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豐臺記
外观
豐臺去京城十里而近,居民以蒔花爲業,芍藥尤盛。花時,都人士群往遊焉。余六至京師未得一造觀。戊戌夏四月,將赴塞門,而寓安之上黨,過其寓爲別。曰:「盍爲豐臺之遊?」遂告嘉定張樸村、金壇王篛林,余宗弟文郤、門生劉師向共載以行。
其地最盛者稱王氏園,扃閉不得入。周覽旁舍,於籬落間見蓓蕾數畦。從者曰:「止此矣!」問之土人:初植時,平原如掌,千畝相連,五色間廁,所以爲異觀也。其後居人漸多,各爲垣牆籬落以限隔之。樹木叢生,花雖繁,隱而不見。遊者特豔其昔之所聞,而紛然來集耳。因就道旁老樹席地坐,久之始得圃者宅後小亭而憩休焉。少長不序,臥起坐立惟所便。人暢所欲言。舉酒相屬,向夕猶不能歸。蓋余數年中未有宴遊若此之適者。
念平生鈍直寡諧,相知深者二十年來凋零過半。其存者,諸君子居其半矣。諸君子仕隱遊學各異趨,而次第來會於此,多者數年,少亦歷歲移時。豈非事之難期而可幸者乎?然寓安之行也,以旬日爲期矣。其官罷而將歸者,則文郤也;事畢而欲歸者,樸村也;守選而將出者,劉生也。惟篛林當官,而行且告歸。計明年花時滯留於此者惟余獨耳。豈惟余之衰疾羈孤,此樂難再,即諸君子蹤跡乖分,棲托異向,雖山川景物之勝什百於斯,而耆艾故人,天涯群聚、歡然握手如茲遊者,恐亦未可多遘也。因各述以詩,而余爲之記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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