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鑑總類 (四庫全書本)/卷20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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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九下 通鑑總類 卷二十上 卷二十下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𩔖卷二十上    宋 沈樞 撰北伐門
  東晉蔡謨議北伐之計
  咸康五年征西将軍庾亮欲開復中原上疏言蜀甚弱而胡尚強欲帥大衆十萬移鎮石城遣諸軍羅布江沔為伐趙之規成帝下其議丞相王導請許之太尉郗鍳議以為資用未偹不可大舉太常蔡謨議以為時有否泰道有屈伸茍不計強弱而輕動則亡不終日何功之有為今之計莫若養威以俟時時之可否繫胡之強弱胡之強弱繫石虎之能否自石勒舉事虎常為爪牙百戰百勝遂定中原所據之地同於魏世勒死之後虎挾嗣君誅将相内難既平翦削外㓂一舉而拔金墉再戰而禽石生誅石聰如拾遺取郭權如振槁四境之内不失尺土以是觀之虎為能乎将不能也論者以胡前攻襄陽不能㧞謂之無能為夫百戰百勝之强而以不㧞一城為劣譬諸射者百發百中而一失可以謂之拙乎今征西以重鎮名賢自將大軍欲席卷河南虎必自帥一國之衆來決勝負豈得以襄陽為比哉今征西欲與之戰何如石生若欲城守何如金墉欲阻沔水何如大江欲拒石虎何如蘇峻凡此數者宜詳校之石生猛將闗中精兵征西之戰殆不能勝也金墉險固劉曜十萬衆不能㧞征西之守殆不能勝也又當是時洛陽闗中皆舉兵擊虎今此三鎮反為其用方之於前倍半之勢也石生不能敵其半而征西欲當其倍愚所疑也蘇峻之强不及石虎沔水之險不及大江大江不能禦蘇峻而欲以沔水禦石虎又所疑也昔祖士雅在譙佃於城北界胡來攻豫置軍屯以禦其外榖將熟胡果至丁夫戰於外老弱穫於内多持炬火急則燒榖而走如此數年竟不得其利當是時胡唯據河北方之於今四方之一耳士雅不能捍其一而征西欲以禦其四又所疑也然此但論征西既至之後耳尚未論道路之慮也自沔以西水急岸高魚貫泝流首尾百里若胡無宋襄之義及我未陣而擊之將如之何今王土與胡水陸異勢便習不同胡若送死則敵之有餘若棄江逺進以我所短擊彼所長懼非廟勝之算也朝議多與謨同乃詔亮不聽移鎮
  陶𠈉不肯戍邾城
  初陶𠈉在武昌議者以江北有邾城宜分兵戍之𠈉每不荅而言者不已𠈉乃渡水獵引將佐語之曰我所以設險而禦㓂者正以長江耳邾城隔在江北内無所倚外接羣夷夷中利深晉人貪利夷不堪命必引虜入㓂此乃致禍之由非禦㓂也且吳時戍此城用三萬兵今縱有兵守之亦無益於江南若石趙有可乘之會此又非所資也及庾亮鎮武昌卒使毛寳樊峻戍邾城趙王虎惡之以⿳䒑⿲止自匕⿱儿夂 -- 夔安為大都督帥石鑒石閔李農張貉李莬等五將軍兵五萬人㓂荆揚北鄙二萬騎攻邾城毛寳求救於庾亮亮以城固不時遣兵五將軍張貉陷邾城死者六千人是時庾亮猶上疏欲遷鎮石城聞邾城䧟乃止上表陳謝自貶三等行安西將軍有詔復位
  庾翼以滅戎取蜀為己任
  建元元年庾翼以滅戎取蜀為己任遣使東約燕王皝西約張駿刻期大舉朝議多以為難唯庾冰意與之同而桓温譙王無忌皆贊成之趙汝南太守戴開帥數千人詣翼降下詔議經略中原翼欲悉所部之衆北伐表桓宣為都督司雍梁三州荆州之四郡諸軍事梁州刺史前趣丹水桓溫為前鋒小督假節帥衆入臨淮並發所統六州奴及車牛驢馬百姓嗟怨
  禇裒伐趙無功
  永和五年桓溫聞趙亂出屯安陸遣諸將經營北方趙揚州刺史王浹舉壽春降西中郎將陳逵進據壽春征北大將軍褚裒上表請伐趙即日戒嚴直指泗口加裒征討大都督督徐兖青楊豫五州諸軍事裒帥衆三萬徑赴彭城北方士民降附者日以干訃朝野皆以為中原指期可復光禄大夫蔡謨獨謂所親曰敵滅誠為大慶然恐更貽朝廷之憂其人曰何謂也謨曰夫能順天乘時濟羣生於艱難者非上聖與英雄不能為也自餘則莫若度德量力觀今日之亊殆非時賢所及必將經營分表疲民以逞既而材略疎短不能副心財殫力竭智勇俱困安得不憂及朝廷乎魯郡民五百餘家相與起兵附晉求援於褚裒裒遣部將王龕李邁將鋭卒三千迎之趙南討大都督李農帥騎二萬與龕等戰於代陂龕等大敗皆没於趙裒退屯廣陵上疏乞自貶詔不許命裒還鎮京口解征討都督時河北大亂遺民二十餘萬口渡河欲來歸附會裒已還威勢不接皆不能自㧞死亡略盡
  褚裒慙憤發疾
  都鄉元穆侯禇裒還至京口聞哭聲甚多以問左右對曰皆代陂死者之家也裒慙憤發疾卒以吳國内史荀羨為使持節監徐兖二州揚州之晉陵諸軍事徐州刺史時年二十八中興方伯未有如羨之少者
  北魏主乞遣軍共討逆寇
  六年魏主閔殺李農及其三子并尚書令王謨侍中王衍中常侍嚴震趙昇閔遣使臨江告晉曰逆寇亂中原今已誅之能共討者可遣軍來也朝廷不應
  桓溫請經略中原皆不報
  七年初桓溫聞石氏亂上疏請出師經略中原事乆不報溫知朝廷杖殷浩以抗已甚忿之然素知浩之為人亦不之憚也以國無他釁遂得相持彌年雖有君臣之跡羈縻而已八州士衆資調殆不為國家用屢求北伐詔書不聽温拜表輒行帥衆四五萬順流而下軍于武昌朝廷大懼殷浩欲去位以避溫撫軍司馬高崧言于會稽王昱曰王宜致書諭以禍福自當返斾如其不爾便六軍整駕逆順於兹判矣乃於坐為昱草書曰㓂難宜平時會宜接此實為國逺圖經略大算能𢎞斯會非足下而誰但以此興師動衆要當以資實為本運轉之艱古人所難不可易之於始而不熟慮頃所以深用為疑惟在此耳然異常之舉衆之所駭遊聲噂𠴲想足下亦少聞之茍患失之無所不至或能望風振擾一時崩散如此則望實並䘮社稷之事去矣皆由吾闇弱德信不著不能鎮靜羣庶保固維城所以内愧于心外慙良友吾與足下雖職有内外安社稷保國家其致一也天下安危繫之明德當先思寧國而後圖其外使王基克隆大義𢎞著所望於足下區區誠懷豈可復顧嫌而不盡哉溫即上疏惶恐致謝回軍還鎮
  王羲之以書止殷浩北伐
  八年殷浩之北伐也中軍將軍王羲之以書止之不聽既而無功復謀再舉羲之遺浩書曰今以區區江左天下寒心固已久矣力爭武功非所當作自頃處内外之任者未有深謀逺慮而疲竭根本各從所志竟無一功可論遂令天下將有土崩之埶任其事者豈得辭四海之責哉今軍破於外資竭於内保淮之志非所復及莫若還保長江督將各復舊鎮自長江以外羈縻而已引咎責躬更為善治省其賦役與民更始庶可以救倒懸之急也使君起於布衣任天下之重當董統之任而敗䘮至此恐闔朝羣賢未有與人分其謗者若猶以前事為未工故復求之於分外宇宙雖廣自容何所此愚智所不解也又與會稽王昱牋曰為人臣者誰不願尊其主比隆前世況遇難得之運哉顧力有所不及豈可不權輕重而處之也今雖有可喜之會内求諸己而所憂乃重於所喜功未可期遺黎殱盡勞役無時徴求日重以區區吳越經緯天下十分之九不亡何待而不度德量力不弊不已此封内所痛心歎悼而莫敢吐誠者也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願殿下更垂三思先為不可勝之基須根立勢舉謀之未晩若不行恐麋鹿之游將不止林藪而已願殿下蹔廢虚逺之懷以救倒懸之急可謂以亡為存轉禍為福也不從
  殷浩以北伐無功被黜
  十年中軍將軍揚州刺史殷浩連年北伐師徒屢敗糧械都盡征西將軍桓溫因朝野之怨上疏數浩之罪請廢之朝廷不得已免浩為庶人自此内外大權一歸於溫矣
  桓温伐苻秦至㶚上
  桓溫别將攻上洛獲秦荆州刺史郭敬進擊青泥破之司馬勲掠秦西鄙涼秦州刺史王擢攻陳倉以應溫秦主健遣太子萇帥衆五萬軍于嶢柳以拒溫溫與秦兵戰于藍田秦兵大敗將軍桓沖又敗秦丞相雄于白鹿原溫轉戰而前進至㶚上秦太子萇等退屯城南秦主健與老弱六千固守長安小城悉發精兵三萬遣大司馬雷弱兒等與萇合兵以拒温三輔郡縣皆來降溫撫諭居民使安堵復業民爭持牛酒迎勞男女夾路觀之耆老有垂泣者曰不圖今日復覩官軍
  桓溫不從薛珍進逼長安
  桓溫與秦丞相雄等戰于白鹿原溫兵不利死者萬餘人初溫指秦麥以為糧既而秦人悉芟麥清野以待之溫軍乏食徙闗中三千餘户而歸秦太子萇等隨溫擊之比至潼闗溫軍屢敗失亡以萬數溫之屯㶚上也順陽太守薛珍勸溫徑進逼長安溫弗從珍以偏師獨濟頗有所獲及溫退乃還顯言於衆自矜其勇而咎溫之持重溫殺之
  桓溫自江陵北伐姚襄
  十二年桓溫自江陵北伐遣督䕶高武據魯陽輔國將軍戴施屯河上自帥大兵繼進與竂屬登平乘樓望中原歎曰遂使神州陸沈百年丘墟王夷甫諸人不得不任其責記室袁宏曰運有興廢豈必諸人之過溫作色曰昔劉景升有千斤大牛噉芻豆十倍於常牛負重致逺曽不若一羸牸魏武入荆州殺以享軍溫至伊水姚襄撤圍拒之匿精鋭於水北林中遣使謂溫曰承親帥王師以來襄今奉身歸命願敕三軍小却當拜伏路左溫曰我自開復中原展禮山陵無豫若事欲來者便前相見在近何煩使人襄拒水而戰溫結陳而前親被甲督戰襄衆大敗死者數千人襄帥麾下數千騎奔於洛陽北山溫追之不及𢎞農楊亮自襄所來奔溫問襄之為人亮曰襄神明噐宇孫策之儔而雄武過之周成帥衆出降溫屯故太極殿前既而徙屯金墉城謁諸陵有毁壞者修復之各置陵令表鎮西將軍謝尚鎮洛陽以尚未至留潁川太守毛穆之督䕶陳午河南太守戴施以二千人戍洛陽衛山陵徙降民三千餘家於江漢之間執周成以歸姚襄奔平陽
  桓溫請遷都洛陽
  隆和元年桓溫上疏請遷都洛陽自永嘉之亂播流江表者請一切北徙以實河南朝廷畏溫不敢為異而北土蕭條人情疑懼雖並知不可莫敢先諫散騎常侍孫綽上疏曰昔中宗龍飛非惟信順協於天人實賴萬里長江畫而守之耳今自䘮亂以來六十餘年河洛丘墟函夏蕭條士民播流江表已經數世存者老子長孫亡者丘隴成行雖北風之思感其素心目前之哀實為交切若遷都旋軫之日中興五陵即復緬成遐域泰山之安既難以理保烝烝之思豈不纒於聖心哉何者植根江外數十年矣一朝頓欲㧞之驅踧於窮荒之地提挈萬里踰險浮深離墳墓棄生業田宅不可復售舟車無從而得捨安樂之國適習亂之鄉國家所宜深慮也臣之愚訃以為且宜遣將帥有威名資實者先鎮洛陽掃平梁許清壹河南運漕之路既通開墾之積已豐豺狼逺竄中夏小康然後可徐議遷徙耳奈何捨百勝之長理舉天下而一擲哉綽少慕高尚嘗著遂初賦以見志溫見綽表不悦曰致意興公何不尋君遂初賦而知人家國事邪時朝廷憂懼將遣侍中止溫揚州刺史王述曰溫欲以虚聲威朝廷耳非事實也但從之自無所至乃詔溫曰在昔䘮亂忽渉五紀諸戎肆暴繼襲凶跡眷言西顧慨歎盈懷知欲躬帥三軍蕩滌氛穢廓清中畿光復舊京非夫外身徇國孰能若此諸所處分委之高算但河洛丘墟所營者廣經始之勤致勞懷也事果不行溫又議移洛陽鍾虡述曰永嘉不競暫都江左方當蕩平區宇旋軫舊京若其不爾宜改遷園陵不應先事鍾虡溫乃止
  桓溫伐燕大敗於枋頭
  太和四年大司馬桓溫自兖州伐燕燕主暐遣樂安王臧綂諸軍拒溫臧不能抗乃遣散騎常侍李鳯求救于秦溫至枋頭暐及太傅評大懼又遣散騎侍郎樂嵩請救於秦許賂以虎牢以西之地秦王堅引羣臣議于東堂皆曰昔桓溫伐我至㶚上燕不我救今温伐燕我何救焉且燕不稱藩於我我何為救之王猛密言於堅曰燕雖强大慕容評非溫敵也若溫舉山東進屯洛邑收幽冀之兵引并豫之粟觀兵崤澠則陛下大事去矣今不如與燕合兵以退温温退燕亦病矣然後我承其弊而取之不亦善乎堅從之遣將軍茍池洛州刺史鄧羌帥歩騎二萬以救燕溫戰數不利糧儲復竭又聞秦兵將至乃焚舟棄輜重鎧仗自陸道犇還燕之諸將爭欲追之吳王垂曰不可溫初退惶恐必嚴設警備簡精鋭為後拒擊之未必得志不如緩之彼幸吾未至必晝夜疾趨俟其士衆力盡氣衰然後擊之無不克矣乃帥八千騎徐行躡其後溫果兼道而進數日垂告諸將曰溫可擊矣乃急追之及溫至襄邑大破之斬首三萬級秦茍池邀擊溫於譙又破之死者復以萬計溫收散卒屯于山陽溫深恥䘮敗乃歸罪於袁真奏免真為庶人
  桓𤣥請帥諸軍掃平闗洛
  元興二年桓𤣥上表請帥諸軍掃平闗洛既而諷朝廷下詔不許乃云奉詔故止𤣥初欲飭裝先命作輕舸載服玩書畫或問其故𤣥曰兵凶戰危脱有意外當使輕而易運衆皆笑之
  劉𥙿抗表伐南燕
  義熈五年劉𥙿抗表伐南燕朝議皆以為不可惟左僕射孟昶車騎司馬謝𥙿參軍臧熹以為必克勤𥙿行劉𥙿發建康帥舟師自淮入泗五月至下邳留船艦輜重歩進至琅邪所過皆築城留兵守之或謂𥙿曰燕人若塞大峴之險或堅壁清野大軍深入不唯無功將不能自歸奈何𥙿曰吾慮之熟矣鮮卑貪婪不知逺計進利虜獲退惜禾苖謂我孤軍逺入不能持久不過進據臨朐退守廣固必不能守險清野敢為諸君保之南燕主超聞有晉師引羣臣會議征虜將軍公孫五樓曰吳兵輕果利在速戰不可爭鋒宜據大險使不得入曠日延時沮其鋭氣然後徐簡精騎二千循海而南絶其糧道别敕段暉帥兖州之衆縁山東下腹背擊之此上䇿也各命守宰依險自固校其資儲之外餘悉焚蕩芟除禾苖使敵無所資此中䇿也縱賊入峴出城逆戰此下䇿也超曰彼逺來疲弊勢不能久縱使入峴以精騎蹂之何憂不克太尉王稹曰陛下必以騎兵利平地者宜出峴逆戰戰而不勝猶可固守不宜縱敵入峴自棄險固也超不從劉𥙿過大峴燕兵不出𥙿舉手指天喜形于色左右曰公未見敵而先喜何也𥙿曰兵已過險士有必死之志餘糧棲畆人無匱乏之憂虜已入吾掌中矣進與燕兵戰於臨朐南日向昃勝負猶未決參軍胡藩言於𥙿曰燕悉兵出戰臨朐城中留守必寡願以竒兵從間道取其城此韓信所以破趙也𥙿遣藩及建威將軍向彌潛師出燕兵之後攻臨朐聲言輕兵自海道至矣向彌擐甲先登遂克之超大驚單騎就段暉於城南𥙿因縱兵奮擊燕衆大敗斬段暉等大將十餘人超遁還廣固𥙿乘勝逐北至廣固克其大城超收衆入保小城𥙿築長闈守之超請割大峴以南地為藩臣𥙿不許
  劉𥙿以往亡日破燕
  六年南燕賀賴盧公孫五樓為地道出擊晉兵不能却城中男女出降者相繼尚書悦壽説超曰今天助㓂為虐戰士彫瘁獨守窮城絶望外援天時人事亦可知矣茍厯數有終堯舜避位陛下豈可不知變通之計乎超歎曰廢興命也吾寧奮劔而死不能銜璧而生劉𥙿悉衆攻城或曰今日往亡不利行師𥙿曰我往彼亡何為不利四面急攻之悦壽開門納晉師超與左右數十騎踰城突圍出走追獲之𥙿數以不降之罪超神色自若一無所言惟以母託劉敬宣而已𥙿忿廣固久不下欲盡阬之以妻女賞將士韓範諫曰晉室南遷中原鼎沸士民無援强則附之既為君臣必須為之盡力彼皆衣冠舊族先帝遺民今王師弔伐而盡阬之使安所歸乎竊恐西北之人無復來蘇之望矣𥙿改容謝之然猶斬王公以下二千人没入家口萬餘夷其城隍送超詣建康斬之
  臣光曰晉自濟江以來威靈不競諸戎橫騖虎噬中原劉𥙿始以王師翦平東夏不於此際旌禮賢俊慰撫疲民宣愷悌之風滌殘穢之政使羣士嚮風遺黎企踵而更恣行屠戮以快忿心迹其施設曾苻姚之不如宜其不能蕩壹四海成美大之業豈非雖有智勇而無仁義使之然哉
  盧循因劉𥙿北伐襲建康
  初徐道覆聞劉𥙿北伐勸盧循乘虛襲建康循不從道覆自至番禺説循曰今𥙿頓兵堅城之下未有還期我以此思歸死士掩擊何劉之徒如反掌耳不乘此機而茍求一日之安朝廷常以君為腹心之疾若𥙿平齊之後息甲歲餘以璽書徴君𥙿自將屯豫章遣諸將帥鋭師過嶺雖復以將軍之神武恐必不能當也今日之機萬不可失若先克建康傾其根𦷾𥙿雖南還無能為也循乃從之循自始興㓂長沙道覆㓂南康廬陵豫章諸守相皆委任奔走道覆順流而下舟械甚盛時克燕之問未至朝廷急徴劉𥙿𥙿方議留鎮下邳經營司雍會得詔書乃以韓範為都督八郡軍事遂引兵還
  劉𥙿決意東還
  十三年劉𥙿欲留長安經略西北而諸將佐皆久役思歸多不欲留會劉穆之卒𥙿以根本無託遂決意東還三秦父老聞𥙿將還詣門流涕訴曰殘民不霑王化於今百年始覩衣冠人人相賀長安十陵是公家墳墓咸陽宫殿是公家室宅捨此欲何之乎𥙿為之愍然慰諭之曰受命朝廷不得擅留誠多諸君懷本之志今以次息與文武賢才共鎮此境勉與之居𥙿發長安自洛入河開汴渠以歸
  宋文帝有恢復河南之志
  元嘉七年文帝自踐位以來有恢復河南之志詔簡甲卒五萬給右將軍到彦之先遣殿中將軍田竒使於魏告魏世祖曰河南舊是宋土今為彼所侵今當修復舊境不闗河北魏世祖大怒曰我生髪未燥已聞河南是我地此豈可得必若進軍今當權歛戍相避須冬寒地淨河冰堅合自更取之
  王仲德以司兖既平有憂色
  到彦之自淮入河為冰寒日行纔十里自四月至秋七月始至須昌乃泝河而上魏世祖以河南四鎮兵少命諸軍悉收衆北渡於是碻磝滑臺洛陽虎牢戍兵皆棄城去到彦之留朱修之守滑臺尹冲守虎牢建武將軍杜驥守金墉諸軍進屯靈昌津列守南岸至于潼闗於是司兖既平諸軍皆喜王仲德獨有憂色曰諸賢不諳北土情偽必堕其訃胡虜雖仁義不足而凶狡有餘今歛戍北歸必并力完聚若河冰既合將復南來豈可不以為憂乎
  到彦之敗還
  右將軍到彦之安北將軍王仲德皆下獄免官彦之之北伐也甲兵資實甚盛及敗還委棄盪盡府藏武庫為之空虚它日文帝與羣臣宴有荒外降人在坐文帝問尚書庫部郎顧琛庫中仗猶有幾許琛詭對有十萬人仗文帝既問而悔之得琛對甚喜
  文帝欲經略中原
  二十六年文帝欲經略中原羣臣爭獻䇿以迎合取寵彭城太守王𤣥謨尤好進言文帝謂侍臣曰觀𤣥謨所陳令人有封狼居胥意御史中丞袁淑言於文帝曰陛下今當席卷趙魏檢玉岱宗臣為千載之會願上封禪書文帝悦以王誕為雍州刺史文帝以襄陽外接闗河欲廣其資力乃罷江州軍府文武悉配雍州湘州入臺租税悉給襄陽
  王𤣥謨伐北魏無功
  二十七年文帝欲伐魏丹楊尹徐湛之吏部尚書江湛彭城太守王𤣥謨等並勸之校尉沈慶之諫曰我歩彼騎其勢不敵檀道濟再行無功到彦之失利而返今料王𤣥謨等未踰兩將六軍之盛不過往時恐重辱王師文帝曰王師再屈别自有由道濟養㓂自資彦之中塗疾動虜所恃者唯馬今夏水浩汗河道流通汎舟北下碻磝必走滑臺小戍易可覆㧞克此二城館榖弔民虎牢洛陽自然不固比及冬初城守相接虜馬過河即成擒也慶之又固陳不可文帝使徐湛之江湛難之慶之曰治國譬如治家耕當問奴織當問婢陛下今欲伐國而與白面書生輩謀之事何由濟文帝大笑太子劭及䕶軍將軍蕭思話亦諫文帝皆不從遣王𤣥謨帥沈慶之等徑造許洛徐兖二州刺史武陵王駿豫州刺史南平王鑠各勒所部東西齊舉是時軍旅大起王公妃主及朝士牧守下至富民各獻金帛雜物以助國用又以兵力不足悉發青冀徐豫二兖六州三五民丁倩使蹔行縁江五郡集廣陵縁淮三郡集盱𣅿又募中外有馬歩衆藝武力之士應科者皆加厚賞使王𤣥謨進圍滑臺又遣安蠻司馬劉康祖將兵助申坦進逼虎牢魏羣臣初聞有宋師言於魏世袓請遣兵救縁河榖帛魏世祖曰馬今未肥天時尚熱速出必無功若兵來不止且還隂山避之國人本著羊皮袴何用綿帛展至十月吾無憂矣九月魏世祖引兵南救滑臺王𤣥謨士衆甚盛器械精嚴而𤣥謨貪愎好殺時河洛之民競出租榖操兵來赴者日以千數𤣥謨不即其長帥而以配私暱家付匹布責大梨八百由是衆心失望攻城數月不下聞魏救將至衆請發車為營𤣥謨不從魏世祖渡河衆號百萬鞞鼔之聲震動天地𤣥謨懼退走魏人追擊之死者萬餘人麾下㪚亡略盡委棄軍資器械山積𤣥謨遁還蕭斌將斬之慶之固諫曰佛狸威震天下控弦百萬豈𤣥謨所能當且殺戰將以自弱非良訃也斌乃止斌乃使王𤣥謨戍碻磝栁元景自百大崖從諸軍進攻𢎞農㧞之詔以柳元景為𢎞農太守元景使薛安都等攻陜元景於後督租陜城險固諸軍攻之不㧞魏洛州刺史張是連提師衆二萬度崤救陜安都等與戰於城南魏人縱突騎諸軍不能敵安都怒脱兠鍪解鎧唯著綘納兩當衫馬亦去具裝瞋目橫矛單騎突陳所向無前魏人夾射不能中如是數四殺傷不可勝數會日暮别將魯元保引兵自函谷闗至魏兵乃退元景遣軍副柳元怙將歩騎二千救安都等夜至魏人不之知明日安都等合戰元怙引兵自南門鼔譟直出旌旗甚盛魏衆驚駭安都挺身奮擊流血凝肘矛折易之更入諸軍齊奮自旦至日昃魏衆大潰斬張是連提及將卒三千餘級其餘赴河塹死者甚衆遂克陜城龎法起等進攻潼闗據之闗中豪傑所在蠭起及四山羌胡皆來送欵文帝以王𤣥謨敗退魏兵深入柳元景等不宜獨進皆召還魏世祖至彭城立氊屋於戲馬臺以望城中攻彭城不克引兵南下所過無不殘滅城邑皆望風奔潰魏兵至淮上文帝使輔國將軍臧質將萬人救彭城至盱眙魏世祖已過淮質使胡崇之營東山毛熈祚據前浦質營於城南魏燕王譚攻崇之等三營皆敗没是夕質軍亦潰質棄輜重器械單將七百人赴城初盱眙太守沈璞到官王𤣥謨猶在滑臺江淮無警璞以郡當衝要乃繕城浚隍積財榖儲矢石為城守之備僚屬皆非之朝廷亦以為過及魏兵南向守宰多棄城走或勸璞宜還建康璞曰虜若以城小不顧夫復何懼若肉薄來攻此乃吾報國之秋諸君封侯之日也奈何去之諸君嘗見數十萬人聚於小城之下而不敗者乎昆陽合肥前事之明驗也衆心稍定璞收集得二千精兵曰足矣及臧質向城乃開門納質質見城中豐實大喜因與璞共守魏人之南㓂也不齎糧用唯以抄掠為資及過淮民多竄匿抄掠無所得人馬饑乏聞盱眙有積粟欲以為北歸之資一攻城不㧞即留其將韓元興以數千人守盱眙自帥大衆南向由是盱眙得益完守備魏世祖至𤓰歩壞民廬舍及伐葦為筏聲言欲渡江建康震懼民皆荷擔而立内外戒嚴命領軍將軍劉遵考等將兵分守津要遊邏上接于湖下至蔡洲陳艦列營周亘江濱自采石至于暨陽六七百里太子劭出鎮石頭揔綂水軍丹陽尹徐湛之守石頭文帝登石頭城有憂色謂江湛曰北伐之計同議者少今日士民勞怨予之過也又曰檀道濟若在豈使胡馬至此魏世祖鑿𤓰歩山為蟠道於其上設氊屋魏世祖不飲河南水以橐駝負河北水自隨餉上橐駝名馬并求和請婚文帝遣奉朝請田竒餉以珍羞異味魏世祖以其孫示竒曰吾逺來至此非欲為功名實欲繼好息民永結姻援宋若能以女妻此孫我以女妻武陵王自今匹馬不復南顧竒還文帝召太子劭及羣臣議之江湛曰諸戎無親許之無益劭言於文帝曰北伐敗辱數州淪破獨有斬江湛徐湛之可以謝天下文帝曰北伐自是我意江徐但不異耳由是太子與江徐不平魏亦竟不成婚
  文帝更謀北伐
  二十九年文帝聞魏世祖殂更謀北伐訪之羣臣中庶子何偃以為淮泗數州瘡痍未復不宜輕動文帝不從於是遣撫軍将軍蕭思話督冀州刺史張永等向碻磝魯爽將荆州甲士四萬出許洛雍州刺史臧質帥所領趣潼闗沈慶之固諫北伐文帝以其異議不使行青州刺史劉興祖上言以為河南阻飢野無所掠脱諸城固守非旬月可㧞稽留大衆轉輸方勞應機乘勢事存急速今偽帥始死兼逼暑時國内猜擾不暇逺赴愚謂宜長驅中山據其闗要臣請發青冀七千兵遣將領之直入其心腹若前驅克勝張永及河南衆軍宜一時濟河使聲實兼舉並建司牧撫柔初附西拒太行北塞軍都因事指麾隨宜加授畏威欣寵人百其懷若能成功清壹可待若不克㨗不為大傷並催促裝束伏聽敕㫖文帝意止存河南亦不從文帝又使員外散騎侍郎徐爰隨軍向碻磝銜中㫖授諸將方略臨時宣示
  張永等攻碻磝不克
  諸軍攻碻磝治三攻道張永等當東道濟南太守申坦等當西道揚武司馬崔訓當南道攻之累旬不㧞魏人自地道潛出燒崔訓營及攻具又燒東圍及攻具尋復毁崔訓攻道張永夜撤圍退軍不告諸將士卒驚擾魏人乘之死傷塗地蕭思話自往増兵力攻旬餘不㧞是時青徐不稔軍食乏思話命諸軍皆退屯歴城斬崔訓繫張永申坦於獄文帝以諸將屢出無功不可專責張永等賜思話詔曰虜既乘利方向盛冬若脱敢送死兄弟父子自共當之耳言及増憤可以示張永申坦又與江夏王義恭書曰早知諸將輩如此恨不以白刃驅之今者悔何所及義恭尋奏免思話官從之
  明帝欲示威淮北
  秦始二年徐州刺史薛安都益州刺史蕭惠聞梁州刺史柳元怙兖州刺史畢衆敬豫章太守殷孚汝南太守常珍竒並遣使乞降明帝以南方已平欲示威淮北命鎮軍將軍張永中領軍沈攸之將甲士五萬迎薛安都蔡興宗曰安都歸順此誠非虛正須單使尺書今以重兵迎之勢必疑懼或能招引北虜為患方深況安都外據大鎮宻邇邊陲地險兵强攻圍難克考之國計尤宜馴養明帝不從謂征北司馬蕭道成曰吾今因此北討卿意以為何如對曰安都狡猾有餘今以兵逼之恐非國之利明帝曰諸軍猛鋭何往不克卿勿多言安都聞大兵北上懼遣使乞降於魏常珍竒亦以懸瓠䧏魏皆請兵自救魏遣鎮東大將軍尉元等出東道救彭城鎮西大將軍西河公石等出西道救懸瓠張永沈攸之進兵逼彭城軍于下礚魏尉元至彭城薛安都出迎元遣李璨與安都先入城收其管籥别遣孔伯恭以精甲二千安撫内外然後入其夜張永攻南門不克而退元使李璨與安都守彭城自將兵擊張永絶其糧道張永等棄城夜遁會天大雪泗水冰合永等棄船歩走士卒凍死者大半手足斷者什七八尉元邀其前薛安都乘其後大破永等於吕梁之東死者以萬數枕尸六十餘里委棄軍資器械不可勝計永足指亦墮與沈攸之僅以身免明帝聞之召蔡興宗以敗書示之曰我愧卿甚永降號左將軍攸之免官以貞陽公領職還屯淮隂由是失淮北四州及豫州淮西之地 裴子野論曰昔齊桓矜於葵丘而九國叛曹公不禮張松而天下分一失毫釐其差逺矣太宗之初威今所被不滿百里卒有離心士無固色而能開誠心布欵實莫不感恩服德致命効死故西摧北蕩㝢内褰開既而六軍獻㨗方隅束手天子欲賈其餘威師出無名長淮以北倐忽為戎惜乎若以嚮之虚懷不驕不伐則三叛奚為而起哉高祖蟣虱生介胄經啓疆場後之子孫日蹙百里播穫堂構豈云易哉
  賈元友陳伐魏取陳蔡之䇿
  四年魏汝陽司馬趙懷仁帥衆㓂武津豫州刺史劉勔遣龍驤將軍申元德擊破之魏復㓂義陽勔使司徒參軍孫臺瓘擊破之淮西民賈元友上書陳伐魏取陳蔡之策明帝以其書示劉勔勔上言元友稱虜主幼弱内外多難夭亡有期臣以為虜自去冬蹈藉王土磐據數郡百姓殘亡今春以來連城圍逼國家未能復境何暇滅虜元友所陳率多夸誕狂謀皆非事實言之甚易行之甚難臣竊尋元嘉以來傖荒逺人多干國議負擔歸闕皆勸討虜從來信納皆貽後悔境上之人唯視强弱王師至彼必壺漿候塗裁見退軍便抄截蜂起此前後所見明驗非一也明帝乃止
  梁陳慶之將兵送北海王還北
  中大通元年武帝以魏北海王顥為魏王遣將軍陳慶之將兵送之慶之進擊大梁梁國皆下之慶之以數千之衆自發銍縣至洛縣凡取三十二城四十七戰所向皆克顥既入洛自河以南州郡多附之自謂天授遽有驕怠之志宿昔賓客近習咸見寵待干擾政事日夜縱酒不恤軍國所從南兵陵暴市里朝野失望顥既得志密與臨淮王彧安豐王延明謀叛梁以事難未平藉陳慶之兵力故外同内異言多猜忌軍副馬佛念謂慶之曰將軍威行河洛聲震中原功高勢重為魏所疑一旦變生不測可無慮乎不若乘其無備殺顥據洛此千載一時也慶之不從爾朱榮與顥相持於河上慶之守北中城顥自據南岸慶之三日十一戰殺傷甚衆榮悵然失望又以安豐王延明縁河固守而北軍無船可渡議欲還北更圖後舉高道穆曰今乘輿飄蕩主憂臣辱大王擁百萬之衆輔天子而令諸侯若分兵造筏所在散渡指掌可克奈何捨之北歸使顥復得完聚徴兵天下此所謂養虺成蛇悔無及矣榮命車騎將軍爾朱兆與大都督賀㧞勝縛材為筏自馬渚西硤石夜渡襲擊顥子領軍將軍冠受擒之安豐王延明之衆聞之大潰顥失據帥麾下數百騎南走陳慶之收歩騎數千結陳東還顥所得諸城一時復降於魏爾朱榮自追陳慶之會嵩高水漲慶之軍士死散略盡乃削須髪為沙門間行出汝隂還建康慶之自魏還特重北人朱异怪而問之慶之曰吾始以為大江以北皆諸戎之鄉比至洛陽乃知衣冠人物盡在中原非江東所及也奈何輕之
  陳宣帝謂河南指麾可定
  大建九年宣帝聞周人滅齊欲爭徐兖詔南兖州刺史吳明徹督諸軍伐之明徹軍至吕梁周徐州揔管梁士彦帥衆拒戰明徹擊破之士彦嬰城自守明徹圍之宣帝鋭意以為河南指麾可定中書通事舍人蔡景厯諫曰師老將驕不宜過窮逺略宣帝怒以為沮衆出為豫章内史明徹圍周彭城環列舟艦於城下攻之甚急王軌引兵輕行據淮口結長圍以鐵鎻貫車輪數百沈之清水以遏陳船歸路軍中忷懼譙州刺史蕭摩訶言於明徹曰聞王軌始鎻下流其兩端築城今尚未立公若見遣擊之彼必不敢相拒水路未斷賊勢不堅彼城若立則吾屬必為虜矣明徹奮髯曰搴旗陷陣將軍事也長算逺略老夫事也摩訶失色而退一旬之間水路遂斷周兵益至諸將議破堰㧞軍以舫載馬而去明徹決堰乘水勢退軍冀以入淮至清口水勢漸㣲舟艦並礙車輪不復得過王軌引兵圍而蹙之衆潰明徹為周人所執將士三萬并器械輜重皆没於周蕭摩訶以精騎八十居前突圍衆騎繼之比旦達淮南與將軍任忠周羅㬋獨全軍得還初宣帝謀取彭汴以問五兵尚書毛喜對曰淮左新平邊民未輯周氏始吞齊國難與爭鋒且棄舟艥之工踐車騎之地去長就短非吳人所便臣愚以為不若安民保境寢兵結好斯久長之術也及明徹敗宣帝謂喜曰卿言驗於今矣即日召蔡景厯復以為征南諮議參軍周主封吳明徹為懷德公位大將軍明徹憂憤而卒
  隋裴矩説煬帝通西域
  大業三年西域諸胡多至張掖交市煬帝使吏部侍郎裴矩掌之矩知煬帝好逺略諸商胡至者矩誘訪諸國山川風俗王及庶人儀形服飾撰西域圖記三卷合四十四國入朝奏之仍别造地圖窮其要害從西傾以去縱橫所亘將二萬里發自敦煌至于西海凡為三道北道從伊吾中道從高昌南道從鄯善揔湊敦煌且云以國家威德將士驍雄汎濛氾而越崑崙易如反掌但突厥吐渾分領羌胡之國為其壅遏故朝貢不通今並因商人密送誠款引領翹首願為臣妾若服而撫之務存安輯皇華遣使弗動兵車諸蕃既從渾厥可滅混壹戎夏其在兹乎煬帝大悦賜物五百段日引矩至御坐親問西域事矩盛言胡中多諸珍寳吐谷渾易可并吞煬帝於是慨然慕秦皇漢武之功其心將通西域四夷經略咸以委之以矩為黃門侍郎復使至張掖引致諸胡㗖之以利勸令入朝自是西域諸胡往來相繼所經郡縣疲於送迎糜費以萬萬計卒令中國疲弊以至於亡皆矩之唱導也
  煬帝復議伐高麗
  九年煬帝謂侍臣曰高麗小虜侮慢上國今㧞海移山猶望克果況此虜乎乃復議伐高麗左光禄大夫郭榮諫曰戎狄失禮臣下之事千鈞之弩不為鼷䑕發機奈何親辱萬乘以敵小㓂乎煬帝不聽
  南唐不肯出兵恢復
  後晉天福六年唐主遣通事舍人歐陽遇求假道以通契丹高祖不許自黃巢犯長安以來天下血戰數十年然後諸國各有分土兵革稍息及唐主即位江淮比年豐稔兵食有餘羣臣爭言陛下中興今北方多難宜出兵恢復舊疆唐主曰吾少長軍旅見兵之為民害深矣不忍復言使彼民安則吾民亦安矣又何求焉漢主遣使如唐謀共取楚分其地唐主不許
  馬全節奏襲幽州
  開運二年北面副招討使馬全節等奏據降者言虜衆不多宜乘其散歸種落大舉徑襲幽州齊王以為然徴兵諸道下詔親征齊王發大梁至澶州馬全節等諸軍以次北上劉知逺聞之曰中國疲弊自守恐不足乃橫挑强胡勝之猶有後患況不勝乎
  韓熈載説唐主恢復祖業
  後漢天福十二年唐主遣使賀契丹滅晉且請詣長安修復唐室諸陵契丹不許而遣使報之唐虞部員外郎史館修撰韓熈載上疏以為陛下恢復祖業今也其時若遼主北歸中原有主則未易圖也時方連兵福州未暇北顧唐人皆以為恨唐主亦悔之
  後漢高祖集羣臣議進取
  高祖集羣臣庭議進取諸將咸請出師井陘攻取鎮魏先定河北則河南拱手自服高祖欲自石會趨上黨郭威曰遼主雖死黨衆猶盛各據堅城我出河北兵少路迂傍無應援若羣部合勢共擊我軍進則遮前退則邀後糧餉路絶此危道也上黨山路險澁衆少民殘無以供億亦不可由近者陜晉二鎮相繼款附引兵從之萬無一失不出兩旬洛汴定矣高祖曰卿言是也蘇逢吉等曰史𢎞肇大軍已屯上黨羣部繼遁不若出天井抵孟津為便司天奏太歲在午不利南行宜由晉絳抵陜高祖從之詔以十二日發北京告諭諸道
  南唐主議經略北方
  唐主聞契丹主德光卒蕭翰棄大梁去下詔曰乃眷中原本朝故地以李金全為北面行營招討使議經略北方聞高祖已入大梁遂不敢出兵
  唐言事者獻取中原之䇿
  後周廣順二年唐之言事者猶獻取中原之䇿中書舍人韓熈載曰郭氏有國雖淺為治己固我兵輕動必有害無益唐自烈祖以來常遣使泛海與契丹相結欲與之共治中國更相饋遺約為兄弟然契丹利其貨徒以虚語往來實不為唐用也
  後周世宗有削平天下之志
  顯德二年世宗常憤廣明以來中國日蹙及高平既㨗慨然有削平天下之志會秦州民夷有詣大梁獻䇿請恢復舊疆者世宗納其言
  王朴獻開邊之䇿
  世宗謂宰相曰朕毎思致治之方未得其要寢食不忘又自唐晉以來吳蜀幽并皆阻聲教未能混壹宜命近臣著為君難為臣不易論及開邊䇿各一篇朕將覽焉比部郎中王朴獻䇿以為凡攻取之道必先其易者唐與吾接境幾二千里其勢易擾也擾之當以無備之處為始備東則擾西備西則擾東彼必奔走而救之奔走之間可以知其虛實强弱然後避實擊虚避强擊弱未須大舉且以輕兵擾之南人懦怯聞少有警必悉師以救之師數動則民疲而財竭不悉師則我可以乘虚取之如此江北諸州將悉為我有既得江北則用彼之民行我之法江南亦易取也得江南則嶺南巴蜀可傳檄而定南方既定則燕地必望風内附若其不至移兵攻之席卷可平矣惟河東必死之㓂不可以恩信誘必當以强兵制之然彼自高平之敗力竭氣沮必未能為邊患宜且以為後圖俟天下既平然後伺間一舉可擒也今士卒精練甲兵有備羣下畏法諸將効力期年之後可以出師宜自夏秋蓄積實邊矣世宗欣然納之時羣臣多守常偷安所對少有可取者惟朴神峻氣勁有謀能斷凡所規畫皆稱上意世宗由是重其器識未幾遷左諫議大夫知開封府事
  受降門
  漢谷永請勿受伊邪莫演降
  河平二年伊邪莫演罷歸自言欲降即不受我我自殺終不敢還歸使者以聞下公卿議議者或言宜如故事受其降光禄大夫谷永議郎杜欽以為漢興匈奴數為邊害故設金爵之賞以待降者今單于屈體稱臣列為北藩遣使朝賀無有二心
  漢家接之宜異於往時今既享單于聘貢之質
  而更受其逋逃之臣是貪一夫之得而失一國之心擁有罪之臣而絶慕義之君也假令單于初立欲委身中國未知利害私使伊邪莫演詐降以卜吉凶受之虧德沮善令單于自疏不親邊吏或者設為反間欲因而生隙受之適合其䇿使得歸曲而責直此誠邊境安危之原師旅動靜之首不可不詳也不如勿受以昭日月之信抑詐諼之謀懷附親之心便對奏天子從之遣中郎將王舜往問降狀伊邪莫演曰我病狂妄言耳遣去歸到官位如故不肯令見漢使
  蕭王推赤心置人腹中
  更始二年銅馬食盡夜遁蕭王追擊於館陶大破之受降未盡而高湖重連從東南來與銅馬餘衆合蕭王復與大戰於蒲陽悉破降之封其渠帥為列侯諸將未能信賊降者亦不自安王知其意敕令降者各歸營勒兵自乘輕騎按行部陳降者更相語曰蕭王推赤心置人腹中安得不投死乎由是皆服悉以降人分配諸將衆遂數十萬
  光武遣岑彭説朱鮪降
  建武元年諸將圍洛陽數月朱鮪堅守不下光武以廷尉岑彭嘗為鮪校尉令往説之鮪曰大司徒被害時鮪與其謀又諫更始無遣蕭王北伐誠自知罪深不敢降彭還具言於光武光武曰舉大事者不忌小怨鮪今若降官爵可保況誅罰乎河水在此吾不食言彭復往告鮪鮪從城上下索曰必信可乘此上彭趣索欲上鮪見其誠即許降朱鮪面縛與岑彭俱詣河陽光武解其縛召見之復令彭夜送鮪歸城明旦與蘇茂等悉其衆出降拜鮪為平狄將軍封扶溝侯後為少府傳封累世
  劉盆子遣劉恭乞䧏
  三年赤眉餘衆東向宜陽光武親勒六軍嚴陳以待之赤眉忽遇大軍驚震不知所謂乃遣劉恭乞降曰盆子將百萬衆降陛下何以待之光武曰待汝以不死耳盆子及丞相徐宣以下三十餘人肉袒降上所得傳國璽綬積兵甲宜陽城西與熊耳山齊赤眉衆尚十餘萬人光武令縣厨皆賜食明旦大陳兵馬臨雒水令盆子君臣列而觀之光武謂樊崇等曰得無悔降乎朕今遣卿歸營勒兵鳴鼔相攻決其勝負不欲强相服也徐宣等叩頭曰臣等出長安東都門君臣計議歸命聖德百姓可與樂成難與圖始故不告衆耳今日得降猶去虎口歸慈母誠歡誠喜無所恨也光武曰卿所謂鐵中錚錚傭中佼佼者也
  鄧奉兵敗乃降
  光武自將征鄧奉至堵陽奉逃歸淯陽董訢降光武追奉至小長安與戰大破之奉肉袒因朱祐降光武憐奉舊功臣且釁起吳漢欲全宥之岑彭耿弇諫曰鄧奉背恩反逆暴師經年陛下既至不知悔善而親在行陳兵敗乃䧏若不誅奉無以懲惡於是斬之復朱祐位
  蜀公孫述不肯䧏光武
  十一年光武與公孫述書陳言禍福示以丹青之信述省書歎息以示所親太常常少光禄勲張隆皆勸述降述曰廢興命也豈有降天子哉左右莫敢復言少隆皆以憂死
  降奴刺殺岑彭
  公孫述使刺客詐為亡奴降岑彭夜刺殺彭太中大夫監軍鄭興領其營以俟吳漢至而受之彭持軍整齊秋毫無犯卭榖王任貴聞彭威信數千里遣使迎䧏會彭已被害光武盡以任貴所獻賜彭妻子蜀人為立廟祠之
  光武責吳漢縱兵殺降
  十二年吳漢夷公孫述妻子盡滅公孫氏并族延岑遂放兵大掠焚述宫室光武聞之怒以譴漢又讓劉尚曰城降三日吏民從服孩兒老母口以萬數一旦放兵縱火聞之可為酸鼻尚宗室子孫嘗更吏職何忍行此仰視天俯視地觀放麑啜羮二者孰仁良失斬將弔民之義也
  魏文帝受吳降
  黃初二年吳孫權遣使稱臣卑辭奉章并送于禁等還朝臣皆賀劉⿰日𦻏 -- 曄獨曰權無故求䧏必内有急權前襲殺雲長蜀主必大興師伐之外有强冦衆心不安又恐中國往乘其釁故委地求䧏一以却中國之兵二假中國之援以强其衆而疑敵人耳天下三分中國十有其八吳蜀各保一州阻山依水有急相救此小國之利也今還自相攻天亡之也宜大興師徑渡江襲之蜀攻其外我襲其内吳之亡不出旬月矣吳亡則蜀孤若割吳之半以與蜀蜀固不能久存況蜀得其外我得其内乎文帝曰人稱臣䧏而伐之疑天下欲來者心不若且受吳降而襲蜀之後也遂受吳降
  隱蕃降吳謀作亂
  太和四年青州人隱蕃逃犇入吳上書於吳主曰臣聞紂為無道微子先出高祖寛明陳平先入臣年二十二委棄封域歸命有道頼䝉天靈得自全致臣至止有日而主者同之降人未見精别使臣微言妙㫖不得上達謹詣闕拜章乞䝉引見吳主即召入蕃進謝荅問及陳時務甚有辭觀侍中右領軍胡綜侍坐吳主問何如綜對曰蕃上書大語有似東方朔巧㨗詭辯有似禰衡而才皆不及吳主用為廷尉監左將軍朱據廷尉郝普數稱蕃有王佐之才普尤與之親善常怨歎其屈於是蕃門車馬雲集賓客盈堂自衞將軍全琮等皆傾心接待惟羊衟及宣詔郎揚迪拒絶不與通潘濬子翥亦與蕃周旋饋餉之濬聞大怒疏責翥曰吾受國厚恩志報以命爾輩在都當念恭順親賢慕善何故與降虜交以糧餉之在逺聞此心震面熱惆悵累旬疏到急就往使受杖一百促責所餉當時人咸怪之頃之蕃謀作亂於呉事覺亡走捕得伏誅吴主切責郝普普惶懼自殺朱據禁止歴時乃解
  文欽偽叛降呉
  嘉平二年廬江太守文欽偽叛以誘呉偏將軍朱异欲使异自將兵迎己异知其詐表呉主以為欽不可迎呉主曰方今北土未一欽欲歸命宜且迎之若嫌其有譎者但當設計網以羅之盛重兵以防之耳乃遣偏將軍吕據督二萬人與异并力至北界欽果不降
  晉張喬偽降張悌以緩敵
  太康元年呉主聞王渾南下使丞相張梯督丹陽太守沈瑩䕶軍孫震副軍師諸葛靚帥衆三萬渡江逆戰至牛渚悌等濟江圍渾部將張喬於楊荷喬衆纔七千閉栅請降諸葛靚欲屠之悌曰强敵在前不宜先事其小且殺降不祥靚曰此屬以救兵未至力少不敵故且偽降以緩我非真伏也若捨之而前必為後患悌不從撫之而進悌與揚州刺史周浚結陳相對沈瑩帥丹楊鋭卒刀楯五千三衝晉兵不動瑩引退其衆亂將軍薛勝蔣班因其亂而乘之吳兵以次奔潰將帥不能止張喬自後擊之大敗吳兵於版橋
  東晉祖逖不納叛歸者
  大興三年祖逖練兵積榖為取河北之計後趙王勒患之乃下幽州為逖修祖父墓置守冡二家因與逖書求通使及互市逖不報書而聽其互市收利十倍逖牙門童建殺新蔡内史周密降於後趙勒斬之送首於逖曰叛臣逃吏吾之深讐將軍之惡猶吾惡也逖深德之自是後趙人叛歸逖者逖皆不納禁諸將不使侵暴後趙之民邊境之間稍得休息
  北魏主撫納降人
  永和六年魏主閔帥歩騎十萬攻襄國署其子太原王𦙍為大單于驃騎大將軍以降人一千配之為麾下光禄大夫韋謏諫曰諸戎皆我之讐敵今來歸附茍全性命耳萬一為變悔之何及請誅屏降人去單于之號以防微杜漸閔方欲撫納諸戎大怒誅謏及其子伯陽
  孔嚴謂降附之徙皆人面獸心
  八年尚書左丞孔嚴言於殷浩曰比來衆情良可寒心不知使君當何以鎮之愚謂宜明受任之方韓彭專征伐蕭曹守管籥内外之任各有攸司深思亷藺屈身之義平勃交歡之謀令穆然無間然後可以保大定功也觀頃日降附之徒皆人面獸心貪而無親恐難以義感也浩不從
  苻秦陽平公乞徙降人於塞外
  升平四年烏桓獨孤部鮮卑没弈于各帥衆數萬䧏秦秦王堅處之塞南陽平公融諫曰此屬人面獸心不知仁義其稽顙内附實貪地利非懷德也不敢犯邊實憚兵威非感恩也今處之塞内與民雜居彼窺郡縣虚實必為邊患不如徙之塞外以防未然堅從之
  燕慕容垂有凌霄之志
  太元八年秦王堅收集離散比至洛陽衆十餘萬百官儀物軍容粗備慕容農謂慕容垂曰尊不廹人於險其義聲足以感動天地農聞祕記曰燕復興當在河陽夫取果於未熟與自落不過晩旬日之間然其難易美惡相去逺矣垂心善其言行至澠池言於堅曰北鄙之民聞王師不利輕相扇動臣請奉詔書以鎮慰安集之因過謁陵廟堅許之權翼諫曰國兵新破四方皆有離心宜徴集名將置之京師以固根本鎮枝葉垂勇略過人世豪東夏頃以避禍而來其心豆止欲作冠軍而已哉譬如養鷹饑則附人每聞風飊之起常有凌霄之志正宜謹其絛籠豈可解縱任其所欲哉堅曰卿言是也然朕已許之匹夫猶不食言況萬乘乎若天命有廢興固非智力所能移也翼曰陛下重小信而輕社稷臣見其徃而不返闗東之亂自此始矣堅不聽
  苻秦姜讓責慕容垂有異圖
  九年慕容垂以洛陽四面受敵欲取鄴而據之乃引兵而東長樂公丕使姜讓誚讓燕王垂且説之曰過而能改今猶未晩也垂曰孤受主上不世之恩故欲安全長樂公使盡衆赴京師然後修復國家之業與秦永為鄰好何故闇於機運不以鄴城見歸若迷而不復當窮極兵勢恐單馬求生亦不可得也讓厲色責之曰將軍不容於家國投命聖朝燕之尺土將軍豈有分乎主上與將軍風殊𩔖别一見傾心親如宗戚寵踰勲舊自古君臣際遇有如是之厚者乎一旦因王師小敗遽有異圖長樂公主上元子受分陜之任寧可束手輸將軍以百城之地乎將軍欲裂冠毁冕自可極其兵勢奚更云云但惜將軍以七十之年懸首白旗高世之忠更為逆鬼耳垂黙然左右請殺之垂曰彼各為其主耳何罪禮而歸之遺丕書及上秦王堅表陳述利害請送丕歸長安堅及丕怒復書切責之
  慕容泓叛秦奔闗中
  秦北地長史慕容泓聞燕王垂攻鄴亡奔闗東收集鮮卑衆至數千還屯華隂敗秦將軍强永其衆遂盛秦王堅謂權翼曰不用卿言使鮮卑至此闗東之地吾不復與之爭將若泓何乃以廣平公熈為雍州刺史鎮蒲坂徴雍州牧鉅鹿公叡為都督中外諸軍事以左將軍竇衝為長史龍驤將軍姚萇為司馬以討泓慕容泓聞秦兵且至懼帥衆將奔闗東秦鉅鹿愍公叡麤猛輕敵欲馳兵邀之姚萇諫曰鮮卑皆有思歸之志故起而為亂宜驅令出闗不可遏也夫執鼷䑕之尾猶能反噬於人彼自知困窮致死於我萬一失利悔將何及但可鳴鼔隨之彼將奔敗不暇矣叡弗從戰於華澤叡兵敗為泓所殺萇懼奔渭北馬牧於是天水尹緯尹詳南安龎演等紏扇羌豪帥其户口歸萇者五萬餘家推萇為盟主萇自稱秦王大赦改元白雀
  苻堅責慕容氏人面獸心
  秦竇衝擊慕容沖于河東大破之沖奔慕容泓泓衆至十餘萬遣使謂秦王堅曰吳王已定闗東可速資備大駕奉送家兄皇帝泓當帥闗中燕人翼衛乘輿還返鄴都與秦以虎牢為界永為鄰好堅大怒召慕容暐責之曰今泓書如此卿欲去者朕當相資卿之宗族可謂人面獸心不可以國士期也暐叩頭流血涕泣陳謝堅久之曰此自三豎所為非卿之過復其位待之如初命暐以書招諭泓沖及垂暐密遣使謂泓曰吾籠中之人必無還理且燕室之罪人也不足復顧汝勉建大業聽吾死問汝便即尊位泓於是進向長安改元燕興
  慕容沖進逼長安
  慕容沖進逼長安秦王堅登城觀之歎曰此虜何從出哉大呼責沖曰奴何苦來送死沖曰奴猒奴苦欲取汝為代耳沖少有寵於堅堅遣使以錦袍稱詔還之沖遣詹事稱皇太弟令荅之曰孤今心在天下豈顧一袍小惠茍能知命君臣束手早送皇帝自當寛貸苻氏以酬曩好堅大怒曰吾不用王景略陽平公之言使白虜敢至於此
  苻堅盡殺鮮卑之族
  鮮卑在長安城中者猶千餘人慕容紹之兄肅與慕容暐隂謀結鮮卑為亂暐白堅以其子新昏請堅幸其家置酒欲伏兵殺之堅許之會天大雨不果往事覺堅召暐及肅肅曰事必洩矣入則俱死今城内已嚴不如殺使者馳出既得出門大衆便集暐不從遂俱入堅曰吾相待何如而起此意暐飾辭以對肅曰家國事重何論意氣堅先殺肅乃殺暐及其宗族城内鮮卑無少長男女皆殺之
  姚秦邕諫納劉勃勃
  義熈三年初魏主珪滅劉衛辰其子勃勃犇秦秦高平公没弈于以女妻之勃勃魁岸美風儀性辯慧秦王興見而竒之與論軍國大事寵遇踰於勲舊興弟邕諫曰勃勃不可近也興曰勃勃有濟世之才吾方與之平天下奈何逆忌之乃以為安逺將軍使助没弈于鎮高平邕固爭以為不可興曰卿何以知其為人邕曰勃勃奉上慢御衆殘貪猾不仁輕為去就寵之踰分恐終為邊患興乃止久之竟以勃勃為安北將軍五原公配以三交五部鮮卑及雜虜二萬餘落鎮朔方魏主珪歸所虜秦將唐小方于秦秦王興請歸賀狄干仍送良馬千匹以贖狄伯支珪許之勃勃聞秦復與魏通而怒乃謀叛秦悉集其衆三萬餘人偽畋於高平川因襲殺没弈于而并其衆勃勃自謂夏后氏之苖裔自稱大夏天王大單于大赦改元龍升
  北魏所得宋民復謀叛
  宋元嘉二十九年魏所得宋民五千餘家在中山者謀叛州軍討誅之冀州刺史張掖王沮渠萬年坐與叛者通謀賜死
  梁張惠紹諭下邳降者
  天監五年張惠紹號令嚴明所至獨克軍于下邳下邳人多欲降者惠紹諭之曰我若得城諸卿皆是國人若不能克徒使諸卿失鄉里非朝廷弔民之意也今且安堵復業勿妄自辛苦降人感悦
  武帝餞送西魏降將
  大同二年武帝待魏降將賀㧞勝等甚厚勝請討高歡武帝不許勝等思歸前荆州大都督撫寧史寧謂勝曰朱异言於梁主無不從請厚結之勝從之武帝許勝寧及盧柔皆北還親餞之於南苑勝懷上恩自是見鳥獸南向者皆不射之行至襄城東魏丞相高歡遣侯景以輕騎邀之勝等棄舟自山路逃歸從者凍餒道死者大半既至長安詣闕謝罪魏文帝執勝手歔欷曰乘輿播越天也非卿之咎丞相宇文泰引盧柔為從事中郎與蘇綽對掌機密
  朱异勸武帝納侯景
  太清元年東魏以侯景為河南大行臺上谷公景又遣其行臺郎中丁和來上表言臣與高澄有隙請舉函谷以東瑕丘以西豫廣潁荆襄兖南兖濟東豫洛陽北荆北揚等十三州内附惟青徐數州僅須折簡且黃河以南皆臣所職易同反掌若齊宋一平徐事燕趙武帝召羣臣廷議尚書僕射謝舉等皆曰頃歲與魏通和邊境無事今納其叛臣竊謂非宜武帝曰雖然得景則塞北可清機會難得豈宜膠柱然意猶未決嘗獨言我國家如金甌無一傷缺今忽受景地詎是事宜脱致紛紜悔之何及朱异揣知武帝意對曰聖明御宇南北歸仰正以事無機會未達其心今侯景分魏土之半以來自非天誘其衷人贊其謀何以至此若拒而不内恐絶後來之望此誠易見願陛下無疑武帝乃定議納景以景為大將軍封河南王周𢎞正善占候前此謂人曰國家數年後當有兵起及聞納景曰亂階在此矣
  侯景復以四州之地賂西魏
  東魏韓軌等圍侯景於潁川景懼割東荆北兖州魯陽長社四城賂西魏以求救丞相宇文泰聞之加景大將軍兼尚書令遣太尉李弼儀同三司趙貴將兵一萬赴潁川景恐武帝責之遣中兵參軍柳昕奉啟於武帝以為王旅未接死亡交急遂求援闗中自救目前臣既不安於高氏豈見容於宇文但螫手解腕事不得已本圖為國願不賜咎臣獲其力不容即棄今以四州之地為餌敵之資已令宇文遣人入守自豫州以東齊海以西悉臣控壓見有之地盡歸聖朝願陛下速敕境上各置重兵與臣影響不使差互武帝報之曰大夫出境尚有所專況始創竒謀將建大業理須適事而行隨方以應卿誠心有本何假詞費
  東魏檄梁朝納侯景
  東魏使軍司杜弼作檄移梁朝曰皇家垂統光配彼天唯彼吳越獨阻聲教元首懷止戈之心上宰薄兵車之命遂解縶南冠喻以好睦雖嘉謀長算爰自我始罷戰息民彼獲其利侯景豎子自生猜貳逺託闗隴依憑姦偽逆主定君臣之分偽相結兄弟之親豈曰無恩終成難養俄而易慮親尋干戈釁暴惡盈側首無託以金陵逋逃之藪江南流寓之地甘辭卑禮進孰圖身詭言浮説抑可知矣而偽朝大小幸災忘義主荒於上臣蔽於下連結姦惡斷絶鄰好徴兵保境縱盗侵國盖物無定方事無定勢或乘利而受害或因得而更失是以吳侵齊境遂得句踐之師趙納韓地終有長平之役矧乃鞭撻疲民侵軼徐部築壘擁川舍舟徼利是以援袍秉麾之將㧞距投石之士含怒作色如赴私讎彼連營擁衆依山傍水舉螳蜋之斧被蛣蜣之甲當窮轍以待輪坐積薪以候燎及鋒刃暫交埃塵且接已亡㦸棄戈土崩瓦解掬指舟中衿甲鼓下同宗異姓縲紲相望曲直既殊强弱不等獲一人而失一國見黃雀而忘深穽智者所不為仁者所不向誠既往之難逮猶將來之可追侯景以鄙俚之夫遭風雲之會位班三事邑啟萬家揣身量分久當止足而周章向背離披不已夫豈徒然意亦可見彼反授之以利器誨之以慢藏使其勢得容姦時堪乘便今見南風不競天亡有徴老賊姦謀將復作矣然推堅彊者難為功摧枮朽者易為力計其雖非孫吳猛將燕趙精兵猶是久渉行陳曾習軍旅豈同剽輕之師不比危脆之衆拒此則雄氣不足攻彼則為勢有餘終恐尾大於身踵麤於股倔强不掉狼戾難馴呼之則反速而舋小不徴則叛遲而禍大會應遥望廷尉不肯為臣自據淮南亦欲稱帝但恐楚國亡猨禍延林木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橫使江淮士子荆楊人物死亡矢石之下夭折霧露之中彼梁主操行無聞輕險有素射雀論功蕩舟稱力年既老矣耄又及之政散民流禮崩樂壞加以用舍乖方廢立失所矯情動俗飾智驚愚毒螫滿懷妄敦戒業躁競盈胷謬治清淨災異降於上怨讟興於下人人厭苦家家思配履霜有漸堅冰且至傳險躁之風俗任輕薄之子孫朋黨路開兵權在外必將禍生骨肉釁起腹心强弩衝城長戈指闕徒探雀鷇無救府藏之虚空請熊蹯詎延晷刻之命外崩中潰今實其時鷸蚌相持我乘其便方使駿騎追風精甲輝日四七並列百萬為羣以轉石之形為破竹之勢當使鍾山渡江青葢入洛荆棘生於建業之宫麋鹿遊於姑蘇之館但恐革車之所轥轢劒騎之所蹂踐杞梓於焉傾折竹箭以此摧殘若吳之王孫蜀之公子歸款軍門委命下吏當即授客卿之秩特加驃騎之號凡百君子勉求多福其後梁室禍敗皆如弼言
  蕭介諫武帝復納侯景
  二年慕容紹宗以鐵騎五千夾擊侯景景士卒不樂南渡其將暴顯等各帥所部降於紹宗景衆大潰與腹心數騎自硤石濟淮朝廷聞景敗未得審問或云景與將士盡没上下咸以為憂太子詹事何敬容曰得景遂死深為朝廷之福太子失色問其故敬容曰景翻覆叛臣終當亂國景遣儀同三司于子悦馳以敗聞武帝即以景為南豫州牧光禄大夫蕭介上表諫曰竊聞侯景以渦陽敗績隻馬歸命陛下不悔前禍復敕容納臣聞凶人之性不移天下之惡一也昔吕布殺丁原以事董卓終誅董而為賊劉牢反王恭以歸晉還背晉以構妖何者狼子野心終無馴狎之性養虎之喻必見饑噬之禍侯景以凶狡之才荷高歡卵翼之遇位忝台司任居方伯然而高歡墳土未乾即還反噬逆力不逮乃復逃死闗西宇文不容故復投身於我陛下前者所以不逆細流正欲比屬國降人以討匈奴冀獲一戰之效耳今既亡師失地直是境上之匹夫陛下愛匹夫而棄與國臣竊不取也若國家猶待其更鳴之晨歲暮之效臣竊惟侯景必非歲暮之臣棄鄉國如脱屣背君親如遺芥豈知逺慕聖德為江淮之純臣乎事迹顯然無可致惑臣朽老疾侵不應干預朝政但楚囊將死有城郢之忠衛魚臨亡亦有尸諫之節臣忝為宗室遺老敢忘劉向之心武帝歎息其忠然不能用
  東魏求通好以貳侯景
  東魏大將軍高澄數遣書移復求通好貞陽侯淵明乃遣省事夏侯僧辯奉啟於武帝武帝得啟與朝臣議之右衛將軍朱异御史中丞張綰等皆曰靜㓂息民和實為便司農卿𫝊岐獨曰高澄何事須和必是設間故命貞陽遣使欲令侯景自疑景意不安必圖禍亂若許通好正墮其計中异等固執宜和武帝亦厭用兵乃從异言僧辯還過壽陽侯景竊訪知之攝問具服乃陳啟於武帝曰高氏心懷鴆毒怨盈北土人願天從歡身殞越子澄嗣惡計滅待時所以昧此一勝者葢天蕩澄心以盈凶毒耳澄茍行合天心腹心無疾又何急急奉璧求和豈不以秦兵扼其喉胡騎廹其背故甘辭厚幣取安大國臣聞一日縱敵數世之患何惜高澄一豎以棄億兆之心使其假命强梁以遺後世非直愚臣扼腕實亦志士痛心昔伍相奔吳楚邦卒滅陳平去項劉氏用興臣雖才劣古人心同往事武帝遣使弔澄景又啟曰臣與高氏舋隙已深仰憑威靈期雪讎恥今陛下復與高氏連和使臣何地自處乞申後戰宣暢皇威武帝報之曰朕與公大義已定豈有成而相納敗而相棄乎今高氏有使求和朕亦更思偃武公但清淨自居無勞慮也景又啟曰臣今蓄糧聚衆秣馬潛戈指日訃期克清趙魏不容軍出無名故願以陛下為主耳今陛下棄臣遐外南北復通將恐微臣之身不免高氏之手武帝又報曰朕為萬乘之主豈可失信于一物想公深得此心不勞復又啟也景乃詐為鄴中書求以貞陽侯易景武帝將許之舍人傅岐曰侯景以窮歸義棄之不祥且百戰之餘寧肯束手受縶謝舉朱异曰景奔敗之將一使之力耳武帝從之復書曰貞陽旦至侯景夕返景謂左右曰我固知吳老公薄心腸王偉説景曰今坐聽亦死舉大事亦死唯王圖之於是始為反計屬城居民悉召募為軍士輒停責市估及田租百姓子女悉以配將士
  侯景以東魏和親遂謀反
  侯景自至壽陽徴求無已朝廷未嘗拒絶武帝既不用景言與東魏和親是後景表疏稍稍悖慢又聞徐陵等使魏反謀益甚臨賀王正德所至貪暴不法屢得罪於武帝由是憤恨隂養死士儲米積貨幸國家有變景知之致牋於正德曰今天子年尊姦臣亂國以景觀之計日禍敗大王屬當儲貳中被廢黜四海業業歸心大王景雖不敏實思自效願王允副蒼生正德大喜報之曰朝廷之事如公所言僕之有心為日久矣今僕為其内公為其外何有不濟機事在速今其時矣鄱陽王範密啟景謀反時武帝以邊事專委朱异動靜皆闗之异以為必無此理武帝報範曰景孤危寄命譬如嬰兒仰人乳哺以此事勢安能反乎範復請自以合肥之衆討之武帝不許景反於壽陽以誅朱异徐驎陸驗周石珍為名异等皆以姦佞驕貪蔽主弄權為時人所疾故景託以興兵景西攻馬頭遣其將宋子仙東攻木柵執戍主曹璆等武帝聞之笑曰是何能為吾折箠笞之敕購斬景者封三千户公
  唐高祖待李密不滿所望
  武德元年李密將至高祖遣使迎勞相望於道密大喜謂其徒曰我擁衆百萬一朝解甲歸唐山東連城數百知我在此遣使招之亦當盡至比於竇融功亦不細豈不以一台司見處乎既至長安有司供待稍薄所部兵累日不得食衆心頗怨既而以密為光禄卿上柱國賜爵邢國公密既不滿望朝臣又多輕之執政者或來求賄意甚不平獨高祖親禮之常呼為弟以舅子獨孤氏妻之
  裴行儉歎裴炎殺降
  開耀元年裴行儉等獻定襄之俘高宗斬阿史那伏念阿史德溫傅等五十四人於都市初行儉許伏念以不死故降裴炎疾行儉之功奏言伏念為副將張䖍朂程務挺所逼又廻紇等自磧北南向逼之窮窘而降耳遂誅之行儉歎曰渾濬爭功古今所恥但恐殺降無復來者因稱疾不出
  李德𥙿追論維州歸降事
  會昌三年李德𥙿追論維州悉怛謀事云維州據高山絶頂三面臨江在戎虜平川之衝是漢地入兵之路初河隴盡没唯此獨存吐蕃潛以婦人嫁此州門者二十年後兩男長成竊開壘門引兵夜入遂為所䧟號曰無憂城從此得併力於四邊更無虞於南路憑陵近甸旰食累朝貞元中韋臯欲經略河湟須此城為始萬旅盡鋭急攻數年雖擒論莽熱而還城堅卒不可克臣初到西蜀外揚國威中緝邊備其維州熟臣信令空壁來歸臣始受其降南蠻震懾山西八國皆願内屬其吐蕃合水棲雞等城既失險阨自須抽歸可減八處鎮兵坐收千餘里舊地且維州未降前一年吐蕃猶圍魯州豈顧盟約臣受降之初指天為誓面許奏聞各加酬賞當時不與臣者望風疾臣詔臣執送悉怛謀等令彼自戮臣寧忍以三百餘人命棄信偷安累表陳論乞垂矜捨荅詔嚴切竟令執還體備三木輿於竹畚及將就路寃呌嗚嗚將吏對臣無不隕涕其部送者更為蕃帥譏誚云既已降彼何須送來復以此降人戮於漢境之上恣行殘忍用固攜離至乃擲其嬰孩承以槍槊絶忠款之路快兇虐之情從古以來未有此事雖時更一紀而運屬千年乞追奬忠魂各加襃贈詔贈悉怛謀石衛將軍臣光曰論者多疑維州之取捨不能決牛李之是非臣以為昔荀吳圍鼓鼓人或請以城叛吳弗許曰或以吾城叛吾所甚惡也人以城來吾獨何好焉吾不可以欲城而邇姦使鼔人殺叛者而繕守備是時唐新與吐蕃修好而納其維州以利言之則維州小而信大以害言之則維州緩而闗中急然則為唐計者宜何先乎悉怛謀在唐則為向化在吐蕃不免為叛臣其受誅也又何矜焉且德𥙿所言者利也僧孺所言者義也匹夫徇利而忘義猶恥之況天子乎譬如鄰人有牛逸而入於家或勸其兄歸之或勸其弟攘之勸歸者曰攘之不義也且致訟勸攘者曰彼嘗攘吾羊矣何義之拘牛大畜也鬻之可以富家以是觀之牛李之是非端可見矣
  司馬公論殺降非信
  四年劉稹將郭誼等至京師皆斬之臣光曰董重質之在淮西郭誼之在昭義吴元濟劉稹如木偶人在伎兒之手耳彼二人者始則勸人為亂終則賣主規利其死固有餘罪然憲宗用之於前武宗誅之於後臣愚以為皆失之何則賞姧非義也殺降非信也失義與信何以為國昔漢光武待王郎劉盆子止於不死知其非力竭則不降故也樊崇徐宣王元牛邯之徒豈非助亂之人乎而光武弗殺葢以既受其降則不可復誅故也若既赦而復逃亡叛亂則其死固無辭矣如郭誼等免死流之逺方没齒不還可矣殺之非也
  高仁厚遣諜者降賊黨
  中和二年阡能黨愈熾侵淫入蜀州境陳敬瑄以楊行遷等久無功以押牙高仁厚為都招討指揮使將兵五百人往代之未發前一日有鬻麫者自旦至午出入營中數四邏者疑之執而訊之果阡能之諜也仁厚命釋縛溫言問之對曰某村民阡能囚其父母妻子於獄云汝詗事歸得實則免汝家不然盡死某非願爾也仁厚曰誠知汝如是我何忍殺汝今縱汝歸然我活汝一家汝能為我潛語寨中人云僕射愍汝曹皆良人為賊所制尚書來汝曹各投兵迎降尚書當使人書汝背為歸順字遣汝復舊業所欲誅者阡能羅渾擎句胡僧羅夫子韓求五人耳必不使橫及百姓也遂遣之明日仁厚引兵發至雙流阡能聞仁厚將至遣羅渾擎立五寨於雙流之西仁厚遣人釋戎服入賊中告諭如昨日所以語諜者賊大喜呼譟爭棄甲投兵請降拜如摧山仁厚悉撫諭書其背使歸語寨中未降者寨中餘衆爭出降渾擎狼狽踰塹走其衆執以詣仁厚明旦仁厚謂降者曰始欲即遣汝歸而前塗諸寨百姓未知吾心或有憂疑藉汝曹為我前行過穿口新津寨下示以背字告諭之比至延貢可歸矣乃取渾擎旗倒繫之毎五十人為隊授以一旗使前走揚旗疾呼曰羅渾擎已生擒送使府大軍行至汝曹居寨中者速如我出降立得為良人無事矣至穿口句胡僧置十一寨寨中人爭出降胡僧大驚㧞劒遏之衆投瓦石擊之共擒以獻仁厚其衆五千餘人皆降又明旦焚寨使降者執旗先驅一如雙流至新津韓求置十三寨皆迎降求自投深塹其衆鉤出之已死斬首以獻明日仁厚縱雙流穿口降者先歸使新津降者執旗前驅且曰入卭州境亦可散歸矣羅夫子置九寨於延貢其衆前夕望新津火光已不眠矣及新津人至羅夫子脱身棄寨奔阡能其衆皆降明日羅夫子至阡能寨與之謀悉衆決戰計未定日向暮延貢降者至阡能羅夫子走馬廵寨欲出兵衆皆不應仁厚引兵連夜逼之明日諸寨知大軍已近呼譟爭出執阡能阡能窘急赴井為衆所擒不死又執羅夫子羅夫子自剄衆挈羅夫子首縛阡能驅之前迎官軍見仁厚擁馬首大呼泣拜曰百姓負寃日久無所控訴自諜者還百姓引領度頃刻如朞年今遇尚書如出九泉睹白日已死而復生矣讙呼不可止賊寨在它所者分遣諸將往降之仁厚出軍凡六日五賊皆平
  後唐莊宗奬任蜀朝降者
  同光三年詔蜀朝所署官四品以上降授有差五品以下才地無取者悉縱歸田里其先降及有功者委郭崇韜隨事奬任又賜王衍詔略曰固當裂土而封必不薄人於險三辰在上一言不欺
  王衍迎降不免族誅
  天成元年景進等言於莊宗曰魏王未至康延孝初平西南猶未安王衍族黨不少聞車駕東征恐其為變不若除之莊宗乃遣中使向延嗣齎敕往誅之敕曰王衍一行並從殺戮已印畫樞密使張居翰覆視就殿柱揩去行字改為家字由是蜀百官及衍僕役獲免者千餘人延嗣至長安盡殺衍宗族於秦川驛衍母徐氏且死呼曰吾兒以一國迎降不免族誅信義俱棄吾知汝行亦受禍矣
  契丹責高祖招納叛人
  後晉天福五年初高祖割鴈門之北以賂契丹由是吐谷渾皆屬契丹苦其貪虐思歸中國成德節度使安重榮復誘之於是吐谷渾帥部落千餘帳自五臺來奔契丹大怒遣使讓高祖以招納叛人
  李崧欲發兵迎趙延壽等
  開運三年有自幽州來者言趙延壽有意歸國樞密使李崧馮玉信之命天雄節度使杜威致書於延壽具述朝㫖啖以厚利洺州軍將趙行實嘗事延壽遣齎書潛往遺之延壽復書言久處異域思歸中國乞發大軍應接㧞身南去辭㫖懇密朝廷欣然復遣行實詣延壽與為期約契丹使瀛洲刺史劉延祚遺樂壽監軍王巒書請舉城内附且云城中契丹兵不滿千人乞朝廷發輕兵襲之已為内應又今秋多雨自瓦橋已北積水無際契丹主已歸牙帳雖聞闗南有變地逺阻水不能救也巒與天雄節度使杜威屢奏瀛莫乘此可取深州刺史慕容遷獻瀛莫圖馮玉李崧信以為然欲發大兵迎趙延壽及延祚
  契丹主分晉之降卒戍南邊
  後漢天福十二年初杜重威既以晉軍降契丹契丹主悉收其鎧仗數百萬貯恒州驅馬數萬歸其國遣重威將其衆從已而南及河契丹主以晉兵之衆恐其為變欲悉以軍騎擁而納之河流或諫曰晉兵在它所者尚多彼聞降者盡死必皆拒命為患不若且撫之徐思其䇿契丹主乃使重威以其衆屯陳橋契丹主猶欲誅晉兵趙延壽言於契丹主曰皇帝親冐矢石以取晉國欲自有之乎將為它人取之乎契丹主變色曰朕舉國南征五年不解甲僅能得之豈為它人乎延壽曰晉國東自沂密西及秦鳯延袤數千里邊於吳蜀常以兵戍之南方暑濕上國之人不能居也它日車駕北歸以晉國如此之大無兵守之吳蜀必相與乘虚入㓂如此豈非為它人取之乎契丹主曰然則奈何延壽曰陳橋降卒可分以戍南邊則吳蜀不能為患矣契丹主曰吾昔在上黨失於斷割悉以唐兵授晉既而反為仇讎北向與吾戰辛勤累年僅能勝之今幸入吾手不因此時悉除之豈可復留以為後患乎延壽曰曏留晉兵於河南不質其妻子故有此憂今若悉徙其家於恒定雲朔之間毎嵗分番使戍南邊何憂其為變哉此上䇿也契丹主悦曰善惟大王所以處之由是陳橋兵始得免分遣還營
  南唐歸所得中國人
  後周廣順二年太祖釋燕敬權等使歸唐謂唐主曰叛臣天下所共疾也不意唐主助之得無非計乎唐主大慙先所得中國人皆禮而歸之
  世宗聽蜀將士自去留
  顯德二年王景等圍鳯州韓通分兵城固鎮以絶蜀之援兵遂克鳯州擒蜀威武節度使王環及都監趙崇溥等將士五千人崇溥不食而死制曲赦秦鳯階成境内所獲蜀將士願留者優其俸賜願去者給資裝而遣之詔曰用慰衆情免違物性其四州之民二税徴科之外凡蜀人所立諸色科條悉罷之
  南唐郭廷謂乞禀命然後降
  四年世宗自攻濠州王審琦㧞其水寨唐人屯戰船數百於城北植巨木於淮水以限周兵世宗命水軍攻之㧞其木焚戰船七十餘艘斬首二千餘級又攻㧞其羊馬城城中震恐唐濠州團練使郭廷謂上表言臣家在江南今若遽降恐為唐所種族請先遣使詣金陵禀命然後出降世宗許之




  通鑑總𩔖卷二十上
<史部,史鈔類,通鑑總類>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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