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禮記集説補正 (四庫全書本)/卷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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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陳氏禮記集記補正巻六
  頭等侍衛納喇性德撰
  檀弓下一
  使人立扵門外告來者狎則入哭集説門外之人以來弔者告若是交游習狎之人則徑入哭之
  竊案孔䟽妻之昆弟為父後者死哭之適室門内有哭則鄉里聞之必來相弔故使人出門外語來弔者述所哭之由若弔人與此亡者曽相識狎習則入與共哭今集說謂告來者為以來弔者告謂狎為與生者交㳺習狎之人皆誤
  子張死曽子有母之喪齊衰而往哭之或曰齊衰不以弔曽子曰我弔也與哉集説以喪母之服而哭朋友之喪踰禮已甚又引劉氏曰曽子嘗問三年之喪弔乎夫子曰君子禮以飾情三年之喪而弔哭不亦虚乎既聞此矣而又以母喪弔友必不然也
  竊案三年之喪不弔哭者謂不弔泛常之人也曽子之齊衰而往哭子張者情親誼厚所謂知死者傷而非知生者弔也故曰我弔也與㢤劉氏輕肆訾毁過矣後儒復多從之皆於曽子問之文考之未詳耳
  齊穀王姬之喪魯莊公為之大功或曰由魯嫁故為之服姊妹之服或曰外祖母也故為之服集説齊襄公夫人王姬卒在魯莊之二年赴告於魯其初由魯而嫁魯君為之服出嫁姊妹大功之服禮也
  竊案魯主王姬服之如内女雖自穀梁以來有此說然嘗疑古無此禮故春秋書王姬卒以譏之石林葉氏亦云王姬之服檀弓所不能決是以設為疑辭且服稱情而為之者也莊公於王姬厚矣如不共戴天之仇何集說乃以禮許之未敢以為然也
  復盡愛之道也有禱祠之心焉集説行禱五祀而不能回其生又為之復是盡其愛親之道而禱祠之心猶未忘於復之時也
  竊案鄭注復謂招䰟且分禱五祀庶幾其精氣之反山隂陸氏駁之曰鄭謂分禱五祀是直禱耳清江劉氏曰禱祠猶願幸史記云此禱祠而求也集說兼用兩說遂以為行禱五祀而不能回其生又為之復猶未忘禱祠之心誤矣凡禱祠者冀其神之來格也復者冀其神之來復如禱祠然故曰有禱祠之心非未忘行禱五祀之心也
  奠以素器以生者有哀素之心也唯祭祀之禮主人自盡焉爾豈知神之所饗亦以主人有齊敬之心也集説方氏曰士喪禮有素爼士虞禮有素几皆其哀而不文故也喪𦵏凶禮故若是至於祭祀之吉禮則必自盡以致其文焉然主人之自盡亦豈知神之所饗必在扵此乎且以表其心而己耳
  竊案注䟽奠以素器句謂𦵏前祭祀之禮謂虞後以士虞禮不用素器故也呉氏亦云虞以前視喪未乆奠而不謂之祭其奠也非不敬其親也哀心特甚無心於飾故用素器虞以後親喪漸乆卒附祥禫雖猶在喪制之中然已是祭祀之禮其祭祀也非不哀其親也敬心加隆非如初喪之素器也愚以此章前後考之皆言喪禮則此祭祀之禮指虞後卒祔祥禫為合集說竟以為祭祀之吉禮非矣
  歠主人主婦室老為其病也君命食之也集説䟽曰親喪歠粥之時主人主婦室老此三人並是大夫之家貴者為其歠粥病困之故君必命之食䟽飯也若士喪君不命也喪大記言王婦食䟽食謂既殯之後此主婦歠者謂未殯前
  竊案問喪云鄰里為之糜粥以飲食之葢謂士以下此言君命食之謂大夫以上也親喪三日不食過此恐致滅性惟士則鄰里勸其食糜粥大夫以上則君以糜粥命之食故曰歠主人主婦室老歠使之歠粥也集說引䟽云為其歠粥病困故君命食䟽飯是以食之與歠分為二矣故吳氏駁之以又案喪大記雖云大夫之喪妻妾䟽食水飲然主人室老子姓皆食粥故曰三年之喪饘粥之食至既葬然後䟽食水飲耳豈得據大記一端遂廢通喪之禮乎
  君臨臣喪以巫祝桃茢執戈惡之也所以異扵生也喪有死之道焉先王之所難言也集說君使臣以禮死而惡之豈禮也哉然人死斯惡之矣故喪禮實有惡死之道焉先王之所不忍言也
  竊案喪大記大夫之喪將大殮君往巫止於門外祝先入又士喪禮大殮而往巫止於廟門外祝代之小臣二人執戈先二人後直言巫出無桃茢之文故清江劉氏曰君臨臣喪以桃茢先非禮也周之末造也君臣之義非虚加之也寄社稷焉爾寄宗廟焉爾寄人民焉爾故君有慶臣亦有慶君有戚臣亦有戚臣疾君親問之臣死君親哭之所以致忠愛也若生也而用死也而棄生也而厚死也而薄生也而愛死也而惡是忘生背死也禍莫甚於背死而㤀生背死而忘生則不足以託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施之扵人者不變於存亡然後人之視其亡猶存矣則夫桃茢胡為乎諸臣之廟哉或曰於記有之宜若禮然曰否是亦周末之記也劉氏之云與喪大記士喪禮正合呉氏謂用桃茢非薄其臣禮則固然未可輕訾恐未然也
  曽子曰國無道君子恥盈禮焉國奢則示之以儉國儉則示之以禮集説曽子主權有子主經是以二端之論不合
  竊案齊國奢侈晏子浣衣濯冠儉於身可也遣車一乘豚肩不掩豆儉於親不可也曽子美其恭敬是矣而不譏其儉於喪祭非也有子譏其儉於喪祭是矣而不取其矯奢以儉非也集說謂曽子主權有子主經經權豈有二道哉呉氏又謂曾子言禮之本故以其恭敬而謂之知禮有子言禮之文故以其儉不中禮而謂之焉知禮二子之言皆是猶似未盡也
  斯子也必多曠於禮矣夫集説以為賢人必知禮矣至死而覺其曠禮故歎恨之
  竊案此解曠禮未明吳氏曰曠於禮謂其曠廢居室之禮而溺于燕私好内之情非謂其踈薄於朋友諸臣之禮也頗分曉
  人喜則斯陶陶斯咏咏斯猶猶斯舞舞斯愠愠斯戚戚斯歎歎斯辟辟斯踊矣品節斯斯之謂禮集説此言樂極生哀之情但舞斯愠一句終是可疑今且據䟽劉氏欲於猶斯舞之下増一矣字而刪舞斯愠三字今亦未敢從又引䟽曰此凡九句首末各四句是哀樂相對中閒舞斯愠一句是哀樂相生又引孫氏曰當作人喜則斯陶陶斯咏咏斯猶猶斯舞舞斯蹈矣人悲則斯愠愠斯戚戚斯歎歎斯辟辟斯踊矣葢自喜至蹈凡六變自悲至踊亦六變
  竊案陸氏釋文云此喜怒哀樂相對本或於愠斯戚上有舞斯愠一句并注皆衍文而孔䟽亦云鄭諸本亦有無舞斯愠一句者則劉氏欲刪去此三字不為無據矣集說不從而主樂極生哀之說何耶至於孫氏於舞下加蹈愠上加悲雖屬對整齊未免添設此與鄭又一本所云舞斯蹈蹈斯愠王本所云人喜則斯循循斯陶總屬誤加耳
  咏斯猶猶斯舞集説引䟽曰咏歌不足漸至動揺身體乃至起舞足蹈手揚樂之極也
  竊案猶字集說依注疏讀為揺謂身體動揺也吳氏則以猶為手動舞為足蹈手之揺動陽舒之氣為樂而形於手容者也以足蹈地陽舒之氣為樂而形於足容者也凡言舞而兼言蹈則動手為舞舉足為蹈此言舞而先言揺則揺即手之舞舞即足之蹈也愚以為皆不然揺者因咏歌而首動揺舞雖是手動而足蹈亦該其中矣廬陵胡氏曰猶若所謂君子葢猶猶之猶郝氏曰猶合也凡歌必有節以合之如今人唱則拍板拊手之類乃作揺讀非也未有歌而揺者並存之以備考
  陳太宰嚭使於師夫差謂行人儀曰是夫也多言盍嘗問焉集説引石梁王氏曰是時呉亦有太宰嚭如何竊案鄱陽洪氏曰嚭乃呉夫差之宰陳遣使者正用行人則儀乃陳臣也記禮者簡策差互更錯其名當云陳行人儀使於師夫差使太宰嚭問之忠宣公作春秋詩引斯事亦嘗為之辨正臨川呉氏謂洪氏正千載之訛而從其說遂於纂言兩易二人之名而石梁王氏之疑可釋矣孔䟽云此太宰嚭與吳太宰嚭名號同而人異天下同姓名者間有烏得呉陳一時皆有太宰嚭耶
  知悼子卒集説知悼子晋大夫名罃
  竊案知悼子名盈若罃自是武子非悼子也左傳昭公九年夏四月晋荀盈如齊逆女還六月卒于戲陽殯扵絳未葬晉侯飲酒樂膳宰屠蒯趨入云云公說徹酒初公欲廢知氏而立其外嬖為是悛而止秋八月使荀鑠佐下軍以說焉則知悼子為荀盈明矣故鄭注云悼子晋大夫荀盈魯昭公九年卒今集說之名罃以悼子為武子不應紕繆至此
  子卯不樂集說蕢言桀以乙邜日死紂以甲子日死謂之疾日故君不舉樂
  竊案鄭注紂以甲子死桀以乙夘亡王者謂之疾日不以舉樂為吉事所以自戒懼孔氏䟽之曰案尚書時甲子昧爽武王朝至扵商郊又史記云兵敗紂自焚而死是紂甲子死也案昭十八年二月乙卯周毛得殺毛伯過而代之萇𢎞曰毛得必亡是昆吾稔之日也詩云韋顧既伐昆吾夏桀昆吾與桀同誅昆吾既乙卯而亡明桀亦以乙卯被放此集說所本也然鄭謂桀以乙卯亡孔謂桀以乙卯被放非言其死扵乙卯也集説改為桀以乙邜死誤矣又案漢書翼奉說與賈逹異張晏云子刑卯卯刑子相刑之日故以為忌而云夏殷亡日不推湯武以興乎鄭司農注春秋亦云五行子卯自刑
  至於今既畢獻斯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觶為之杜舉集說故記者云至今晉國行燕禮之終必舉此觶
  竊案鄭氏云畢獻獻賔與君孔氏云知獻賔與君者葢杜蕢此事主爵在燕禮之初賔主既入得杜蕢之言不可即廢唯獻君與賔燕事則止然則所謂既畢獻斯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觶者燕禮獻君獻賔之後於斯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觶非燕禮既終也集說不免考之未審也
  啜菽飲水盡其歡集説無解
  竊案陸氏釋文菽大豆也王云熬豆而食曰啜孔氏䟽云以菽為粥以常啜之飲水更無餘物以水而已集說於王孔之義未有折衷故畧之與又案臨川呉氏云澄嘗食於北方至貧者之家不惟無飯亦無粥但以豆煮湯毎人所食約豆一掌所掬雜以米一二十粒煮湯一盂攪起啜之而以療饑始悟古所謂啜菽者葢如此無蔬菜可羮但熟煮白水飲之故啜菽飲水為至貧者之家孔䟽謂以豆為粥非也 又案家語載子路親在之時嘗食藜藿之食為親負米二百里之外孔子稱其生事盡力則於菽水盡歡之孝蓋克允𮛫之矣
  季康子之母死公輸若方小斂般請以機封集説公輸氏若名為匠師方小年尚幼也斂下棺於椁也般若之族素多技巧見若掌斂事而年幼欲代之而試用其巧技也
  竊案此注䟽說也郝氏則云般公輸若名稱般者自請之辭若方與小歛因自請他日𦵏時已為機以封不用碑繂也乃以公輸若般為兩人以方小為句謂若為匠師年幼般為若族人而掌窆事者非也
  過墓則式過祀則下集説墓與祀人所易忽而能加之敬則無往而不用吾敬矣
  竊案孔氏謂墓他家墳壟祀謂神位有屋樹者居無事主於恭敬故或式或下也他墳尚然則巳先祖墳墓當下也集説不言墓祀為他墳神位失分曉矣














  陳氏禮記集説補正卷六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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