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蕐黃先生文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二十二
金蕐黃先生文集 卷第二十二 元 黃溍 撰 張元濟 撰劄記 景常熟瞿氏上元宗氏日本岩崎氏藏元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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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華黄先生文集卷苐二十二 續藁十九
題䟦 臨川危素編次 番昜劉耳校正
讀新宋史汪立信傳
淳祐𨐌丑呉莊敏公淵守鎮江承大饑之餘為粥以哺兩淮流
移之人我曽大父户部公時客呉公𠩄識汪公立信扵稠人之
中挈之俱歸呉公一見與語大恱即留置賔舘禮遇甚厚居數
𡻕與户部公先後登丁未庚戌第寳祐丙辰呉公以觀文殿學
士鎮亰湖辟汪公幹辦公事户部公凖備差遣丁巳春正月呉
公有参預之命未行而薨汪公與户部公同護其柩歸葬宣城
汪公後以法出當方面終扵端眀殿學士新史本傳載其𥘉
見呉公事頗詳户部公諱夢炎而史誤作應炎失扵采聴傳聞
之不審矣汪公安豐人史以為澈之孫澈乃饒州人故削安豐
而不書非也其取進士史或以為見呉公之眀年或以七年為
六年非但自相抵牾兩年亦非榮士之𡻕也庸謹誌之以俟它
日告于史官而訂正焉
䟦淳熈名公帖
異時士大夫尺櫝徃還稱謂封題咸有定式文雖渉太繁然其
貴而不倨卑而不詘亦有足觀者焉此四十七帖自執侍
庻僚至于亰官選人揔二十有四其交際之間流風遺俗猶可
見也
䟦𫝊氏𠩄受告命
溍八𡻕入學受書扵傅先生後七十年乃辱與先生孫藻㳺
因獲觀其先世𠩄告命盖修職郎𦤺仕思聦扵先生為曽大
父迪功郎𦤺仕大中扵先生為大父修職故有官以長子時中
得解而加封其苐二子即迪功亦以長子奎得解而受封迪功
苐四子翼則先生之父藻之曽大父也傅氏世業儒異時甞有
苐進士者僅霑一命而止先生之上世又皆以慶典推㤙懐才
而不試藻妙齡秀發委祉𠩄及將扵是乎在先生名肖字商
佐云
書仙都王公遺墨後二首
碩𦘕
仙都王公手書孔眀見先主下至㓂凖出師澶淵凡九事號曰
碩𦘕公之以古人自任不輕矣公伯氏魯國文定公事宋孝宗
持政枋者十有五年有傳在史氏而公厪百里未及大有設
施以殁尚頼此書之存其志猶可見公之子是為魯齋先生以
授其猶子且謂或有發揮于後者今故家日益凋落而王氏子
孫以材自見列扵仕藉者斑斑相望魯齋之待于其後者冝不
乏人公之遺志將有託以不墜手澤在焉非直記事纂言而已
與仲子書
魯齋先生學為世師其承傳之自夫人能推言之而其得於父
兄培植之素以為受道之地者世或莫之知也夫以公間生之
質又蚤有志于學家庭之間扵一言一動之細猶諄諄告誡使
𦤺其謹如此𫎇以養正聖功也安可忽哉今之顔狀嬰孩言談
性命者𮗚此帖可以自警矣
書葉信公年譜後
宋制文臣少卿監武臣正刺史以上在先朝薨卒者實録内例
有附傳史列傳之𠩄本也今者言方建白重修宋史而丞相
信國葉公之薨在徳祐失國後三年無附傳之可据溍甞過公
故第而拜公遺像扵甽忠堂退又得故禮部尚書王公𠩄撰公
墓誌銘而知公平生大節歴官行事之槩兹獲觀公家𠩄述年
譜視墓誌銘為誰竊意當時名卿大夫相淪没扵徳祐以
後者冝不止公一人未必皆如公之有後而能以儒世其家也
文獻之不足徴者旣如彼幸其猶有存者冝謹襲蔵以俟有司
之詢訪焉若夫考其時事而著論之辭則有秉史筆者在非
吾徒𠩄敢知也
書賈氏家譜後
宋南渡後婺之東陽苐進士者自蘭隰賈公始公諱廷佐字子
野父奉直公用故宰相魏文元公㤙𥙷官而公自真定還居
東陽家譜幸完可考縣志載公為刪定官以忤秦檜去國而公
主桐廬簿時乞罷和議三書皆缺弗録人無得而傳焉檜俾其
君稱藩扵敵國史諱不書但謂之和而臣僚章奏如忠蕳胡公
𠩄謂朝廷執盡為陪臣者自不可掩公書亦曰陛下為戎人
諸侯臣為犬陪屬與忠蕳不謀同辭尤可見當時事實𥘉非
過為是激切之言也夫和者東都盛時甞以施扵鄰何獨紹
興之事能使人感憤若是乎詔諭之使受書之禮盖不止形扵
空言矣予友呉正傳為公𦘕賛序謂言一至此其君𠩄不能堪
是猶以史氏𠩄諱而疑其言之過扵激切也正傳又謂世知有
忠蕳之書而不知有公嗚呼自古忠正之士危言讜論湮没無
傳者豈獨公哉公之𠩄言則有足徴者不可使終無傳也庸因
正傳𠩄序而備論之以俟著述之家訪問焉
䟦餘姚海隄記
書叙禹之治水備著其濬導之功孟子亦稱禹䟽九河瀹濟漯
決汝漢排淮泗其扵海惟曰入于海注之海而巳盖至此無𠩄
復用其力是以太史公河渠有書班孟堅溝洫有志至扵海則
存而不論也餘姚居天下之東南而地訖于海居人數有海患
其故為縣時宋慶暦間知縣事謝景𥘉甞為隄二萬八千尺慶
元間知縣事施𪧐甞為隄四萬二千尺而其中為石隄者五千
七百尺其用力扵海皆古𠩄未及可謂難矣 國朝易縣為州
四十餘年而葉君恒来為其州判官𠩄作石隄以尺計者前後
緫二萬四千二百二十五視前人不愈難㢤先儒胡文昭公毎
以經義治事分齋教學者𠩄治之事水利其一也自世儒務為
髙論而不屑意扵事為之末或者遂指經義為無用之空言以
相詬病亦已乆矣君以經義釋入官而善扵治事至扵水利
亦能用力扵古𠩄未及大書深刻登載巳詳今獨推其能為人
之難能者由其知先儒為學之道而經義之果不為空言也
䟦臨汝記
臨汝記者前進士楊舟為江西行中書掾申屠子迪作也撫州
民呉甲以貲𦤺身郡吏又欲援其子乙司臨汝書院錢計山
長萬士元持不可甲怒假他事属郡倅廷辱之士元不能堪歸
自剄而不殊乙来受事士元益痛憤引刀絶亢而死士元無
子唯一力甲欲㓕其口復假他事俾有司逮繫之諸生皆駭散
鄰僧収士元尸而瘞焉乙後自陳考滿挟憲府公牒于堂𥙷儒
學官子迪時為都曺按儒臺故牘得士元死與乙受事月日
白其狀罷遣之且為文弔𥙊士元御史来監治者欲為乙地而
莫能奪其議也子迪旣調官去乙得行其計遂取臨江儒學録
其在臨江數自驚謂萬山長至云凡舟之記亡慮二千言其大
畧如此嗟乎向使士元死而事覺子迪得閱其獄𭧂殺人者罪
而誅之則記之𠩄述冝有大扵此者頋以𡻕月相去巳乆且會
赦故𠩄記止是予𠩄以哀士元之死悲子迪之志為之掩卷而
太息也輙刪其要而論著于篇
讀蘇御史奏藁
伯三為御史在中臺僅四閱月而章四十五上自
聖躬至于朝廷政令稽古禮文閭閻幽隠苟有𨵿乎大體繫乎
得失知無不言尤以進賢退不肖為急𠩄劾五人皆權要𠩄舉
百有九人則世臣𦒿徳與一時之名流而扵外官下吏草澤之
士有弗遺也𥨸惟家稽古建官擇正人俾司風紀固將使分
别忠邪而為之進退今臺司計簿毎𡻕最其以甚罪坐免官若
干人以微文抵吏議若干人而以㢘能見識察者無㡬意以為
世道衰薄故賢者寡不肖者衆而未敢必其然兹𫉬𮗚伯奏
章始知天下未始乏材特患夫司黜陟之柄者好出聲威以立
名譽一有𠩄引重輙以附麗為嫌而止是以斥棄常多甄㧞常
少也雖然陽城居諌官七年視伯為已乆𠩄論唯陸贄裴延
齡兩人視伯則已畧而又不能如伯得行其言非城之賢
不逮伯盖伯遭逢盛際與城𠩄遇之時有不同也昔之序
名臣奏議者不專以盡言為功而獨以聴納𮗚人主之徳豈不
然哉
讀譚汝楫傳
予乆留亰師竊觀四方之士論述時人行事未有若豫章王武
𠩄譔譚汝楫傳使人讀之而不厭者豈武之文為可尚哉亦汝
楫之事有足稱道故武得以馳騁其筆力如此爾昔歐陽子為
桒懌傳謂司馬遷𠩄書皆偉烈竒節士恠今人如遷𠩄書者少
疑遷特雄文善壯其古人未必然及得懌事乃知遷書不誣
今人固有而不盡知也夫以汝楫前後捕執大盗百三十有五
人旣已無愧扵懌矣然懌惟以交趾獠叛甞命一徃殺之而
汝楫連引兵攻徭賊手射殺其酋又縦兵殱其衆而生𦤺其酋
六十一人九洞悉平其討叛𥠖也與主帥分軍鼎立以相掎角
而獨繫敗賊數千人又以偏師突賊圍㧞其守將曁麾下十九
人而乘勝斬首四十一級他竒謀儁功有未易數者視懌為
孰多乎至其以寡敵衆往往挟數十𮪍出入賊衆三五萬人中
子戰殁而弗頋人馬俱中流矢身七十一創而戰益力及救
兵不至潰圍而出猶反弓射殺數人為事盖有甚難而其𠩄遇
與懌甚不同也然懌與汝楫﨑嶇簿尉間名位略䓁懌以吏匿
其閥用例得兵馬監押而汝楫亦牽扵吏議功狀乆格不下随
牒調𥙷郡録事判官兹非有志之士𠩄為太息流涕者耶嗟
夫使汝楫與歐陽子生同時冝愈信遷書之不誣而懌不得專
羙矣世無歐陽子而使武得著録其事汝楫倘藉是而有見扵
世復何憾歟庸表而出之以俟後之秉史筆者
䟦趙公臨右軍書
今人臨二王書不過随人作計如賣花檐上看桃李耳若趙公
乃是枝頭葉底親見其活精神者此未易與俗子道也
䟦鮮于公書
予從公㳺最蚤屢聞公言學書之法予友徐文蔚學焉予未之
學也今人窺見公一斑扵㫁楮敗素間率能以書名傾動俗惜
予之衰巳乆雖欲復事扵此以自厠扵諸英儁之末豈可得
哉偶閱公𠩄書蘇詩猶想見公引筆行墨時追念疇昔徒切愧
悔而巳
䟦五常圗
伏生五行傳五事𠩄属不皆與黄帝氏合近代建安蔡氏祖述
朱子之旨以五事配五行尤與伏生異客有示予以五常圗者
乃㫁然以漢儒之為信必有見扵此矣盖恒性之言始於湯
五常之名出扵董子至周子以五行五性互見於圗書而配属
之義益著今文雜引易洪範月令諸書列以為圗誠有功扵𥘉
學予頋不能無疑焉者洪範之配属其一耳它不能數也故
於兹圗未暇飾巧言以相稱賛姑質𠩄疑如此幸有以唘之嗣
是當有請焉
䟦仰山寺碑
虚谷禪師重建仰山寺成廣平程公旣為勒銘山門今𩀱林一
溪如與師之上首弟子木巖植復用杜征南峴山故事以呉興
趙公𠩄書别本刻寘師舎利塔之左夫毗盧樓閣非有成壞盧
舎那𠩄大方廣修多羅實記而頌之雜華三譯即其别本𩀱
徑大仰香水海中兩浮漚耳峴山故事有足託乎其亦㳺戯如
幻示同乎人者也溍與師生同世居同里而不及一登其門睹
兹勝縁敬識下方以謹𡻕月
書餘姚新學詩後
餘姚學正楊君請于府若州撤廟學而新之予友彦實既為作
記歸羙其守長人士樂君之志有成而懼来者之弗嗣也復
相與播之聲詩以垂無窮之思焉昔者魯修頖宮孔子不書而
史克頌之盖羙其君而為之師者弗與也何楊君之得扵羣公
者閎侈若是哉記春秋之𠩄不書法之變也歌詩人之𠩄不頌
情之不可巳也情之不可巳而至扵法之變夫亦禮以義起者
也凡礱斵之宻丹黝之麗紀詠備矣故予為本詩春秋之旨系
之末簡云
䟦顔樂齋詩
濠梁之魚莊子不必知其樂莊子不知魚之樂惠子亦不得而
知也夫顔子之樂唯孔子能知之故曰囬也不改其樂七十子
之徒容有未盡知之者矣張君知顔子之樂與否人固莫得而
知又惡能樂其樂而言之耶是以與張君逰者徃徃取昔人之
成而重陳之盖於此難為言也言筌蹄爾得魚兎者必忘筌
蹄得意者必忘言君果能如顔子之無聴以耳而聴以心無聴
以心而聴以氣將有忘言之人與君同其樂而以不言之言為
君言之矣予何人斯敢措一辭哉
書王申伯詩卷後
始予弱冠時學爲詩同郡栁道傳王申伯陳茂卿方子踐子發
皆以能詩稱者也栁𥘉效粤謝皋羽後自成一家方受學尊父
存雅先生而雜出扵謝陳與謝不相識乃酷似之獨申伯别出
機軸十數年間星離雲散凡予𠩄與㳺與居而以文字相娯樂
者又一時之人物矣延祐庚申秋予忝預校文郷闈㑹申伯繇
閩閫白事中書行署相與握手道舊故出𠩄爲詩如干篇清粹
圎羙庶㡬霜降水涸而涯涘見者於是茂卿死已乆道傳方入
爲國子學官子踐兄弟亦遯迹仙華山中不復與世接頋予乃
得申伯相傾倒扵邂逅之頃聆其詩豈非𠩄謂跫然之音者
耶申伯之子餘慶尤善爲古章句且將小屈蟠以求合有司之
繩尺而子發之婿呉莱竟以言春秋取郷薦抑又一時之人物
矣然則予扵申伯能勿重跫然之喜耶因泚筆書卷尾以志𡻕
月
䟦續歸田賦
續歸田賦黄山李先生擬漢張衡之作也衡賦不録扵漢史唐
李周翰稱衡四十不仕順帝時閹䆠用事欲歸田里故作是賦
以予攷之殆不然也衡事安帝為郎中太史令永𥘉中謁者僕
射劉珍䓁請衡参論東𮗚時衡年未四十然則謂衡四十不仕
者非也順帝時衡以侍中在帷幄諸常侍共䜛之衡乃倣離騷
賦思玄而歸田之遣言𭔃意無及䆠豎者然則謂衡此賦作於
順帝時者又非也盖衡𥘉㳺亰師舉孝㢘不行辟公府不就大
將軍鄧騭竒其才累召不應賦之𠩄為作乎衡後由侍中出為
河間相徴拜尚書終其身未始一日歸田也豈衡少作此賦晚
復悔之邪今先生年逾七十以郡文學滿三𡻕解印綬去非效
衡為空言也欲知先生者尚以予言求之
題徐君行卷
人莫不有親也聖賢之扵塗人無以異也謂事親必若曽子而
後可者盖欲夫人以曽子自為固非曰曽子為獨然而人不能
皆然也古者比屋可封而人人有士君子之行豈惟曽子然乎
予扵徐君之事則重有感矣徐君以一文學弃官歸養其親
時之文人才士相與稱道之不置者得不以其事為甚髙而難
行也耶夫以徐君之事為甚髙難行者非知徐君者也謂徐君
為能然而人不皆然者是厚誣天下之君子也由徐君之道充
而至於曽子其可也孝子不匱徐君則庻㡬矣景行行止尚奚
以多言為哉
記止善集
止善集者上虞劉先生自名其𠩄為書也先生名漢儀字山甫
伯氏侍御史忠公以直諌有名宋理宗時為史嵩之𠩄毒以死
其季華文公亦以材為名監司獨先生用特㤙𥙷官仕稍不𩔰
頋能以道自任旣殁而言立嗚呼何劉氏兄弟之多賢也溍生
也後不及拜忠公之子婺州史君而辱與華文公之孫彦徳㳺
獲觀𠩄謂止善集者盖先生之學得扵雲源何氏雲源得扵建
安蔡氏然先生書𠩄述皆其眞知實踐不苟牽引取合乎師
世之剽掇近似以資口耳者可不少媿哉表而出之以自警也
亦以厲吾徒也
書把氏阡表後
潁州府君遺績可考見者治群盗毀祠復水利三事耳師魯
載以三百言紆餘反覆曲折備盡辭雖繁不以爲厭及推本其
脩于家以至民懐而吏畏將使千載之下猶有以得其爲人事
雖略不以爲歉也昔蘇文忠公僅記外曽祖程君辨蘆菔根獄
事語又甚怪獨以公名徳重望流傳至今師魯𠩄述視蘇公則
已詳把氏得師魯爲外孫而託以不朽視程君無憾矣
䟦奉先堂記
奉先堂者廣平趙氏家𥙊之堂也古者大夫士之家皆有廟庻
人無廟則𥙊扵寢三代而下廟制廢巳乆則凡可以𦤺力扵其
親者宜無不得爲矧今之堂非古之廟而𠩄謂𥙊者直薦而已
是固無害於禮亦何憚而不爲乎人不能爲而趙氏獨爲之諸
公之𠩄稱述未可以爲溢羙也庸表而出之以風于有田禄而
儉其親者焉
䟦黙成潘公帖
考亭朱子稱公𠩄居僅庇風雨郭外無尺寸之田經界法行獨
以丘墓之𭔃輸帛數尺而已此帖𠩄言歴仕二十六年無一畆
可耕一椽可居是也朱子又謂公前後在官不過八百六十餘
日然則二十六年之中𠩄歴實不滿今之一考俸賜盖亦無㡬
冝其清苦貧約也吾郷先逹貴而能貧者惟公及徐文清公而
公之度尤為灑落烏乎賢哉
䟦危公墓誌銘
宋崇寧選人七階判司薄尉為迪功修職郎有舉主三貟則関
陞令録即政郎也自政四遷至承直郎是為兩使職官留
守判官猶是選人有舉主五貟則班引而改合入官以職事官
改者則吏部具鈔外改則免班引改官後例差作縣謂之須入
若它有除擢而理為須入則免作縣也危公已自政兩遷至
文林故超授通直郎盖迪功而上則改亰官文林而上則改陞
朝官謂之合入通直乃其合入之官仁和赤縣故公以陞朝官
知其縣事也若夫𠩄謂轉官者又與改官不同亰官以上四年
一磨勘轉至前行正郎止待制以上六年一轉至諌議大夫止
之𩔖是也因陳君論誌銘誤以改官為轉官以知縣為縣令謹
考舊制附見于後云
䟦吕叔和詩
玉山在東陽斗絶䖏旁鄰扵天台重崖嶺長林深谿如與世
隔民生其間不見異物而遷焉為士者徃徃樸茂䔍學而無慕
乎其外以材自見扵時者一人兩人耳予甞識吕君叔和扵邂
逅之頃别後莫能省記其𡻕月聲迹𨗿不相聞今年夏予退直
詞林以老得謝而歸叔和不逺數十百里重趼而来函封儷語
以為予賀意若謂予今是而昨非也予方為之歎息不已叔和
復示予以𠩄為詩予伸𥿄疾讀未及終卷而叔和辝去嗟夫
天之生材有萬不齊随其𠩄長皆可𦤺扵用然登扵薦籍者恒
少而堙没扵窮山腐壌者恒多使叔和肯出而逰扵英俊之域
以詠歌太平之盛未必瞠若乎諸公之後也予旣不能為之軒
輊而叔和亦漠焉不以窮逹介其意姑志于卷末而歸之
䟦蘭亭圖
右蘭亭圗趙千里作永和稧集四十又二人其不見扵史傳者
世或莫知其姓名千載之下乃有能摹冩其儀刑風度以𥙷史
氏之闕者非直可資一時之清玩而已李伯時有觴詠圗好事
者已為刻石以傳此圗纎麗㣲宻雖有善工亦未易刻尤可貴
也
題羣芳圗
宋諸王孫前有子固後有子昻人品皆為當世苐一翰墨之妙
直冩其胸中之趣耳譬如眀月在空不假浮雲相綴也題識
奚以多為㢤
䟦張經㦄徳政記
天下之事患不能為與不得為以能為之材居得為之地而時
方清寧無事之可為則亦無績用之可言也夏陽張君由中臺
出為河西憲府元僚適當天暦兵荒之後用便冝發營田官糧
下其估什七以賑糶者一萬石其甚貧而計口給之者二千石
仍儲其本錢以糴新粮歸之官倉大家及浮屠氏有餘粟俾悉
以市直糶扵民間遏糴者則减其直之半度在宮不食之地作
巨葬旅殯無𠩄歸者千餘櫝遺骸原野者則歛而瘞焉民流
為盗當徒役而親年七十者為建言請暫弛其徒親死終喪乃
役之滿三𡻕無再犯則得齒扵齊民生者無死徙之憂殁者無
𭧂露之苦而不至於匱官勤民化凶惡為良善而不至於廢法
是不徒切扵近務固為法之可通扵乆者也盖君以能為之材
居得為之地而其時又多可為之事故其績用昭著為人𠩄稱
述如此然甞觀古之為民興利除害而號曰循吏者𩔖皆出於
郡縣之守令誠令今之守令咸以君之心為心使斯人安於田
里以養生喪死而無憾則君雖以能為之材居得為之地不必
身任其可為之事而以績用自見也予友張樞有史學善叙事
扵君之治迹記之已詳故予獨因其𠩄記而推言之以告夫為
守令者有能聞君之風而以君之心爲心則斯人之幸也
題温上人墨戯二首
日觀作此𦘕後四十六年自題其卷尾云恰如一夢又四十六
年而道士葉君出以示予扵是日觀之夢覺乆矣今之視昔已
如彼未知後之視今何如也
温師戯墨妙絶當代而好書可喜可愕之語附見其旁故觀者
無不駭歎以爲竒予𠩄見數十本莫不皆然殆近乎有意爲之
也
䟦常平反序
晉寧府常某其推官劉君慮囚稷山有張甲者坐殺兄獄
具已乆常閱其牘知有𡨚白于劉君直而出之劉君深服其
詳敏自以位卑莫克論薦廼序其事而傳焉漢史稱于公爲東
海决曹决獄平頋其可見者獨孝婦不殺姑一事而太守不能
聴嗟乎婦之不殺姑與弟之不殺兄事正相𩔖常能為于公
之𠩄不能為者非常之才有大過扵于公盖其𠩄遇不同也
然則劉君賢扵昔之為太守者逺矣劉君方入居史局倘采録
而登載焉亦足以見當今吏稱其職而天下無𡨚民前代𠩄不
及也安可以為小善而略之哉
題朱辨誣詩卷後
人莫不有是非之心充是心也行扵朝廷則為公道發扵士君
子則為公論公道廢而後公論興公論息則天理㓕矣敬之以
剛直取怒受誣而臺府為别白其是非以昭雪之朝廷之公道
行矣奚以士君子之公論為哉諸公猶嗟歎之永歌之而不已
者非專為敬之發也盖將使在髙位而無是非之心滅天理窮
人欲者聞敬之之事足以戒也敬之之事前序已詳兹故弗論
獨論其𠩄以不宜無傳庸俟夫觀人風者焉
䟦右丞葉公上書副本
宋景定甲子秋七月彗出栁詔求直言三學之士皆有書言朝
政缺失故尚書右丞葉公李時㳺亰學與同舎生唐棣等八十
三人叩閽上書斥言臣賈似道專權誤國尤為剴切似道知
奏藁出扵公八月令亰尹劉良貴捕寘于獄以僣用金飾齊扁
為公罪竄漳州徳祐乙亥似道以喪師謫漳州乃放公自便𥘉
世祖皇帝親揔六師駐江上而
憲宗皇帝奄棄群臣
世祖歸正宸極鄂州圍解似道方宣撫亰湖邀為已功遂入㩀
相位公書𠩄謂適有天幸克成厥勲是也中原士大夫徃徃能
傳誦之 國朝旣取宋至元十四年命御史大夫相威行臺江
南訪得公於杭州即以公提舉儒學二十四年尚書省立由提
舉召拜左丞尋遷右丞二十八年卒扵官東山朱君伯清少與
公同師事太學博士施先生南一公之獲罪人莫敢近朱君獨
具服食之物遣𠩄親護送以行及公居政府士多由公以進公
數遣迎𦤺朱君訖謝弗徃以布衣終公南去時朱君之子文韶
甫七𡻕臨别以𠩄上書副本授之文韶襲蔵惟謹迨今八十年
莫有知者文韶没後其子夫𩦸始出以示溍俾志其𡻕月于左
方以俟秉史筆者采擇焉
䟦李西臺書
考亭朱子與公延之評西臺書足以見前軰不務爲苟同洪
公景盧旣不敢可否扵其間樓公大防又不過署氏名而巳後
學尚何言哉
䟦宋諸公遺墨
右宋人尺櫝十有二凡十人雷知院孝友宇文簽樞紹莭同事
茂𨹧而呉節使憲聖猶子曽開府覿夀皇潜邸舊人此卷先
執政官次宗戚近臣以及庻僚而不復計其時軰之後先又
以蔡尚書㓜學為中書故亦寘扵鄭侍郎作肅之後贉卷𥿄有
小墨印曰臣陳瑾重背造是必甞歸扵秘府矣此十人者不皆
以善書自名當時相去又未乆不知何以貴重之如此徐君扵
六十年後得之五千里外豈不可為竒玩也哉
䟦乾淳四賢墨跡四首
朱文公與大愚帖
淳熈丙申公用執政薦除秘書郎而群小間之尋降御批曰引
虚名之士恐壊朝廷公亦辭不拜且有與東莱書時公新作草
堂於雲谷以待来學故帖中云諸况已具恭兄書中腐儒之效
如此豈敢復有傳道授業之意但欲杜門念咎以畢餘生也公
以六月辤除命七月不𠃔再辤十月乃奉祠崇道故帖中云一
請徃来動踰兩月也大愚任四眀倉曺在壬寅冬距公之得祠
首尾七年帖中稱之曰監倉者必作扵其需次之時也
張宣公與東莱帖
乾道辛卯春詔以知閤門事張簽書樞宻院事公時以左司
兼侍講手䟽極言其不可命中寢而宰相隂主之乃出公守𡊮
州壬辰春遂伸前命帖中云元晦之約竟能成否宜春闕在
来年六月若不汰斥果成赴上則眀秋可邀二兄過彼相會
然公自去國退居三年𡊮州之闕竟不及赴淳熈甲午乃起帥
廣西東莱以正字丁外艱是年夏服除奉崇道祠秋入越故帖
中稱之曰主管正字且問其留㑹稽幾日公作此帖於冬𥘉廣
西之命盖未下也
吕成公與某少卿帖
少卿莫詳為誰公以宣教郎繫衘者帖作扵乾道辛卯七月改
亰官以後九月除舘職以前也
吕忠公與石應之帖
應之名宗昭越之石氏東莱門人公作此帖扵紹熈甲寅之正
月云妺子姻事𡻕晚巳畢而同月有𥙊妹之則作此帖之日妹
猶無恙也帖中後一段盖應之哭内已乆故公欲其得賢配為
内助而公有女將適其子故帖中云此自君家事累𥿄叨怛近
扵強聒又云然渠成亦秦之利也其稱應之曰正字者應之乾
道壬辰乙科進士至是巳餘二十年必召試入舘也
䟦項可立序舊
仲舉家故官族四世祖謝公廓然仕宋孝宗時𦤺位執政仲舉
以世殊事異淪落不偶變姓名食扵一技人莫識也可立以家
世之契且有連獨識之邂逅逆旅中旣與之飲酒又為文與之
序舊士大夫始知仲舉本閥閱子弟稍加禮遇焉可立為誼則
厚矣亦豈仲舉之志哉予𮗚昔之隠者徃徃混迹庸衆人之間
要以自全而已近世𠩄謂髙人逸士身居物表而名聲常赫然
諸公貴人之間其智頋出仲舉下何耶予固非敢謂仲舉為賢
扵今之髙人逸士𥨸獨因世道之不古而扵仲舉之事重有感
也然則可立之文冝無傳乎
䟦黄希眀字
易大象離之體十有六或為火或為電獨離晉眀夷四體為日
大眀日也故傳不曰日而皆謂之眀用易者之扵日取其眀而
已然予𮗚易之稱名取𩔖也不一晉之象同稱眀出地上而
言麗乎大眀者眀在彼也象言自昭眀徳者眀在我也新安
黄君名晉而字希眀夫希之為言𮗚也慕也唯無慕其在彼而
𮗚其在我者焉斯有以合其眀矣君以字来求予題識其後
乃為本諸易而申言如此云
題呉興趙公書洛神賦
此趙公被 㫖書寳陀寺碑時𠩄冩公是行遇𭧂風昌國鉅海
中舟垂覆而免殊不以為意方且㳺戯翰墨及乎屏翳収風川
后静波之句豈非善謔者哉即此亦足以𮗚其雅量矣
䟦歐陽文忠公帖
右歐陽文忠公帖奉職者公苐十三姪與其弟十四郎名皆未
詳帖中云十四郎自縣中来三班奉職右選卑官必為監當扵
一縣也公以皇祐四年三月丁鄭夫人憂五年八月自潁歸葬
扵吉而此帖作扵是年之正月盖因遣人求墓誌而附𦤺之也
别一帖云只十六程可到必潁之隣郡但墓誌不傳莫詳𠩄稱
知府舎人為誰或誚公不當言官職難得只教以天爵奉天
職可也伏𮗚此帖雖不㩀古傳經為甚髙論而𭄿戒之辭諄切
懇到出扵至情與家人語當如是也蘇文忠公甞䟦公與十二
姪司理等帖云凡人勉強扵外何𠩄不至惟考之其𥝠乃見眞
偽此歐陽公與其弟姪家書也又云聞公之子季黙編公牋牘
為一集此數帖尤有益扵世當録以寄季黙蘇公真知言哉
記髙祖墓表後
右迪功郎黄公墓表公溍之髙祖其葬也宗正丞兼左司郎官
朱公元龍方奉祠里居故我曽祖戶部公求爲之文表于墓道
曰迪功者宋紹定辛卯公以東朝慶典受封𥘉階也後以户部
公景定間再遇眀堂恩庚申贈宣義郎癸亥贈承議郎咸淳丁
卯又以郊恩累贈朝散郎髙祖妣宗氏累封安人後公二十七
年卒年九十有二曰孺人者亦其𥘉封也子男四人長諱夢炎
即户部公是爲溍之曽祖㓜能屬文年十有一郷先生或戯謂
曰小甘羅之一𡻕早已能文應聲曰加孔子之數年可以學易
郷先生大竒之表𠩄謂挑以文應口輙對是也旣而以紹定戊
子嘉熈丁酉連請兩浙轉運司文解表云再薦于漕者時猶未
第也公殁後八年乃以免解擢淳祐庚戌進士第仕至太常丞
樞宻院編修官左曹郎官以朝請大夫𦤺仕後公三十年卒年
七十次焱𥘉户部公客于觀文殿學士少師吴公淵假以勇爵
使就試於漕闈非其志也掇俚諺為唘以辤曰舉子忙槐花黄
早已𮗜壯心之動時文熟秀才緑要須取本色而歸呉公嘉其
志而不容其卒辤乃以回貤扵焱後累遷忠翊郎權安慶府望
江縣令炳盖其舊名也後公四十八年卒年八十有五次焕𠩄
後父曰伯恭公之毋弟次熒以公殁前一年𥙷太學生後公二
年卒年二十有八女二人長適王囦金嘉熈戊戍殿試苐五人
授事郎昭慶軍節度掌書記未上而卒表不書節鎮軍號而
書州名曰安吉者取其易知也次適劉瞻孫即時孫也户部公
二子長垓次承節郎諱堮是為溍之祖一女適劉景辰有子應
龜太學内舎生望江令二子長埴次壔咸淳己巳户部公以眀
堂恩當任子輙推以與壔故户部公之子無用入官者壔未
命而户部公遭内艱尋更名君澤以進武校尉試有司名不見
扵表者時猶未生也一女適朱叔麒登咸淳戊辰乙科授從事
郎䖏州軍事判官遷國子監書庫官太學生一子埈一女適劉
璨埈生扵嘉熈𥘉元而承節公生扵隆興寓舎表𠩄書皆小字
時猶未名也其後埈又更名景山云孫女實三人而表云四人
莫得而詳也惟我髙祖妣之葬户部公𠩄為壙誌有墨本傳蔵
至今而髙祖墓表石弗存已乆溍生扵髙祖旣殁三十五年之
後年今七十始於朱公家集獲見其文追慕感泣不能自已大
懼𡻕月寖逺墜逸不傳謹錄而蔵之并䟽其纎悉委曲俾我後
人尚有考也曽玄而下表𠩄不及者家譜存焉
書曽大父代朱簽判作唘劄後
遯山朱公蚤我曽大父户部府君㳺户部府君竒其材以仲
弟望江令之女歸焉公年二十有六擢龍飛乙科𥘉筮處之幕
職祗事伊始例修竿牘之敬自通扵臺閫守倅交代同寮皆户
部府君爲之具藁盖以文爲贄在盛時固有之其爲禮之煩苛
則至季世而極重緘疊幅累百千言間有以一二聮援据之切
偶儷之工而被知遇者精搜巧琢尤不敢率易焉場屋之士甫
就選調門無食客佐其操觚染翰鮮不資扵父兄師友渡江後
名公别集𠩄載可見也逮今盛時風俗復還扵淳古上下之交
際以實而不以文公雖勞神州縣垂三十年莫有責以向来煩
苛之禮者矣自公得謝而終老于家又不啻四十年當時故事
有後人耳目𠩄不及接者焉溍近因裒輯户部府君遺文而得
此藁凡爲啓劄緫若干通輙録以授公之孫濂俾謹蔵之濂䔍
於學而酷嗜爲古文若無用此爲㦯者觀其舊俗而有以驗今
昔質文之異尚也
金華黄先生文集卷苐二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