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陽雜俎/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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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異
[编辑]東方之人鼻大,竅通於目,筋力屬焉。南方之人口大,竅通於耳。西方之人面大,竅通於鼻。北方之人竅通於陰,短頸。中央之人竅通於口。
無啟民,居穴食土。其人死,其心不朽,埋之,百年化為人。錄民,膝不朽,埋之,百二十年化為人。細民,肝不朽,埋之,八年化為人。
息土人美,耗土人醜。
帝女子澤,性妒,有從婢散逐四山,無所依托。東偶狐貍,生子曰殃。南交猴有子曰溪。北通玃猳所育為傖。
突厥之先曰射摩舍利海神,神在阿史德窟西。射摩有神異,又海神女每日暮,以白鹿迎射摩入海,至明送出。經數十年。後部落將大獵,至夜中,海神謂射摩曰:「明日獵時,爾上代所生之窟當有金角白鹿出,爾若射中此鹿,畢形與吾來往。或射不中,即緣絕矣。」至明入圍,果所生窟中有金角白鹿起,射摩遣其左右固其圍。將跳出圍,遂殺之。射摩怒,遂手斬呵爾首領,仍誓之曰:「自殺此之後,須人祭天。」即取呵爾部落子孫斬之以祭也。至今突厥以人祭纛,常取呵爾部落用之。射摩既斬呵爾,至暮還,海神女報射摩曰:「爾手斬人,血氣腥穢,因緣絕矣。」
突厥事襖神,無祠廟,刻氈為形,盛於皮袋。行動之處,以脂蘇塗之。或系之竿上,四時祀之。
堅昆部落非狼種,其先所生之窟在曲漫山北。自謂上代有神與牛交於此窟。其人髮黃、目綠、赤髭髯。其髭髯俱黑者,漢將李陵及其兵眾之胤也。西屠俗,染齒令黑。
獠在牂牁,其婦人七月生子死,則堅棺埋之。
木耳夷,舊牢西,以鹿角為器。其死則屈而燒之,埋其骨。後小骨類人,黑如漆,小寒則掊沙自處,但出其面。
木飲州,珠崖一州,其地無泉,民不作井,皆仰樹汁為用。
木仆,尾若龜,長數寸,居木上,食人。
阿薩部多獵蟲鹿,剖其肉,重疊之,以石壓瀝汁。
稅波斯、拂林等國,米及草子釀於肉汁之中,經數日即變成酒,飲之可醉。
孝億國界周三千餘里。在平川中,以木為柵,周十餘里,柵內百姓二千餘家。周國大柵五百餘所。氣候常暖,冬不雕落。宜羊馬,無駝牛。俗性質直,好客侶。軀貌長大,褰鼻黃髮,綠眼赤髭,被髮,面如血色。戰具唯槊一色。宜五穀,出金鐵。衣麻布。舉俗事ビ,不識佛法。有ビ祠三百(一曰千)余所,馬步甲兵一萬。不尚商販,自稱孝億人。丈夫、婦人佩帶。每一日造食,一月食之,常吃宿食。
仍建國,無井及河澗,所有種植,待雨而生。以紫礦泥地,承雨水用之。穿井即若海水,又咸。土俗潮落之後,平地為池,取魚以作食。
婆彌爛國,去京師二萬五千五百五十里。此國西有山,巖峻險。上多猿,猿形絕長大。常暴雨年,有二三十萬。國中起春以後,屯集甲兵,與猿戰。雖歲殺數萬,不能盡其巢穴。
撥拔力國,在西南海中,不食五穀,食肉而已。常針牛畜脈,取血和乳生食。無衣服,唯腰下用羊皮掩之。其婦人潔白端正,國人自掠賣與外國商人,其價數倍。土地唯有象牙及阿末香。波斯商人欲入此國,圍集數千,人齋紲布,沒老幼共刺血立誓,乃市其物。自古不屬外國。戰用象排、野牛角為槊,衣甲弓矢之器。步兵二十萬。大食頻討襲之。
昆吾國,累塹為丘,象浮屠,有三層,屍乾居上,屍濕居下,以近葬為至孝。集大氈居,中懸衣服彩繪,哭祀之。龜茲國,元日斗牛馬駝,為戲七日,觀勝負,以占一年羊馬減耗繁息也。婆羅遮,並服狗頭猴面,男女無晝夜歌舞。八月十五日,行像及透索為戲。焉耆國,元日、二月八日婆摩遮,三日野祀。四月十五日遊林。五月五日彌勒下生。七月七日祀先祖。九月九日床撒。十月十日王為<冒犬>法。王出首領家,首領騎王馬,一日一夜處分王事。十月十四日作樂至歲窮。
拔汗那,十二月十九日,王及首領分為兩朋,各出一人著甲,眾人執瓦石東西捧杖,東西互系。甲人先死即止,以占當年豐儉。
蘇都識匿國有夜叉城,城舊有野叉,其窟見在。人近窟住者五百餘家,窟口作舍,設關,一年再祭。人有逼窟口,煙氣出,先觸者死,因以屍擲窟口。其窟不知深淺。
馬伏波有餘兵十家不返,居壽洽縣,自相婚姻,有二百戶,以其流寓,號馬留。衣食與華同。山川移易,銅柱入海,以此民為識耳,亦曰馬留。
峽中俗,夷風不改。武寧蠻好著芒心接離,名曰苧綏。嘗以稻記年月。葬時以笄向天,謂之刺北斗。相傳盤瓠初死,置於樹,以笄刺其下,其後為象臨。
臨邑縣有雁翅泊,泊旁無樹木。土人至春夏,常於此澤羅雁鳥,取其翅以禦暑。
烏耗西有懸渡國,山溪不通,引繩而渡,朽索相引二千里。其土人佃於石間,壘石為室,接手而飲,所謂猿飲也。
鄯鄯之東,龍城之西南,地廣十里,皆為鹽田。行人所經,牛馬皆布氈臥焉。
嶺南溪洞中往往有飛頭者,故有飛頭獠子之號。頭將飛一日前,頸有痕匝,項如紅縷,妻子遂看守之。其人及夜狀如病,頭忽生翼,脫身而去,乃於岸泥尋蟹蚓之類食,將曉飛還,如夢覺,其腹實矣。
梵僧菩薩勝又言:闍婆國中有飛頭者,其人目無瞳子,聚落時有一人據。《於氏誌怪》:南方落民,其頭能飛。其俗所祠,名曰蟲落,因號落民。
晉朱桓有一婢,其頭夜飛。
《王子年拾遺》言:漢武時,因墀國使南方,有解形之民,能先使頭飛南海,左手飛東海,右手飛西澤。至暮,頭還肩上。兩手遇疾風,飄於海水外。
近有海客往新羅,吹至一島上,滿山悉是黑漆匙箸。其處多大木。客仰窺匙箸,乃木之花與須也,因拾百餘雙還。用之,肥不能使,後偶取攪茶,隨攪而消焉。
喜兆
[编辑]集賢張希復學士嘗言:李揆相公將拜相前一月,日將夕,有蝦蟆大如床,見於寢堂中,俄失所在。又言:初授新州,將拜相,井忽漲,才深余尺。
鄭相公宅,在招國坊南門。忽有物投瓦礫,五六夜不絕。乃移於安仁西門宅避之,瓦礫又隨而至。經久復歸招國,鄭公歸心釋門,禪室方丈。及歸,將入丈室,喜子滿室懸絲,去地一二尺,不知其數。其夕,瓦礫亦絕。翌日,拜相。
成式見大理丞鄭復說,淮西用兵時,劉沔為小將,軍頭頗易(一曰異)之。每捉生踏伏,沔必在數,前後重創,將死數四。後因月黑風甚,又令沔捉生。沔憤激深入,意必死。行十餘里,因坐將睡,忽有人覺之,授以雙燭,曰:「君方大貴,但心有此燭在,無憂也。」沔後拜將,常見濁影在雙旌上,及不復見燭,乃詐疾歸宗。
禍兆
[编辑]楊慎矜兄弟富貴,常不自安。每詰朝禮佛像,默祈冥衛。或一日,像前土榻上聚塵三堆,如冢狀,慎矜惡之,且慮兒戲,命掃去。一夕如初,尋而禍作。
姜楚公常遊禪定寺,京兆辦局甚盛。及飲酒,座上一妓絕色,獻杯整鬟,未嘗見手,眾怪之。有客被酒戲曰:「勿六指乎?」乃強牽視。妓隨牽而倒,乃枯骸也。姜竟及禍焉。
蕭浣初至遂州,造二幡竿施於寺,設齋慶之。齋畢作樂,忽暴雷霹靂,竿各成數十片。至來年,當雷霹日,浣死。
物革
[编辑]咨議朱景玄見鮑容說,陳司徒在揚州,時東市塔影忽倒。老人言,海影翻則如此。
崔玄亮常侍在洛中,常步沙岸,得一石子,大如雞卵,黑潤可愛,玩之。行一里餘,砉然而破,有鳥大如巧婦飛去。
進士段碩常識南孝廉者,善斫。縠薄絲縷,輕可吹起,操刀向捷,若合節奏。因會客技,先起魚架之,忽暴風雨,雷震一聲,悉化為蝴蝶飛去。南驚懼,遂折刀,誓不復作。
開成末,河陽黃魚池冰作花如纈。
河陽城南百姓王氏,莊有小池,池邊巨柳數株。開成末,葉落池中,旋化為魚,大小如葉,食之無味。至冬,其家有官事。
婺州僧清簡,家園蔓菁,忽變為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