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正宗
天地未判之先,一混沌而已。混沌既鑿之後,陰陽生焉.得陽氣輕清而上者為天,得陰氣重濁而蔔者為地,得陰陽二氣之全而中者為人,三才之位一定而先天後天分矣。竊謂先天者,純陽也,一本也:後天者,純陰也,萬殊也。原夫上帝降衷而為人;賦性受命皆稟太乙含真。先天祖氣,至虛至靈,惟精惟一,純粹中正,皆可神仙,皆可聖賢,無智無愚一同初得,殊不知所得天者,舍一點純陽先天祖氣之外,所謂精神魂魄意:心、肝、脾、肺、腎,精、津、涕、唾,液,耳、口、鼻、舌、聲,以至百骸九竅,爪發皮膚,一身四體,自頂至蹱,皆從後天純陰造化,四大假合而成者也。先天祖氣,恍恍惚惚,杳杳冥冥。其中有物,有物而非物。其中有精,有精而非精。似有似無,若亡若存,即之而不可見,求之而不可得,其大無外包含萬象,其小無內,一絲不容是氣,當知人身中,自有一穴至虛之地,以存之玄關一竅是也。得之者為神仙,失之者為蔔鬼。蓋得之者未聞一二,失之者百千萬也.奈何!世人不能保守一點先天祖氣,往往皆流於失矣。不知後天造化均是虛妄,於是元精元氣元神亦忘,其先天著於後天矣。或者三屍內攻,九蟲蝕精,六賊即盜形,七情耗神,五欲柳擾心,凡物芸芸,萬機眩惑。目觀彩色,耳聽聲音,口嗜滋味,隨其所有,即著其想。有好於外,機從口人,既人於內、所動其心,情動於中,必搖其神。既泄其精,必耗其氣。既耗其氣,形神始離。恍惚幻妄,優思感情,事物勞形,精亂神散,先天之祖氣日散而轉轉流蕩十後天,生死之域矣。我道祖太上老君憫之,始有金丹大道教人以返還之說。返者返本也。還者還源也。返其後天而複還先天而已矣。自金丹之名立而金丹之道著,而金丹之書出焉。余竊謂金丹虛無,大道非有,有中生無,無中生有者,金丹大道。且非無而非有,而所謂鼎器火候者,果有耶?果無耶?抑亦假法象以明大道,蓋由金丹二字有象之故。意為鑄金必有爐鼎,修丹必有靈藥,煉藥必有火候,而後此名始立矣。今夫修煉外丹之法,必先聚五金八石之藥物,次立陶冶上釜之鼎器,次用燧人鑽木之真火,依法緞煉及其成功,可以回生起死,返老還婆,化臭腐為神抵,點瓦礫為金寶,方知修煉內丹之道毫釐不差。若合符節,聚先天祖氣為藥物,守玄關一竅為鼎滬,以元神妙用為火候,日緞月煉,時烹刻煮。及時成功,可以脫胎換骨,超凡聖,跨鶯鶴而沖九霄,登昆侖而遊八極,大道之要不過如斯。後世丹書千篇萬卷,長歌短句往往不直指真一造化之本根,下手工夫之次序,無非假像設形,借彼喻此,何異空底談空,夢中說夢,求其功效,茫如捕風。其間不失於釋氏空寂之論,則流於傍門曲徑之僻,顛倒錯亂,枝蔓條折;欲使學者尋其流而莫究其源,欲人其門而莫知其徑,誤後人惑也滋甚,於是金丹之道廢矣.
且即藥物而論之日:乾坤坎離,陰陽水火,砂汞鉛銀,父精母血,木液金精,丹砂水銀,烏精兔髓,日魂月魄,青龍白虎,玄龜赤蛇,交梨火棗,雌雄黑白、嬰兒婉女,若是之不一者,皆藥物之異名也。豈先天祖氣之外,複有所謂藥物者耶?
即鼎爐而論之曰:神爐、丹穴、蓬壺、神室、玉爐、金鼎、黃房、中宮、黃婆、戊己、明堂、虛穀、刀圭、玄氣、郊鄂,若是不一者即鼎滬之異名也。豈玄關一竅之外,複有所謂鼎滬者也?
即火候而論之日:推周天,測潮候,按卦爻,用文武,准晦朔,定玄望,明抽添,互進退,鼓囊俞,秤斤兩,體刑德,事沐浴,分二五,行娠複,若是之不一者皆火候之異名也。豈元神妙用之外,複有所謂火候者耶?
今餘不效前人之說,以欺後人,即直指金丹大道之本原而言之,必有其次序。曰立鼎爐,二聚藥物,三行火候,三者之外餘不敢複有增損.
立鼎護者何?即守玄關一竅,是竅藏於先大混沌之中,聽於無有有無之內。父母未生此身即有此竅。既有此竅即有此身,所謂與生俱生者也。上不在天,下不在地,中不在人,即元始空懸寶珠之地。去地五丈之所,不左不右,不上不下,非有非無,非內非外,上通絳宮而透泥丸,下接丹田而致黃泉,仁徹下空,而黃道中通焉。此即聚藥物之聖地也。
聚藥物者何?謂存一點先天純陽祖氣。是氣生於無形無象之先,聚於無極太極之內,父母未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未有此身,即有此氣,既有此氣,即有此身,此氣達行,周流六虛,形以之而成,心以之而靈,耳目以之而聰明,元神以之而運行,以之而化生。散之則混融無間,聚之則凝結成藥,此即修煉金丹之大藥。
行火候者何?順元神妙周之氣,自然往來之道,是火發生於真精恍惚之中,薰蒸於四體一身之內,本無形焉,安有候焉口蓋元神散則成氣,聚則成火,一聚一散,一升一降,迴圈往來,周流不息,與時偕行,與時偕極也。其於簇年歸月,簇月歸日,簇日歸時,簇時歸刻,子、午、卯、酉、辰、戌、丑、未、寅、申、已、亥、朝屯暮蒙、始複終剝,周曆六十四卦,二十四氣、七十二候,二十八宿,周天三百六十五度以為候。殊不知混沌未分之時,安有年月日時,甲癸子亥,又若何而推測?大抵真火即是元神之運行,元神即真火之妙用。真火隨真息,真息煉真氣,真氣化真精,真精歸玄關,元神發真火,真金結成丹。真息之出人即真火之進退,真火之進退即文武之抽添,皆本自然。初非攢簇義當知隨念而生。若燎于原,弗可響邇,其優可撲滅乎?即非先天之真火,乃後天之凡火也。
今夫修丹之士,必先洞明此共者之機關,深識此三者之根本。目擊道存,心領意悟,知以真知,見以真見,未有一毫凝滯於胸中,然後可以下手用工夫立基矣。且如下手立基之始,必先斷滅一切妄念、離諸妄想,勇於精進,無染著,物我兩忘,專氣致柔,迴光返照,虛心實腹,昏昏默默,存無守有,若亡若存,精習靜定,使吾心如止水無波,太空無雲,至寂然不動之境,然後于玄關一轉之中,假父母未生以前工夫存定,真息真氣,使氣不離息,息不離氣,合為一處,內者不出,外者不入,上下往來於一竅之中,綿綿若存,如在母胞胎未生之前,一點先天祖氣,混融磅礴,溫然如春,醇然如醉,美在其中,而暢於四肢,充於四體。四體不言而喻者,見之無象,求之無形,無一時一刻不在於玄關。至此則藥物歸於鼎爐而火候可行矣。如是則順元神妙用自然,運行之真火,周流旋轉于玄關之外,漸漸鍛煉,漸漸凝結。真積日久,力到功深,自小至大,從微至著,玄珠成象,結胎成聖。是皆自然而然不知其所以然,自神而神不知其所以神,還如子藏母腹,隨呼隨吸,咽沖虛太和之氣,成金剛不壞之體,以至胎圓十月,化生嬰兒與我。未生以前,在母胎中一般氣象,然後勤加溫養之功,專氣致柔,念茲在茲,動靜語默,造次不離,溫養既足,脫胎歸空.於是擎破鴻蒙,鑿開混沌,現出本來面目,身外有身,至此方知大而化之之謂聖,不可知之之謂神,得一而畢萬矣。
余幼習儒書,長慕道之法,有志金丹大道久矣。行住坐臥,夢寐飲食之間,未始一息忘焉。雖參訪當世修真之士,往往皆指前人已陳之說,紙上腐朽之言,以相扇惑。何異借聽於聾,問道於菩?子遂乃質於心,自謂,歸而求之有餘師矣。愈求愈不足,愈修愈不驗,方知無師不傳,無師不度,虛費歲月,卒無成功.後因渡淮浙,寓跡廣淩,乘暇登廢城,仿徨四顧,曆覽山川。緬想松喬之不遇,慨恨鐘呂之未逢,恍然若有所失。夜夢神人語以魚返,心神為之不寧者,累日遂假道白砂,而中途忽遇一道人,冰清玉潤,碧目童顏,豐神秀異,超然不群,似非塵中人物。餘遂禮而前間其姓名,而不答,再二叩首乃出扇相視,仁書無言子,乃知先生得無言之妙,抑疑某為異人。自是日與從游,執弟子之禮,蓋冀其一言以點化也。出則偕行,入則同息,若是者百日,雖累啟請而終無一言於答。一日命予同出東關,過白砂舊市,至無人之境,乃命同坐曲江之濱,平沙之上,指水為盟,以杖畫沙,受金丹大道之旨,首尾不過百餘字,備述鼎爐、藥物、火候之功夫,次序之妙,纖而無餘蘊。日:道具足矣口履命予記其證驗,得之片銅,遂複掃去。余頓首再拜于前,先生亦不顧,遂登小舟渡彼岸,飛行而去,不知果何之也口然予終不知其姓名,又安知非喬松鐘呂之徒?子自得師心傳之後,方悟在先,盲修瞎煉,虛費功夫,何異鑽水取火,刻舟求劍也?不亦難乎!吾師之言誓,以輕泄者有譴,故不敢形卜文。輒出己見,總括師言附以短句,著此篇目,曰金丹正宗,以示同志。蓋非欲求知於人,而將以流傳於當世也。觀者,何可其可,或不可其不可。其不可其可,或可其不可口然其然不然,其不然其庶乎!予知其可不可,然不然,或者其有得焉,於是乎書。
短句十幾首
[编辑]鼎器(即玄關一竅)
先天地生,不依形立。混沌空懸,中藏太極。
藥物(即先天祖氣)
先天祖氣,一點真精。便是靈藥,根蒂相生。
火候(即元神妙用)
元神化氣,充週四體。
自然進退,終而複始。
立基專氣致柔,默默成功,
抱元守一,用功百日。
聚藥聚精會神,探自靈關,
通玄入妙,藏於一竅.
鍛煉神氣往來,順其白然,
水火流轉.時烹刻煉。
抽添不增不減,日中則尺,
動靜以時。月盈則虧。
結胎精氣與神,真火相見,
混融磅礴。片時凝結。
沐浴神水溶液,內外無塵,
灌溉元胞,長養靈苗。
胎圓
真積日久,
力到功深。
十月胎圓
滿鼎黃金.
溫養行住坐臥,綿綿若存,
抱雄守雌。念茲在茲。
脫胎擎破鴻蒙,身外有身,
鑿開混沌。超凡入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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