遜志齋集 (四部叢刊本)/序
遜志齋集 序 明 方孝孺 撰 景上海涵芬樓藏明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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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𠜇遜志齋集序
徃予在亰師淂遜志先生方公集讀之
既卒業數手其書不䏻釋去夫先生道
徳士也其𠩄操志皆三代聖賢𮜿業豈
暇韓栁諸家學哉或稱先生文似長
公非知先生深者先生嘗奏記太史潜
溪公自謂大者宏廓敷其𠩄傳於世
其次整齊周公孔子之成法為来令凖
下此猶當著一書攄𠩄藴蓄續斯道於
無極嗟乎斯豈謾言哉乃令考其時去
𨵿洛漸逺學無𠩄受先生獨奮然起
身任之以遜志名其齋學者遂稱為遜
志先生云今按集五卷以前多㣲言篤
論誠有𡨋契神解於其間而逺謨石畫
又時時扵深慮論諸篇𤼵之以紓其憂
患之思至論正統變統之辨則自左史
以来𠩄未見道乃先生又豈徒言者以
今究觀其行已立朝本末𠩄謂始終典
學死而後已者非邪論者謂先生行嚴
言峻激亢過烈未逹從容之域予以為
先生在聖門盖孔子𠩄𩓑見之剛者跡
其𠩄存立已𠯁暴於世而垂教無窮矣
奚過言之云𡻕庚申予行縣由永嘉造
赤城見諸山遵海壁立森𮋹峭厲如端
人介士整正色廪廪不可犯而顥氣
飛越雲霞之上有終古常存者乃知先
生嶽降其地寔靈異𠩄獨鍾慨然想見
其人為之低徊不去久之已𣸪延問長
老考其俗進諸生與之論徳校藝察眡
其性術大抵疆執陗直砥厲䋲檢猶存
先生之風焉郡有遜志齋集故刑書東
橋顧公為守時𠩄𠜇予取讀焉見其編
漸漫漶因謀諸兵道唐君及新守王君
重𠜇之二君躍然敬諾越數月報訖工
予乃僣叙次𠩄論以識景行之私云唐
名尭臣南昌人顧名璘王名可大皆予
同郡人
嘉靖辛酉夏五月望日
賜進士出身中憲大夫浙江按察司提
學校副使呉郡范惟一𢰅
叙刻遜志齋集
君子辤立誠可與居業殆未睹其業而
人已試其誠矣惟誠故逹逹故利於用也
方先生之學一本於誠𤼵而爲文鑿鑿皆
實理是故其大者麗玄黄而細不遺於蚊
蚋之微眀與日月争光而幽賛黙成若或
授之乎造化之柄近而家庭孝弟雍叙𠩄
横者放之四海而皆凖也夫其爲志專
故詞無枝葉其行直故義存而不變其弘
毅故膚鬯凝厚亦惟仁以爲已任者䏻自
淂之譬則水之爲物縁理而行不廢小間
動之而下蹈深而不疑障防則清歷逺則
致䘚成而不毁以生羣物成天䏻人槩有
未睹已而獨見其觸砥石撼頽波必决而
之海乃稱之曰水㢤水㢤云是集今昔具
有評近又折𠂻於范王二君子𨼆有㝎衡
予焉用𣸪贅其詞第為寶斯文者付囑之
曰請志之湏與宵壌俱敝焉可也亦竊附
志於二君子云是𡻕閠月三日後學南昌
唐尭臣書
重𠜇正學方先生文集叙
明賜進士出身中憲大夫賛治尹浙江台州府知府呉郡王可大撰
文不𠯁以語先生而先生之藴蓄底𥚃操
畧寔因文以見當元之季紀綱禮教
淪蕩澌盡
朝受天明命誠意景濂諸君子起而倡率之
禮法聿興文命肆布先生歸依諸君子以
講明道學為已任以振作綱常為已責以
徃緒開来學為已事以輔君徳起民瘼
為已業養植既粹文彩自沃以故緒言餘
論見重當時而二百年来不問賢不肖皆
知有先生皆知有先生之文先生為郡寧
海人𡚒有𠜇在郡久而杇𡚁
學中方范公謂
兵憲貞山唐公曰予司文養士而正學先
生寔公分地也相與以新之秋九月
中方公校士於台則命可大校梓而叙之
夫寧海自天姥迤𨓦而東土根靈逺扶輿
清淑之氣已萃於卧龍諸山而桐栢葢蒼
又環其左右滄之溪瀚海之浩渺三靣
入之其産有異才也固宜且先生自童稚
時即歷齊魯之𭏟登周孔之廟慨然有意
於顔閔之學明粹毅直豈襲者哉有伊
尹畢公之志而尤不滿於伯夷𠦑齊之死
有緹索孔褒之孝而尤大其親濟寧公之
學有董仲舒王仲淹起遺於絶學之功
而尤不雜以賈誼公孫弘之疵駁然則先
生之文其有禆於世教名義寧不重且
歟使其誠意景濂諸公立在
朝廷考故典敷文教薦
宗廟勒為一代之言以澤
家之盛則豈使後之人悲先生之心而益有
感先生之文𫆀先生之文醇正如紫陽朱
子理學如濂溪周子兩程子叙事如司馬
子長論議如陸宣公而精神縝宻則與昌
𥠖韓子相上下耳讀其文想見其人後生
末學不𣸪見先生者當於文而考之
嘉靖辛酉夏五月至日
遜志齋集序
流而不可止者勢也習而不可變者俗也與𫝑俱徃
與俗同波者衆人也知𫝑俗之所趨而能確然以聖
賢自守不浸滛於其中者君子也非惟不爲勢俗之
所浸滛而吾一言一行之所達天下之勢皆隨以定
天下之俗皆隨以化譬若烈風震雷鼓撼上下無大
不摧無幽不入雖有強梗自撓亦妥焉委靡於其下
此非聖賢豪傑之士不能當周之末孔子之徒巳沒
楊墨之說盛行於天下孟子慨然於布衣中修明仁
義之道而楊墨之以廢孟子以來更歴秦漢既遭
坑焚之禍天下學者不見全經而老佛之徒唱爲私
說鼓舞天下天下之人皆相與師而尊之曰此當今
之聖人也使三綱淪而九法斁其害有甚於楊墨者
雖以韓文公之雄才竟不能爲天下變至宋程朱諸
子者出一掃陋習頓囘天下於大道之中天下之人
幡然而改曰吾道固在是也然後老佛之爲無用
嗚呼當其肆爲邪乘吾道之無人𢦤賊其間根蟠
枝散固植人心漫不可㧞天不生程朱於天下則天
下之人終日昧昧如瞽者之宵行何由暏青天而見
白日也哉故曰能定天下之勢化天下之俗非聖賢
豪傑之士不能也有如雲之舟方能適無涯之海有
烏𫉬之力方能千鈞之重有天下之才方能剖天
下之事才不足於天下而欲剖天下之事猶乘小舟
以適海驅孱夫以重不待識者皆知其不可也是
故不患天下之𫝑不我定天下之俗不我化惟患我
無盖天下之學耳彼郭林宗王導之徒屑屑衣冠之
間猶能使天下之人効之况吾佩服聖賢之學而謂
天下之𫝑不我定天下之俗不我變哉惜乎當今之
學者則異於是况聞前朝之故習竊成爲文辭雜
老佛爲博學志氣汙下議論卑淺齪齪然無復有大
人君子之態吾友方君希直奮然而起曰是豈足以
爲學不以伊周之心事其君賊其君者也不以孔孟
之學爲學賊其身者也發言持論一本於至理合乎
天道自程朱以來未始見也天下有志之士莫不高
其言論将盡棄其所學而從之嗚呼豈非豪傑之所
用心也哉常士世生豪傑之士不多見而於吾希直
見之又豈非吾之愿也哉希直之文吾評之矣譬若
春氣方至真液之色充滿廣宇飛潜動植之物各有
生意天下之人莫不信之此特其一事耳要其大者
不在此也雖然文所以逹志也不觀其文何以知其
志之所存余故又序其文云
洪武三十年秋八月同郡友人林右撰
遜志齋集序
天之生斯民也又必生聖賢爲之依歸以裁其有餘
以𥙷其不足必使闇者資之明懦者藉之強然後天
地位而萬物育也然而伊周孔孟之徒不世出者非
天之惡生聖賢也盖聖賢者靈和純粹之氣之所鍾
實未易逄也茍生矣則将行道於當世垂訓於方來
雖其一身之㣲其功巳萬世之逺矣夫當世之後
有讀伊周孔孟之書而慕效之者可不謂之豪傑之
士乎雖然聖賢任道之心雖一而行道之𫝑則不同
伊尹周公得志而見於功業孔子孟子不得時而托
於空言其事雖殊要其歸則一也後之學者不察其
心而離於二端專功業者則詆立言者爲空文務立
言者則謂必藉是以明道傳習之久而𡚁愈甚於乎
世有不惑於衆人而致力行之功者其殆有志於聖
賢者歟天台方君希直精純之資修端㓗之行考
其學術皆非流俗所可及其言功業則以伊周爲凖
語道徳則以孔孟爲宗㑹其通而不泥於一志乎大
而不局於小實有志於聖賢者也嗟乎聖賢之不作
久矣斯道之㣲若晨星之在太空光彩不耀者數千
百年至宋諸大儒出始續其不傳之緒而之然後
學者有所宗師今去宋又二三百年矣斯道之晦亦
久矣天之閔斯民而望後人者亦甚矣方君以出𩔖
之才如此其意必有在矣而君又烏可自不力也紳
不敏幸忝同門之列於君之志竊有與聞焉故特著
其說於文稿之首
洪武三十年冬十一月金華王紳仲縉序
蜀王賜方教授像贊
緑𩯭紅顔金精玉粹聘束帛於山林膺綸言於
殿陛身遊乎島方壼之間道泝乎伊洛洙泗
之澨濳溪之後學名聞九重玄英之雲孫華間
奕世是所謂孝于父母友于兄弟者也
又贊 太平謝鐸
我台之學考亭是師逮于愚菴實聞而知愚菴
之子是曰遜學益擴而弘上泝伊洛如麐在藪
如星在晨旁觀一世絶𩔖離倫潜溪之門盡天
下士驚咤起立謂莫敢比心實希聖自視欿然
銘盤書紳雜誡惓惓家人有箴宗儀有紀謂道
之行莫先於此學以氣充磅礴四行孰顧孰忌
禍福死生迄宋歴元士氣益下有復古初不在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