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中奏議全集/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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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一·提督類
[编辑]為老病衰殘乞恩辭免新命事
[编辑]致仕少傅兼太子太傅、吏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臣楊一清謹奏,為老病衰殘、乞恩辭免新命事。
嘉靖四年正月二十四日,該兵部差千戶陳璽齎公文一角,內準兵部咨,為設總制以圖兩全事。該本部等衙門會題,該兵科都給事中鄭自壁等題前事。兵部議擬題,奉欽依:「準設陝西提督軍務官員。」
會官推舉得臣及致仕兵部尚書彭澤,服闋新建伯兼南京兵部尚書王守仁堪任。奉欽依:「是。楊一清改兵部尚書兼都察院左都御史、少傅兼太子太傅,仍舊著提督陝西三邊等處軍務。寫敕並符驗、旗牌、關防都給與他,著上緊前去。欽此欽遵。」備咨到臣。
聞命驚懼,不知所為。力疾強起,望闕叩謝外。仰惟皇上以上聖之資,光臨大寶,萬方仰德,四夷向風,天下臣民凡抱一長、挾一藝者,皆思自效。臣荷累朝作養登用,皇上嗣統之初,即降敕存問,褒贈上延先世,蔭錄下逮子孫,天地之恩,至深至厚。
夫豺獺微物,尚知報本,臣雖至愚,豈不思效涓埃之力,以圖報稱?緣舊患目疾,老而增劇,致仕以來,又越十年,今年七十二歲,昏毛轉甚,咫尺之地,不能辨人面目,舉筆作字,點畫不分。又兼痰火上攻,時作眩暈,足膝痿弱,舉動須人攙扶。前年秋冬。感患瘧疾,數月方得稍痊。自是精神頓減,血氣益耗,兩耳重聽,髮枯齒脫,眾目所睹,不敢自誣。切思人臣任事,必有精力而後可以有為。況軍旅事重,臣奄奄喘息之人,豈能辦此?心雖不敢自棄,力實不能自強。且言官論薦,廷臣會舉,止知臣昔年久任關陝,粗有奔走之勞,不知臣今老病衰弱,大非前時之比。臣不自言,恐致誤國大事,萬死何贖?及聞甘肅地方,近被回賊侵擾,仰賴聖武布昭,委任重臣,舉兵征討,鬼類畏威遠遁。延、寧等處末聞有警,彼邊境常寇,各鎮守自能捍禦。倘以權不歸一,須設總理官員,則賢俊滿朝,堪當是任者必多其人,臣之衰朽,豈宜濫及?臣是以昧死上陳,伏望聖慈早收成命,敕下該部,別推相應官員委用,容臣照舊致仕,以終殘喘,則自今以後,未死之年,皆皇上之賜也。臣不勝戰兢隕越懇切願望之至!
緣係老病衰殘、乞恩辭免新命事理,為此具本,順差鎮江衛舍人茅祖齎捧,謹具奏聞,伏候敕旨。
嘉靖四年二月十二日,奉聖旨:「卿累朝耆俊,聞望素隆,投閒有年,屢經論薦,特茲起用。付以全陝,委任甚重,豈可引老辭避?況虜方在套,邊患可慮,卿嘗以體國自許,諒不在趙充國、馬援之下,宜兼程前去,督率文武將吏,調度兵糧,攘外安內,以紓朕西顧之憂。再不必辭。吏部知道。」
為再陳懇悃乞容照舊休致事
[编辑]致仕少傅兼太子太傅、吏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楊一清奏。
嘉靖四年二月初八日,該兵部差官齎捧敕諭一道、符驗一道、旗牌十面、副、關防一顆並欽賜白金五十兩、彩幣四表裏到臣。方患痰嗽,強起扶病迎接,望闕叩頭領受外。伏念臣先於本年正月二十四日,準兵部咨,該兵部等衙門會題,節該奉欽依:「是。楊一清改兵部尚書兼都察院左都御史、少傅兼太子太傅,仍舊著提督陝西三邊等處軍務。欽此。」
臣自度老病衰殘,不能供職,具疏辭免,乞容照舊休致。俞允未頒,渥恩復降。伏讀制詞有曰:「卿昔在先朝,間居秘閣,任重望隆,固宜出入禁闥,謀謨廟堂,軍旅之事,若非可以勞卿者。然古昔大臣,若周之尹吉甫、方叔、召虎、唐之裴度、郭子儀,宋之韓琦、范仲淹,皆出將入相,茂建勳績,為社稷之臣,國有賴焉。卿以古名臣自待,忠義自許,諒不以內外勞逸為輕重也。欽此。」
絲綸春溫,金幣霞爛,責以君臣之大義,諭以出入之均勞。感極而悲,繼之以泣。切惟君召,行不俟駕,乃聖門之明訓;君言,不宿於家,亦人臣之常職。臣本庸劣,陛下起之於病廢之餘,付之以節鉞之重,分當即時戒行,豈敢固為辭讓?況臣歷官以來,在外之日多,立朝之日少。謀謨廊廟,匪臣所堪;經營四方,實臣素志。若重內輕外,好逸惡勞,臣雖至愚,決所不敢。仰承聖諭,愧懼交並!續準兵部咨,為傳奉事。節奉欽依:「陝西三邊見今有事,提督軍務楊一清,著彼處巡撫都御史即其家敦遣,務要上緊前去,節制調度,不必辭。兵部知道。欽此。」
又準兵部咨,為虜中走回男子供報大賊入套、整飭邊備以防虜患事。該本部題,節該奉欽依:「是。這虜賊大眾入套,其情叵測。便馬上差官齎文,著陝西、延、寧鎮、巡官務要嚴督各該副、參、遊擊、守備等官,加謹堤備,遇有警報,協力遏阻,相機剿逐,不許因循玩忽,自分彼此,致失事機。新推提督三邊軍務官著上緊前去,節制調遣。欽此欽遵。」節行到臣。
伏睹天語丁寧,知三邊虜患,上軫聖懷。當地方多事之秋,非臣子辭勞之日,自當力疾就道,但年過七十,精力既不如前,智慮亦非昔比。其最苦者,兩目昏懵赤澀,見風日則涕淚交流,閱文字而點畫不辨,縱令勉強到彼,終恐無益邊防。及思前次陳情之疏,未奉明旨,恐致稽誤,不容自默。
伏望聖慈察臣先後辭免實情,別求精健練達之臣,往當提督軍務之任,容臣照舊致仕,豈徒保全愚臣殘生,亦且不誤邊防大計。臣不勝懇悃激切!為此具本,差鎮江衛舍人楚淵齎捧,謹具奏聞,伏候敕旨。
奉聖旨:「卿才猷練達,精力尚健,既有經營四方之志,提督重任,當為國晁懇勉一行,不必再辭。兵部還差聽事一員前去沿途催促,著上緊去。該衙門知道。欽此。」
為謝恩事
[编辑]欽差提督陝西三邊軍務、左都御史臣楊一清謹奏,為謝恩事。
臣先任少傅兼太子太傅、吏部尚書、武英殿太學士,致仕家居。嘉靖四年正月二十四日,準兵部咨,該本部題奉欽依:「準設陝西提督軍務官員。」會官推舉得臣等堪任。奉聖旨:「是。楊一清改兵部尚書兼都察院左都御史、少傅兼太子太傅,仍舊著提督陝西三邊等處軍務。寫敕並符驗、旗牌、關防都給與他,著上緊前去。欽此欽遵。」備咨到臣。
自度老病衰殘,不能負荷,具本辭免。隨該兵部齎送敕諭、符驗、旗牌、關防並欽賞銀五十兩、紵絲四表裏到臣。又該巡撫都御史吳廷舉受命即臣家,敦遣啟行。臣感激奮發,即欲就道,柰見患目疾,並痰嗽未愈,恐誤邊防大計,又經具本懇辭。一面於三月初七日扶病啟行,沿途服藥調理俟命。近日得報知,先後辭本,俱不蒙俞允。又聞邊方有警,不敢再為辭避,兼程前進,於四月初一日到於陝西地方,欽遵行事外。謹具本稱謝者:伏以聖武布昭,每軫懷於邊徼;皇仁遍覆,尤篤念夫舊臣。起廢退之人,治軍旅之事;以保傅之重,督邊閫之師。稽古昔而有聞,在今日為創見。莫遂循牆之請,徒增臨谷之危。
恭惟皇上,代天撫世,應運特生。承眷命,奄有萬方,如帝堯之乃聖乃神,乃文乃武;起宗藩,入繼大統,邁王季之克明克類,克長克君。乾轉坤旋,囿羣生於嘉靖;春生秋肅,舉一世而甄陶。
臣章句迂儒,蓬蒿末質,目垂髫以至白首,遭際累朝;由近侍以至孤卿,踐登極品。固嘗授鉞,未成安攘之功;承乏代言,豈有論思之益?既遂休閑之願,偷安林壑之身,樂與齊民共歌新化。病驥不堪於服乘,腐草無意於回春。皇上念其往勞,早塵存問之使;采之公議,付以節鎮之權。周王不遺壽考之仁,何以加諸?虞舜樂取人善之公,茲焉大矣!且溫綸褒諭,直欲期之古人;寵齎便蕃,又已超夫常格。既懇思而不獲,當力疾以徂征,誓竭庸虛,少酬知遇。
顧人非三代,何敢希方叔、召虎之謀猷;業本書生,亦勉效韓琦、仲淹之經略。但世平易玩,法久漸隳,政習於因循,人安於偷惰。不大改弦轍,無以作新士氣;不力任怨怒,無以奮起事功。又恐居內地之安,或罔念邊疆之苦;持文墨之論,不暇謀兵革之難。任耳易至於傳訛,浮言每興於所忌。
伏望宸衷獨斷,廟議協心,將委任而責之成,必聽納而求其實。若虛應故事,如聖慮之所及,則自貽厚責,在國法以何逃?待虜患稍寧,地方無事,願遂乞骸之請,以終垂盡之年。臣無任瞻戀感戴,懇悃激切之至!
緣係謝恩事理,為此,專差指揮魏傑齎捧,謹具奏聞。
嘉靖四年五月三十日,奉聖旨:「卿具疏陳謝,足見忠愛。閫外之事,宜竭誠展布,務臻實效,以副委任。該部知道。」
為軍務事
[编辑]題為軍務事。
臣奉敕提督陝西三邊等處軍務,欽此欽遵外。案照,先準兵部咨,該本部題,為設總制以圖兩全事。內開:跟隨書掾、頭目、家人,聽從選帶,仍具奏聞。節該奉欽依:「是。欽此欽遵。」備咨到臣。
除頭目另行外,為照臣一到陝西地方,即該題奏各項事情及發屬文移浩繁。緣未奏討書掾,缺人書寫。訪得直隸鎮江府丹徒縣省祭官任漢、本府兩考役滿吏李棠,俱各寫字端楷,諳曉行移,已經行令該府開送,跟隨前來書辦。及思臣年老多病,近又感患痰嗽,日久未愈,扶病前來供職。誠恐西土之人風氣不同,用藥亦異,難以收效,選帶鎮江府醫士錢汝儉跟隨軍門,調治臣疾。及又思得三邊地方險遠,必多得親信家人跟隨使用,內將二名照例支給口糧,其餘俱於臣廩給內食用,不支口糧。
緣係該部題奉欽依,聽從選帶事理,為此,謹具題知。
為急處邊儲以防虜患以安地方事
[编辑]題為急處邊儲以防虜患,以安地方事。
準巡撫陝西地方、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王蓋揭帖,準戶部咨,該本部題,為虜中走回男子供報大賊入套、整飭邊備以防虜患事,該陝西鎮、巡等官題前事。奉聖旨:「該部看了來說。欽此欽遵。」抄出送司,覆奏間。隨據委官署郎中胡宗明呈,為回賊擁眾入境圍困城堡事,通查案呈到部。
看得巡撫陝西都御史王藎並鎮守太監晏宏會題,開稱:本鎮固、靖、環、蘭等處大虜入套,誠恐動調兵馬,錢糧缺乏乞要再添部屬官一員,多帶內帑銀兩並開中淮、浙各運司引鹽,前來固原等處,或委官分投糴買,或召商報納糧、料、草束,專備客兵人馬支用一節,誠為思患預防至意。但固原等處歲用軍餉,原係陝西所屬州、縣起運糧草,並本處衛所屯糧供給。若所司官員果能及時催徵,依限完納,一歲之徵,自足一歲之用。此係地近腹裏,自來無有年例銀兩。先該巡撫等官連章具奏,糧餉不足,本部屢次題準,給發銀、鹽,並總制衙門及部委郎中奏帶銀兩,分派陝西一鎮。三年之間,共計五十七萬一千八百餘兩,比之延、寧等邊有年例之處,其數加倍。
況固原等處先年奏報虜寇出沒,聲勢雖大,然一時搶掠即回,軍馬不曾久駐,錢糧不至多費。況近日運去軍前鹽、銀雖稱七萬二千六百餘兩,內止解去甘、涼一萬六千餘兩,其餘五萬六千餘兩俱在蘭州等處買辦糧草,預備客兵支用,不久大軍掣回,錢糧尚多見在。即今虜賊在套,如或調兵,就堪支用。但恐客兵數多,一時供億不繼,相應計處。
查得甘肅一鎮,近已分發銀一十四萬兩前去,比來邊情已寧,前銀足勾支給。所擬署郎中胡宗明開報淮、浙等運司鹽課共二十萬引,可以不必分撥該鎮。況今近在鎮城,商人情願增價,相應準呈。為今之計,部官不必再差。合無候命下之日,本部劄付先差署郎中胡宗明就留陝西,督理固原等處軍餉。即將原開嘉靖三年分各運司額鹽兩淮一十萬引,每引原定價銀伍錢,今每引加銀二錢,共銀七萬兩;兩浙五萬引,每引原定價銀三錢二分,今每引加銀一錢,共銀二萬一千兩;山東小引鹽五萬引,每引原定價銀一錢五分,今每引加銀五分,共銀一萬兩,通共該鹽銀一十萬一千兩。會同巡撫都御史王藎坐委能幹官員,查照緊關城堡,分投召商,上納本色糧、料、草束,另項收貯,專備客兵支用。一面查出陝西布政司貯庫,前巡撫都御史王珝奏開鹽價銀二十二萬四千九百九十八兩,除提督尚書金獻民發去甘肅七萬二千餘兩,尚餘一十五萬兩,一體糴買糧、料接濟,或折色相兼放支;一面催並所屬州、縣,將起運固原、環、慶等處邊糧並彼處衛所該徵屯糧上緊追完,立限差人速解原定倉庫交納,以備急用。萬一前賊深入,兵馬調多,經費不繼,聽提督大臣到彼相機議處,另行具奏定奪等因題。奉聖旨:「是。陝西固原等處軍餉,就留胡宗明在彼督理。動支各項銀兩,糴買糧、料,都依擬。務要上納緊關城堡,不許堆積無用處所,有誤支給。欽此欽遵。」合咨前去,煩照本部題奉欽依內事理,欽遵施行。
準此,除行陝西布政司,轉行守、巡、管糧等官,催徵未完錢糧及行胡宗明查照施行外,合將該部咨到緣由,開具揭帖行來。隨據委官署郎中胡宗明亦呈前事。
臣近到陝西省城,閱視城操、巡邊、備冬各枝人馬,原額數目雖多,中間逃故,缺伍十之三四,其見存者身無完衣,軍器缺壞,馬匹瘦損,饑寒困苦之狀,見於顏面,較之臣先年巡撫、總制之時,迥然不同。詢其所以,皆云近年以來,月糧缺少,有至二一年之上全無支給者,又被先該鎮守官廖鏜等指以進貢為由,侵克斂派,痛苦入骨。近雖厘革安靜,巡撫衙門按月放支,每石亦止給銀三錢,不敷食用,已往年月,無從補給,以此,雕傷之人元氣未復。及節據固原、環、慶等處公差人員稟訴,各稱沿邊一帶城堡,糧、料、草束俱無蓄積,有亦不多,不勾其應主兵。倘若添調客兵,將何支給?及訪得前項邊方官軍月糧,欠缺亦多,應賞冬衣布、花,經年不給,雕傷困苦,比之省城尤甚。
近查得提督尚書金獻民奏內,據陝西按察司固原兵備副使成文、分巡關西道僉事鍾錫會呈,內開欠少本鎮官軍月糧二十三萬,每每告討,無從補給。即此一處,他處可知。切惟克敵必資乎兵,養兵必資乎糧。軍食不充則軍氣不揚,何以克敞制勝?且沿邊官軍,比之腹裏,勞逸相懸。平居,家有父母妻子之累,身無飽食暖衣之樂,一旦遇警,驅之以盡死力,顧不難哉!近年各邊失事官軍,不能奮勇力戰,甚或因而生變,實由於此。
近據延綏守臣奏稱:入套之賊數多。臣切緣此賊因是節年搶掠得利。蔑我無能,入寇之謀,恐所不免。縱使夏間無事,秋冬難保不來,今年無事,明年難保不來,來則必須動調客兵截遏。今倉場糧草,在在缺乏,有地方之責者,不得不憂。所以陝西鎮、巡等官都御史王藎等奏要添差部屬官一員,多帶內帑銀兩,並開中淮、浙各運司引鹽,星夜前來固原等處,或委官分投糴買,或召商報納糧、料、草束,運赴緊要城堡收貯,專備動調客兵人馬支用,情辭懇切,蓋不得已。而提督尚書金獻民奏內,又復論及,蓋亦親到地方:目擊其狀,故以為言。
節該戶部題奉欽依:「就留原差郎中胡宗明督理固原等處軍餉。」然亦止是將原開嘉靖三年分各運司額鹽:兩淮一十萬引,兩浙五萬引,山東小引鹽五萬引,加銀召納,約有一十萬一千兩之數。及先年都御史王珝奏開鹽價銀,除已支外,見存一十五萬兩,糴買放支,終恐數少不敷。
且陝西一鎮,固原、環、慶、靖虜、蘭州乃總會要害之處:固原所轄則有黑水、鎮戎、平虜、紅古、板井、彭陽等城,西安州、海剌都等營,環、慶則有走馬川、青平、山城、甜水等城堡,靖虜、蘭州則有乾鹽池、打刺赤、一條城、十字川、西古城、積積灘等堡,處處可以通賊。況黠虜多遣奸細入境,探我道路,知我虛實。聲東擊西,多窺我之無備;倏來倏去,每乘我之所忽。故要害去處,固當多積,而僻小城堡,亦難全虛。不止供給按伏主兵,又欲支用經過人馬。夫以前項二十五萬餘兩之資,而欲分應數十城堡之備,委有不敷。況前擬引鹽,山東小引五萬引,自來無人肯報,縱欲抑勒均搭給與,必須淮、浙二處稍有餘利,以淮、浙之有餘,補山東之不足,庶其肯從。今據陝西布政司官稟稱:固原召報糧、料、草束商人,為因加銀數多,地方薄收,俱各空回不肯報中。若在該司納銀,固其所願,但沿邊正恐糧草無積,有悮供餉。若俱令納銀,運送前去,遇有緊急,銀不可食,何以為處?臣查得陝西各鎮自來處置邊儲,不過曰穵運,曰召商,曰糴買三者而已。弘治十三年間,大虜在套,動調京軍,欽差該部大臣督理軍儲,穵運腹裏州、縣糧草,累民陪補,至於破產鬻兒,今日斷不可行。況腹裏空虛,亦自無糧可穵,惟有召商、糴買二事可行。銀買雖若簡易,緣地方時值、道里遠近不同,計算腳程,多致未逾其本。若分派州、縣,僉報人戶糴買,未免累民暗陪陰補,而官吏、裏書放富拘貧,侵克抵換之弊,又不能無。省費於官,斂怨於民,亦非至計,揆今事勢,不得不然。惟有召商報中,似為得策。客商射利,雖小必趨;官府儲糧,小費何吝?故在客商增一分之價,則官司有一分之益。但須革兜攬賣窩之弊,豈可廢從古飛糧之法。
又聞之道路,近年官司召商,多至失信。或所召價多,所給則少,或召納已完又復追價,致令虧折資本,怨聲載道,以此,各邊開中糧草,多不肯報納。率是已往,倘有重大賊情,路途阻塞,車腳不通,召中糴買,兩無所措,雖有智者,不能善其後矣。
及又思得,蘭州密邇河西,亦卜刺殘賊竊伏西海,萬一糾引番賊,侵掠我河、洮、臨、鞏等處,此腹心之疾,尤當嚴防,不止河套之賊為當備也。
及照甘肅地方,近被回賊蹂踐,人馬已極困敝,雖蒙發去銀一十四萬兩,然分派一十五衛所,大小城堡數多,百孔千瘡,難以兼濟。至於延綏官軍,素稱勇悍,各邊調發應援,多得其力,近年亦復疲敝之甚。其官軍多臣舊所統轄,每進見詢問,輒以糧賞不足為辭,貧苦之訴,如出一口。臣謂此鎮官軍尤當懷之以恩,養其銳氣,庶幾緩急可倚。若寧夏遠在河外,賀蘭山後賊人不時出沒,而花馬池、興武營、靈州一帶,又套賊侵犯腹裏必由之路,屯兵積糧,俱不可緩。
陝西巡撫專為固原等處議奏,而臣則有提督三邊之責,休戚相關,事體一同,不敢顧此失彼,以貽後艱。欲待通查四鎮見在錢糧多寡數目明白,方才論奏,恐蹈後時之愆,將貽噬臍之悔。
查得弘治十八年間,為因河套有警,孝宗皇帝特差戶部侍郎顧佐,帶領本部郎中呂賢、陳策,前來陝西,督理邊儲。奏準開中淮、浙、河東運司鹽課一百萬引,運送折糧等項銀三十萬兩,舉行冠帶等項事例。續該臣接管巡撫陝西,因見前項銀、鹽,侍郎顧佐俱發延、寧、甘肅三鎮,陝西止得銀五萬兩,不敷,當即議奏。尚書韓文等覆題,以為邊防積蓄,以預為先,以多為貴,若趁今盜賊遠遁,年歲頗收,不先事廣積,倘或緊急,將何為備?依擬又開兩淮鹽二十五萬引,兩浙、長蘆、四川鹽二十五萬引,共鹽五十萬引,聽臣定立鬥頭,召商糴買。若有不足,再查靈州並西、漳二縣變賣鹽課銀兩,一並召買,務使緩急有備。節該奉欽依:「是。務要處置停當,邊儲充實,毋致臨期缺乏。欽此欽遵。」行來,臣即時督令兵備等官高崇熙、燕忠等,召報、糴買兼行,參以奏開事例,固、靖、環、蘭一帶,延、寧、甘肅三邊,俱頗有積蓄,自正德元年至正德四年,俱得其用。
正德五年,臣起廢西征,查得各邊糧草仍前缺乏,又即議奏。該部題奉武宗皇帝欽依,差戶部侍郎叢蘭,帶領主事翟鵬、常道、袁經三員,前來整理。三邊之人,皆仰賴先朝留神邊事。前該大臣,實心體國如此,
今錢糧缺乏,比前加甚,而虜賊驕橫,亦非前比。臣不先事極言,他日僨事貽患,臣之一身,固不足惜,如地方何?及照原差郎中胡宗明,委有才力,足堪付託,但今患病是實,已經奏乞回家調治,似難久留。除將陝西所屬州、縣起運各邊糧草並衛所該徵屯糧,督令分守、管糧、管屯都、布、按三司官嚴限追並完足,解赴原定倉庫交納,及別項議處事宜另行具奏外。
伏望皇上念邊事之至重,溥大齎之仁恩。乞敕戶部議處,合無深體先年該部議奏,邊方積蓄,以預為先,以多為貴之意,將嘉靖三年兩淮、兩浙等運司開剩鹽引,並嘉靖四年課鹽,共開與一百萬引,及再運送官銀五十萬兩。仍照先年事例,特命戶部堂上官一員,帶領屬官二三員前來,督理四鎮糧儲。大要十分為率,陝西固原等處須得四分,延、寧、甘肅三鎮共得六分。不拘召商、糴買,隨宜處置,一半務收本色,以供客兵支費,一半量收折色,以備主兵折放。其召報本色,酌量地方遠近,年歲豐歉,定與鬥頭斤數,使人樂從。若再不敷,聽臣將陝西司、府官庫各項銀兩陸續酌量動支,行委布、按二司公廉官員,趁時召糴。務令邊倉各有二三年之積,庶使愚臣得以悉心規畫邊務,遇警節制調遣,剿殺賊寇,以安地方。
臣本衰病廢棄之人,誤蒙陛下采之眾論,付以重權。若因陋就簡,諒亦無難,投閑置散,亦其素分。但念受恩深重,自當為國遠圖。倘蒙采而行之,邊方幸甚,愚臣幸甚!
緣係急處邊儲以防虜患,以安地方事理,未敢擅便。為此具本,專差承差馬廷璋親齎,謹題請旨。
為整理邊務以備虜患事
[编辑]題為整理邊務以備虜患事。
準兵部咨,該提督陝西、廷綏、寧夏、甘肅等處軍務、兵部尚書兼都察院右都御史金獻民題前事,內一件議處兵將。準巡撫陝西等處地方、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王藎揭帖,據陝西按察司整飭固原等處兵備副使成文、整飭鳳翔等處兵備兼分巡關西道僉事鍾錫會呈等因。
臣淮禦虜以兵馬為先,以糧草為急。固原一鎮,為三邊喉襟要衝之所,其總兵官所領官軍,見在不過五百員名,守備官見在不過六百員名,兵馬之寡弱也甚矣。倉卒有警,委難支持。訪得北虜自弘治十四年大舉入寇,得利而歸,每每深入搶掠,必由固原。各該將領累因兵馬數少,不過嬰城自守,任其出入,以此地方多被殘破,人畜多被殺虜。見今虜賊擁眾入套侵犯之舉,又在旦夕,若止照往年故事,未免復遭荼毒。各官所呈,相應議處。
合無將總兵官部下,除見在官軍外,再於各城堡各衛禦冬防守官軍內選摘精壯二千三百員名,共輳三千員名,總兵官統領。防守官軍仍照例每年十月初一日依期赴操二月河開,無事放回,有警留住。本城支與行糧,與見在官軍如法操練,預備截殺。守備官部下,除見在官軍與今擬各城堡挑選共二千員名外,未及之數,照例懸賞於有丁人戶內召募一千名,亦輳三千之數。將守備改為參將名色,統領殺賊,仍聽總兵官調度。該用馬匹,就於茶馬並苑馬寺給領,或行太僕寺收貯官價支買,召募銀兩於司、府官庫查有無礙銀兩動支,庶兵馬充足,緩急有備等因題。奉聖旨:「該部知道。欽此欽遵。」
該兵部議得,因原地方平坦,可以馳驟,虜賊搶掠,多由此入。陝西腹裏州、縣連歲被害,實由本處兵糧不足,難以防守。合無依其所擬,將各城堡各衛禦冬防守官軍內選擇精壯二千三百員名,連見在七百名,共輳三千名,聽總兵官統領。其防守官軍上班、放回,並支給行糧,悉如舊規。其守備官部下,除見在並各城堡挑選官軍二千員名外,許於各項軍民丁多戶內召募一千名,共輳三千之數,就將守備改為參將,統領聽調殺賊。該用馬匹,就於茶馬並苑馬寺給領,如不足用,許於太僕寺收貯官價支買,召募銀兩,於官庫動支,俱各相應。但事關地方軍務,仍咨行提督尚書楊一清再加議處,具奏施行等因具題。節該奉聖旨:「固原守備照舊,其餘準擬。欽此欽遵。」備咨到臣。
切惟固原為陝西喉襟要害之地,地里平漫,無險可據,通賊去處甚多。自弘治十四年以來,套賊擁眾深入,延、寧地方不能捍禦,馳驟長驅,兩日夜可至固原。分散鬼類,靜寧、隆德、會寧、安定一帶州、縣俱被剽掠,直抵鞏昌、秦州地方。近年又侵過平涼,蹂踐我涇、邠等州、縣,得利而歸,不曾遭挫。將來鳳翔、西安內郡,安保不遭毒害?臣先年巡撫之時,奏將陝西鎮守總兵移在固原常川住劄,意正在此。但所統官軍與守備官部下官軍俱不及千數,委的數少,難以出戰,只得嬰城坐守,甘受畏縮之罪。
今提督尚書金獻民要將總兵官部下,除見在七百員名外,再於各城堡各衛禦冬防守官軍內選摘精壯二千三百員名,共輳三千員名,總兵官統領。守備官部下,除見在外,今擬增糧並各城堡挑選共二千員名外,未及之數,照例懸賞,於有丁人戶內召募一千名,亦輳三千之數,統領殺賊,仍聽總兵官調度。該用馬匹就於茶馬並苑馬寺給領,或行太僕寺收貯官價支買,召募銀兩,於司、府官庫查有無礙銀兩動支,誠為安邊禦虜至計。除依擬行令嚴加挑選,聽各官統領,以助兵勢外,至於懸賞召募一節,尤為得策。今日之務,似難舍此。
查得弘治十八年間,臣為巡撫,準兵部咨,為預防虜患事,該本部題。看得往年達賊河開之後,俱各在套。即今虜情非常,事勢難料,若果在套潛住,未免肆意侵掠,為患不已。陝西一帶歲遭大歉,民財已窮,合用軍馬,除本省三邊之外,別處客兵決難輕動。況彼處土人生長邊方,材力勇勁,便於戰鬥,若欲鼓舞用命,必須激之以利,故云:「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合無本部於太僕寺寄收馬價銀兩借支五萬兩,差官齎送陝西布政司收貯,聽都御史楊一清支用,或隨勢給賞得用官軍,或懸利召募本處土人。務使精壯之民,皆占行伍之籍;勇敢之士,悉為麾下之兵。凡可以激勵各項之人,殺賊以取功利者,悉聽從宜處置,必能得其樂於用命,振揚軍威,以禦虜寇,不可坐委貪刻官員,託故以召募為名,用強逼勒,致失人心。若後達賊出套,前項銀兩,聽其收買戰馬,給軍騎操,不許別項支用等因題。奉聖旨:「是。欽此欽遵。」
隨該太僕寺寺丞楊信解送銀伍萬兩到於陝西布政司收庫。臣於正德元年、二年間,賞軍召募等項,陸續止用過銀一萬五百餘兩。比臣奏準回還原籍養病,其餘銀三萬九千四百餘兩俱在布政司並平涼、慶陽二府寄庫,待接管官員支銷。及咨兵部並陝西巡撫查照外。
及又查得兵部先年題準事理,臨邊各路土著軍民舍餘人等,有能奮勇設謀,斬獲賊首一顆,隨即賞銀三十兩,生擒一名,賞銀五十兩。若能糾集鄉丁敵殺賊眾,斬首至五顆以上者,為首者加陞署所鎮撫。
又一件,今後各該官軍有能斬獲賊級一顆,為首者賞銀牌十兩,生擒一人者,賞二十兩,各為從者,量為給賞,仍將各人功次,另行造冊奏繳擬陞。是皆激勵人心,鼓舞士卒之策,與前項該部所奏所擬大意相同。況常人之情,見利則趨,以速為貴。邊軍艱苦萬狀,俯仰不能聊生者十常八九,一旦獲此厚利,自然踴躍思奮。雖有勢豪買功之人,彼亦不肯舍應得之利,以犯必禁之法矣。然此例雖久,官司多不肯行,實亦因財用不足之故,以致人心怠玩,賊勢益張,所惜者小,所損者大。
及照臨邊軍民勇悍善鬥者,在在有之,召之有道,自然應命。及查先年召軍,每名有給銀五兩者,有三兩者,是為常守之兵,比之腹裏抽選召募者大段不同。比年延綏、寧夏二鎮召募土兵,至今與遊、奇正兵一體調遣截殺,所向有功。今各該衛所行伍空虛,懸利召募,相應舉行。至於隨勢給賞有功官軍,亦為要務,軍門若無財用,則有罰無賞,何以盡人死力?但陝西布政司在庫官銀不多,各有頭項,難以一槩取用。
伏望皇上軫念邊方重地,防禦為急,乞敕兵部議處,合無查照先年該部奏行事理,於太僕寺馬價銀內動支五萬兩,差官運送前來,聽臣督委都、布、按三司實心幹事官員,設法召募。不拘衛所軍餘、舍餘、村野土民,但係年力精壯,騎射閑熟者,籍名在官。願領馬者,給銀伍兩,步軍給銀三兩,令其置辦軍裝弓矢器具,團成隊伍,聽總兵、守備等官統領訓練。不敢委用貪刻官員,用強逼勒,以失人心,亦不敢濫收不堪之人,徒費官錢,無益於事。至於給賞有功官軍、土人銀兩、銀牌等項,聽臣於布政司無礙官銀內量為查取應用。不拘官舍軍餘土人召募民壯等項,但有斬獲首級一顆者,驗係真正達賊,不願陞者,軍門隨即賞銀三十兩,生擒達賊一人者,賞銀五十兩。該陞者,照例先賞銀牌,仍造冊擬陞,既可鼓士卒立功之勇,又可杜官豪買功之弊。
及照各邊官軍缺馬為急,行太僕寺、苑馬寺收貯銀兩,專備買馬騎操,難以別項支用。若京運銀兩,召募支用不盡,亦收貯聽發各邊收買戰馬騎操,不許別項動支。事完,通將支用過召募買馬銀兩數目,造冊奏繳。如此,則軍伍可增,軍氣自倍,可望收克敵制勝之功矣。
緣係整理邊務以備虜患事理,未敢擅便。為此具本,專差承差馬廷璋親齎,謹題請旨。
為急缺邊方兵備官員事
[编辑]題為急缺邊方兵備官員事。
據陝西按察司呈,為回避讎惡、有病致仕、以全國體事。準本司副使周崇義關。照得,本職見年四十九歲,係四川成都府灌縣守禦千戶所軍籍,山西聞喜縣人。由進士,正德七年八月二十九日,除授戶部雲南清吏司主事,歷陞員外郎、郎中。正德十六年九月二十五日,陞授陝西布政司右參議。
嘉靖元年三月內,蒙巡按陝西監察御史喻茂堅、許翔鳳案驗,為邊軍聚眾殺害撫臣,劫庫放囚,搶奪軍器,燒毀衙門等事,節奏勘合,會委本職前去甘州,會勘李隆等謀殺許都御史並劫庫放囚等項重情。本職會同陝西按察司副使劉大謨,將凶犯楊淮等各拷訊鞫審,殺害撫臣,劫奪庫囚,招認真情明白。將楊淮、蘇秀、張璉、王禮保、賀保兒等六十五員名俱問擬死罪,監候。已經具奏定奪外。嘉靖三年十月二十八日,蒙陞今職,專在甘肅地方整飭兵備,兼永昌等九衛所。
竊照本職歷任主事、員外郎、郎中九年有餘,叨陞參議,又經三年。每於地方軍民事務,盡心幹理,不敢怠廢。復蒙轉陞,正當勉供職務,以圖補報。柰何殺害撫臣奸惡正犯楊淮、蘇秀、張璉、范謙並徐通、栗不老等六十餘員名,俱係甘肅等衛都指揮、指揮、千、百戶、軍餘、夜不收等項人役。各犯主謀下手,窮凶極惡,神人共怒,自古所無。已該本職等問擬梟首等罪,死者已多,監者見在,各犯父兄子弟俱在甘肅住居。
緣各犯生居邊方,性同夷虜,怨惡讎嫌,切齒痛恨。往年勘問之時,雖出入飲食,猶難防備。況今久處地方,常該巡歷,一時一事,安能保全?且彼時許都御史素無讎嫌,止因告添月糧,稍不遂心,就行謀害。況本職以委官親詣地方,將各犯嚴刑面審真情,問擬謀殺撫臣梟首等罪,至今讎恨方深。本職若冒昧前去,適逢其怒,則凶徒逆黨,蓄毒藏奸,陰懷報復之讎,暗肆陷害之惡,命固難全,時事亦壞,關係國體。誠非輕小。又兼久因舊患風痰病症,調理未痊,見今飲食減少,精神昏聵,不能供理職事。除將前項緣由於嘉靖三年十二月並本年正月內已經三次具奏回避,有病致仕,未蒙準行。
續奉到都察院明文,準吏部咨,轉行陝西撫、按衙門查勘,本職曾否甘肅勘事,與彼有無讎嫌,於例應否回避,會查明白,徑自具奏定奪。
及照本職居官盡職,豈敢避難?但迫切之情實關於軀命,久病之體難赴於邊方。蒙今行勘,不敢擅離起程,兼前病未痊,見今調治。為此,除候撫、按衙門勘明具奏,明降至日,另行呈報,今將前項緣由,合行移關本司,煩為轉呈施行等因,備呈到臣。
為照肅州地方,相離甘州五百餘里,西七十里嘉峪關外,皆係番戎部落。肅州城外亦有寄住番回數多,變態不一,控馭實難。朝廷設有兵備副使、分守參將各一員,無事則撫存堤備,有警則調兵戰守,而兵備之官,禁奸以安人,督儲以養兵,所係尤重。去歲回賊大舉入寇,地方被其蹂踐,雖遭挫遠遁,難保其不復來為患。昨者,肅州兵備缺員,吏部以陝西布政司右參議周崇義陞補,蓋亦取其就近,便於赴任。豈期本官始以回避讎惡為辭,今又以患病未痊為託,堅臥不肯前去,已經奏行陝西撫、按衙門查勘,應否回避,具奏定奪。近因撫、按官員俱去寧夏勘事未回,不曾勘結,遂使邊方兵備,半年之上缺官管理。若待撫、按勘明奏報,方才議處,必又躭延數月,不無愈加誤事。
臣惟人臣任事,必有欲為之志而後可以有為。今周崇義聞命逡巡,稱疾不出,縱令勉強到彼,志意隳頹,難以望其修舉職業,其在國法似難輕恕。節據陝西布、按二司官各稱:本官年力尚強,平日作官盡肯幹理,但前在甘州勘事,盡法除惡,委的結怨已深,讎恨報復,難保必無。稽之人情,亦當體悉。但係窮邊極遠之地,若將別省官員陞補,赴任稽遲,愈至妨廢邊務。臣近與新任巡撫甘肅都察院右僉都御史寇天敘計議,周崇義似不可復待,必於陝西二司官員內推補,庶幾早得其用。
臣博訪得陝西布政司右參議趙載、陝西按察司僉事姚文清,俱生長北方,年力壯強,才識優裕,付之斯任,必有可觀。如蒙乞敕吏部,再為訪察,如果趙載等可用,上請簡用一員,齎憑令其作急前去肅州,整理兵備事務,庶幾緩急可託,兵民有賴。周崇義合無待撫、按官勘報,果無別情查缺改用。
緣係急缺邊方兵備官員事理,未敢擅便。為此具本,謹題請旨。
為急處巡撫官員以安地方事
[编辑]題為急處巡撫官員以安地方事。
照得寧夏一鎮,孤懸河外,賀蘭山後密邇賊巢,不時窺伺,侵入搶掠。況藩封在內,夷漢雜處,鎮定安輯,全在巡撫得人。且河東靈州、興武營、花馬池一帶,又套賊入寇腹裏之門戶,調度兵糧,所係尤重。見任巡撫右僉都御史張璿,本係風力任事官員,但近日奏發親藩事情,未知虛實,見蒙欽差內外重臣,查勘未結。緣本官結怨已深,縱使無礙,亦難在彼行事。及查得寧夏總兵官種勳亦復緣事。一鎮之中,鎮、巡官各有掣肘,日久不行更易,未免人心渙散,邊務廢弛,恐有他虞,誤事不細。然目今正在撫安軍民,防禦虜寇之際,若照常將在京並別省官員推用,人情事體,未便周知,且恐到任稽遲,有誤邊方大計。
臣切見陝西按察司按察使袁擯,守身有不愧屋漏之嚴,持法有南山不移之判。陝西布政司右參政潘塤,端慎之操可以服人,宏厚之器可以致遠。又皆久任茲省,人望素歸。畀之巡撫,必能操弛張之用,酌寬猛之宜,上下相安,兵民咸服。如蒙乞敕該部,再加詢訪,如果臣言不妄,將各官疏名上請簡用,庶得就近赴任管事,實為便益。仍乞將張璿暫取回京,待前事勘結,有無干碍,伏俟聖明裁處。臣有地方安危之責,故冒昧上言,蓋亦采諸眾論之公,非敢獨持一己之見。
緣係急處巡撫官員以安地方事理,未敢擅便。為此具本,順差承差馬廷璋親齎,謹題請旨。
為急缺方面官員事
[编辑]題為急缺方面官員事。
據陝西布政司呈,本司分守隴右道左參政王教,於嘉靖四年三月十九日病故,呈報到臣。為照陝西布政司內統八府,外供三邊。參政等官分守地方,撫安人民,催徵錢糧,完銷勘合,政務浩繁。額設官員,平居無事,足供幹理,但中間事故遷除不一,臨事差遣,往往乏人工,前項參政員缺,急當銓補。但地方窎遠,別省官員陞調交代,多遷延不至。如僉事周鎬陞任已經七月,方才前來,肅州兵備雖經陞補半年之上,尚未赴任。必得就近陞用一員,庶免久曠誤事。臣博訪得陝西按察司副使韓士奇、成文,俱操履端謹,才識疏通,兼且科甲年深,先曾被誣黜謫,初心不改,蒞事益勤,堪以陞用。如蒙乞敕吏部,再行詢訪,合無於韓士奇等二員內推陞前職,上請簡用。倘蒙采納,各官員缺,亦望於附近山西、河南等處官員內陞補,庶不久稽,妨廢職務,實為便益。
臣受命提督三邊戎務,凡軍馬錢糧各項事情,必須得人委用。事干職守,不敢不言。
緣係急缺方面官員事理,未敢擅便。為此具本,謹題請旨。
為軍務事
[编辑]題為軍務事。
臣奉敕:「提督陝西三邊等處軍務。欽此欽遵。」到於陝西地方行事外。查得先準兵部咨,該本部題,為設總制以圖兩全事。內開:合用跟隨書掾頭目家人,聽從選帶,仍具奏聞等因題,奉欽依,備咨到臣。
切緣陝西、延綏、寧夏、甘肅三邊,地方廣遠,相隔動數千里,軍務浩繁。齎執旗牌,督兵幹事,必得明爽精練之人,參隨委用。博訪得南京羽林前衛正千戶楊評、南京錦衣衛冠帶舍人徐鳳岐,俱將家子弟,諳曉戎務;鎮江衛指揮僉事陳岳生,長於騎射,閑於韜略;興州中屯衛正千戶劉欽,錦衣衛冠帶總旗趙達,冠帶舍人張濂、葉澄、張瑋、羅玉、崔堂、胡澧、崔杲,興州中屯衛冠帶舍人楊舉,俱各曉暢軍情,熟知世務。如蒙乞敕兵部奏請,照依近年提督等官奏帶參隨事例,行令各衙門查送前來陝西軍門聽用,實為便益。緣係該部題奉欽依聽從選帶事理,未敢擅便。為此具本,順差承差馬廷璋親齎,謹題請旨。
為處置拖欠邊儲事
[编辑]題為處置拖欠邊儲事。
案照,先準戶部咨,為虜中走回男子供報大賊入套、整飭邊備以防虜患事,該陝西鎮巡等官奏前事。本部覆題,奉欽依備咨到臣。除召報鹽引,發銀糴買等事另行外,內稱:固原等處歲用軍餉,原係陝西所屬州、縣起運糧草,並本衛所屯糧供給。若所司官員果能及時催徵,依限完納,一歲之徵,自足一歲之用。此係地近腹裏,自來無有年例銀兩。及要一面催並所屬州、縣,將起運固原、環、慶等處邊糧,並彼處衛所該徵屯糧上緊追完,立限差人,速解原定倉庫交納,以備急用等因,備咨到臣。
為照陝西、延綏、寧夏、甘肅四鎮錢糧,俱該陝西西安等八府及各該衛所軍屯糧草供給。以八府之所出,供四鎮之所費,若盡數完納,所少不多。但年歲有豐歉,地土有肥瘠,西、鳳等府多苦旱災,平、慶、延安、臨、鞏等府兼苦早霜之災,加以轉輸徵調,差役浩繁,人戶逃移數多,縣無完裏,裏無完甲,甚則十存三四。拋荒田土,白地相望,蠲免折納,節有事例,實徵糧數,豈能盡如原額?若將應徵錢糧及時徵納,猶可足供大半。柰何近年以來,法令廢弛,上下因循。有司官員以私滅公,安常習怠;合干上司,計日數月,坐待陞遷,多不肯實心幹理公事。以致歲征之數,年復一年,不得完結。
臣查據陝西布政司開報各府拖欠邊糧、草束數目:原派固、靖、延、寧、甘、肅等倉庫,除遠年外,自正德十六年起至嘉靖三年止,西安府所屬拖欠夏秋糧三十七萬六千三十一石、馬草七十一萬八千四百六十六束,延安府所屬拖欠夏秋糧三十二萬五千八百五十九石、馬草一十三萬三千九百六十二束,平涼府所屬拖欠夏秋糧一十六萬七千三百一十七石、馬草三十萬八百八十束,慶陽府所屬拖欠夏秋糧二十萬三千九百五十一石、馬草二十八萬三千三百四十六束,臨洮府所屬拖欠夏秋糧二萬六千一百四十二石、馬草三萬五千六百一十六束,鞏昌府所屬拖欠夏秋糧一十九萬六千八百五十三石、馬草二十五萬二千八百七十九束,鳳翔府所屬拖欠夏秋糧一十九萬六千一百六石、馬草二十萬四百六十四束,漢中府所屬拖欠夏秋糧四千一百七十五石、馬草三萬三千二百七十五束,總計一省共欠夏秋糧一百四十九萬六千四百三十四石、馬草一百九十五萬八千八百八十八束。中間如澄城一縣,拖欠夏秋糧四萬九千三百石、馬草五萬三千二百二十四束,邠州一州拖欠夏秋糧四萬六千石、馬草七萬一千束,寧州一州拖欠夏秋糧九萬四千一百二十九石、馬草一十一萬八千六百五十束,寶雞一縣拖欠夏秋糧七萬三九百二十石、馬草二萬三千七十八束,而蠲免折納之數不預焉。
臣經過州、縣數處,吊取錢糧文卷,略為稽查,有卷內取獲實收而無通關者,有開稱已完不曾掣取通關者,有數年以前通無案卷者,不知前該官員因何通不查究。即此數處,他處可知。論法俱該參究治罪,但干礙人眾,又多係去任官員,見在布政司管糧、分守等官俱係新任,方將逐旋追徵,難以責其速效。至於衛所屯糧,先年拖欠甚多。今按察司管屯僉事桑溥遍歷督徵查究,不及二年,完過糧五十三萬七百三十五石、草四十三萬九千二百一十九束、折草糧四萬一千八百八石、銀七萬六百八十六兩,其職業頗為修舉。
臣舊官陝西,嘗推原糧草拖欠之故,始因布政司實徵糧數派發遲緩,由府以及州、縣,展轉文移,夏糧多至秋深,秋糧多至春月,方才徵收。彼時百姓所收子粒多已花費,正在青黃不接之際,鞭追囚係,終不得完。管糧、分守官巡歷所至比較,將各該官吏量加樸責,去則仍前玩慢。不才有司又多聽受賄囑,將奸頑大戶僉作部運,又或將不堪人戶一槩僉解,名雖起解,多被侵留貿易,營幹家業。官司比並,止將戶丁一二人,或雇覓奸猾慣受刑責之人應點監打,並不曾嚴加設法,根據追究,延頸跂足,以俟赦恩。春以小民之脂膏而充奸人之囊橐,深可痛恨!
儒者之論,以恤民固本為先,殊不知小民拖欠者固當優恤,而奸人侵盜者豈可故縱?故今之錢糧以十分為率,官司收入者居其半,小民拖欠者居其二,而奸豪侵盜者恒居其三。積歲既多,一旦並徵,則怨f3蝟興,雖有能官,不得安其位矣。若因循不理,則倉庫愈空,每寇戎有警,軍儲不足,相顧駭愕,仰給朝廷,內帑有限,何以為繼?此弊天下皆然,而陝西為甚。
夫七年之病。三年之艾,及今圖之,猶或可及。且政之興廢,未始不存其人。臣觀諸近事,南京軍儲逋欠數多,京倉空虛,軍士久無月糧,怨聲載道。節該內外守備具奏,戶部題準,江、浙、湖廣等處布政司管糧官務要親自督運赴南京交納,直待合省通完,方許回任。因是利害切身,各官嚴督催納,該運錢糧,並無拖欠。京倉有二三年之積,人心以安,此其明效。
及照比年以來,司、府、州、縣掌印、管糧官拖欠錢糧,應該住俸、提問、黜罰等項,必有奏行事例,臣廢退年久,不能盡知。伏望皇上軫念邊方事重,邊儲至急,乞敕戶部,通查事干邊儲一應奏行賞罰事例,與臣知會,再行議擬立法。如各州、縣拖欠邊儲幾分以上,掌印、管糧官除提問外,或降調黜革,或起送別用。布政司管糧官所屬拖欠至幾分以上住俸,幾分以上參問。並分守官坐視不理,拖欠數多者,亦要定擬罰治事例,俱奏行吏部,遇缺不與推陞,甚則奏請降黜,明立條格,請敕臣及巡撫官欽遵施行,其各該官員有能精勤幹理,督完錢糧數多者,亦聽臣及撫、按官指實奏保,旌異擢用,庶幾人心有所警勵,邊計可以振興,失之於前者猶可救之於後。至於災傷之當蠲免,貧民之當賑恤,弛張緩急,又在臨時酌量而行,不敢以苛切病人,不敢以掊克取怨。
臣受命提督軍務,因見邊儲缺乏,方上乞討引鹽銀兩之疏,而推原缺乏之由如此,敢並言之,伏惟聖明采納!
緣係處置拖欠邊儲事理,未敢擅便。為此具本,順差舍人趙經親齎,謹題請旨。
為易置重鎮主將以保固邊方事
[编辑]題為易置重鎮主將以保固邊方事。
近據鎮守寧夏總兵官、署都督僉事種勳呈,為虜中走回人口供報夷情事。嘉靖四年四月十七日,據河西下三墩夜不收黑舍收送河東虜中走回婦女一口陳氏到鎮。行據寧夏衛申,審得陳氏供:年六十二歲,係靈州守禦千戶所百戶王亨下土軍馬力長妻。狀供,嘉靖三年九月內,在田生理,被虜搶去使喚。見得套內帳窠遍野,人畜數多,說待馬壯要來腹裏搶掠等因。隨據本官亦呈前事。
嘉靖四年四月二十五日,準分守東路地方右參將、都指揮僉事劉謹手本,開據寧夏後衛申,據圓山兒墩夜不收墩保收送男子一名王把都兒供,年一十六歲,係榆林衛人,見在寧塞營操備軍人王江男。狀供:正德十四年十月內,在於門外打柴,忽遇達賊三十餘騎撲來,搶去虜營,住過七年。與搶我達子猛虎兒牧放頭畜,走失馬五匹,慌懼尋馬,望見墩臺,偷馬一匹騎走,一晝夜到墩。在虜時聽得眾賊說稱:「在套達子一萬,內有三個頭兒,一個擠囊,一個那言,說要過河與黃毛達子讎殺,一個俺他卜孩,說要先搶漢人」等因,節呈到臣。
案照,先準兵部咨,本部題,為虜中走回男子供報大賊入套、整飭邊備以防虜患事。該陝西、延綏鎮、巡等官各奏稱,據走回人口供報,達賊入套數多,題奉欽依,備行到臣。
四月初旬,臣到陝西地方,行據延、寧守臣節報,沿邊一帶,各有達賊近邊,數雖不多,竊恐此賊伏藏套內,故遣輕騎覘我有無備禦,待草飽馬壯之時,大舉入寇,亦未可知。今據種勳所呈,走回人口供報之言,與延綏守臣前項所奏賊情亦頗相合,防禦不可不謹。已經節行各鎮將官,各要嚴謹斥堠,整兵秣馬,用心堤備。如果前賊拆牆入境,即便會合大小將官,協力剿逐,飛報鄰境官軍,發兵策應,不許畏縮退避,以致賊徒擁眾深入,貽患腹裏地方去後。
為照沿邊花馬池、興武營、靈州一帶,正係大賊侵犯腹裏必由之地,俱屬寧夏鎮、巡管轄。雖分守、協同、參、遊、守備等官各有信地,然綱維約束,調遣指示,全在主將得人。況寧夏地方屢經變故,人情翻覆未安,夷漢雜處,難於控制。見在總兵官種勳先因失事被參,近又與都御史張璿等奏發親藩事情,未曾勘結。事有掣肘,人心不服,號令難行。
夫以防邊要害重鎮而使懷疑懼罪之人久為主將,緩急何所倚賴?必得早為更易老成練達、威名素著、眾情協服者,授以節鉞之任,庶可圖安攘之功。
竊見提督漕運總兵官、署都督僉事楊宏,新任大同鎮守、取回在京提督捕盜都督桂勇,俱才兼文武,志存忠孝,一時將領,號為出色,中外士夫素所推許。楊宏係陝西世臣,熟閑韜略,往來各邊,歷年滋久,山川險易,夷漢情俗,無不周知。桂勇先以武舉,曾在寧夏軍門操練聽調,寘鐇反叛之時,與仇鉞協謀討賊,人望素歸。如二臣者,使為寧夏主將,既可以防禦虜患,亦足以鎮定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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