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