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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氏禮記集説補正 (四庫全書本)/卷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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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二 陳氏禮記集説補正 卷二十三 卷二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陳氏禮記集説補正卷二十三
  頭等侍衛納喇性徳撰
  樂記
  桑間濮上之音亡國之音也其政散其民流誣上行私而不可止也集説桑間濮上衛地濮水之上桑林之間也史記言衛靈公適晉舍濮上夜聞琴聲召師涓聽而寫之至晉命涓為平公奏之師曠曰此師延靡靡之樂武王伐紂師延投濮水死故聞此聲必于濮水之上也竊案鄭注濮水之上地有桑間者亡國之音於此之水出也桑間在濮陽南孔䟽言濮水桑間一處而皆引師涓靡靡之樂為証集説從之愚謂桑間濮上地雖相近而樂則異濮上之音即衛靈于濮上所聞新聲命師涓寫之者是也桑間之音乃衛風桑中詩故小序亦引樂記政散民流而不可止之語而朱子從之其與濮上同為亡國之音者盖衛國自宣公宣姜淫于上而世族在位亦至於相竊妻妾未幾遂有狄入衛之禍後雖賴齊桓攘狄衛國忘亡然不可謂之非亡國也集説從鄭以桑間與濮上為一非矣或謂詩三百篇夫子皆弦歌之以合于韶武之音刪後豈得有桑閒亡國厠于其間不知詩之入樂者大小正雅三頌二南及豳風七月餘不過使樂工存肄以備鑒戒耳未必盡用之於朝廟賔客也左傳鄭七子所歌本國之風蓋斷章取義以明其志然其甚不類者亦見譏于聘賔矣誰謂桑中非桑間也哉
  樂之隆非極音也食饗之禮非致味也清廟之瑟朱弦而䟽越壹唱而三嘆有遺音者矣大饗之禮尚𤣥酒而俎腥魚大羮不和有遺味者矣集説鼓清廟之詩之瑟練朱絲以為弦絲不練則聲清練之則聲濁䟽通也越瑟底之孔也䟽而通之使其聲遲緩瑟聲濁而遲是質素之聲非要妙之音也此聲初發一倡之時僅有三人從而和之言和者少也以其非極聲音之美故好者少然而其中則有不盡之餘音存焉故曰有遺者矣尊以𤣥酒為上俎以生魚為薦太羮無滋味之調和是質素之食非人所嗜悦之味也然而其中則有不盡之餘味存焉故曰有遺味者矣
  竊案鄭注遺猶餘也孔䟽謂樂聲雖質人貴之不忘食味雖惡人念之不息是有餘音餘味集説取之愚謂劉氏云遺猶忘也弃也清廟之瑟貴其徳而忘其音意不主於音也大饗之禮美其敬而忘其味意不主于味也輔氏曰有遺音言弗盡其音有遺味言弗盡其味如二說方與上文非極音非致味相合不宜作有餘解至熊氏又謂聲有五聲但有三人嘆之餘兩聲未嘆是有遺音益舛矣又一倡三嘆自是清廟鼓瑟之節如此非因好者少而寡和也集説謂非極聲音之美故好者少亦非是
  合父子之親明長幼之序以敬四海之内集説應氏謂四海之内四字恐在合字上如此則文理為順又引劉氏云天子自能合其父子之親明其長幼之序則家齊族睦矣又能親吾親以及人之親長吾長以及人之長是謂以敬四海之内
  竊案合父子之親明長幼之序即書所謂立愛惟親立敬惟長也以敬四海之内即書所謂始于家邦終于四海也兢兢然守此禮節而推廣之是之謂敬劉説當矣集説引應氏解以亂之固非嚴陵方氏謂四海之内皆相敬者亦非也
  和故百物不失節故祀天祭地集説百物不失言各遂其性也
  竊案和故百物不失者人倫日用無所乖戾此和之所為也節故祀天祭地者天尊地卑辨方圓分冬夏以祭祀之此節之所為也孔氏謂大樂與天地同和能生成百物故不失其性大禮與天地同節有尊卑上下報生成之功故祀天祭地頗為近之集説太略
  論倫無患樂之情也欣喜歡愛樂之官也中正無邪禮之質也莊敬恭順禮之制也若夫禮樂之施於金石越於聲音用於宗廟社稷事乎山川鬼神則此所與民同也集説劉氏曰論者雅頌之辭倫者律吕之音惟其辭足論而音有倫故極其和而無患害此樂之本情也而在人者則以欣喜歡愛為作樂之主焉惟其立之正而行之中故得其序而無邪僻此禮之本質也而在人者則以莊敬恭順為行禮之制焉此聖賢君子之所獨知也若夫施之器而播之聲以事乎鬼神者則衆人之所共知也
  竊案孔䟽謂樂之和同在心則論説等倫無相毁害故為樂情在貌則欣喜歡愛故為樂事内心中正無有邪僻是禮之本質外貌莊敬謙恭謹慎是禮之節制馬氏謂情官質制四者雖不同皆不出于一人之身若夫施于金石越于聲音用于宗廟社稷事乎山川鬼神者不獨在一人之身而與天下共之也此二説絶分明集説不采而取劉氏既以情質屬禮樂官制為在人語脉支離復以論倫為辭足論而音有倫與下文施金石越聲音相礙非經㫖矣
  方以類聚物以羣分則性命不同矣集説方猶道也聚猶處也君臣父子夫婦長幼朋友各有其道則各以其類而處之所謂方以類聚也物事也行禮之事即謂天理之節文人事之儀則也行之不止一端分之各從其事所謂物以羣分也所以然者以天所賦之命人所受之性自然有此三綱五常之倫其間尊卑厚薄之等不容混而一之也故曰性命不同矣劉氏曰方以類聚言中國蠻夷戎狄之民各以類而聚物以羣分言飛潛動植之物各以羣而分則以其各正性命之不同也故聖人亦因而異其禮矣
  竊案類聚羣分為解甚多鄭云方謂行蟲也物謂殖生者也性之言生也命生之長短也孔申之云方謂走蟲禽獸之屬各以類聚不相雜也物謂殖生若草木之屬各有區分自殊于藪澤者也鄭注易云類聚羣分謂水火也而此注云云二注不同各有以也行蟲有性識道理故稱方殖生無心靈但一物而已故云物萬物各有區分性命之别聖人因此制禮類族縁物各隨性命也黄氏日抄云性者人物之所得以生相似而不同者也命者生而長短壽夭隨所付而不同者也程易傳云事有理物有形也事則有類物則有羣善惡分而吉凶生矣朱子易本義云方謂事情所向事物善惡各以類分又云方向也所向善則善人皆來所向惡則惡人皆來聚物通天下之物而言好物事則所聚者皆好物事不好物事則所聚者皆不好物事林次崖曰人之作事必有情意計度他作好事則其情向于善作不好事則其情向于惡故曰事情所向伊繼山云如情向于孝弟則仁民愛物之事以類而聚情向于不孝不弟則犯上作亂之事以類而聚此所謂方以類聚也吾儒異端君子小人入此則出彼所謂物以羣分也姚鳳梧曰方指人念頭物指人説方以類聚衆理衆欲各從其意向也物以羣分君子小人各從其品類也此諸説雖皆有可采然畢竟以朱子易本義為當林伊姚三家不過發明本義耳
  樂著太始而禮居成物集説著直略反樂著乎乾知大始之初禮居乎坤作成物之位
  竊案鄭注著之言處也大始百物之始生也孔云著與居相對故注以著為處集說因之然下文著不息者天著不動者地及著往飭歸著誠去偽先王著其敎以著萬物之理皆作顯著解獨此作直略反有所難通金華邵氏曰太始氣也成物形也太始本有是氣樂則著而明之成物本有是形禮則居而辨之何等切當豈必以處釋之乎
  昔者舜作五絃之琴以歌南風䕫始制樂以賞諸侯故天子之為樂也以賞諸侯之有徳者也集説石梁王氏曰䕫制樂豈專為賞諸侯此處皆無義理
  竊案此節舉樂之大者而言天子之事莫大于養民諸侯又代天子養民者也故南風之歌取解民愠阜民財之義諸侯亦必徳盛敎尊五榖時熟然後賞之以樂非專為賞諸侯而制樂也王氏拘于章句毋乃固乎又案南風之詩見于家語及尸子而鄭注以為未聞孔䟽謂家語王肅所增加鄭所未見尸子雜説不可取証故云未聞也熊氏云即𨚍凱風之篇大誤
  志微噍殺之音作而民思憂集説志疑當作急急促微細噍枯減殺也
  竊案鄭志微意細也吳公子札聽鄭風而曰其細已甚山隂陸氏曰言志微以著嘽諧慢易粗厲猛起㢘直勁正寛裕肉好流辟邪散皆志也據此則不必改志為急亦自可通
  粗厲猛起奮末廣賁之音作而民剛毅集説廣大賁憤也廣憤言中間絲竹匏土革木之音皆怒也
  竊案賁當如書用宏兹賁詩賁鼓維鏞之賁大也鄭氏以賁飾賁大皆非猛厲之類遂讀為憤引春秋傳怒氣狡憤言怒氣充塞也集説取之然廣既可以大訓賁何不可以大訓乎音大則自猛厲矣
  廣其節奏省其文采集説廣其節奏增益學者之所習也省其文采省察其音曲之辭使五聲之相和相應若五色之雜以成文采也
  竊案文采節奏俱為樂之飾節奏如清濁髙下舞之屈伸綴兆疾徐文采如文以琴瑟飾以羽毛五色成文而不亂皆是也舊説謂音曲相和應如五色之雜以成文采非是鄭氏注下文文采節奏樂之飾也謂樂之威儀何于此時獨以為節奏合耶長樂陳氏曰節奏文采均聲之飾始博而終約始博之節奏不可以不廣終約之文采不可以不省其解文采甚當以省為省約之省與廣字對亦通
  君子反情以和其志集説反情復其性情之正也竊案情者性之欲易流于不善所謂人心惟危也反情者反淫溺之情以復于性如下文淫樂慝禮不接心術是也非復其性情之謂反情猶克己和志猶復禮
  治亂以相訊疾以雅集説相即拊也所以輔相於樂治亂而使之理故曰治亂以相訊亦治也雅亦樂器也過而失節謂之疾奏此雅器以治舞者之疾故云訊疾以雅也
  竊案鄭注相即拊也亦以節樂拊者以韋為表裝之以糠糠一名相因以名焉今齊人或謂糠為相雅亦樂器名也狀如漆桶中有椎孔䟽云相所以輔相于樂亂理也言治亂奏樂之時先擊相也舞者訊疾奏此雅器以節之延平周氏曰相雅皆樂器名也以其節樂而能治其亂則有相之道是以謂之相以其趨樂之節奏而不失于雅是以謂之雅此集説所本也然長樂陳氏之辨尤明禮書云拊之為物以韋為之狀若鼓然書傳所以謂韋為鼓謂之搏拊是也實之以糠白虎通所謂拊革著以糠是也其設則堂上書所謂搏拊是也其用則先歌周禮所謂登歌合奏擊拊是也荀卿曰鞉拊椌楬似萬物又曰懸一鍾而尚拊大戴禮曰懸一磬而尚拊子夏曰弦匏笙簧㑹守拊鼔始奏以文復亂以武治亂以相訊疾以雅言尚拊則拊在一鍾一磬之東也言㑹守拊鼓則衆樂待其動而後作也既曰㑹守拊鼓又曰治亂以相則相非拊也鄭氏以相為拊誤矣拊書謂之搏拊明堂位謂之拊搏盖以其或搏或拊莫適先後也爾雅和樂謂之節或説節即相也晉傅休奕節賦曰口非節不詠手非節不拊江左清樂有節鼓唐雅樂升歌用之其詳不可考也又曰周禮笙師掌敎舂牘應雅以敎祴樂鄭司農云雅狀如漆桶而弇口大二圍長五尺六寸以羊韋輓之有兩紐䟽畫此約漢法云然也鄭康成云雅中有椎祴樂祴夏之樂牘應雅敎其舂者謂以築地笙師敎之則三器在庭可知矣賔醉而出奏祴夏以此三器築地為之行節樂記曰訊疾以雅孔頴達曰舞者訊疾奏此雅器以應之盖樂者正也賔出而舂雅欲其醉而不失正也工舞而奏雅欲其訊疾而不失正也賔出之奏雅有祴樂則工舞之奏雅各以其舞之曲歟
  然後聖人作為父子君臣以為紀綱集説綱維網大繩紀附綱小繩綱目則附於紀也三綱謂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也六紀謂諸父有善諸舅有義族人有序昆弟有親師長有尊朋友有舊也
  竊案此以紀綱專屬綱言亦自可通邱瓊山云綱紀始見于五子之歌再見于詩棫樸假樂之篇大約以綱紀為喻綱為網之大繩紀為綱中絲縷之目張其大者是之為綱理其細者是之為紀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雲云大作綱小作紀如綱不綱紀不紀雖有羅網惡得一目而正諸鄭詩箋云張之為綱理之為紀孔䟽曰説文云綱網絃也紀别絲也然則綱乃網之大繩故盤庚云若網在綱有條而不紊以舉網能張網之目故張之為綱也紀者别理絲縷故理之為紀以喻為政有舉大綱者有理微細者朱子詩傳云凡網罟張之為綱理之為紀又云綱者猶網之有綱也紀者猶絲之有紀也網無綱則不能以自張絲無紀則不能以自理皆是以網罟為言
  詩云莫其徳音其徳克明克明克類克長克君王此大邦克順克俾集説嚴氏曰克明謂知此理克類謂觸類而長一理渾融徹上徹下也君又尊於長學記言能為長然後能為君是也以之君臨大邦則克順而能和其民克比而能親其民順言不擾比則歡然相愛矣竊案左傳成鱄曰心能制義曰度徳正應和曰莫照臨四方曰明勤施無私曰類敎誨不倦曰長賞慶刑威曰君慈和徧服曰順擇善而從之曰比李氏皆以為斷章取義鄭氏引以説經非也故嚴氏詩緝不從而自以意為解集説取之朱子以貊為莫然清静克明為能察是非克類為能分善惡比為上下相親其餘皆從左傳之説學者所宜詳也
  鄭音好濫淫志宋音燕女溺志衛音趨數煩志齊音敖辟喬志此四者皆淫於色而害於徳是以祭祀弗用也集説濫者泛濫之意謂泛及非已之色也燕者宴安之意謂躭於娛樂而不反也趨數廹促而疾速也敖辟倨肆而偏邪也四者皆以志言淫溺較深煩驕較淺然皆以害徳故不可用之宗廟
  竊案既云四者皆淫于色則趨數煩志傲辟喬志自當俱作淫于色解諸儒惟于鄭宋之好濫淫志燕女溺志為鄭及它色宋安燕于己妻妾以衛齊為好色外兼有煩喬非也左傳云煩手淫聲盖煩則趨數而流于淫又曰驕奢淫佚喬則放恣而行其淫如衛宣淫其婦齊襄淫其妹皆出于煩喬也
  夾振之而駟伐盛威於中國也集説一説引君執干戚就舞位讀天子連下句
  竊案鄭注云王與大將夾舞者振鐸以為節熊氏申之曰祭統君執干戚就舞位冕而總干率其羣臣以樂皇尸又下文云食三老五更于大學冕而總干尚得親舞何以不得親執鐸乎此執鐸為祭天地時也愚以為不然武樂在庭天子至尊下簉綴鄼與舞人為列可乎矧舞有定列有定人八佾六佾之外固不多庸一人其人亦不可妄厠一位果天子與大將夾舞振鐸將舞人六十有四之位數天子與大將亦在舞位乎抑不在舞位而參介其旁乎厠諸舞位則人數浮參介其旁則為亂行為離局無一可者也且既曰總干而山立武王之志也久立于綴以待諸侯之至也此象武王者非它人必時之天子也則天子業已總干而舞立于綴兆矣又别振鐸以夾舞人即所夾者何舞人而舞干振鐸其一天子兼為之乎否也周禮鼓人職以金振鐸通鼓大司馬敎治兵振旅則兩司馬振鐸摝鐸盖雖真戰伐亦第令司鐸之人主之天子與大將不親之也而况乎其為舞類也惟皇氏謂武王伐紂之時王與大將親自執鐸以夾軍衆今作舞樂之時令二人振鐸夾舞者象武王與大將伐紂之時矣此説近情理勝于熊氏集説不引皇氏而引熊氏何歟
  武王克殷反商集説反讀為及言牧野克殷師之後即至紂都也
  竊案古文書云乃反商政政由舊家語作反商之政方氏謂反商之政而復之下文所言皆反商政之事吳氏謂反復也克殷之後復商盛時之善政也鄭注以反為及而集説因之非是
  名之曰建櫜集説建讀曰鍵鎖也櫜韜兵器之具兵器皆以鍵櫜閉藏之示不用也今詳文理名之曰建櫜一句當在虎皮之下將帥之上
  竊案上文散牛散馬衅車甲包干戈使將帥為諸侯五者皆建櫜之事建立也櫜韜也建立五事以示天下使天下知韜武而用文也故名之曰建櫜鄭氏改建為鍵以甲兵之衣為櫜言閉藏兵甲而引詩載櫜弓矢左傳垂櫜而入周禮櫜之欲其約為証若建櫜句單指衅車甲包干戈二者而言者於是集説遂欲移此句於虎皮之下將帥之上失經㫖多矣










  陳氏禮記集説補正卷二十三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陳氏禮記集說補正>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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