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思録集註 (四庫全書本)/卷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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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近思録集註卷三
  歸安茅星來撰
  格物窮理自此以後則細論條日工夫而此一篇乃大學致知格物也自首卷所論隂陽性命以至末卷聖賢氣象皆物也皆其所當格者也而此卷則其格之之法漢唐諸儒惟於此未明曉所以修己治人多不得其道韓文公原道引大學之言獨不及致知格物歴漢唐宋明賢君良相時有而二帝三王之道未嘗一日行於天地之間以此故也此篇乃明善之要四卷五卷則誠身之本朱子于大學章句所謂在初學尤為當務之急而不可以其近而忽之者也葉氏曰自首條至二十二條總論致知之方致知莫大于讀書二十三條至三十三條總論讀書之法三十四條以後乃分論讀書之法而以書之先後為序凡七十八條
  伊川先生荅朱長文書曰心通乎道然後能辯是非如持權衡以較輕重孟子所謂知言是也通道如所謂豁然貫通全體大用無不明是也格物然後有以通乎道而辯是非心不通乎道而較古人之是非猶不持權衡而酌輕重竭其目力勞其心智雖使時中亦古人所謂億則屡中君子不貴也乎吕本作於中並去聲 文集下同 此申明上節之意時中謂有時而中也按長文來書云上能捰古先之陳跡綜羣言之是非欲其心通黙識固未能也故伊川以通與不通之得失告之 伊川先生荅門人曰孔孟之門豈皆賢哲固多衆人以衆人觀聖賢弗識者多矣惟其不敢信己而信其師是故求而後得今諸君於頥言纔不合則置不復思所以終異也不可便放下更且思之致知之方也復扶又反 曰門人者非一人之詞也觀下言諸君可見 朱子曰學者未能有得當謹守聖賢訓戒以為根基如程子所謂不敢信己而信其師者始有寄足之地不然則飃揺沒溺終不能有以自立也愚按學者不得聖賢為師則程朱所言具在潜思靜玩乆自有得 伊川先生答橫渠先生曰所論大槩有苦心極力之象而無寛裕温厚之氣非明睿所照而考索至此故意屡偏而言多窒小出入時有之本註明所照者如目所睹纎㣲盡識之矣考索至者如揣料於物約見髣髴耳能無差乎厚一作和本註下葉本有云夫二字 朱子曰如正𫎇所論道體覺得源頭有未是處故伊川云過處在正䝉如云由氣化有道之名説得是好終是生受辛苦又如太和太虚云者止是説氣説聚散處其流乃是箇大輪迴盖其思慮考索所至非性分自然之知更願完養思慮涵泳義理他日自當條暢完養思慮則明睿自生涵泳義理則非考索所至 上言不思所以不合此下兩條又言思貴優㳺涵泳使之自得不可強探力索以自苦也 欲知得與不得於心氣上騐之思慮有得中心悦豫沛然有裕者實得也思慮有得心氣勞耗者實未得也強揣度耳強區兩反度待洛反實得者深造以道自然而得之于己也強揣度者乃其強探力索而得之者也葢不免正助之病嘗有人言比因學道思慮心虚曰人之血氣固有虚實疾病之來聖賢所不免然未聞自古聖賢因學而致心疾者比音祕遺書下同此因上言心氣有寛裕勞耗之不同而類記之也葢嘗有人言于程子而程子語之如此比近也心五臟之
  一也與他處解作神明主宰者不同學道思慮心虚者言因學道而思慮以至心虚也血氣平和則無疾虚是不足之疾實是有餘之疾心疾即心虚也心過用則虚虚則成疾故曰心疾 今日雜信鬼怪異說者只是不先燭理若於事上一一理㑹則有甚盡期須只於學上理㑹事即指鬼怪異説而言葢若於鬼怪異説一一理㑹則其事變幻百出而未有窮惟學則理明而鬼怪異説自不足以惑之矣朱子曰神怪之説學者未能遽明惟當以正自守而窮理之有無久久當自見得 朱子曰如𤣥武北方之宿避聖祖諱改作真今乃以為真聖而作真龜蛇子下又增天蓬天猷及翊聖真君作四聖世之所謂鬼神載在祀典者皆此類也顧氏曰鬼神之説半是文士寓言以資諧謔而後人往往附㑹成真甚有如小孤山訛為小姑杜拾遺訛為十姨諸如此類不可枚舉唐宋時但言靈應即加封號而今且必求其人以實之也荒唐不經甚矣 學原於思不思則雖欲為學無所從入故曰學原于思 朱子曰學者于敬上未有用力處且自思入思之一字于學者最有力伊川先生曰所謂日月至焉與久而不息者所見規模雖畧相似其意味氣象逈别須潜心黙識玩索久之庻幾自得迥戸頂反俗作⿺廴向 -- 逈非 迥說文逺也意味以中之所蘊者言氣象以外之所見者言學者不學聖人則己欲學之須熟玩味聖人之氣象不可只於名上理㑹如此只是講論文字上意味氣象並言而此只言氣象者盖意味只于氣象上見故不别言只于名上理㑹者如訓詁之學是已 問忠信進德之事固可勉強然致知甚難伊川先生曰學者固當勉強然須是知了方行得若不知只是覻却堯學他行事無堯許多聰明睿知怎生得如他動容周旋中禮強並區兩反下同覻音娶 問動容周旋未能中禮於應事接物之間未免有礙理處如何朱子曰只此便是學但能于應酬之頃一一㸃檢使合于禮久之自能中禮也如子所言是篤信而固守之非固有之也未致知便欲誠意是躐等也勉強行者安能持乆此就問者之言而辯之也誠意即忠信未能致知而欲勉強忠信以進其德則非有以實見其為必然而不容已故不能以持久 朱子曰非謂未致知時意不用誠但知未至雖欲誠意其道無由耳除非燭理明自然樂循理性本善循理而行是順理事本亦不難但為人不知旋安排著便道難也樂音洛為去聲除非反決辭若正言之如云惟有如此也性本善以下申明燭理明自然樂循理之意不知者未致知也安排者勉強行也雞則不能持久矣 朱子曰學者不向自己分上精思熟察而徒務為涉獵書史通曉世故之學又程子所謂玩物䘮志者不可以不知也知有多少般數煞有深淺學者須是眞知纔知得是便泰然行將去也般班通用 廣韻以煞為殺字之俗宋人語録中時用之似又借以為極至之義盖亦如這字之悞耳真知謂知之深也泰然從容自在之貌 朱子曰大學知至之至舊作盡字説今見得當作切至之至知之者切然後貫通得誠意意如程子所謂真知是也又曰所以未能真知者縁於道理上只就外靣理㑹得許多却未嘗于裏靣十分理㑹故也某年二十時解釋經義與今無異然思今日覺得意味與少時自别少去聲 稱某者以出門人紀録不敢名其師也後倣此 凡一物上有一理須是窮致其理窮理亦多端或讀書講明義理或論古今人物别其是非或應接事物而處其當皆窮理也别彼列反處上聲當去聲 陳氏曰初學窮理工夫須先就聖賢言語實處為準則随章逐句虚心詳玩果實有得則是非邪正大分已明而胸中權度稍定然後次而及于論古今人物以相㕘質最其後乃及于應接事物更相證訂方不至差謬程子之言其有序矣或問格物須物物格之還只格一物而萬理皆知曰怎得便㑹貫通若只格一物便通衆理雖顔子亦不敢如此道須是今日格一件明日又格一件積習既多然後脱然自有貫通處本註又曰所務於窮理者非道盡窮了天下萬物之理又不道是窮得一理便到只要積累多後自然見去又曰所務下葉木大字無本註字 朱子曰一日一件者格物工夫次第也脱然貫通者知至效騐極致也又曰積習多使是學之博貫通處便是約不是貫通後又去裏靣尋討約今人務博者却要盡窮天下之理務約者又謂反身而誠則天下之理無不在我皆非也惟程子積累貫通之説為妙 朱子曰古人自小學中涵養成就所以大學以格物為先今學者從前無此工夫而但欲於思慮知識求之更不于操存處用力縱使窮理到極處亦無實地可據盖敬字徹上徹下格物致知乃其間節次進步處耳 思曰睿思慮久後睿自然生若於一事上思未得且别換一事思之不可專守著這一事葢人之知識於這裏蔽著雖強思亦不通也問延平遇一事當就此事反覆推尋以究其理待此一事融釋脱落然後再窮一事之説與伊川說如何朱子曰程子之意誠善然窮一事未透又便别窮一事不得彼謂有甚不通者不得已而如此耳不可便執此説容易改換却致工夫不専一也問人有志於學然知識蔽固力量不至則如之何曰
  只是致知若智識明則力量自進 問觀物察己還因見物反求諸身否曰不必如此說物我一理纔明彼即曉此此合内外之道也朱子曰于此一物上窮得一分之理即我之知亦致得一分于物之理窮二分即我之知亦致得二分于物之理窮得愈多則我之知愈廣其實只是一理纔明彼即曉此故大學曰致知在格物而不曰欲致其知者先格其物盖致知便在格物中非格之外别有致處也 張氏曰或謂以吾心之理推之事事物物則是事物與吾心有二理非合内外之道矣又問致知先求之四端如何曰求之情性固是切於身然一草一木皆有理須是察本註又曰自一身之中以至萬物之理但理㑹得多相次自然豁然有覺處又曰自一身之中下葉本大字無本註字相次葉本作胸次誤 相次者漸次之意朱子曰草木皆有理者如周禮仲夏斬陽木仲冬斬隂木知得此理處之而各得其當便是又如鳥獸之情莫不好生而惡殺便須見生不忍見死聞聲不忍食肉非其時不伐一木不殺一獸胎不夭不覆巢推此類可見又曰此亦程子因人専欲求之四端故教以一草一木亦皆有理然亦須有緩急先後之序若不窮天理明人倫講聖言通世故乃兀然存心一草木一噐用之間此是何學問如此而望有所得是炊沙而欲成飯也 思曰睿睿作聖致思如掘井初有渾水久後稍引動得清者出來人思慮始皆溷濁久自明快睿㫖鋭溷呼困反 思曰睿二語見周書洪範篇渾溷皆濁也薜氏曰思索太苦而無節則心反為之動而神氣不清故凡讀書思索之久覺有倦意當斂襟正坐澄定此心少時再加思索則心清而義理自見以上並伊川語 問如何是近思此鄭亨仲問也曰以類而推近思説見
  論語朱子曰以類而推者如修身推之而齊家齊家推之而治國親親推之而仁民仁民推之而愛物之類只是從易曉者推將去一步又一步若逺去尋討則不切於己又曰自無穿窬之心推之以至于不言餂之類自無欲害人之心推之以至于一夫不得其所若撻于市之類至如一飯以奉親至于保四海通神明皆此心也又曰程子説得推字極好 學者先要㑹疑朱子曰讀書逐句逐字要見著實若用工粗鹵不務精思只道無可疑處非無可疑理㑹未到不知有疑耳又曰書始讀未知有疑其次漸有疑又其次節節有疑過此一畨後疑漸漸釋以至融㑹貫通都無可疑方始是學又曰聖人之不憤不啟須是教之疑到無可解釋處方始與説彼便通透并從前所疑慮處亦每因此觸發葢工夫都在許多思慮不透處也 按此條見外書時氏本拾遺列遺書誤 橫渠先生荅范㢲之曰所訪物怪神姦此非難語顧語未必信耳物怪如石言于晉之類神姦如伯有為厲之類孟子所謂知性知天學至於知天則物所從出當源源自見知所從出則物之當有當無莫不心諭亦不待語而後知謂吕葉本並作論諸公所論但守之不失不為異端所刼進進不已則物怪不須辯異端不必攻不逾期年吾道勝矣期音基 諸公所論如孔孟之言是也 問横渠此書先生提出守之不失一句何也朱子曰且當守此定者如孔子言精氣為物遊魂為變與非其鬼而祭之諂也敬鬼神而逺之等語皆是定者其他如伯有為厲之類則其變也若欲委之無窮付之以不可知則學為疑撓智為物昬交來無間卒無以自存而溺於怪妄必矣間去聲 文集下同 疑謂為異端之説所惑也物即指物怪神姦而言疑撓物昬謂為疑所撓物所昬也子貢謂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既言夫子之言則是居常語之矣聖門學者以仁為己任不以苟知為得必以了悟為聞因有是説説見論語此引子貢之言而釋之以見其所謂不可得聞者如此如夫子一貫之言門人皆與聞也而唯曽子能以忠恕明之則曾子得聞他人不可得而聞矣又如孔門問仁者多矣而唯顔淵仲弓請事斯語則二子得聞他人不可得而聞矣推此類觀之可見以仁為己仕者非有以知之明而信之篤者不能也故必了悟而後可以為聞不然則口耳之末而已濟得甚事按此條今見語録 義理之學亦須深沈方有造非淺易輕浮之可得也沈一本作玩易音異 朱子曰聖人言語一重又一重須入深處看方有得若只見皮膚便有差錯李氏曰學問湏深潜縝宻然後蹊徑不差釋氏所謂一超直入如來地其失處正坐此不可不辯學不能推究事理只是心麤至如顔子未至於聖人
  處猶是心麤麤經傳通作粗 朱子曰顔子比之衆人純粹比之孔子便粗如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是他細膩如此然猶有此不善處便是粗伊川説未能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便是過一段甚好又曰聖人言語磨稜合縫滴水不漏如言以徳報怨一言興邦之類無不子細孟子説得便粗如今之樂猶古之樂公劉太王好貨好色之類故横渠説孟子比聖人自是麤 博學於文者只要得習坎心亨葢人經歴險阻艱難然後其心亨通下上坎為習坎卦當重險而彖辭曰維心亨朱子曰文如應事接物之類皆是但以事理切磨講究自是心亨如讀書每思索不通處處窒礙而其間須有一路可通只此便是許多艱難險阻習之可以求通通處便是亨也又曰理㑹道理到衆説紛然處却好定著精神看 義理有疑則濯去舊見以來新意舊見凡舊人之見與自己舊時之所見皆是學者于舊見有未安安若更苦用思索費力愈多而于本文之意轉加𫎇晦故當一切濯而去之但就經文虚心涵泳令其本意了然心目之間無少差誤然後囘視舊所見處自有以見其得失之所在而豁然無復窒礙矣 按葉氏謂此條及焞到問為學之方一條乃總論致知泉州本繫卷末為非是因定从舊本而添入心中有所開數語然則此條惟有此二語心中有所開以下則葉氏所添入也今據宋本及楊氏本正之朱子曰學者觀書病在只要向前不肯退步看愈向前愈看得不分曉不若退步却看得審大槩病在執著不肯放下一是主私意一是舊有先入之説雖欲擺脱亦被他自來相尋横渠謂濯去舊見以來新意甚好 凡致思到説不得處始復審思明辯乃為善學也若告子則到説不得處遂己更不復求復扶又反 孟子説 葉氏曰以上總論致知之方以下乃專論求之于書者 愚按横渠學問于苦心極力中得來故往往于難著力處不肯放過如所云到峭峻之處要剛決果敢以進經歴險阻艱難然後其心亨通此又云到説不得處始復審思明辯皆是如此葢此關一過乃可深造自得耳 以上並横渠語 伊川先生曰凡看文字先須曉其文義然後可求其意未有文義不曉而見意者也遺書下同 文義文之義也 學者要自得六經浩𣺌乍來難盡曉且見得路徑後各自立得一箇門庭歸而求之可矣立得下别本無一字 周伯温見程子而程子語之以此問門庭豈容各立朱子曰此説讀六經只要從師講問識得如何下工夫便是立得門庭却歸去依此實下工夫便是歸而求之 凡解文字但易其心自見理理只是人理甚分明如一條平坦厎道路詩曰周道如砥其直如矢此之謂也易音異砥諸氏反孟子引詩作底 理只是人理言只是人人所共具之理也甚分明言易見也詩小雅大東之篇 朱子曰學者讀書只除却自己私意逐字逐句平心體㑹久久自然有得或曰聖人之言恐不可以淺近看他按遺書程子因上文所言而及随象君子嚮晦入宴息之説以謂解者多作遵養時晦之晦或問作甚晦字曰此只是隨時之大者嚮晦則宴息也更别有甚義故或人疑以為淺近也曰聖人之言自有近處自有深逺處如近處怎生強要鑿教深逺得強如字教平聲鑿穿鑿也揚子曰聖人之言逺如天賢人之言近如地頥與改之曰聖人之言其逺如天其近如地揚子名雄字子雲為漢光禄卿聖人之言逺如天二語見法言五百篇此又以見聖人之言雖極淺近處却自包含無窮固不必鑿之教深逺也如夫子告子路修己以敬而極其至堯舜有所不能盡語樊遲以愛人知人而極其至舜與湯治天下之道有所不能外程子所謂他人之語語近則遺逺語逺則不知近惟聖人之言則逺近皆盡推此類可見 學者不泥文義者又全背却逺去理㑹文義者又滯泥不通泥文義上宋本有必字遺書無如子濯孺子為將之事孟子只取其不背師之意人須就上靣理㑹事君之道如何也又如萬章問舜完廪浚井事孟子只荅他大意人須要理㑹浚井如何出得來完廪又怎生下得來將去聲萬上楊本無如字 二段皆以申明上文理㑹文義者又滯泥不通之意若此之學徒費心力朱子曰讀書専留意小處失其本領所在最不可凡觀書不可以相類泥其義不爾則字字相梗當觀
  其文勢上下之意如充實之謂美與詩之美不同葉氏曰充實之美在己詩之美在人故曰不同 朱子曰如楊子于仁也柔于義也剛到易又以剛配仁以柔配義孟子學不厭知也教不倦仁也到中庸又以成己為仁成物為知此等須各隨本文意看便自不相礙薛敬軒曰古人文字以數十年傳冩豈無一字磨錯必欲字字釋其義難矣朱子謂釋其可通者闕其不可通者又不可以不知也 按此條横渠易説語録中竝有之但詩之美上多一言字美下多輕重二字 問瑩中嘗愛文中子或問學易子曰終日乾乾可也此語最盡文王所以聖亦只是箇不已瑩中陳氏名瓘宋南劍州沙縣人神宗朝進士為諫官後謚忠肅文中子王氏名通字仲淹隋末不仕教授于河汾其弟凝子福郊福時叙其議論增益為書名曰中説終日乾乾易乾卦九三爻辭文中子以為學易之道無過于此而以之荅繁師𤣥之問者也見中説周公篇此語最盡以下乃瑩中賛文中子之言先生曰凡説經義如只管節節推上去可知是盡夫終日乾乾未盡得易據此一句只做得九三使若謂乾乾是不已不已又是道漸漸推去自然是盡只是理不如此自然上宋本有則字楊同 乾乾是不已至自然是盡所以申明節節推上去可知是盡之意只是理不如此所以結終日乾乾未盡得易數句之意 朱子曰嘗見學者説詩問他關雎篇于其訓詁名物都未曉便説樂而不滛哀而不傷因言此八字更添思無邪三字便了却一部毛詩其他三百篇皆成渣滓矣沈元用問和靖易傳何處切要尹氏舉體用一源顯㣲無間八字李先生曰尹説固好然須看得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都有下落方始説得此語若學者未曾仔細理㑹便與他如此説豈不誤他愚聞之竦然自此讀書愈加詳細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言道之體如此這裏須是自見得道之軆軆字猶云軆質與軆用軆字别能自見得則無時無處而非道軆之所在也 朱子曰道本無軆但因此可以見道之軆耳又曰天下之物皆道之軆只是水上較親切易見張繹曰此便是無窮先生曰固是道無窮然怎生一箇無窮便道了得他道並去聲 道言也朱子曰固是無窮須見得所以無窮處始得又曰只為張氏道得不親切故云然 今人不㑹讀書如誦詩三百授之以政不達使於四方不能専對雖多亦奚以為須是未讀詩時不達於政不能専對既讀詩後便達於政能專對四方始是讀詩人而不為周南召南其猶正牆面須是未讀詩時如面牆到讀了後便不靣牆方是有騐説並見論語 馮厚齋曰讀書必明其理明理必達之用讀書不明其理記誦之末學也明理不達之用章句之腐儒也大抵讀書只此便是法如讀論語舊時未讀是這箇人及讀了後來又只是這箇人便是不曾讀也朱子曰讀了依舊是這箇人葢因不曾得他裡靣意思書自是書與自已身心無干又曰如口裏讀思無邪心裏却胡思亂想此便是不曾讀又如書説九徳禮説九容處皆是 凡㸔文字如七年一世百年之事皆當思其如何作為乃有益以上並伊川語或以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為間而先生以此語之也葉氏曰凡觀聖賢治效遲速淺深之殊要必究
  其規模之畧施為之方乃于已有益此看文字之法也朱子曰如古人謂三十年制國用則有九年之食至孔疏則推測那三十年果可以有九年食處料得七年一世百年之類亦如此 凡解經不同無害但𦂳要處不可不同耳外書下同 𦂳要處如道軆之大求道之方學術之邪正得失係焉故不可不同 焞初到問為學之方先生曰公要知為學須是讀書書不必多㸔要知其約多看而不知其約書肆耳焞他昆反 焞尹和靖先生名也楊子法言云好書而不要諸仲尼書肆也朱子曰如今日看得一板且看半板将那精力來更看前半板直須看得古人意思出方為知其約也頥縁少時讀書貪多如今多忘了須是將聖人言語玩味入心記著然後力去行之自有所得少去聲 玩味聖人言語不能力去行之雖讀盡古人之書入心記著終身不忘總與自家身心無干然不能玩味聖人言語入心記著則雖有所為亦私意苟且而已胡敬齋曰讀書一邊讀一邊便要去做做得一兩處到身上來然後諸處亦漸凑得來久則盡凑得到身上來始為不枉用功耳 朱子曰古人書皆用竹簡除非大段有力人方做得黄霸在獄中從夏侯勝受尚書凡再踰冬而後傳葢古人無本子除非首尾熟背得方得東坡作李氏藏書記其時書猶自難得晁以道嘗欲得公榖傳遍求無之後得一本方傳冩得今書皆有印本寫亦厭煩所以讀書苟簡 葉氏曰以上總論讀書之法以下乃分論讀書之法愚按今本外書無此條 初學入德之門無如大學其他莫如語孟遺書下同 唐棣初見先生問初學如何而先生荅之以此朱子曰先讀大學可見古人為學首末次第就此立定架子然後以他書填補教著實盖他書皆雜説在裏許通得大學後方見得此是格物致知事此是正心誠意事此是修身事此是齊家治國平天下事又曰不先乎大學無以提挈綱領而盡語孟之精㣲不㕘之語孟無以融㑹貫通而極中庸之歸趣愚按後來如西山真氏大學衍義便是朱子所謂就大學立定架子以他書填補教著實者也其所以不及治國平天下者以前此致知格物中于治平實政已都講明故此只須舉而措之不消更出也又人君所患在無修身齊家以上工夫如果能窮理正心以齊其家不患不行先王之道也故真氏獨詳齊家以上者以此 學者須先讀語孟窮得語孟自有要約處以此觀他經甚省力語孟如丈尺權衡相似以此去量度事物自然見得長短輕重須先遺書作先須省所井反度待洛反 此因門人問聖人之經㫖如何窮得而以此告之也朱子曰先讀語孟然後觀他書則如明鏡在此而妍⿰女𧈧 -- 𡟎不可逃不然則胸中無一箇權衡多為所惑 讀論語者但將諸弟子問處便作已問將聖人荅處便作今日耳聞自然有得若能於論孟中深求玩味將來𣹢養成甚生氣質周伯温問學者如何可以有所得而程子告之以此甚生猶怎生也洛中語陳定宇曰謂愚者明柔者強生出好氣質也亦通 朱子曰孔門問荅曾子聞得底話顔子未必與聞今却合在論語一書後世學者豈不幸事但患自家不去用心 凡㸔語孟且須熟玩味將聖人之言語切己不可只作一塲話説人只㸔得此二書切己終身儘多也儘子忍反古通用盡 玩味方得聖人意思切己則於身心有益儘猶極也足也朱子曰切己就日用常行中著衣吃飯事親從兄盡是學問 輔慶源曰切己體察則一日當有一日之功若欲只做一塲詁説則是口耳之學矣王伯厚曰吕成公讀論語躬自厚而薄責於人遂終身無暴怒袁絜齋見象山讀康誥有感悟反已切責若無所容前輩切已省察如此 論語有讀了後全無事者有讀了後其中得一兩句喜者有讀了後知好之者有讀了後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者好去聲 朱子曰有得一二句喜者此一二句喜處便是入頭處從此著實理㑹去将久自解倐然悟時聖賢格言自是句句好 學者當以論語孟子為本論語孟子既治則六經可不治而明矣陳定宇曰語孟既治學正識精由是而治六經根本正而易為力矣非謂真可不必治而自明也讀書者當觀聖人所以作經之意與聖人所以用心與聖人所以至聖人而吾之所以未至者所以未得者未至以行言未得以知言 朱子曰此段程子説讀書最為親切今人只因不曾求聖賢之意纔拈得些小便把自己意硬放入裏靣所以愈求而愈逺也句句而求之晝誦而味之中夜而思之平其心易其氣闕其疑則聖人之意見矣朱子曰平其心只是放教虚平易其氣只是放教寛慢闕其疑只是莫去穿鑿今人多要硬捉教住如何得 以上竝伊川語讀論語孟子而不知道所謂雖多亦奚以為朱子曰知道是
  方理㑹得為人之道從此實下工夫更有多少事但到此地所見不差真有廣居可居正位可立大道可行向上自然有進步處耳 論語孟子只剩讀著便自意足學者須是玩味若以語言解著意便不足某始作此二書文字既而思之又似剩只有些先儒錯㑹處却待與整理過剩時正反些思計反 外書下同 吳氏曰剩餘也猶言多也虚心涵泳多讀而玩味之則覺得聖賢言語意味深長若只以語言解著恐于聖賢言外之意不能包括無遺也所以意便不足 問且將語孟𦂳要處看如何伊川曰固是好然若有得終不浹洽葢吾道非如釋氏一見了便從空寂去朱子曰此程子荅吕晉伯問後來晉伯終身坐此病説得孤單入禪學去學者讀書須逐一去理㑹使周匝通貫無些窒礙方有進益 輔慶源曰人纔只將二書𦂳要處看便只是要求近功速效與天理已不相似所謂固是好者葢姑取其向學求道之意耳正使其有近功速效亦必至于偏枯蹇澁豈復有優㳺厭飫貫通浹洽之意 興於詩者吟咏性情𣹢暢道德之中而歆動之有吾與㸃之氣象本註又曰興於詩是興起人善意汪洋浩大皆是此意性情宋本作情性㸃下一本有也字又曰興於詩下葉水大字無本註字 朱子曰善可為法惡可為戒則他經皆然獨以為興於詩者以詩自有感發人處故也今讀之無所感發者正是為諸儒註解局定興起人善意不得游氏曰興起善意如觀天保之詩則君臣之義修矣觀棠棣之詩則兄弟之愛篤矣觀伐木之詩則朋友之交親矣觀關雎鵲巢之詩則夫婦之經正矣晉王裒有至性而弟子至於廢講蓼莪則詩之興發善心於此可見矣 鄭漁仲曰詩自齊魯毛韓四家各為序訓而以説相髙漢又立之學宫以義理相授遂使聲歌之學日㣲曹操平劉表得漢雅樂郎杜䕫䕫老矣久不肄習所得於三百篇者惟鹿鳴騶虞伐檀文王四篇而已餘聲不傳太和末又失其三左延年所得惟鹿鳴一笙每正旦大㑹太尉奉璧羣臣行禮東廂雅樂常作者是也至晉而鹿鳴一篇又無傳矣又曰得詩而得聲者三百篇則繫于風雅頌得詩而不得聲者置之謂之逸詩如河水祈招之類無所繫也朱子曰古人作詩只是說他心下所存事說出來人便將他詩來歌其聲之清濁長短各依他詩之語言却將律來調和其聲今人却先安排下腔調然後作語言去合那腔子却是永依聲也豈不是倒了古人是以樂去就他詩後世是以詩去就他樂如何解興起得人 謝顯道云明道先生善言詩他又渾不曾章解句釋但優㳺玩味吟哦上下便使人有得處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逺曷云能來思之切矣終曰百爾君子不知德行不忮不求何用不臧歸於正也曾音層行去聲 瞻彼日月八句詩衛風雄雉篇之辭葢明道嘗誦之以教學者而謝氏特引之以見明道善言詩之意思之切者發乎情也歸于正者止乎禮義也慶源輔氏曰思之切而不歸於正便入哀傷淫佚去也何氏子恭曰讀詩之法須歸蕩胸次浄盡然後吟哦上下諷咏從容使人感發方為有益又曰伯淳常談詩並不下一字訓詁有時只轉却一兩字㸃掇地念過便教人省悟又曰古人所以貴親炙之也此條宋本及楊本與上分為二但按此以又云字起恐不得另作一條今姑從近本併之㸃平聲末句又曰之又諸本及外書並作石今據上蔡語録改正然按謝録中曾怙天隱所記有石問孟子盡心知性一條疑石係人名不書姓或即謝氏之子歟而游定夫撰謝氏墓誌巳亡不可考矣 㸃掇地宋時方言㸃㸃綴掇拈取地俗語助也陳氏曰烝民詩四句孔子只就中添四字滄浪之歌只换兩斯字曾不辭費而意味無窮明道説詩正得此意薛敬軒曰觀朱子詩傳只轉一兩字㸃掇念過葢得明道言詩意也王伯厚曰魏太子擊好晨風而慈父感悟周磐誦汝墳卒章而為親從仕王裒讀蓼莪而三復流涕裴安祖講鹿鳴而兄弟同食可謂興於詩矣李聃和伯自言吾于詩甫旧悟進學衡門識處世此可為學詩之法故偹録之明道先生曰學者不可以不㸔詩㸔詩便使人長一
  格價長張丈反格下近本或無價字 朱子曰讀詩必如三復白圭方始有味明敏人不如此㸔亦無所補至鈍人能如此㸔亦隨淺深而有所見也 不以文害辭文文字之文舉一字則是文成句是辭詩為解一字不行却遷就他說如有周不顯自是作文當如此為去聲 詩大雅文王篇曰有周不顯葉氏曰言周家豈不顯乎苟直謂之不顯則是以文害辭 伊川先生曰看書須要見二帝三王之道如二典即求堯所以治民舜所以事君遺書下同 朱子曰唐虞三代事浩大濶逺何處測度不若求聖人之心如湯誓湯曰予畏上帝不敢不正熟讀豈不見湯之心 中庸之書是孔門傳授成於子思孟子其書雖是雜記更不分精粗一衮說了今人語道多説髙便遺却卑説本便遺却末真西山曰中庸始言天命之性終言無聲無臭宜若高妙矣然曰戒愼曰恐懼曰謹獨曰篤恭則皆示人以用力之方盖必戒懼謹獨而後能全夫性之善必能篤恭而後造無聲無臭之妙未嘗使人馳心𥥆㝠而不盡其實者也 伊川先生易傳序曰易變易也隨時變易以從道也傳直戀反下此傳所傳同 易乾鑿度孔子曰易者變易也不易也鄭𤣥曰易一言而函三義簡易一也變易二也不易三也朱子曰易有交易有變易交易是陽交于隂隂交于陽是卦□上厎如天地定位山澤通氣云云者是也變易是陽變隂隂變陽老陽變為少隂老隂變為少陽此是占筮之法如晝夜寒暑屈伸往來者是也或問易即道也何以言變易以從道朱子曰易之所以變易固皆理之當然聖人作易因象明理教人以變易從道之方耳如乾初則潛二則見之類是也又曰程子以易為人事之書故云然其為書也廣大悉備將以順性命之理通幽明之故盡事物之情而示開物成務之道也聖人之憂患後世可謂至矣此一節言聖人作易之大㫖也去古雖逺遺經尚存然而前儒失意以傳言後學誦言而忘味自秦而下葢無傳矣子生千載之後悼斯文之湮晦將俾後人沿流而求源此傳所以作也而忘之而宋本作以湮伊眞反沿夷然反 此一節言後人失易之㫖而傳之所以不可不作也沿循也流即下文所謂辭也源即下文所謂意也易有聖人之道四焉以言者尚其辭以動者尚其變以制噐者尚其象以卜筮者尚其占吉㐫消長之理進退存亡之道備於辭推辭考卦可以知變象與占在其中矣長張丈反 易有聖人之道五句見易繫辭上傳張南軒曰指其所之者易之辭也以言者尚之則言無不當矣化而裁之者易之變也以動者尚之則動無不時矣象其物宜者易之象也制器者尚之則可以盡創物之智極數知來者易之占也卜筮者尚之則可以窮先知之神間辭占是一類變象是一類所以下文至精合辭占説至變合變象説朱子曰然占與辭是一類者曉得辭方能知得占變是事之始象是事之已形者故亦是一類也 此以下言學易者當於其辭求之而其意可得也君子居則觀其象而玩其辭動則觀其變而玩其占得於辭不達其意者有矣未有不得於辭而能通其意者也居則觀其象二句見易繫辭上傳蔡節齋曰觀象玩辭學易也觀變玩占用易也學易則無所不盡其理用易則惟盡乎一爻之用至㣲者理也至著者象也體用一源顯㣲無間觀㑹通以行其典禮則辭無所不備間去聲 朱子曰自理而觀則理為體象為用而理中有象是一源也自象而觀則象為顯理為㣲而象中有理是無間也言理則先體而後用盖舉體而用之理已具言事則先顯而後㣲葢即事而理之體可見觀㑹通句見易繫辭上傳㑹以理之所聚而言通以事之所宜而言衆理㑹處便有許多難易窒礙必于其中得其通處乃可行耳典禮者典常之禮 按尹和靖受易傳序歸伏讀數日後見伊川伊川問所見和靖曰體用一源顯㣲無間二語似太洩露天機也伊川曰汝㸔得如此甚善某亦不得已而言之耳盖伊川易傳只就用之顯然者言之而其本體之精㣲處即在其中顧恐學者之習而不察也故著此二語程子示人之意可謂深且切矣然延平李氏以為須㸔得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都有下落方始見得此語之切要學者又不可以不知也故善學者求言必自近易於近者非知言者也予所傳者辭也由辭以得意則在乎人焉易音異 文某下同 朱子曰求言必自近乃程子吃𦂳為人處學者深味此意就眼前切近處潛思黙契皆自有高深逺大而不可窮者矣 王伯厚曰馮當可謂王輔嗣蔽於虚無而易與人事䟽伊川專于治亂而易與天道逺又謂近有伊川然後易與世故通而王氏之説為可廢然伊川往往捨畫求易故時有不合又不㑹通一卦之體以觀其全毎求之文辭離散之間故其悞十猶五六 伊川先生荅張閎中書曰易傳未傳自量精力未衰尚覬有少進耳來書云易之義本起於數謂義起於數則非也有理而後有象有象而後有數易因象以明理由象而知數得其義則象數在其中矣本註理無形也故因象以明理理既見乎辭矣則可由辭以觀象故曰得其義則象數在其中矣易傳之傳直戀反覬音兾則非上葉本無謂義起於數五字今從文集及諸本增而知之而葉本作以見音現 張閎中見伊洛淵源録云不詳其名字時易傳成書已久學者莫得傳授張閎中以書問先生且曰易之義本起于數故程子以此荅之其後先生寢疾始以授尹焞張繹云然按史又謂焞至閬得程氏易傳十卦於其門人吕稽中又得全本于其壻邢純拜而受之則又似非程子親授者又按楊中立易傳䟦云伊川先生著易傳方草具未及成書而先生得疾將啟手足以其書授門人張繹未幾繹卒故其書散亡學者所傳無善本政和初予友謝顯道得其書于京師示予錯亂重複㡬不可讀東歸待次毘陵乃始校定去其重複踰年而始完據此則程子臨終時但以授繹未嘗授尹氏與史傳之言頗合則淵源録所言或傳聞之誤 朱子曰程子説易得其理則象數在其中固是如此然泝流以觀却須先見象數的當下落方説得理不走作不然事無實證則虚理易差也必欲窮象之隠㣲盡數之毫忽乃尋流逐末術家之所尚非儒者之所務也隱㣲象之難見者也毫忽數之難知者也孫子算術蠶所吐絲為忽十忽為秒十秒為毫言細㣲之至也術家如京房郭璞之類是也 知時識勢學易之大方也易傳下同 夬九二象傳方猶術也朱子曰如乾卦雖云大通然初九潜龍勿用上九亢龍有悔此等處最是易之大義易大抵於盛滿時致戒葢陽氣正長必有消退之漸自是時勢如此錢純老曰下繫謂六爻相雜惟其時物言惟其時之不同而其事物亦異如乾之取龍一物也或潜或見或躍或飛之不同者時也如漸之取鴻亦一物也而于干於磐于陸于木之不同者亦時也朱子曰下繫謂乾至健而知險坤至順而知阻險是上視下見下之險故不敢行阻是下視上為上所阻故不敢進葢易要人知進退存亡之道若有險阻而冐昧前進是知進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豈易之道耶他卦皆然如需卦之類可見愚謂自卦言否泰剥復之類自爻言潜見飛躍之類 大畜初二乾體剛健而不足以進四五隂柔而能止時之盛衰勢之強弱學易者所宜深識也大畜九二象傳葉氏曰乾下艮上為大畜初與二雖剛健而不足以進者以畜之時不利于進又俱位乎下勢自不能進也四與五雖隂柔而能止者以畜之時在子止又位據乎上勢自足以為止也 吕氏曰康節謂孟子雖不言易然如説可以仕則仕可以止則止及禹稷顔子易地皆然之類非精於易道者未可與語子此 諸卦二五雖不當位多以中為美三四雖當位或以不中為過中常重於正也葢中則不違於正正不必中也天下之理莫善於中於九二六五可見當並去聲 震六五傳朱子曰程子謂中重于正固也然須以正為先如人為一事必先剖決是非邪正而後就是與正處斟酌一無過不及之理所謂中也若不能先見正處又何中之可言乎又曰如君子而時中則是中無不正若君子有時而不中却正未必中葢正是骨子好了而所作事未有恰好處故正未必中也又如飢渴飲食是正若過了些便非中節中處乃中也責善正也然父子之間不責善則是正不必中也蔡虚齋曰宋敷文閣直學士李椿有云易以九居五六居二為當位而辭多艱六居五九居二為不當位而辭多吉者葢君以剛健為體而虚中為用臣以柔順為體而剛中為用君誠以虚中行其剛健臣誠以剛中守其柔順則上下交而其志同矣實易爻之通例楊泳齋曰九居二六居五雖非正也而各得其中剛為剛柔之相濟故多得其吉焉然訟之九二而患至掇井之九二而甕敝漏豫之六五而貞疾離之六五而出涕是又當以其時而言之胡敬齋曰卦爻固以中正為善又必有正應方可有為盖中正則才徳不偏有正應則君臣相遇方可以成天下之治 問胡先生解九四作太子恐不是卦義先生云亦不妨只㸔如何用當儲貳則做儲貳使九四近君便作儲貳亦不害但不要拘一若執一事則三百八十四爻只作得三百八十四件事便休也也近本俱作了遺書下同朱子曰伊川此説極好然其所作易傳却不免是三百八十四爻止作得三百八十四件事用也又曰天下之理若正言之則止作一事用唯以象言則當卜筮時隨他甚事都應得如泰之初九若正説引賢進用便只是引賢進用惟以㧞茅茹之象言之則其他類此者皆可應也按宋志胡氏有易解十卷又口義十卷繫辭説卦三卷今唯口義存 㸔易且要知時凡六爻人人有用聖人自有聖人用賢人自有賢人用衆人自有衆人用學者自有學者用君有君用臣有臣用無所不通因問坤卦是臣之事人君有用處否先生曰是何無用如厚徳載物人君安可不用以上並伊川語 厚徳載物坤彖傳本文作坤厚載物問程傳將三百八十四爻作人説恐道未盡否朱子曰也得但不可執定作人説有以事言者有以時言者有以位言者以吉凶言之則為事以初終言之則為時以髙下言之則為位隨所値而㸔皆通所謂易不可為典要也又曰太祖一日問王昭素曰乾九五飛龍在天利見大人常人何可占得此卦昭素曰何害若臣等占得則陛下是飛龍在天臣等利見大人此説得最好此易之用所以不窮也蔡虚齋曰乾卦卦辭只是要人如乾坤卦卦辭只是要人如坤至如𫎇蠱等卦則又須反其義此有隨時而順之者有隨時而制之者易道只是時時則有此二義在學者細察之 易中只是言反覆往來上下明道語 外卦曰上曰往内卦曰下曰來故泰曰小往大來否曰大往小來咸曰柔上而剛下恒曰剛上而柔下睽曰火動而上澤動而下又卦變亦有自某卦來之説如朱子本義泰自歸妹來六往居四九來居三否自漸來九往居四六來居三蠱自賁來者初上二下自井來者五上上下之類反覆者即往來上下之反覆也如乾下坤上小往大來而為泰坤下乾上大往小來而為否之類是也然則六十四卦無一卦無往來上下即無一卦非往來上下之反覆也但其中如乾坤坎離大過頥中孚小過八卦反覆觀之止成一卦餘五十六卦反覆觀之遂成兩卦耳朱子曰乾坤坎離大過順中孚小過八卦為正對其餘五十六卦皆反對正對不變故反覆觀之止成八卦反對者皆變故反覆觀之共二十八卦 作易自天地幽明至於昆蟲草木㣲物無不合昆公魂反又如字 外書下同 昆同蜫蟲總名鄭康成曰昆明也凡蟲得陽而生得隂而藏故謂之昆蟲髙氏曰亘古亘今塞天塞地只是一生機流行所謂易也又曰知易者一草一木一禽一獸皆卦也静觀真有趣耳 今時人㸔易皆不識得易是何物只就上穿鑿若念得不熟與就上添一德亦不覺多就上減一德亦不覺少譬如不識此兀子若減一隻脚亦不知是少若添一隻亦不知是多若識則自添減不得也 游定夫問伊川隂陽不測之謂神伊川曰賢是疑了問是揀難底問揀通作簡 隂陽不測句見易繫辭上傳揀選擇也 朱子曰揀難厎問自當不荅且使之熟讀聖賢明白切實之言就已分上依次第做工夫方有益又曰亦有泛然之問畧不經思索荅之未竟而遽己更端者若隨其所問率然荅之非惟於彼無益而荅之者亦不中語黙之節矣 伊川以易傳示門人曰只説得七分後人更須自體究程子恐學者拘守傳説不復體究故云然非謂于此外别有要妙而欲學者自得之也尹氏曰先生自涪陵歸易傳已成未嘗示人門弟子請益有及易書者方命小奴取書篋以出身自發之以示門弟子非所請不敢多閲門弟子請問易傳事雖有一字之疑先生必再三喻之盖其潛心甚久未嘗容易下一字 伊川先生春秋傳序曰天之生民必有出類之才起而君長之治之而爭奪息道之而生養遂教之而倫理明然後人道立天道成地道平劉質夫傳春秋程子以為不盡本意故欲更為之而書未及竟莊公後解釋多殘缺今見經説中序文則崇寜二年作也或問伊川春秋傳朱子曰中間有説得極好處如説滕子來朝以為膝本侯爵服屬於魯自貶降而以子禮見魯則貢賦少力易供程沙隨之説亦然如難理㑹處他亦不為決然之論二帝而上賢聖世出隨時有作順乎風氣之宜不先天以開人各因時而立政上上聲 隨時有作謂随其時而有所制作也天謂氣化也朱子曰先天謂天時未至而妄以私意先之如耕穫菑畬之類與文言傳之先天不同暨乎三王迭興三重既備子丑寅之建正忠質文之更尚人道備矣天運周矣三重説見中庸程子本鄭氏説謂三重為三王之禮與朱子章句不同人道備承忠質文更尚而言天運周承子丑寅建正而言 朱子曰三重諸説不同踓程子亦因鄭注然于文義皆不通唯吕氏之説為得今中庸章句因之聖王既不復作有天下者雖欲倣古之迹亦私意妄為而已事之謬秦至以建亥為正道之悖漢專以智力持世豈復知先王之道也秦以亥月為正自謂水徳欲以勝周也漢専以智力持世故禮文制度悉襲秦舊無復三代之遺風也夫子當周之末以聖人不復作也順天應時之治不復有也於是作春秋為百王不易之大法所謂考諸三王而不謬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鬼神而無疑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者也胡敬齋曰春秋乃孔子因當世之事一一處置從天理上去堯舜三代之道具見于此又曰讀春秋便見得君是君臣是臣父是父子是子長是長㓜是㓜夫婦朋友中國夷狄截然分明而各止其所其于天道人事無不明備故曰為百王大法先儒之傳曰游夏不能贊一辭辭不待贊也言不能與於斯耳斯道也惟顔子嘗聞之矣行夏之時乘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此其準的也與音預游夏不能贊一辭見史記孔子世家問此謂顔淵嘗聞春秋大法何也朱子曰不是孔子將春秋大法向顔子説盖三代制作極備矣不可復作告以四代禮樂只是集百王之大法其作春秋善者則取之惡者則誅之要亦明聖王之大法而已故伊川引以為據又曰四代之禮樂經世之大法也春秋之書亦經世之大法也然四代之禮樂是以善者為法春秋之書是以惡者為戒後世以史視春秋謂褒善貶惡而已至於經世之大法則不知也吕氏曰春秋固是褒善貶惡然中如朝聘郊禘蒐狩卒𦵏包舉許多典章制度在則所謂經世之大法也春秋大義數十其義雖大炳如日星乃易見也惟其㣲辭隱義時措從宜者為難知也或抑或縱或與或奪或進或退或㣲或顯而得乎義理之安文質之中寛猛之宜是非之公乃制事之權衡揆道之模範也易音異 朱子曰所謂大義易見者如書㑹盟侵伐不過見諸侯擅興自肆耳書郊禘不過見魯僣禮耳至如三卜四卜牛傷牛死是失禮之中又失禮也不郊猶三望是不必望而猶望也書仲遂卒猶繹是不必繹而猶繹也如此等義却自分明又曰如書即位者是魯君行即位之禮不書即位者是不行即位之禮若桓公之書即位則是桓公自正其即位之禮耳又如王人子哭救衛自是衞當救當時有子哭救之孔子因存他名字今諸公解王人本不書字因其救衞故書字聖人之意不解恁細碎又曰蘇子由解春秋謂其從赴告亦是既書鄭伯哭又書鄭世子忽據史文而書耳定哀之時聖人親見據實而書隱桓之世時既逺史册亦有簡畧處夫子但據史册冩出耳問孔子予五霸豈非時措從宜曰是但其予之中便有奪厎意思夫觀百物然後識化工之神聚衆材然後知作室之用於一事一義而欲窺聖人之用心非上智不能也故學春秋者必優游涵泳黙識心通然後能造其㣲也夫音扶 優游涵泳二句見須於逐事逐義而求之正所謂觀百物而識化工之神聚衆材而知作室之用者也後王知春秋之義則雖德非禹湯尚可以法三代之治自秦而下其學不傳予悼夫聖人之志不明於後世也故作傳以明之俾後之人通其文而求其義得其意而法其用則三代可復也是傳也雖未能極聖人之藴奥庻幾學者得其門而入矣夫音扶 文集 朱子曰徳非禹湯亦可以法三王之治如是則無本者亦可以措之治乎語有欠 詩書載道之文春秋聖人之用詩書如藥方春秋如用藥治病聖人之用全在此書所謂不如載之行事深切著明者也下五經之有春秋一條遺書在春秋聖人之用下分註細書有一本此下云五字史記自序聞之董生曰子曰我欲載之空言不如見之予行事之深切著明者也索隱云見春秋緯王伯厚曰緯書起哀平間董生時未有之葢為緯書者述此語耳有重疊言者如征伐盟㑹之類葢欲成書勢須如此不可事事各求異義但一字有異或上下文異則義須别遺書下同 事事各求異義者如胡氏謂書晉侯為以常情待晉襄書秦人為以王事責秦穆之類 朱子曰當時史書掌于史官想人不得見夫子取而筆削之欲使人見得當時治亂興衰非是于一字定褒貶盖初間王政不行天下都無統屬及五霸出而扶持方有統屬到後來五霸又衰如澳梁之盟大夫亦出與諸侯之㑹自是差異不好孔子據事直書好惡自易見若云去其爵與其爵賞其功罰其罪孔子亦與奪賞罸不得春秋所書本據魯史舊文筆削而成若欲如此推説須是得魯史舊文參較筆削異同然後可見而亦豈復可得也五經之有春秋猶法律之有斷例也律令惟言其法
  至於斷例則始見其法之用也此條遺書載在前條聖人之用下細字上有一本此下云五字 斷例者按周禮士師掌士之八成鄭司農謂若今時決事此葢取其行事之成者以為品式即今之斷例也范蜀公曰律之例有八以准皆各其及即若若春秋之凡愚按今律亦然或論春秋多有變例所以前後書法不同朱子曰聖人作春秋欲褒善貶惡示萬世不易之法今同此一字而於此用以誅人於彼又忽用以賞人使天下後世求之而莫識其意則是後世舞文㺯法者之所為也曾謂大中至正之道而如此乎 伊川先生曰學春秋亦善一句是一事是非便見於此此亦窮理之要然他經豈不可以窮理但他經論其義春秋因其行事是非較著故窮理為要見音現但上宋本無理字遺書同較著猶漢書孔光傳所謂較然甚明也顔師古曰較音角明貌嘗語學者且先讀論語孟子更讀一經然後看春秋先識得箇義理方可看春秋所以先讀語孟更讀一經者欲使之識義理也春秋以何為準無如中庸欲知中庸無如權須是時而為中若以手足腁胝閉户不出二者之間取中便不是中若當手足胼胝則於此為中當閉户不出則於此為中胼蒲眠反胝章移反 此承上文先識得箇義理之意而言其所以識之道也胼胝皮堅也史記禹手足胼胝閉户見孟子 問閉户不出如有親戚兄弟在其中豈可一例不救朱子曰事亦須量大小若小有闘毆救之不妨如兵戈殺人之事亦只得閉門不管而已權之為言秤錘之義也何物為權義也時也只是說得到義義以上更難說在人自看如何秤丑正反古通用稱錘直追反時字遺書本作然連下也只是作一句讀語類時舉述此以問與遺書同今當從之 此節承上權字之意而申明之秤衡俗名錘權俗名義者謂事物之所當然義以上者則其所以當然之故也在人自有如何謂學者功深力到反求之身而自得之非可以言語形容也 問權便是義否朱子曰權是用此義者問中便是時措之宜否曰以義權之而後得中義似秤權是以此秤去稱量中是物得其平處又曰權是于精㣲曲折處曲盡其宜所以説中之所貴者權 春秋傳為案經為斷本註程子又云某年二十時看春秋黄聱隅問某如何看某荅曰以傳考經之事迹以經别傳之眞偽黄聱隅名晞字景㣲建安人少通經聚書數千卷學者多從之自號聱隅子樞宻使韓魏公薦以為太學助教某年二十以下乃唐棣問春秋如何看而先生荅之也 朱子曰左氏曽見國史考事頗精只是不知義理公榖不曽見國史考事甚䟽然義理却精凡讀史不徒要記事迹須要識其治亂安危興廢存
  亡之理且如讀髙帝一紀便須識得漢家四百年終始治亂當如何是亦學也要識下宋本無其字帝下葉吕本無一字 理謂治亂安危興廢存亡之所以然也如要識得須先講明道義所在庻不流為功利之學 愚按全史資鈍者不能盡看如司馬公通鑑馬氏文獻通考二書千百年治亂興衰典章制度之得失其在其中宋以前散見諸史中究心甚難今彼二公編輯條理分明如此不看何名為讀書人士不通今古而冇足用者未之前聞也 先生毎讀史到一半便掩卷思量料其成敗然後却看有不合處又更精思其間多有幸而成不幸而敗今人只見成者便以為是敗者便以為非不知成者煞有不是敗者煞有是厎朱子曰讀史亦易見作史者意思後面成敗處他都説得意在前面如陳蕃殺宦官但讀前面許多疎脱都可見也廿露事亦然 讀史須見聖賢所存治亂之機賢人君子出處進退便是格物 元祐中客有見伊川者几案間無他書惟印行唐鑑一部先生曰近方見此書三代以後無此議論外書 范祖禹字淳夫為温公通鑑局編修官分掌唐史以其所自得者著成此書按外書又曰范淳夫嘗與伊川論唐事及為唐鑑盡用先生之説先生謂門人曰淳夫乃能相信如此 朱子曰唐鑑亦有緩而不精確處如言租庸調及楊炎二税法説得都無収煞只云在于得人不在於法法亦豈可苟者葢范氏見熈寜間變更故有激而言要之只𨚗有激便不平正又一段論太宗本原亦未盡太宗行處儘好只為本領不是與三代更别張氏曰唐鑑視胡氏春秋傳更覺簡要學者能讀唐鑑方可以治史 按此條晁氏客語時氏本拾遺並有之但時氏本少元祐中三字以上並伊川語 橫渠先生曰序卦不可謂非聖人之藴今欲安置一物猶求審處况聖人之於易其間雖無極至精義大槩皆有意思觀聖人之書須遍布細宻如是大匠豈以一斧可知哉横渠易説 序卦易十傳之一也以韓康伯註有序卦非易之藴之説故特辨之朱子曰以序卦為非聖人之精則可謂非易之藴則不可周子分精與藴字甚分明序卦却事事夾雜都有在内正是易之藴須是自一箇生出來以至於無窮方是精如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是也 天官之職須襟懷洪大方看得葢其規模至大若不得此心欲事事上致曲窮究湊合此心如是之大必不能得也釋氏錙銖天地可謂至大然不嘗為大則為事不得若畀之一錢則必亂矣畀音袐 不得此心謂不得襟懷之洪大也釋氏之所謂大者只是言論曠蕩未嘗身自為之所以為事不得 朱子曰冡宰内自王之飲食衣服外至五官庻事自大至小自本至末千頭萬緒若不是大其心者區處應副事到面前便且區處不下况於先事揩置思患預防是着多少精神所以記得此復忘彼佛氏將此心置在無用處纔動步便踈脱所以吾儒貴窮理須事事物物理㑹過也陳君舉曰冡宰一職惟制御天子身畔之人一則環衞之人二則供奉飲膳酒漿之人三則出納財賄之人四則宫中使令之人葢以此等與天子䙝狎或用内官或用女奚他卿不能誰何所以冡宰盡制御之秦漢以環衛之人分入光禄勲衛尉以供奉之人分入少府以出納財用之人分入司農而宫中出入侍奉使令之人分與大長秋是冡宰之職分為三四矣又曰太宰之職難看葢無許大心胸包羅記得此復忘彼其混混天下之事當如捕龍蛇摶虎豹用心力看方可其他五官便易㸔止一職也復扶又反易音異 語録下同 朱子曰五官止一職易㸔固然然其中亦有難理㑹者如主客行人之官當屬春官却掌於司冦土地疆域之事當屬司徒却掌于司馬盖以諸侯朝覲㑹同之禮既畢則降而肉袒請刑司冦主刑所以賔客屬之有威懐諸侯之意諸侯有罪則六師移之所以土地封疆属之夏官陳君舉乃謂互相檢制之道過矣又曰周禮一書廣大精㣲周家法度在焉後人皆以周禮非聖人之書其間細碎處雖可疑其大體直是非聖人做不得胡五峯以為天官冡宰不當治宫闈燕私事葢彼但見後世宰相請託宫闈交結近習以為不可殊不知此正人君治國平天下之本豈可以後世之𡚁而并廢聖人之良法美意耶李泰伯周禮論甚好如説宰相掌人主飲食男女事與某意正合至若所謂女祝掌凡内禱祀襘禳之事使後世有此官則巫蠱之事安從有哉王伯厚曰嬪御奄侍飲食酒漿衣服次舍噐用貨賄皆領于冡宰冕弁車旗宗祝巫史卜筮瞽侑皆領於宗伯此周公相成王格心輔德之法周之興也滕侯為卜正吕伋為虎賁氏侍御僕從罔非正人左右攜僕庶常吉士及其衰也昬椓靡共婦寺階亂膳夫内史趣馬師氏締交於嬖寵𤨏𤨏姻婭私人之子竊位於王朝至秦而大臣不得議近臣矣至漢而中朝得以絀外朝矣至唐而北司是信南司無用矣由周公之典廢也間有詰責幸臣如申屠嘉奏劾常侍如楊秉宫中府中為一體如諸葛武侯可謂知宰相之職者唐太宗責房𤣥齡以北門營繕何預君事豈善讀周禮者哉我朝趙普於一薰籠之造亦制以有司之法李沆於後宫之立奏以臣沆不可趙鼎於内苑移竹責宦者罷其役庶幾古大臣之風矣五峰乃謂周公不當治成王燕私之事殆未之思也又曰李太伯云内宰用大夫士世婦毎宫卿二人皆分命賢臣以參檢内事漢世皇后詹事以二千石為之猶有成周遺意 古人能知詩者惟孟子為其以意逆志也夫詩人之志至平易不必為艱嶮求之今以艱嶮求詩則已喪其本心何由見詩人之志本註詩人之情性温厚平易老成本平地上道着言語今須以﨑嶇求之先其心已狹隘了則無由見得詩人之情本樂易只為時事拂着他樂易之性故以詩道其志為其只為之為並去聲易並音異嶮虚檢反通作險䘮去聲崎音竒嶇豈俱反樂音洛詩人之情性下葉本大字無本註字 逆迎也方言自闗而東曰逆自闗而西曰迎温厚平易老成皆言詩人之情性也平地上道着言語見其非有﨑嶇也道言也時事或美或惡有所感動而詩作焉拂動也朱子曰以意逆志者逆如迎待之意若未得其志只得待之如需於酒食之義後人讀書便要去捉將志來以至束縳之又曰某所著詩傳盖推尋其脉理以平易求之不敢用一毫私意輔氏曰温厚平易老成説盡詩人情性温厚謂和而不流怨而不怒平易謂所言皆眼前事老成謂憂深思逺達於人情事物之變此等意思惟平心易氣以迎之則有可得 尚書難看盖難得胸臆如此之大只欲解義則無難也問他書亦須大心胸方讀得如何張子只説尚書朱子曰他書却有次第且如大學自格物致知以至平天下有多少節次尚書只合下便大如堯典自克明峻徳以親九族至黎民於變時雍展□是大小大分命羲和定四時成嵗便是心中包一箇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底天方見得恁地若不得一箇大底心胸如何看得 讀書少則無由考校得義精盖書以維持此心一時放下則一時德性有懈讀書則此心常在不讀書則終看義理不見此以見讀書非徒窮理之事實亦養心之要也朱子曰讀書固収心之一助然只讀書時収得心而不讀書時便為事所動則是心之存時常少放時常多也學者當移此讀書工夫向不讀書處用力使動靜兩得而此心庻幾無時不存矣書須成誦精思多在夜中或靜坐得之不記則思不起但通貫得大原後書亦易記易音異 承上文讀書而言其所以讀之法也朱子曰讀書須反復研究直待不思索時此意常在心胸之間驅遣不去方為有功又曰李先生常言道理須是日中理㑹夜間却去靜處坐地思量方始有得所以觀書者釋已之疑明已之未達毎見毎知新益則學進矣於不疑處有疑方是進矣此又以其騐處言之 按葉呂本自書須成誦以下别為一條今據原書及宋本併之六經須循環理㑹義理儘無窮待自家長得一格則
  又見得别長張丈反别皮裂反 此即論語温故知新之意然必于一經理㑹已到然後再理㑹一經若徒循環泛涉非根柢務實之學也 如中庸文字輩直須句句理㑹過使其言互相發明中庸文字輩凡詩書論孟之文皆是必言中庸者葢古聖賢之書無非發明中庸之道故必於此見之明而後於事事物物之宜無往不當其可以之讀他書亦易為力如前程子所言讀春秋以中庸為凖是也句句理㑹過則觸處洞然無所疑滯自有以見夫不偏不易之道隨在具足無少欠缺融㑹貫通不拘所讀何書而無往非中庸之道之所在矣游定夫讀西銘渙然不逆於心曰此中庸之理亦此意也 春秋之書在古無有乃仲尼所自作惟孟子能知之非理明義精殆未可學先儒未及此而治之故其説多鑿治平聲 鄭漁仲曰有未經夫子筆削之春秋有已經夫子筆削之春秋孔潁逹曰春秋之名無所經見惟昭公二年晉韓起來聘見魯春秋晉語司馬侯對悼公曰羊舌肸習於春秋悼公使傳其太子楚語申叔時論傅太子之法亦云教之以春秋由此觀之是周之典禮不存惟魯春秋為列國所重皆在夫子未修之前舊有春秋之目乃周公伯禽以來上自天子下至列國無不備載皆周之盛時為先王之典章此杜預所謂周之舊典禮經是也今汲冢𤨏語亦有魯春秋記魯獻公十七年事諸如此類皆夫子未生之前未經筆削之春秋惟孟子所謂詩亡然後春秋作此魯史記東遷以後事已經筆削之春秋也然則是書乃從來所有夫子特取而筆削之耳此言在古無有者亦就其修後言之見其取義精奥非他人所得與也朱子曰後儒學未至各以己意揣測正横渠所謂非理明義精而治之故其説多鑿是也惟伊川以為經世之大法得其㫖矣然其間極有難體㑹處不若存取胡文定本與後來看縱未能盡得之然不中不逺矣 心中有所開即便劄記不思則還塞之矣更須得朋友之助一日間朋友論著則一日間意思差别須日日如此講論乆則自覺進也劄竹洽反著直酌反差初賣反别皮列反 劄牋劄也劄記謂以牋劄記之也差較也較畧也 按葉本此條在前第二十一條以來新意下今從宋本及楊本正之心中下一本有苟字朋友之助下葉本無一日問朋友論著則八字 以上並横渠語

  近思録集註卷三
<子部,儒家類,近思錄集註>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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