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毛憲副致仕歸桐江書院序
外观
正德己巳夏四月,貴州按察司副使毛公承上之命,得致其仕而歸。先是,公嘗卜桐江書院於子陵釣台之側者幾年矣,至是將歸老焉,謂其志之始獲遂也,甚喜。而同僚之良惜公之去,乃相與諮嗟不忍,集而餞之南門之外。酒既行,有起而言於公者,曰:「君子之道,出與處而已。其出也有所為,其處也有所樂。公始以名進士從政南部,理繁治劇,頎然已有公輔之望。及為方面於雲、貴之間者十餘年,內厘其軍民,外撫諸戎蠻夷,政務舉而德威著。雖或以是召嫉取謗,而名稱亦用是益顯建立,暴於天下。斯不謂之有為乎?今茲之歸,脫屣聲利,垂竿讀書,樂泉石之情幽,就煙霞而屏跡;寵辱無所與,而世累無所加。斯不謂之有所樂乎?公於出處之際,其亦無憾焉耳已!」公起拜謝。復有言者曰:「雖然,公之出而仕也,太夫人老矣,先大夫忠襄公又遺未盡之志,欲仕則違其母,欲養則違其父,不得已權二者之輕重,出而自奮於功業。人徒見公之憂勞為國而忘其家,不知凡以成忠襄公之志,而未嘗一日不在於太夫人之養也。今而歸,告成於忠襄之廟,拜太夫人於膝下,旦夕承歡,伸色養之孝,公之願遂矣。而其勞國勤民,拳拳不舍之念,又何能釋然而忘之!則公雖欲一日遂歸休之樂,蓋亦有所未能也。」公復起拜謝。又有言者曰:「雖然,君子之道,用之則行,舍之則藏。用之而不行者,往而不返者也;舍之而不藏者,溺而不止者也。公之用也,既有以行之;其舍之也,有弗能藏者乎?吾未見夫有其用而無其體者也。」公又起拜,遂行。
陽明山人聞其言而論之曰:「始之言,道其事也,而未及於其心;次之言者,得公之心矣,而未盡於道;終之言者,盡於道矣,不可以有加矣。斯公之所允蹈者乎!」諸大夫皆曰:「然。子盍書之以贈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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