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迦陵儷體文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二
| 陳迦陵儷體文集 卷第二 清 陳維崧 撰 景上海涵芬樓藏患立堂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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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迦陵儷體文集卷二
宜興陳維崧其年譔
長洲汪 琬鈍菴 維岳緯雲
秀水朱
尊竹垞 宗石子萬
男履端
姪 洢
頌 書
平滇頌
恭惟 皇帝陛下履㤗承乾繼離出震春温秋肅德符蒼
昊以俱穹西被東漸績比黃輿而並博巍巍蕩蕩帝德難
名祗祗威威皇靈有赫
雲似葢景團姚后之鄕甘露如
珠曉湛姬王之甕聲教訖九圍之丙典章邁百辟而前固
巳遐陬異域獻狀鴻臚絕徼殊
編名屬國騐東風而受
隷碧砮𠑽庭測海水以來王赤車集闕者矣獨此狡焉忘
其蕞爾㐫踰射日乆倔强於九隆六詔之間惡甚詛天漸
咆哮於㽛町哀牢之國始也兎惟營窟俄焉虎乃
嵎加
之羣籓逞犄角之圖因而三蘗鼓連雞之𫝑杜弢之衆不
過流民馬騰之軍無非乞活髦牛筰馬遘此淪胥靡莫苴
蘭遭斯荼酷此則普天率土咸切同讐氣含靈無非共
憤三辰之所不佑九伐之所必懲然而 帝曰無庸 皇
惟不怒彎雄弧而誓將首殱蛇豕聲援𠋣長劍以興師先
剪蚍蜉種類蒼頭長鬛叱咤風雲戰艦戈船慿陵霄漢蠭
旗西指則殽函之千嶂都開犀甲南征則甌粤之百城齊
下一揮靑兕交廣歸誠再濯黃龍巴巫效命屬渠魁之稔
惡㝷巨憝之逋誅王敦䟦扈詎漏天殃蘇峻梟雄先嬰鬼
僇爰是梯衝亂舞以蹙危疆鼔角狂吟而追枉矢霆轟電
𥒐影翻鐵索之橋海走山飛聲振銅標之柱毋波雜種立
致土崩莊蹻何人終於獸駭遂以康熈二十年十月二十
八日恢我邊疆入其郛郭
尤肩髀狼籍於𣸧溪宻箐之
間袁尚頭顱顚踣於𮟏谷殘崖之次惸惸狂穉赴此灰釘
孑孑童騃隨爲𦵔
𭶚僮萬指歡呼於葛相祠邊蒟醬千
甖大酺於㸑王碑下山川重秀天地再淸葢逆賊吳三桂
者勝國㣲員前朝末將向者蹠穿膝𭧂原無勃蘓報主之
誠當時擊楫臨風寧同祖逖動王之志徒以耽情優笑蠱
慮妖滛石崇之嬖幸辱在兵間羊侃之侍人歸於幢主窮
而投我饑則附人魯國𥪡牛之惡肇始童牙魏時司馬之
心彰於行路且夫圈牢小物祗工鳴吠之長縧鏇微姿僅
備驅除之用本朝坦懷覆幬大度優客本無疑忌啟漢皇
信越之嫌并鮮雄猜召明室胡藍之釁是卽處之冗散猶
當衘感如天秩以寛閑尚足𫎇羞入地何況非親非懿𠖥
被山河爾公爾侯
侔帶礪爵冠樊酈而上名叅㓂賈之
班毛郕魯衛視彼親籓羽葆旌旄升於大國國恩巳甚天
眷原奢而乃妄矜螳臂濫干赤族之誅恣効鴟張自作湛
宗之孽假
竊以肆其無𦕼作披猖以益其老悖危亡相
續糜爛爲期能無刋之九鼎凖檮杌以同奸鑒在千秋與
共吺而比慝者歟臣欣逢盛事敢矢雅音頌曰
於爍皇淸孚於函夏爟火升烟𤋲蕭奏假鳬人縵樂笙師
吹雅萬棣棣執
侑斚〈一章〉臘𥙊而膢旱𥙊而雩隴多馴
雉澤有騶虞誓衅爾甲誓卧爾枹曰靡有孽苞庶同奠厥
家〈二章〉遏彼蠻髦竄於炎荒梗我聲教侮我𢑱章弗賔弗庭
爲蟊爲痒曰爾居維何昆池瀾滄〈三章〉昆池浩浩育此鯤鯢
瀾滄漼漼舞此酼雞糜我芻茭哀我旄倪誰生厲階八年
於斯〈四章〉帝赫斯怒爰𡚒厥武䖍劉貙豕張皇虓虎蹙蹈巴
巫騰驤荆楚百萬紏桓屯於城下〈五章〉匪堅曷攻不攻而摧
匪峻曷踰弗踰而開降其脅從殱彼渠魁㸑舞渝歌山呼
子來〈六章〉㨗書宵奏敬告山陵類於上帝時我嘗烝紫𦦨𭊌
呵隨風而升凟鬼嶽祗恍怳凌兢〈七章〉乃赦天下俾大歡喜
復租賜爵刷摩垢滓甿蜡於郊商歌於市皇淸有祜於萬
年祀〈八章〉
醴泉頌〈代〉
總督三省尚書白公𪧐應鈎陳星𨇠
葢弓刀褒鄂從龍
居日月之鄕甲第崔盧躍馬得風雲之氣陶太尉門地尤
高專作八州之督郭令公班資最貴親總九路之師籌邊
而玉帳摩天料武而金笳沸地於是盧龍城上獨設雄關
𣵠鹿州前還開策府矧㡉海實神京之臂指至宛雒尤天
下之咽喉齊宫魯殿悉凛兵符滎澤敖倉咸遵節制
恒
嶽若岱嶽若嵩嶽朱旗殷日一歸綂轄之中爲冀州爲兖
州爲豫州鐵𮪍嘶風羣在指麾之下公則朢重甘霖化弘
時雨躬斟大斗以膏𮮐苗手挽銀河而洗兵馬亷泉不竭
吏民沾濯漑之需古井無波掾佐飮汪洋之度無何而邑
多眢井㕓盡醎泉公於署旁親加相度畚
甫及渟泓巳
盈先是我公曾徵吉夢陽休之將登三事夢見蓮花逹奚
武正典同州夢邀甘㴻公則天𣂏聖水兆始他年神灌香
河祥呈今日甘同玉女之漿淸比康王之谷徘徊嘉歎顧
而樂之夫橘井鮑姑徒誇諺誕球欄綺𠏉祗葢奢靡靡有
當於休嘉究何關於盛德至夫張陸二宅井以人名瑯琊
兩山泉因釀著亦第文士之風流詎屬名賢之感召若乃
廣利
師㧞佩刀而山泉自出耿恭疏勒正衣
而井水
橫流忠誠動夫天地語豈誣乎志氣協於高𣸧公其是矣
爰則繞以宎廊沓之銅甃鏤楹髹楯垂鏡裡之𩀱虹素綆
銀床舞天邊之獨鶴時乃上日落成羣僚戾止鞾刀夜壓
數碣石之雁飛閣道晨游看滹沱之木落兵欄月冷盧從
事因而賦詩壘府星高鮑叅軍於焉命酒欣茲盛事廣以
流傳某忝屬員恭爲斯頌頌曰
於爍皇淸介茲祉福上帝命之奠乃九服地不愛寶天用
降康白鱗萃囿朱英集房桓桓我公出鎭燕涿左綰淄靑
南襟穀洛我公至止文恬武熙含和飮德浥我嘉師非惟
浥之又滲漉之雨澤瀌瀌復汜𮑮之祁寒暑雨我公是咨
木穰金饑我公是毗水匪資車旱匪資皮我公在焉康斯
阜斯三江旣導九河旣釃北通朱戸南曁黄腄溝鮮捶𦉍
士醉而僛城無汲百雉䯱髵瀼瀼湛露爰降於軒匪降
於軒有命自天帝則惎之神爲告焉何以餴糦冽彼汍泉
石乳遜飴天漿失鮮公拜而受以祀以禜眷彼鴻濛食兹
溟涬餙以文石縆之修綆斟之酌之井渫用慶瓴甋旣周
豐碑屹然我人作頌億萬斯年
與吳駿公書〈代家大人〉
明公人倫淵岱風雅鼓吹當今之王茂弘謝東山也僕素
承家學訪季長於扶風揖蔡公於洛下獨以未得見明公
爲恨芳終緬裁明月以叙心玄輝自遐佇白雲而抽志
中懷藴結如何如何惟是諷詠歌詞不去口實昔年白下
洛陽嘆羡於舒章今適吳閭琵琶服膺於聖野又何異拍
厓之肩把浮丘之袖符其霞舉乎僕丁辰不偶遘遇孔
艱沈約𢃄圍自憐憔悴徐陵宗族何處飄蓬然而見銅雀
之花飛不無述作値南皮之雲散閒著篇章所朢明公相
爲賡嘆則彦升之感不擅曩時虞翻之傷永消今日矣又
近者石城諸友爲雷周二公立祠於正學先生墓側耑懇
名篇一爲碑記庶幾莫愁湖上時來堕淚之人金陵縣前
長種還䰟之艸數行仰凟筆與神俱明公義切塤箎言敦
蘭𦶜修卞壺之墓自有𣸧情答秣陵之書當爲極筆又無
煩覼縷也
與芝𪋤先生書
籍甚芳彌勞眷戀才慚枚叟虗邀梁孝之知曲豈王郎
曾入謝公之聽憶山川之綿麗當賔從之淸新抽毫於臨
春結綺之旁授簡則𢈔信徐陵之
荀家羣少夜夜薰香
何氏諸郞朝朝傅粉奚圖下走亦遇明公依劉於石子崗
頭御李於莫愁湖上嗟乎生也不辰㓜遭離亂陸機去國
竟逢吳室之亡伍員知幾預料越兵之入對成孔雀自悔
才華賦就鴛鴦尤増離别於是撡絃泣下搦管悲來北渡
蕭綜時聞落葉南歸苻朗每見江流客自傭奴鮮擊堂前
之筑人非太子能吹天上之笙固巳箭泣長揚豈但河悲
酸棗自别以來心焉如掇朝看分野但
牽牛北朢關河
莫逢征雁恒衘觴而屑涕閒引鏡以廻腸不自知其爲愁
不自知其爲苦也僕之侘傺巧曆莫算縁其遘閔厥亦有
三僕家珥貂蟬世叨恩澤丹輪絡繹人傳王謝之門白塵
連翩世曰袁楊之裔而壯逢淪賤晚會流離鐡籠宗人翻
欲湛田單之族葛衣公子空思謁任昉之賔豈衣冠之𨕖
自昔原開而門第之科於今永閉斯僕之自恨者一也許
子將月旦士林郭有道人倫東郭僕之祖父庶幾似之屬
漢祚之將衰乃黨人之不競部分南北盡是房周京異東
西誰爲𣈆鄭而天心稔亂人事多携洛陽市上未燃董卓
之臍𣈆陽城中尚䏷元之目遂使合浦之珠巳盡成都
之卜何從斯僕之自恨者二也王㣲文藻毎嘆途窮謝眺
才情屢嗟運盡於茲爲烈自古巳然僕渉筆輕持身狂
躁少工聲律不嫻内則之篇長憙詩歌夙昧歸藏之作形
容臺殿則思竭於靈光體勢虗無則巧窮於景福而日月
不居性靈坐夭蘭陵蕭繹懴彼文人楚澤靈均歌夫司命
斯僕之自恨者三也以斯三故積有百端加以崔亭伯宴
歲多憂張平子閒居不樂學元龍之豪氣難卧高樓豈敬
仲之後人慣奔他國江淹賦别衛玠言愁吁其悴矣能不
悲乎閣下虎視帝京鷹
上國行矣雲𡍼勉旃天路江南
草長特郵季重之書冀北花飛朢報休璉之札
上芝𪋤先生書〈辛亥〉
載别旌門四更蓂莢感知慕德泣更劇於虵珠怨老嗟卑
身竟同於燕石馳惶無地哽懼自天譬之越禽戀燠終思
近日之鄕代馬衝寒恒有凌颷之氣人之情也能無歎乎
粤自南陽雉雊陳寶雞鳴日月炳乎八紘乾坤奠其四極
恩波湛濊北通弱水之瑞氣昭囬東被無龍之國凢夫
禀氣靡不蒙
獨有文人善於失職餘姚書佐不無拾橡
之時丹陽布衣或𩔖翳桑之客而崧薄劣猥荷帡幪予以
吹𭊌長其聲價此則蜹毛蚉翼悉藉生成枯木朽株咸歸
雕餙頌颺曷極銘鏤奚言自入中原於茲三載託貴游之
後乗厠幸舍之末行徧歷兩河頻經八郡百凡風緒彌觸
悲辛𦕼借叢談以資撫掌
自蛾飛玉塞蟻潰金堤旣七
聖之路迷亦百王之道盡漢臺𣈆闕共廢壘以縱橫伊鼎
姜璜並頺垣而蕪没兎苑賦詩悵鄒枚之不作吹臺縱酒
盻高李以何從復奚言哉此固然矣若乃邯鄲爲游俠之
魁朝歌乃輕之窟玫瑰作墄東京樊重之家玳帽爲梁
西洛石崇之宅或奕洛瓌之所割據或賀六渾之所攘竊
三條夜啟游𮪍歌鐘五劇晨開販脂削脯此皆歷代名都
累朝勝域今則空餘風月無復綺羅淇泉罕巧笑之人趙
國乏報恩之士魋肩齲齒卽曰洛陽女兒葱肆餅傖便是
叢臺年少詎堪揚扢徒滋閔嘿是以刻意矯除刮磨豪習
行峭厲消耗壯心抱螙簡以終年託螢編而永日玉杯
一卷珠海千凾非狷非狂如是而巳所幸學善陸沉性甘
徽纆賔從念劉禎之疾主客知原憲之貧濁酒素琴差無
患苦宵鐘夜漏𦕼用襄羊以此自寛毋煩相譬且夫楚腰
信美不登展氏之床秦𦈢雖工難悅趙王之耳何則意脗
者易爲容而情乖者難爲洽也是以越石抵掌於晏嬰之
側於期搤腕於慶之前魏齊亡命乃客虞鬷
不𦕼
爰投羊舌無他素𫎇根柢之知則畧其疻痏夙荷優容之
雅則假以羽毛耳崧之藉庇廿餘年矣不幸崩摧酷遭割
罰年逾知命尚乏嗣㣧巳成張壯武之心疾時類羊南城
之淚流巳於啇丘擬置一媵非云曼倩之小妻𦕼比樂天
之粗婢或者李家先德尚産衮師阮氏淸門將生遙集蓬
頭歷齒妄思以買得爲名執繖擎箱謬計以醜奴作氏然
而客本畏人居尤不易必頼汝南長者𠖥以輜軿許下羣
公𠅤之談論此其萍跡或免蓬科倘有高軒入魏幸言朱
亥於市中至於絳綬游吳願述伯鸞居廡下用茲仰凟伏
冀台更有鄙懷綂祈尊鑒崧以盧蒲髪短燭武精亡處
處揶揄年年毷璪正使石塡武擔詎塞愁倉土運𥠖陽難
平恨棧瑤姬無掃塵之竹玉女寡洗頭之盆將畵葉公之
龍遂牽荀息之馬雖復井公縱博寧能索𥬇於仙家卽令
鍾子刺船詎便移情於海上方今成均廣闢石鼔弘鳴六
舘之側笈者三千四庫之旁横經者十九若𫉬策其謭
劣竭此涓埃一觀太學之碑便脫諸生之籍未知此語果
合事冝佇朢台裁以爲進止嗟乎來日大難獨居不樂天
上之愁萬里人間之怨千年困豫且之赤鯉猶然仰沫於
波燒㸑下之焦桐尚爾驚䰟於妙曲辭寜叙意書不宣
心維崧頓首
與葛瑞五書
弟束髪藝林卽奉賢豪長者歡日從江左諸公訪西曲之
翠蛾馺娑宫外問東隣之羅韀𤣥武湖邉彷彿林之游
依稀壽光之彥比來年齒壯盛世故横决欲如疇昔無復
事理何圖梅福尙存管寧無恙得與足下一晤於鹿城再
見於虎阜豈非亂離之快事知巳之美談乎别來情狀益
爲落魄覊遲北府萍梗南徐都無樓䕶之鯖空有馮讙之
鋏龍仙足下其又何言夫花栖簾幌庭謝綺羅竟陵所以
發此哀音孟嘗於焉和其悲曲僕自惟神氣淸羸精魄散
佚朞功無强近之親肺腑乏交游之𫝑竊見夏存古華亭
年少鋩掩金刀侯智含上谷才人泉埋玉樹弟又何人以
堪長乆縱復翩反樽爼之間含吐宫啇之末焉能與楊雄
疏勒投筆燕然爲大丈夫之愉快耶𦕼與足下叙此懷也
與周子俶書
捧讀足下東岡文集體格高邁筆徑奥崛崔亭伯馮敬通
之亞也又誦東岡詩集麗而有則怨而不傷味此雕音玩
其妍手非陳黃門後一人耶崧不敏浮沉鄕曲拘牽文墨
又以㓜遭疾病長經戎馬無王粲依人之策而有禰衡傲
物之累寡陸機入洛之志而抱沈炯思鄕之哀用是文思
蕪落行事穢賤竊附孔門盍各之義私有𢰅屬𦕼代萱蘇
旣而思之丈夫生不遇時終不願托三寸柔管與徐孝穆
宫體江總持艷曲爭優劣也足下雄文麗製掩映江左盤
龍慷餉阿杜之𩀱
公瑾風流顧小喬之一曲君家故
事豈與鄙人弇陋揆其嘆息者矣弟近托跡蘭陵旅舍花
飛覊樓月落貴里毛生居近蘼蕪之巷西陵卞女家隣荳
𦸅之街弟於是聽銀箏於倡舘投錦瑟於香奩未免有情
奚能不恨所以匆匆尺素未遑爲足下竭其思致少𠑽歡
樂者以此
答冐辟疆先生書
桃葉渡頭莫愁湖上論心浹月把臂連宵申之風雨之盟
重以雲天之𧨏雖漢室公莫憐王粲而長安故舊猶問
何戡以至追陪𢈔亮之樓出入石崇之谷池臺歡讌則陸
孔連鑣歌舞游從則𢈔徐並轡身雖離亂快極生平一别
經年何常不嘆念江淹於天末似有羅人眷謝眺於雲中
微聞弋者旋知康吉奚俟欣榮計孝穆欲𭔃李那之箋旣
魚書苦短卽趙至擬命稽康之駕復雁路愁賖兩者躊蹰
寸心緯繣適因他事滯跡吳門猥荷隆情枉煩蘧使憶昔
歌驪之日亭曰勞勞睠言執手之時誓成旦旦臨岐一慟
行路爲悲崧實有心敢忘夙諾卽如今歲心結成言學虞
之著書纒懷閉戸媿長之作賦息意行游徒坐管寧
之床未設馬融之帳況當命至能不神馳祗以婁子江邊
欲訪東山之墅闔廬城內尚淹北海之樽朝旋里門夕發
䢴上斷不稍延晷刻屢積諐尤也拜嘉星晚謹登鮑叔之
金擊汰露初竚見陳樽之轄書成對客悰繫各天
與周櫟園書
南薰洊至屢枉瑶旣隆加璧之施又荷捐珮之雅循環
來㫖端緒緬然乃當魚雁之來正有犬馬之疾筆札雖具
驅染未閑茲者金風薦爽畧可勝衣玉露初零差能滌硯
謹遵明教作頼古堂赤牘鈔序一篇囑彼行厨納之記室
所愧質同燕石難爲和氏之珍材豈豫章謬入鄧林之𨕖
高山在朢盻畵㦸以相思淥水非遥撫金徽而自惜時方
秋也人曰歸與後有嗣音更希作報
與吳漢槎書
弟才思誕逸姿制曼落又常卧疾同於趙岐閒居甚於潘
岳用是頺放靡所𢰅製緬遘芳徽𣸧相欽嘆夫風騷逓降
厥有淵源雅頌以還非無堂奥吳歈越艷匪擬古不爲功
漢樂唐謠惟諧聲乃爲妙今有苦寒大謬明遠之篇游仙
盡失景純之步李陵河上之作未極
綿崔顥房中之詩
實乖輕薄雖工倩盻不嗣風人總騁宫商奚關才子僕懷
此恨積有歲年何圖今日遂見作者嗟乎漢槎上下數千
年屈宋以來徐𢈔而後雖鴻文麗製不絕於時而亮節驚
才罕聞於世僕旣幽懣惑溺浮沉蕪穢久歇性靈長辭篇
翰而一二海内名賢黃門蘭摧舍人玉折方檢討吹簫而
乞食吳𥙊酒挾瑟以陽狂縱有音容幾於星散其他姓氏
靡不蓬飄吁其悲矣心傷悴矣然而德隣不孤伊人尙在
魏交讓發𧁑於海隅侯武功蜚聲於江表亭年少大有
才情西陵諸子都饒風格方今戎馬蹂躪人物散失毎遇
一賢何常不嘆況我足下素愛王𠑽之論極憐𢈔信之哀
僕所以願同𣸧詣共扶絕業者矣冬間别後准擬卽過松
陵而到處淹留旋歸桑梓鬬雞之社日相牽挽會獵之約
未遂心期總俟春間定成良晤臨文𭔃意不盡願言
答毘陵友人書
維崧頓首自頃世故暌携心期契濶猥承壇玷濫厠敦槃
蒙彼丹黃長茲毛羽維崧幸甚不意近者移書飛翰連名
累牘發凾伸𥿄疑懼交并㝷思形跡大相紕繆卽有事體
了無故實夫維崧山中鄙人耳吹簫屠狗少足淸狂販繒
削漿近仍落拓固已握醴陵之筆不禁悲來聞子敬之琴
何辭泣下諸君子以維崧素稱家學薄有浮名收之品類
之中賜以齒牙之末謬矣謬矣徒以析胆剖肝誓言頗重
乗車戴笠義分猶隆勉餙菲葑上承高厚絕未嘗敢自相
離異致來諄切也夫陳餘去趙不無意氣之嫌樂毅辭燕
間有風雲之朢弟於二者旣以無之卽有他焉未聞命矣
夫朋友之道異於委贄氣分之感重在班荆以越境之
交來相誚讓投軀之後槪絶心知或以再預南皮重盟北
杏爲崧罪者則益未敢信也崧自結髪以來與賢豪長者
游十餘年矣今日以後豈無王貢之知卽今日以前大有
孫周之契不可云一經息壤便作參商再過山陽都成寒
暑於期刎頸本屬新歡聶政屠腸尤關𪧐好若以當年矢
天指日視若子虗則今茲拜母登堂旋爲昔者諸社兄又
何得以敦茲舊雨爲間我新交乎至於同盟之事畧去猜
疑一室之間惟圖繾綣灌夫杯酒旣可相忘藍田捐忿何
難不復不祥姓氏乆爲刀爼之人無頼行藏甘作馬牛之
應䦧牆同室受之如飴關弓其兄有如此日耳大抵風颷
斫起始於貴邑初因文友遠出遂致輈張猥積涓塵頓成
海嶽弟所以進此一言者所患不在於陽羡所繫首在於
毘陵若諸君周旋如舊何爲下邑頻煩陶侃之旗苟吾盟
金石不堅豈獨下走偏割管寧之席相提而論情理甚明
痛哭而談涕淚交集不然昨日弟兄今茲胡越一門之內
自極兵威翩其反而何嗟及矣主臣
答周夀王書
夀王足下昔臨淄答公子之書僕射報故人之札枚臯淹
麗叙懇欵於篇章謝眺淸譜中誠於牋奏以及曹家二
妙蕭氏諸王李那塞北之篇丘遲江南之作上下曩徃代
有其人千餘年間若斯而已何者明月不投於瓦礫梗柟
不列於朽株過高唐而效其謳歌游睢渙而師其𧁑繢珠
玉以並御爲榮宮啇以同懸爲樂也足下汝南閥閲江表
聲許𤣥度之淸通裴叔則之名理景顧則以李膺爲師
趙至則以𥞇康爲友樂㫖潘筆固已萃爲一人轢謝凌顔
奚得離爲二美何圖中路濫及鄙人辭㫖慇懃情文剴切
夀王足下文人相輕自古有之況在今日尤可歎息憶昔
檇李共相締結刻覈文史考据經術孫龍堅白之辨晰其
源流白虎同異之解闡其堂奥興公賦體赤城之霞氣十
重子山序言𤣥武之明珠六寸僕方引藉輕塵之御順
風君更謙冲腹毳之資背羽時有口語横屬詆娸加以
淸狂目爲輕率嗟乎此敬通掉頭於渭水子㓜耳𤍠於南
山元叔有囊錢之悲孟博抱淸流之歎也且夫鍾鼓以饗
爰居千金乃資敝帚騏驥與駑駘同皂鴻鵠與燕雀爲羣
自古而然於今爲烈使盛憲之年易永張衡之志不愁
酈文勝不緯繣於范陽崔亭伯不煩紆於𣵠郡則雍門之
畔虗傳累欷之賔谷𮮐之隂果有𭊌枯之容矣詳味來㫖
纒綿鋪叙至所𣸧羡似在鄙人此足下愛我之談非古人
相知之論也僕之兄弟雖粗渉文筆未升堂奥乃者時勢
遘會搆遇坎𡒄郄太傅之亂離戴處士之棲寂時復咏史
租船哀其淸厲薪鹿車悼其辛苦而足下嘯歌自適篇
藉爲歡翺翔於藝圃之中放誕於塵埃之表何其快也豈
足悲哉近聞灌夫有同産之服子猷有登床之言則僕與
足下人倫之際榮瘁殊𡍼然而踈宻之間悲愁一致也今
夫韓起䨇環何能並見張兩劍豈必俱來是以天忌其
才豈止人惜其寶足下雖𧨏𣸧如手哀篤同生而覽舉封
胡尚餘二少到漑到洽不止一人奚乃技輟成連遂至絃
摧促杜乎至於足下譔述尤屬必傳譽重靈蛇珍同和璧
而足下虞其覆瓶遽欲焚硯患其獵
頗懷投筆此在鄙
人實所未喻夫樊重之宅必有瑰麗之觀王根之家自多
妍之餙倘非世猶繩結人盡空桑焉能置芳澤而不陳
黜鉛而弗御是以驪宫雖誓猶傳蕩魄之言香國雖賖
亦著驚䰟之論裝之玳𤦛君無間然返之椎輅非所聞命
夀王足下宛委之洞屬有藏書酉室之山非無秘籙袁閎
土室難與久居蔣詡荒徑未遑塊處歲月不居毋徒自苦
爲也
與陳際叔書
際叔足下載披新製歡笑無量循環把玩不啻口實自
江表䘮亂文籍散脫掌故流落有同甲帳文史毁棄便類
羽陵風尚所期惟在足下今兹書叙大似休璉其餘𢰅述
自多傑作夫以孔璋之才不閑於詞賦士衡遒𧁑亦以手
重見訾固知雕蟲小技未可輕棄也足下諸賦巳必傳矣
僕才質疎放姿制誕逸頗致藍田狷忿之譏時叢平子輕
狂之誚間有侯芭嗜竒之癖時多吳質好伎之累毎當四
節之會風日閒麗親懿稠宻丹輪徐動軒遂盈當斯時
也賔徒迭進則神思轉給簫笳互激則酬應彌妙昔大梁
侯方域常作文章必須聲伎僕不幸遂似之至於别崇臺
入曲房弛裳跕利屣銀燈乍滅文纓巳絕臣心最歡才
能一石何論八斗且夫燥濕之理各有其宜動静之性奚
能一致若使龍泉不試之盤錯騏驥不驟之康莊則羽檄
何以擅長於枚臯書凾何以著穪於齡石今者𡍼路旣局
神明有限塊處怵息忽焉終日已失禆諶謀野之助幾蹈
莊
文犧之喻而欲矯厲文采以供撫掌豈可得耶將毋
過髙唐而善謳歌臨睢渙而思𧁑績祗爲欺我無關實事
也會有事務未能牽綴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