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鑑總類 (四庫全書本)/卷07下
通鑑總類 卷七下 |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𩔖卷七下 宋 沈樞 撰三省門
唐以中書門下相檢察
貞觀元年太宗謂黄門侍郎王珪曰國家本置中書門下以相檢察中書詔敕或有差失則門下當行駮正人心所見互有不同茍論難往來務求至當捨己從人亦復何傷比來或䕶己之短遂成怨隙或茍避私怨知非不正順一人之顔情為兆民之深患此乃亡國之政也煬帝之世内外庶官務相順從當是之時皆自謂有智禍不及身及天下大亂家國兩亡雖其間萬一有得免者亦為時論所貶終古不磨卿曹各當狥公忘私勿雷同也
中書門下機要之司
二年太宗始御太極殿謂侍臣曰中書門下機要之司詔敕有不便者皆應論執比來唯睹順從不聞違異若但行文書則誰不可為何必擇才也房𤣥齡等皆頓首謝故事凡軍國大事則中書舎人各執所見雜署其名謂之五花判事中書侍郎中書令省審之給事中黄門侍郎駮正之太宗始申明舊制由是鮮有敗事
遷政事堂於中書省
𢎞道元年以劉仁軌為左僕射裴炎為中書令以劉景先為侍中故事宰相於門下省議事謂之政事堂故長孫無忌為司空房𤣥齡為僕射魏徴為太子太師皆知門下省事及裴炎遷中書令始遷政事堂於中書省
宋璟復貞觀之制
開元五年貞觀之制中書門下及三品官入奏事必使諫官史官隨之有失則匡正美惡必記之諸司皆於正牙奏事御史彈百官服豸冠對仗讀彈文故大臣不得專君而小臣不得為讒慝及許敬宗李義府用事政多私僻奏事官多俟仗下於御座前屏左右宻奏監奏御史及待制官逺立以俟其退諫官史官皆隨仗出仗下後事不復預聞武后以法制羣下諫官御史得以風聞言事自御史大夫至監察得互相彈奏率以險詖相傾覆及宋璟為相欲復貞觀之政奏行之明皇降制自今事非的須秘宻者皆令對仗奏聞史官自依故事
樞宻使門
後晉劉處讓為樞宻使
天福三年初郭崇韜既死宰相罕有兼樞宻使者髙祖即位桑維翰李崧兼之宣徽使劉處讓及宦官皆不悦楊光逺圍廣晉處讓數以軍事銜命往來光逺奏請多踰分髙祖常依違維翰獨以法裁折之光逺對處讓有不平語處讓曰是皆執政之意光逺由是怨執政范延光降光逺密表論執政過失髙祖知其故而不得已加維翰兵部尚書崧工部尚書皆罷其樞密使以處讓為樞密使
廢樞宻以印付中書院
四年梁太祖以來軍國大政天子多與崇政樞宻使議之宰相受成命行制敕講典故治文事而已髙祖懲唐明宗之世安重誨專横故即位之初但命桑維翰兼樞密使及劉處讓為樞密使奏對多不稱㫖會處讓母喪遂廢樞密院以印付中書院事皆委宰相分判
給舎門
唐許孟容封還齊總詔
貞元十八年浙東觀察使裴肅既以進奉得進判官齊總代掌後務刻剥以求媚又過之詔擢總為衢州刺史給事中長安許孟容封還詔書曰衢州無他虞齊總無殊績忽此超奨深駭羣情若總必有可録願明書勞課然後超資改官以解衆疑詔遂留中徳宗召孟容慰奨之
李藩批敕
元和四年給事中李藩在門下制敕有不可者即於黄紙後批之吏請更連素紙藩曰如此乃状也何名批敕裴垍薦藩有宰相器憲宗擢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藩知無不言憲宗甚重之
段平仲請斬吐突承璀
五年吐突承璀自行營還復為左衛上將軍充左軍中尉裴垍曰承璀首唱用兵疲弊天下卒無成功陛下縱以舊恩不加顯戮豈得全不貶黜以謝天下乎給事中平仲吕元膺言承璀可斬李絳奏稱陛下不責承璀他日復有敗軍之將何以處之若或誅之則同罪異罰彼必不服若或釋之則誰不保身而玩冦乎願陛下割不忍之恩行不易之典使將帥有所懲勸間二日罷承璀中尉降為軍器使中外相賀
嘉崔羣讜直
七年以庫部郎中翰林學士崔羣為中書舎人學士如故憲宗嘉羣讜直命學士自今奏事必取崔羣連署然後進之羣曰翰林舉動皆為故事必如是後來萬一有阿媚之人為之長則下位直言無從而進矣固不奉詔章三上憲宗乃從之
蕭倣封還李燧制書
大中十二年以右金吾大將軍李燧為嶺南節度使已命中使賜之節給事中蕭倣封還制書宣宗方奏樂不暇别召中使使優人追之節及燧門而返
御史門
東漢靈帝用桓典為御史京師有驄馬御史之謠
光和五年桓典為侍御史宦官畏之典常乘驄馬京師為之語曰行行且止避驄馬御史
石虎用李巨而中外肅然
東晉成帝咸康五年趙主虎患貴戚豪恣乃擢殿中御史李巨為御史中丞特加親任中外肅然虎曰朕聞良臣如猛虎髙歩曠野而豺狼避路信哉
東魏崔暹頗挾巧詐
梁武帝大同十一年東魏丞相歡入朝于鄴百官迎於紫陌歡握崔暹手而勞之曰往日朝廷豈無法官莫肯糾劾中尉盡心狥國不避豪彊遂使逺邇肅清衝鋒䧟陳大有其人賜暹良馬東魏主宴於華林園使歡擇朝廷公直者勸之酒歡降階跪曰唯暹一人可勸并請以臣所射賜物千段賜之然暹中懐頗挾巧詐初魏髙陽王斌有庶妹玉儀不為其家所齒髙澄遇諸塗恱而納之遂有殊寵封琅邪公主澄謂崔季舒曰崔暹必造直諫我亦有以待之及暹諮事澄不復假以顔色居三日暹懐刺墜之於前澄問何用此為暹悚然曰未得通公主澄大恱把暹臂入見之季舒語人曰崔暹常忿吾佞在大將軍前每言叔父可殺及其自作乃過於吾
陳徐陵奏彈安成王頊
天嘉六年安成王頊以帝弟之重勢傾朝野直兵鮑僧叡恃頊勢為不法御史中丞徐陵為奏彈之從南臺官屬引奏案而入文帝見陵章服嚴肅為斂容正坐陵進讀奏版時頊在殿上侍立仰視上流汗失色陵遣殿中御史引頊下殿文帝為之免頊侍中中書監朝廷肅然
唐杜淹心服封徳彞之對
貞觀元年御史大夫杜淹奏諸司文案恐有稽失請令御史就司檢校太宗以問封徳彞對曰設官分職各有所司果有愆違御史自應糾舉若徧歴諸司搜擿疵纇太為煩碎淹黙然太宗問淹何故不復論執對曰天下之務當盡至公善則從之徳彞所言真得大體臣誠心服不敢遂非太宗恱曰公等各能如是朕復何憂
韋思謙劾奏褚遂良抑買譯語人地
永徽元年監察御史陽武韋思謙劾奏中書令褚遂良抑買中書譯語人地大理少卿張叡册以為准估無罪思謙奏曰估價之設備國家所須臣下交易豈得准估為定叡册舞文附下罔上罪當誅髙宗遂左遷遂良為同州刺史叡册循州刺史思謙名仁約以字行
王義方對仗叱李義府
顯兀年李義府恃寵用事洛州婦人淳于氏美色繫大理獄義府屬大理寺丞畢正義枉法出之將納為妾大理卿寳𤣥疑而奏之髙宗命給事中劉仁軌等鞫之義府恐事逼正義自縊於獄中髙宗知之原義府罪不問侍御史漣水王義方欲奏彈之先白其母曰義方為御史視姦臣不糾則不忠糾之則身危而憂及於親為不孝二者不能自決奈何母曰昔王陵之母殺身以成子之名汝能盡忠以事君吾死不恨義方乃奏稱義府於輦轂之下擅殺六品寺丞就云正義自殺亦由畏義府威殺身以滅口如此則生殺之威不由上出漸不可長請更加勘當於是對仗叱義府令下義府顧望不退義方三叱髙宗既無言義府始趨出義方乃讀彈文髙宗釋義府不問而謂義方毁辱大臣言詞不遜貶萊州司户
狄仁傑劾奏韋𢎞機王本立
調露元年春正月己酉髙宗幸東都司農卿韋𢎞機作宿羽髙山上陽等宫制度壯麗上陽宫臨洛水為長廊亘一里宫成髙宗移御之侍御史狄仁傑劾奏𢎞機導上為奢泰𢎞機坐免官左司郎中王本立恃恩用事朝廷畏之仁傑奏其姦請付法司髙宗特原之仁傑曰國家雖乏英才豈少本立輩陛下何惜罪人以虧王法必欲曲赦本立請棄臣於無人之境為忠貞將來之誡本立竟得罪由是朝廷肅然
郭霸嘗魏元忠糞
長壽元年寜陵丞廬江郭霸以諂䛕于太后拜監察御史中丞魏元忠病霸往問之因嘗其糞喜曰大夫糞甘則可憂今苦無傷也元忠大惡之遇人輒告之
陽嶠不樂搏擊之任乃擢御史
長安四年左臺中丞桓彦範右臺中丞東光袁恕已共薦詹事司直陽嶠為御史楊再思曰嶠不樂搏擊之任如何彦範曰為官擇人豈必待其所欲所不欲者尤須與之所以長難進之風抑躁求之路乃擢為右臺侍御史先是李嶠崔𤣥暐奏往屬革命之時人多逆節遂致刻薄之吏恣行酷法其周興等所劾破家者並請雪免司刑少卿桓彦範又奏陳之表疏前後十上太后乃從之
崔琬彈宗楚客紀處訥受戎狄貨賂
景龍三年監察御史崔琬對仗彈宗楚客紀處訥潛通戎狄受其貨賂致生邊患故事大臣被彈俯僂趨出立於朝堂待罪至是楚客更憤怒作色自陳忠鯁為琬所誣中宗竟不窮問命琬與楚客結為兄弟以和解之時人謂之和事天子
楊孚彈糾不避權貴
景雲元年侍御史楊孚彈糾不避權貴權貴毁之睿宗曰鷹搏狡兎須急救之不爾必反為所噬御史繩姦慝亦然茍非人主保衛之則亦為姦慝所噬矣
楊瑒廷奏李傑反為崔日知所構
開元三年京兆尹崔日知貪暴不法御史大夫李傑將糾之日知反構傑罪十二月侍御史楊瑒廷奏曰若糾彈之司使姦人得而恐愒則御史臺可廢矣明皇遽命傑視事如故貶日知為歙縣丞
長孫昕毆李傑
皇后妹夫尚衣奉御長孫昕以細故與御史大夫李傑不協四年春正月昕與其妹夫楊仙玉於里巷伺傑而毆之傑上表自訴曰髪膚見毁雖則痛心冠冕被陵誠為辱國明皇大怒命於朝堂杖殺以謝百僚仍以敕書慰傑曰昕等朕之密戚不能訓導使陵犯衣冠雖寘以極刑未足謝罪卿宜以剛腸疾惡勿以凶人介意
宇文融使御史彈劾事泄坐貶
十七年宇文融性精敏應對辯給以治財賦得幸於明皇始廣置諸使競為聚斂由是百官浸失其職而上心益侈百姓皆怨苦之為人疎躁多言好自矜伐在相位謂人曰使吾居此數月則海内無事矣信安王禕以軍功有寵於明皇融疾之禕入朝融使御史李寅彈之泄於所親禕聞之先以白上明日寅奏果入明皇怒融坐貶汝州刺史凡為相百日而罷是後言財利以取貴仕者皆祖於融
周子諒彈牛仙客非才受杖于朝堂
二十五年監察御史周子諒彈牛仙客非才引䜟書為證明皇怒甚命左右㩧於殿庭絶而復蘇仍杖之朝堂流瀼州至藍田而死李林甫言子諒張九齡所薦也貶九齡荆州長史
李勉彈管崇嗣背闕而坐
至徳元載時塞上精兵皆選入討賊惟餘老弱守邊文武官不滿三十人披草萊立朝廷制度草創武人驕慢大將管崇嗣在朝堂背闕而坐言笑自若監察御史李勉奏彈之繫於有司肅宗特原之歎曰吾有李勉朝廷始尊
思得不阿附元載者遂用李栖筠為大夫
大厯六年代宗益厭元載所為思得士大夫之不阿附者為腹心漸収載權内出制書以浙西觀察使李栖筠為御史大夫宰相不知載由是稍絀
趙計奏苖不損與縣令同不實皆坐貶
十二年京兆尹黎幹奏秋霖損稼韓滉奏幹不實代宗命御史按視還奏所損凡二萬餘頃渭南令劉澡阿附度支稱縣境苖獨不損御史趙計奏與澡同代宗曰霖雨溥博豈得渭南獨無更命御史朱敖視之損三千餘頃代宗歎息久之曰縣令字人之官不損猶應言損乃不仁如是乎貶澡南浦尉計澧州司户而不問滉
崔薳入北軍廵囚受杖流
貞元十九年建中初敕京城諸使及府縣繫囚每季終委御史廵按有寃濫者以聞近嵗北軍移牒而已監察御史崔薳遇下嚴察下吏欲陷之引以入右神䇿軍軍使以下駭懼具奏其状徳宗怒杖薳四十流崖州
武元衡竇羣不附王叔文之黨
永貞元年以御史中丞武元衡為左庶子徳宗之末叔文之黨多為御史元衡薄其為人待之莽鹵元衡為山陵儀仗使劉禹錫求為判官不許叔文以元衡在風憲欲使附己使其黨誘以權利元衡不從由是左遷侍御史竇羣奏屯田貟外郎劉禹錫挾邪亂政不宜在朝又嘗謁叔文揖之曰事固有不可知者叔文曰何謂也羣曰去嵗李實怙恩挾貴氣蓋一時公當此時逡廵路旁乃江南一吏耳今公一旦復據其地安知路旁無如公者乎其黨欲逐之韋執誼以羣素有彊直名止之
盧坦奏彈桞晟閻濟美違赦進奉
元和三年御史中丞盧坦奏彈前山南西道節度使桞晟前浙東觀察使閻濟美違赦進奉憲宗召坦褒慰之曰朕已釋其罪不可失信坦曰赦令宣布海内陛下之大信也晟等不畏陛下法奈何存小信棄大信乎憲宗乃命歸所進於有司
盧坦揖退裴均歸位
以荆南節度使裴均為右僕射均素附宦官得貴顯為僕射自矜大嘗入朝踰位而立中丞盧坦揖而退之均不從坦曰昔姚南仲為僕射位在此均曰南仲何人坦曰是守正不交權倖者
李夷簡彈楊憑貪汚以徐晦不負楊憑薦為御史
四年御史中丞李夷簡彈京兆尹楊憑前為江西觀察使貪汚僭侈貶憑臨賀尉憲宗命盡籍憑資産李絳諫曰舊制非反逆不籍其家憲宗乃止憑之親友無敢送者櫟陽尉徐晦獨至藍田與别太常卿權徳輿素與晦善謂之曰君送楊臨賀誠為厚矣無乃為累乎對曰晦自布衣蒙楊公知奨今日逺謫豈得不與之别借如明公他日為讒人所逐晦敢自同路人乎徳輿嗟嘆稱之於朝後數日李夷簡奏為監察御史晦謝曰晦平生未嘗得望公顔色公何從而取之夷簡曰君不負楊臨賀肯負國乎
温造彈李祐違敕進馬而李祐膽落
長慶四年夏綏節度使李祐入為左金吾大將軍進馬百五十匹敬宗却之侍御史温造於閤内奏彈祐違敕進奉請論如法詔釋之祐謂人曰吾夜半入蔡州城取吳元濟未嘗心動今日膽落於温御史矣
南唐江文蔚彈馮廷巳等坐貶
後晉天福十二年唐主以矯詔敗軍皆陳覺馮延魯之罪詔赦諸將議斬二人以謝中外御史中丞江文蔚對仗彈馮延巳魏岑曰陛下踐阼以來所信任者延巳延魯岑覺四人而已皆隂狡弄權壅蔽聰明排斥忠良引用羣小諫争者逐竊議者刑上下相蒙道路以目今覺延魯雖伏辜而延巳岑猶在本根未殄枝榦復生同罪異誅人心疑惑唐主以文蔚所言為太過怒貶江州司士叅軍覺於蘄州延魯於舒州
史官門
漢蔡邕願繼成漢史
初平三年董卓之死也左中郎將髙陽侯蔡邕在王允坐聞之驚歎允勃然叱之曰董卓國之大賊幾亡漢室君為王臣所宜同疾而懐其私遇反相傷痛豈不共為逆哉即収付廷尉邕謝曰身雖不忠古今大義耳所厭聞口所常玩豈當背國而嚮卓也願黥首刖足繼成漢史士大夫多矜救之不能得太尉馬日磾謂允曰伯喈曠世逸才多識漢事當續成後史為一代大典而所坐至㣲誅之無乃失人望乎允曰昔武帝不殺司馬遷使作謗書流於後世方今國祚中衰戎馬在郊不可令佞臣執筆在幼主左右既無益聖徳復使吾黨蒙其訕議日磾退而告人曰王公其無後乎善人國之紀也制作國之典也滅紀廢典其能久乎邕遂死獄中
晉孫盛作晉春秋
太和四年大司馬温發徐兖州民築廣陵城徙鎮之時征役既頻加之疫癘死者什四五百姓嗟怨祕書監太原孫盛作晉春秋直書時事大司馬温見之怒謂盛子曰枋頭誠為失利何至乃如尊君所言若此史遂行自是關君門户事其子遽拜謝請改之時盛年老家居性方嚴有軌度子孫雖班白待之愈峻至是諸子乃共號泣稽顙請為百口切計盛大怒不許諸子遂私改之盛先已寫别本傳之外國及孝武帝購求異書得之於遼東人與見本不同遂兩存之
桓𤣥自作起居注
元興三年桓𤣥至尋陽郭昶之給其器用兵力𤣥逼帝西上劉毅帥何無忌劉道規等諸軍追之𤣥留龍驤將軍何澹之前將軍郭銓與郭昶之守湓口𤣥於道自作起居注叙討劉𥙿事自謂經略舉無遺䇿諸軍違節度以致犇敗專覃思著述不暇與羣下議時事起居注既成宣示逺近
北魏崔浩刋國史于石坐誅
宋元嘉二十七年魏主以崔浩監祕書事使與髙允等共譔國記曰務從實録著作令史閔湛郗標性巧佞為浩所寵信勸浩刋所撰國史于石以彰直筆浩竟用湛標議刋石立於郊壇東方書魏之先世事皆詳實列於衢路往來見者咸以為言北人無不忿恚相與譛浩於魏主以為暴揚國惡魏主大怒使有司案浩及祕書郎吏等罪状魏主召髙允問曰國書皆浩所為乎對曰太祖記前著作郎鄧淵所為先帝記及今記臣與浩共為之然浩所領事多總裁而已至於著述臣多於浩魏主顧謂太子曰直哉此人情所難而允能為之臨死不易辭信也為臣不欺君貞也遂赦之詔誅浩及僚屬宗欽承根等下至僮吏凡百二十八人皆夷五族縶浩置檻内送城南衛士數十人溲其上呼聲嗷嗷聞於行路魏主既誅崔浩而悔之會比部尚書宣城公李孝伯病篤或傳已卒魏主悼之曰李宣城可惜既而曰朕失言崔司徒可惜李宣城可哀
齊沈約撰宋書多載世祖太宗鄙事
永明十年武帝使太子家令沈約譔宋書疑立袁粲傳審之於武帝武帝曰袁粲自是宋室忠臣約又多載宋世祖太宗諸鄙瀆事武帝曰孝武事迹不容頓爾我昔經事明帝卿可思諱惡之義於是多所刪除
北齊魏収撰魏書時人謂之穢史
梁承聖三年齊中書令魏収撰魏書頗用愛憎為褒貶每謂人曰何物小子敢與魏収作色舉之則使升天按之則使入地既成盧潜奏収誣罔一代罪當誅盧斐頓丘李庶皆言魏史不直収啓齊主云臣既結怨彊宗將為刺客所殺齊主怒於是斐庶及王松年皆坐謗史鞭二百配甲坊斐庶死於獄中潜亦坐繫獄然時人終不服謂之穢史
唐太宗欲觀褚遂良起居注
貞觀十六年太宗謂諫議大夫褚遂良曰卿猶知起居注所書可得觀乎對曰史官書人君言動備記善惡庶幾人君不敢為非未聞自取而觀之也太宗曰朕有不善卿亦記之邪對曰臣職當載筆不敢不記黄門侍郎劉洎曰借使遂良不記天下亦皆記之太宗曰誠然
復令房𤣥齡等撰次實録以聞
十七年初太宗謂監修國史房𤣥齡曰前世史官所記皆不令人主見之何也對曰史官不虚美不隱惡若人主見之必怒故不敢獻也太宗曰朕之為心異於前世帝王欲自觀國史知前日之惡為後來之戒公可撰次以聞諫議大夫朱子奢上言陛下聖徳在躬舉無過事史官所述義歸盡善陛下獨覽起居於事無失若以此法傳示子孫竊恐曾𤣥之後或非上智飾非護短史官必不免刑誅如此則莫不希風順㫖全身逺害悠悠千載何所信乎所以前代不觀盖為此也太宗不從𤣥齡乃與給事中許敬宗等刪為髙祖今上實録書成上之上見書六月四日事語多㣲隱謂𤣥齡曰昔周公誅管蔡以安周季友鴆叔牙以存魯朕之所為亦𩔖是耳史官何諱焉即命削去浮詞直書其事
詔劉仁軌改修許敬宗所譔國史
咸亨四年詔劉仁軌等改修國史以許敬宗等所記多不實故也
吴兢不從張説之請
開元九年安州别駕劉子𤣥卒子𤣥即知幾也避明皇嫌名以字行著作郎吴兢撰則天實録言宋璟激張說使證魏元忠事說修史見之知兢所為謬曰劉五殊不相借兢起對曰此乃兢所為史草具在不可使明公枉怨死者同僚皆失色其後説隂祈兢改數字兢終不許曰若狥公請則此史不為直筆何以取信於後
魏謩諫文宗觀起居注
開成四年文宗就起居舎人魏謩取記注觀之謩不可曰記注兼書善惡所以儆戒人君陛下但力為善不必觀史文宗曰朕曏嘗觀之對曰此曏日史官之罪也若陛下自觀史則史官必有所諱避何以取信於後文宗乃止
京兆門
西漢張敞五日京兆
甘露元年楊惲之誅也公卿奏京兆尹張敞惲之黨友不宜處位宣帝惜敞材獨寢其奏不下敞使掾絮舜有所案驗舜私歸其家曰五日京兆耳安能復案事敞聞舜語即部吏収舜繫獄晝夜騐治竟致其死事舜當出死敞使主簿持教告舜曰五日京兆竟何如冬月已盡延命乎乃棄舜市
前有趙張後有三王
成帝陽朔四年少府王駿為京兆尹駿吉之子也先是京兆有趙廣漢張敞王尊王章至駿皆有能名故京師稱曰前有趙張後有三王
唐許孟容肅清輦下
元和四年左神䇿軍吏李昱貸長安富人錢八千緡滿三嵗不償京兆尹許孟容収捕械繫立期使償曰期滿不足當死一軍大驚中尉訴於憲宗憲宗遣中使宣㫖送本軍孟容不之遣中使再至孟容曰臣不奉詔當死然臣為陛下尹京畿非抑制豪彊何以肅清輦下錢未畢償昱不可得上嘉其剛直而許之京城震栗
栁公綽杖殺神䇿軍將
十一年以給事中栁公綽為京兆尹公綽初赴府有神䇿小將躍馬横衝前導公綽駐馬杖殺之明日入對延英上色甚怒詰其專殺之状對曰陛下不以臣無似使待罪京兆京兆為輦轂師表今視事之初而小將敢爾唐突此乃輕陛下詔命非獨慢臣也臣知杖無禮之人不知其為神䇿軍將也憲宗曰何不奏對曰臣職當杖之不當奏上曰誰當奏者對曰本軍當奏若死於街衢金吾街使當奏在坊内左右廵使當奏上無以罪之退謂左右曰汝曹須作意此人朕亦畏之
韓愈為京兆尹六軍不敢犯法
長慶三年以吏部侍郎韓愈為京兆尹六軍不敢犯法私相謂曰是尚欲燒佛骨何可犯也
薛元賞杖殺禁軍將
文宗太和八年時禁軍暴横京兆尹張仲方不敢詰宰相以其不勝任以司農卿薛元賞代之元賞嘗詣李石第聞石方坐聽事與一人爭辨甚喧元賞使覘之云有神䇿軍將訴事元賞趨入責石曰相公輔佐天子紀綱四海今近不能制一軍將使無禮如此何以鎮服四夷命左右擒軍將俟於下馬橋其黨訴於仇士良士良遣宦者召之曰中尉屈大尹元賞曰屬有公事行當繼至遂杖殺之乃白服見士良士良曰癡書生何敢杖殺禁軍大將元賞曰中尉大臣也宰相亦大臣也宰相之人若無禮於中尉如之何中尉之人無禮於宰相庸可恕乎中尉與國同體當為國惜法元賞己囚服而來惟中尉死生之士良知軍將已死無可如何乃呼酒與元賞歡飲而罷
韋澳治鄭光荘吏
大中十年宣宗以京兆久不理以翰林學士韋澳為京兆尹澳為人公直既視事豪貴斂手鄭光荘吏恣横為閭里患積年租稅不入澳執而械之欲寘於法上曰鄭光甚愛之何如對曰陛下自内庭用臣為京兆欲以清畿甸之積𡚁若鄭光莊吏積年為蠧得寛重辟是陛下之法獨行於貧户耳臣未敢奉詔上曰誠如此但卿與痛杖貸其死可乎對曰臣不敢不奉詔願聴臣且繫之俟徴租足乃釋之上曰灼然可朕為鄭光故撓卿法殊以為愧澳歸府即杖之督租數百斛足乃以吏歸光
郡守門
西漢何並代嚴詡剛柔不同
平帝元始三年潁川太守陵陽嚴詡本以孝行為官謂掾史為師友有過輒閉閤自責終不大言郡中亂王莽遣使徴詡官屬數百人為設祖道詡據地哭掾史曰明府吉徴不宜若此詡曰吾哀潁川士身豈有憂哉我以柔弱徴必選剛猛代代到將有僵仆者故相弔耳詡至拜為美俗使者徙隴西太守平陵何並為潁川太守並到郡捕鍾元弟威等皆殺之郡中震栗
潁川願借冦君一年
東漢建武八年光武謂執金吾冦恂曰潁川廹近京師當以時定惟念獨卿能平之耳從九卿復出以憂國可也對曰潁川聞陛下有事隴蜀故狂狡乗間相詿誤耳如聞乘輿南向賊必惶怖歸死臣願執銳前驅帝從之車駕南征潁川盗賊悉降冦恂竟不拜郡百姓遮道曰願從陛下復借冦君一年乃留恂長社鎮撫吏民受納餘降
唐馬周言内重外輕
貞觀十一年馬周上疏言百姓所以治安唯在刺史縣令茍選用得人則陛下可以端拱無為今朝廷唯重内官而輕州縣之選刺史多用武人或京官不稱職始補外任邊逺之處用人更輕所以百姓未安殆由於此疏奏太宗稱善久之謂侍臣曰刺史朕當自選縣令宜詔京官五品已上各舉一人
縣令門
東漢卓茂以禮教不以律治
建武元年初宛人卓茂寛仁恭愛恬蕩樂道雅實不為華貌行已在扵清濁之間哀平間為密令視民如子舉善而教口無惡言吏民親愛不忍欺之民嘗有言部亭長受其米肉遺者茂曰亭長為從汝求乎為汝有事囑之而受乎將平居自以恩意遺之乎民曰往遺之耳茂曰遺之而受何故言邪民曰竊聞賢明之君使民不畏吏吏不取民今我畏吏是以遺之吏既卒受故來言耳茂曰汝為敝民矣凡人所以羣居不亂異於禽獸者以有仁愛禮義知相敬事也汝獨不欲修之寜能髙飛逺走不在人間邪吏顧不當乘威力彊請求耳亭長素善吏嵗時遺之禮也民曰茍如此律何故禁之茂笑曰律設大法禮順人情今我以禮教汝汝必無怨惡以律治汝汝何所措其手足乎一門之内小者可論大者可殺也且歸念之初茂到縣有所廢置吏民笑之隣城聞者皆蚩其不能河南郡為置守令茂不為嫌治事自若數年教化大行道不拾遺遷京部丞宻人老少皆涕泣隨送
陳寔不禁民訟
桓帝建和三年陳寔為太丘長修徳清静百姓以安鄰縣民歸附者寔輒訓導譬解發遣各令還本司官行部吏慮民有訟者白欲禁之寔曰訟以求直禁之理將何申其勿有所拘司官聞而歎息曰陳君所言若是豈有寃於人乎亦竟無訟者
賈彪嚴養子之制
延熹九年賈彪嘗為新息長小民困貧多不養子彪嚴為其制與殺人同罪城南有盗劫害人者北有婦人殺子者彪出案驗掾吏欲引南彪怒曰賊冦害人此則常理母子相殘逆天違道遂驅車北行案致其罪城南賊聞之亦面縛自首數年間人養子者以千數曰此賈父所生也皆名之為賈
李君奭有異政
大中九年初宣宗校獵渭上有父老以十數聚扵佛祠上問之對曰醴泉百姓也縣令李君奭有異政考滿當罷詣府乞留故此祈佛冀諧所願耳及懐州刺史闕上手筆除君奭宰相莫之測君奭入謝上以此奨勵衆始知之
通鑑總𩔖卷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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