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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錄/卷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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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雍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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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家攻取守避必見其著跡之為何地,然後事情可曉。故馬援聚米而光武曰「虜在目中」者,實狀審於空言也。漢惟高帝入關、入漢中,已而出定三秦.凡其往來所經,則當記錄。而它君定居其所,有不必言。獨唐世變故最多。自太宗時,突厥已造渭北,而其後諸帝率多因事他出,不與漢世定據一地者同矣。自司馬遷史體既分,則「紀」、 「傳」異處,而事之首尾因亦散出,故子於事之大者率皆會粹歸一,使之易曉矣。尚念徒語難喻,於是率其地望方所,聚為一圖,使其出入趨避之因指掌可推。而書情易白也。

漢高帝入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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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三年,沛公至南陽宛縣,降。八月,攻武關。應劭曰:「武關,秦之南關也(在南陽析縣西百七十里),北攻蟯關(李奇曰:在上洛北、藍田南,武關之西也)。蟯關未下,腧蕢山大破之,遂至藍田(《長安志》曰:藍田關即蟯關也。在縣東南九十里。蕢山在縣東南二十五里也)。腧蕢山者,繞出蟯關之西也。漢元年十月至霸上(霸水之上也。亦曰霸頭)秦王子嬰出枳道旁降(枳在長安東十三里),遂西入咸陽(咸陽斜在長安西北)。聞章邯降項羽,羽既名邯為雍王,沛公知邯必據關中,乃閉守函谷關,不納渚侯軍(關在弘農縣,至唐時在河南穀城縣即新安縣)。項羽聞關門閉,使黥布攻破之,遂至戲下(戲水在昭應縣東北三十里,即新豐縣山)。沛公自詣鴻門謝羽,羽怒解(在新豐東十七里戲水北),引兵屑咸陽。春正月,羽立沛公為漢王,王巴蜀四十一縣,都南鄭(南鄭,梁州之縣也,在長安西南)。羽三分關中,立秦三將章邯為雍王,都廢丘(槐里);司馬欣為塞王,都櫟陽;董翳為翟王。都高奴(在延州)。四月,漢王入蝕中(蝕音力),至南鄭(漢中也)。蝕中之名,地書皆不載。以地望求之,關中南面皆礙南山。不可直達。其有微徑可達漢中者,惟子午關。子午關在長安正南。其次向西則有駱穀關(漢魏之世止有駱穀道。曹爽伐蜀,入駱穀道,不可行。至高祖始開駱穀道以通梁州)。關之又西則褒斜也。此之蝕中,若非駱穀,即是子午也。若大散關則在漢中西南。不與咸陽對出,非其地矣。其年五月,漢王引兵出,襲雍,則自褒斜北出也,蓋雍縣之陳倉也。漢兵既出,邯走廢丘,遂定雍地(止是雍縣一縣)。東如咸陽,圍廢丘。八月,塞王欣、翟王翳皆降漢。二年三月,漢王自臨晉渡河,擊魏豹(唐同州朝邑縣),魏王降,已而復叛。韓信陳船欲渡臨晉,而潛襲安邑,遂虜豹(臨晉,朝邑縣)。

唐高祖入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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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為晉陽留守,定計入關,以隋恭帝義寧元年七月發晉陽,至西河,宋老生在霍邑、屈突通在河東,皆發兵拒守。宋老生既敗,高祖遂留兵圍河東。八月,引而西濟河,至朝邑,舍長春宮(詳見《長春宮》下)。命劉文靜守潼關,世民徇渭北。庚午,帝自臨晉渡渭,復還長春宮。世民頓於阿城。帝命建成自新豐趨長安宮,世民進,屯長安故城。十一月圍長安,其大興城守如故,進攻大興城,下之,遂迎代王即位。帝自長樂宮入長安。 凡此之言長安者,概言關中京兆府地也。至言漢城,則曰長安故城。所以別乎隋之大興城也。明年,受代王禪,改元武德。==中宗反正== 神龍元年,武后病甚,在迎仙宮。張易之、昌宗居中用事。張柬之、崔玄幃、桓彥範、敬暉、袁恕己謀誅之,與右羽林衛大將李多祚定謀,仍用彥範、敬暉、李湛為左右羽林將軍,帥羽林兵五百餘人至玄武門迎太子於東宮(東宮在太極宮城內。其大明宮及太極宮之北皆有玄武門。下文載太子入至太后寢所,即從大明北門入也)。太子疑,不出。王同皎曰:「今北門、南牙(北門、南牙詳見後)同心以誅凶孺,復李氏。願殿下暫至玄武門。」太子乃至玄武門,斬關,入迎仙宮,斬易之、昌宗於廡下。桓彥範等進至太后所寢長生殿,請傳位太子。明日,東宮復位,後徙上陽宮。中宗反正。

玄宗平內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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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雲元年,韋后弑中宗,自臨朝攝政,立溫王重茂為帝。後懲武后,為禁兵所剿。於是召諸府兵之在關中者五萬人,屯京城,使諸韋分領之,以防變也。初,中宗循用太宗飛騎法,增為千騎,隸左右羽林,目為萬騎。臨淄王隆基皆結其豪傑,諸韋不能覺也。鍾紹京者,為禁苑總監,官守切近宮禁,而其所轄工役,其刀斧器械可用。遂與劉幽求謀誅韋氏,仍以其意諷諭萬騎.眾皆踴躍,請效死。睿宗時為相王,初不預知也。隆基與幽求等微服入禁中,羽林將士皆屯玄武門。向二鼓,葛福順直入羽林營,斬韋璿等,以諭其意,士皆爪然聽命。隆基遂與幽求等出苑南門(羽林在大明宮北,夾宮為營。其曰出苑南門者,出禁苑之南門,對內苑北門而入也)。福順將左萬騎攻元德門;李仙鳧將右萬騎攻白虎門(左萬騎者,北禁軍之營於大明宮東者也;右萬騎者,北禁軍宮在大明之西者也),約至淩煙閣前大課(淩煙閣在太極宮)。福順等即斬關入。於是,隆基勒兵玄武門外(玄武門,內苑之北門也)。三鼓,聞課聲,帥總監工匠及羽林兵而入。諸衛兵在太極殿前(諸衛即十六衛,營在朱雀門內者)擁衛梓宮者,聞謀皆被甲應之。韋后走入飛騎營,有飛騎斬後首。或曰,後入飛龍廄,為廄士所斬,獻於隆基。捕索諸韋,盡斬之。至曉皆定,乃白相王。相王入,分騎收捕諸韋,皆斬之。少帝遜位,睿宗立。 按玄宗此舉,全取五王誅二張事而益加詳處。初時,北軍、羽林固已與之協力,及其入宮,以兵課為驗,而前殿諸衛遂皆應之,則南牙、北司皆有先約。故雖諸韋分總兵柄,亦無能有所拒抗。及事已成,盡誅諸韋。史氏謂諸韋在杜曲者,濫死非一,此不知玄宗本意也。蓋惟一韋脫逸,它日或為三思也。

明皇幸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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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寶十四載十一月,安祿山反。十二月陷東都。至德元載六月,潼關失守。上與貴妃、皇子等以乙未黎明出延秋門,過便橋,至咸陽望賢宮(《長安志》云:宮在咸陽縣東數里)。丙申至馬嵬驛(在興幹縣在府西百餘里),禁軍殺楊國忠。於是,楊妃縊於驛。丁酉,上將發馬嵬。將士或請之河隴,或請之靈武,或請之太原,或言還京師。上意主入蜀。父老遮道請留,乃命太子於後宣慰父老。父老知上不留,願帥子弟從太子東破賊,齲蕒安。太子不可,跋馬欲西。建寧王談曰: 「殿下若入蜀,則中原之地拱手授賊矣。」廣平王椒亦勸太子留,太子乃使俶白上,上曰:「天也。」(俶,代宗也)乃命分後軍二千人及飛龍廄馬從太子。辛丑,上發扶風,宿陳倉。壬寅至散關。丙午至河池。甲子至普安。是日,肅宗即位靈武,尊玄宗曰「上皇天帝」,改元至德。庚子,上至巴西。庚辰至成都。二載正月,李豬兒殺祿山。十月,郭子儀逐張通儒,遂入陝州。安慶緒盜據洛陽,聞敗,夜走趨河北。時肅宗已自靈武回至鳳翔,遣韋見素入蜀迎上皇。丁卯,肅宗入西京。十一月,上皇至鳳翔。十二月,至咸陽。上備法駕迎於望賢宮,自開遠門入大明宮,禦含元殿。即日幸興慶宮,遂居之。甲子,上皇禦宣政殿,以傳國璽寶授上。至德三載正月,上皇禦宣政殿,加上尊號(已上《通鑒》)。二月,上於興慶殿上上皇尊號曰「太上至道聖皇天帝」,改至德三載為乾元元年。皇帝每問安寢門,聖皇亦時至大明宮問皇帝。七月,李輔國稱:皇帝命遷聖皇於大內之甘露殿。初,興慶宮南有長慶樓俯臨市衢,聖皇時禦此樓,置酒眺望。輔國疑有變,遂白上曰:聖皇所居近市,與外人交通,請移入,居大內。帝不應。輔國乃傳帝語,迎聖皇至睿武門,赴甘露殿。宮人皆不得從,更選東內宮人嘗給使者,趨西宮以備灑掃。元年,聖皇崩於神龍殿。 按玄宗幸蜀自苑西門出,在唐為苑之延秋門,在漢為都城直門也。既出,即由便橋渡渭,自咸陽望馬嵬而西,由武功入大散關、河池、劍閣以達成都。其返也,路亦如之。故肅宗迎玄宗於望賢宮者,渡渭而至咸陽也。明日,上皇始入國門。既入,即禦含元殿者,東內也。其日即幸興慶宮,遂居焉,則南內也。肅宗欲問起居,則由夾城過興慶,玄宗亦時一至大明宮也。至乾元元年,李輔國矯遷帝入西內、居甘露殿,則在西內之東南也。崩於神龍殿,京西內也。

肅宗往返靈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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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德元載,玄宗棄長安,將趨蜀。肅宗以太子從。至馬嵬,玄宗留太子在後,宣慰百姓(未至馬嵬前事在玄宗入出蜀下)。太子不從入蜀,即自奉天而上,次永壽(鄰州東南)、新平郡(鄰州)、安定(涇州),庚子至彭原(寧州),辛丑至平涼(原州),大閱監牧,得馬數萬匹。至此,所適尚未堅定。朔方留後杜鴻漸等勸上之朔方曰:「朔方,天下勁兵,靈州,用武之地。且回紇請和,吐蕃內附,可用也。」上深然之,遂東趨靈武。七月辛丑至靈武,甲子,於靈武南樓即位,發使入蜀奏知。七月,尊玄宗為「上皇天帝」,改元至德。當靈武即位之日,是為丙寅。其日,上皇方幸普安。已而,郭子儀、李光弼大破賊於常山。八月,二臣皆趨靈武。其月,上皇至蜀郡。九月,上南幸彭原(彭原即寧州。自靈武回,向南行),與回紇和親。十月,至彭原。房琯請兵討賊,庚子,敗於陳陶斜。陳陶者,隸屬咸陽縣也。二年正月,安祿山為子慶緒所殺。甲辰,即偽帝位。二月,駕幸鳳翔。五月,郭子儀與賊戰於西京清渠,王師敗績,子儀退守武功。七月,回紇領兵四千餘眾助討賊。九月丁亥,元帥廣平王椒(代宗也)領朔方、安西、回紇、南蠻、大食之眾十五萬收西京,戰香積寺北。寺西拒灃水,東臨大川(大川,即交水也。交水即樊杜諸水所會也)。賊軍大潰,賊偽西京留守張通儒走陝郡。癸卯,廣平王入長安。十月,車駕還京。子儀東遂張通儒,通儒走洛。慶緒聞之,其夜遂奔河北。戊戌,官軍入東京。癸亥,上自鳳翔行至咸陽望賢宮,東都捷報至。丁卯,自開遠門入,居大明宮。又三月,上皇發,離蜀郡,十二月,上皇至自蜀。 按安祿山以天寶十四載十一月反。明年七月,肅宗即位靈武,改其年號為至德元載。二載正月,祿山為慶緒所殺。九月,廣平王收西京。自失守以至克復,凡跨涉十五月,可謂速矣。其趨靈武也,自邠、原以達靈武。返亦如之。當西京未復留鳳翔者,凡十閱月。

代宗幸陝還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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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德元年秋,吐蕃盡取河西隴石之地,入大震關。自鳳翔以西、邠州以北皆為左椎。冬十月,進寇奉天、武功。詔以雍王適為關內元帥,子儀為副,出咸陽以禦之(雍王,德宗也)。上方治兵而吐蕃已度便橋。丙子,上跳,叮蒹,至華州。戊寅,吐蕃入長安,立鄰王孫承宏為帝。辛巳,上至陝。時子儀在南山,已罷兵柄。募兵才得三十騎,自禦宿川循山而東,向藍田,南出至武關,收六軍散卒。諸將聞之,皆大喜,願附。比至商州,得兵四千人,軍勢稍振,奏乞回兵出藍田,上許之。百姓紿賊曰:郭令公自商州來,兵不知多少。吐蕃大駭,庚寅,悉遁去。壬寅,子儀自滬水入城。十二月丁亥,駕發陝州,甲午至長安。

德宗幸奉天入出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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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中四年八月,李希烈圍哥舒曜於襄城。九月,發涇原兵救之。十月丙午,涇源節度使姚令言將兵至京師,既無賞賜,又糲食菜餤。丁未,發至滬水兵變,遂西趣京城,擁令言與俱還。上命賜帛:人二疋,賊已至通化門(大興城東面之門,在夾城之南,其北去丹風門止兩坊);又出金製賜之,賊已入城;又遣薑公輔慰諭,賊已陳於丹風門外。倉卒召禁衛,無一人至,賊遂斬關而入。上自苑北門出,竇文場、霍仙鳴率宦官左右僅百人以從,太子執兵以殿。薑公輔曰:「朱泚嘗為涇帥,今廢處京師,恐亂兵奉以為主,不如殺之。」上不暇。用夜至咸陽,群臣皆不知乘輿所之。盧杞、陸贄乞追及上於咸陽。賊入大明宮,登含元殿,趣府庫運金帛。姚令言迎朱泚夜入含元殿。戊申,徙居白華殿(晟後收長安亦自白華門入,諸家不載何地。以晟兵所屆言之,當在大明東苑之東)。泚夜於苑門出兵,旦自通化門入,絡繹不絕。上思桑道茂之言,幸奉天縣(在府西北一百六十里)。己酉,渾堿至奉天。泚使韓曼將兵三千,聲言迎駕,實欲襲之。段秀實時在泚所,倒用司農印印符追曼還。泚議稱帝,秀實奪源休象笏擊泚,中額。眾殺秀實。泚入宣政殿,稱大秦皇帝。上遣告難諸鎮,李懷光帥眾赴長安。泚自將逼奉天,上命韓遊環將兵三千拒泚於便橋,中路遇泚,遂回衛奉天。官軍戰不利,泚爭門欲入,渾堿曳草車塞門,賊乃退。泚營於城東,為衝梯,日來攻城。幽州兵救襄城者多歸於泚。汝鄭應援使劉德信以東渭橋有轉輸積粟十萬斛,癸亥,進屯東渭橋。泚夜攻奉天,渾堿力戰,卻之。四年十一月丙子,泚移帳於乾陵,下視城中,動靜必見。攻圍經月,城中資糧俱盡。李晟自蒲津濟而軍於東渭橋。尚可孤亦自武關入。敗泚將於藍田。駱元光守潼關,賊由是不能東出。馬燧遣其子集入援,屯中渭橋。由是泚黨所據長安而已。援軍遊騎時至望春樓(即苑東望春宮也)。泚內以長安為憂,乃急攻奉天,造雲梯攻城。渾堿度其所愫鑿地道俟之。雲梯至城,已有登城者,梯輾地道陷。城上人乘風投火炬,攻具皆為灰燼。入夜,泚復來攻,矢及御前三步而墜,上大驚。李懷光蠟表至,城中歡聲如雷。癸巳,懷光敗泚兵於禮泉。泚懼,遁歸長安。眾以為懷光三日不至,城陷矣。詔懷光引軍屯渭橋,齲蕒安。懷光遠來,不見天子,遂頓兵不行,罪狀盧杞。上不得已,貶杞新州司馬。興元元年正月,李希烈即帝位,號大楚。上於行宮置瓊林大盈庫(玄宗幸蜀時,細民焚大盈庫,崔光遠救滅,得不盡火,則此庫久已有之,至此復置,非初創也),用陸贄諫,去其榜。 吐蕃請出兵助唐討賊。二月,李晟謀齲蕒安,斬劉德信,並其軍,軍勢益振(劉德信軍時與晟同在東渭橋,故晟並其軍)。懷光既脅迫朝廷數盧杞罪,不自安,遂有異志,又惡李晟獨當一面,乃奏請與晟合軍。晟與懷光會於咸陽,仍自結陣,歸東渭橋。懷光反狀已明,辛酉,晟奏請急為備,且蜀漢之路不可壅。以趙光銳等為洋、劍三州刺史。懷光潛與泚通,謀行在,人皆知之。即申嚴門禁,從官亦密裝以待西幸。上將幸梁州,嚴震以兵迎衛,渾堿讚其行。丁卯,上出城西。懷光使其將孟保惠等三人趣南山邀車駕。三獎以追不及,還報。由是從行者得入駱穀(駱穀,詳見地名《駱穀關》下)。東渭橋有粟十萬斛,給李懷光幾盡。李晟以孤軍處二強寇之間,無資糧救援,徒以忠義感軍士,故眾雖單弱而銳氣不衰。是時,韓遊環屯邠寧,戴休顏屯奉天,駱元光電昭應,尚可孤屯藍田,皆受李晟節度,軍聲益大振。懷光以其下多叛,忄瞿李晟襲之,走河中。庚申,駕至成固(興元府屬縣)。壬辰至梁州,糧用窘,上欲幸成都,嚴震說曰:「山南地接京畿,李晟方圖收復,籍六軍為聲援。若幸西川,則晟未有收復之期也。」會李晟表至,亦言駐漢中可係民心,若幸岷、峨,則失望,上乃止。欲以渾堿代李楚琳,陸贄曰:「勤王之師在畿內,若急速宣召從商嶺(商山也),則迂且遙。若由駱穀,又為盜所扼,僅通王命,惟在褒斜(褒斜達鳳翔縣為近便,是時楚琳方殺張鎰於鳳翔,故德宗欲代去之),若有阻隔,則南北將遂迥絕。」上悟,善待楚琳。庚戌,渾堿帥諸軍出斜穀,拔武功,以吐蕃擊泚將韓曼,大破之。堿遂屯奉天,與李晟東西相應,以逼長安。五月庚寅,李晟大陳兵,諭以收復京城,引至通化門耀武而還。賊不敢出。與諸將議所向,晟曰:「賊重兵皆聚苑中,不若自苑北攻之。如此則宮闕不殘,坊市無擾。」乃牒堿等悉集城下。乙未,晟自東渭橋移軍光泰門(《呂圖》:光泰門者,京城東門,大明宮東苑之東)。賊將張庭芝、李希蒨引兵大至,晟皆敗之。李演等乘勝入光泰門。今夜,斂兵還。丁酉,復出兵,屢捷。駱元光敗泚眾於滻而戊戌屯光泰門外,使李演及王佖直抵苑牆。官軍拔柵而入,賊眾大潰。諸軍分道並入,凡十餘戰,至白華門,呼曰:「相公來!」賊皆驚潰。張光晟勸泚出亡,泚與姚令言帥餘眾西走。 晟屯含元殿前,舍於右金吾仗。秋毫無犯,遠坊有經宿方知官軍入城者。分兵邀泚,己亥,晟使孟涉屯白華門,可孤屯望仙門(門在丹風門次東一門),駱元光屯章敬寺(寺在東城之外),晟以三千人屯安國寺(寺在大明宮東南),以鎮京城。癸卯,晟遣露布入漢中。 泚將奔吐蕃,至彭原,韓曼斬之,詣涇州降。改梁州為興元府。戊午,駕發漢中,七月至鳳翔。壬午至長安。晟謁見上於三橋。 按朱泚之亂,德宗以建中四年十月如奉天,至興元元年二月丁卯如梁州(後改為興元府),二月壬辰次梁州。五月戊戌復京城。六月甲辰朱泚伏誅。七月壬午,上至自興元。自出幸至還京,首尾凡十閱月也。 方涇原兵之初變也,回自滻水,入通化門,即自城東而入也。賊自東來,故上自苑北以出,西度便橋,徑咸陽以達奉天。已而朱泚來攻,奉天危甚,賴李懷光力戰,泚乃退屯長安。已而懷光有異圖,與泚通謀。李晟、渾堿皆讚上移蹕漢中,自戶縣入駱穀而西,渾堿從。暨上已至漢中,堿乃自褒斜出,收風翔,屯奉天,與晟相應,以逼長安(晟初至東渭橋,已而上咸陽,又自咸陽下移東渭橋)晟得尚可孤,駱元光軍援,遂自東渭橋西上,由光泰門入兵苑中,賊大潰,七月,上至自興元。

僖宗幸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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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符四年,宛句賊黃巢反。廣明元年十二月陷潼關,上由咸陽幸鳳翔。巢陷京師,上次興元。中和元年正月如成都。四月赦李克用,使討黃巢。二年,巢將朱溫以同州降,克用以三月、四月連敗巢軍,復京師。巢與秦宗權寇陳州。四年七月,巢伏誅。 光啟元年三月,上至自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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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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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之在雍州其見於詩、書者,凡兩出:《禹貢》「治梁及岐」,此「梁」即在同州韓城縣西北。韓奕之詩曰「奕奕梁山,維禹甸之」者是也。「太王去邠,腧梁山」,即在奉天縣西,非《禹貢》之梁矣。韓城之梁,詩語明以歸禹,則自無可辨,而奉天之梁,知為「去邠」所腧之山者,唐地理可考也。「太王去豳」,豳即邠州也。奉天在邠南一百三十里,岐山又在奉天之西百餘里,則自邠而南之梁山。自梁山循渭西上以至岐下,與「率西水滸」之言應。故知此山當為周詩之梁而不為《禹貢》之梁也。春秋時,梁山崩,壅河三日,水不流。晉侯以傳問伯宗,此則同州之梁也。山能壅河,使之不流,故《禹》之既載壺口而急來治梁者,此之梁山,如或壅河,即冀都水必皆逆行泛溢也。同州自在奉天東北,奉天梁山之距同州治五百里。諸家多混合以言,誤矣。秦皇作梁山宮,它日登之,望見丞相車騎者,是奉天梁山也。唐乾陵在其地,故縣名奉天。

南山(一厚物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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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南山橫亙關中南面,西起秦隴,東徹藍田。凡壅、岐、眉、戶、長安、萬年,相去且八百里而連綿峙據其南者,皆此之一山也。既高且廣,多出物產。故《禹貢》曰「終南厚物也。厚物也者,即《東方朔傳》所記,謂出玉石、金、銀、銅、鐵、豫章、檀柘,而百王可以取給,萬民可以仰足者也。《秦詩》曰:「終南何有,有條有梅。」條、梅,其物也,兼有此者,明其富也,舉一以見餘也。毛氏曰:「終南,周之名山中南也。」中南即終南也。《關中記》曰:「中南,言居天之中、都之南也。」鄭《箋》曰:「問『何有』者,意以為名山高大。宜有茂木也。」是自堯、禹以至周、漢,皆言終南之饒物產也,不當別有一山自名「厚物」 也。武功縣有太一山、垂山,《漢,志》引《古文》而曰「太壹」者,終南也,垂山者,厚物也。信如此言,則是厚物、終南各為一山也。不知其何所本而雲然也。

南山(二中南太一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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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一」之名,先秦無之。至漢武帝始用方士言,尊太一以配天帝,而世人始知天神嘗有「太一」也。則凡言太一者,皆當在武帝之後也。《水經》之於武功終南則引杜預為據而曰:「此山一名中南(中南即終南,已見上文),亦名太白也。」其曰終南,則無間乎武功之與萬年,此山皆在矣。至雲太白,則實隸武功,東距萬年蓋不啻三百里也。為其冬夏積雪,望之皓然,故名以太白也。古《圖志》無言太白即為太一者也,《長安志》:萬年縣炭穀即有太一祠焉,始可命為太一,而非武功之太白矣。則《古文》謂武功之終南即為太一,是殆誤認武功之終南,而世人莫或正之焉耳。張衡《西京賦》曰:「終南、太一,隆穹崔舉。」潘嶽《西征賦》曰:「九峻、裁薛,太一寵蓯,麵終南而背雲陽,跨平原而連蟠塚。」故李吉甫曰:「終南、太一非一山」,而《五經要義》亦以為然也。《關中記》曰:「終南,南山之總名,太一,山之別號。」此其說是也。若武功亦有太一之祠,則雖別稱太一,亦自無害也。第不可蓋沒終南而別出一名耳。

南山(三于闐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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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又曰:「終南、太一左右三十里內名福地。」《三秦記》曰:「太一在驪山西,去長安二百里,一名地肺山。」則凡指終南以為太一者,當在萬年,不當在武功,此又可審也。而予於此又有見焉。福地、地肺皆道家言。皇甫謐《高士傳》則曰:「四皓隱地肺山以待天下之定。秦敗,自匿於終南山也。」此又因炭穀有太一祠而借四皓以信道家之語也。若夫南山首末,則不止近在關中而已也。《西域傳》曰:「于闐南山,東出金城,與漢南山屬焉。」則自于闐南山以至長安之南山數千里相屬,未嘗間斷,此其所以俱名南山也。李吉甫在元和間核關中終南山所曆,而著諸郡縣。自戶、鄖、武功以至長安、萬年,每縣皆著終南,且曰在縣之某方,某方之幾裏,則南山之在關中者,常相聯接,其不謬矣。而夫南山之行乎金城間者,可以見其果與關中南山相接也。是有跡狀,不可誣也。

南山(四終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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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壤地相去絕遠而欲行其高卑之實者,必以水準。水之所背,必其地礙高而不可通流者也。從其不可通流之始而求之,則山勢高隔從何地而始,雖越數百里以至千萬其裏,而皆可定矣。積石河之南,其水之大,能並台支流而北向。以入於河者,為派凡二,洮、湟是也。湟水出金城塞外而東北至金城允街縣,乃入於河,則是金城以西至允街之西北,其南面皆有大山焉礙水正派,而使之自鄯、蘭以北入於河也。此其在南礙水之山豈非南山之在鄯、蘭者歟?洮源在益州墊江縣西傾山之背,已而北行,過隴山以至金城之袍罕縣,乃始入河。是自梁益西北以至正北而達於河,水皆不能向南而行,則凡在南礙水之山豈非南山之在隴西金城者歟?故《西域傳》列敘南山首尾而知于闐南山東出金城者,正用此為準也。若夫自金城而屬乎漢之南山,則其序又有考矣。隴西於關中為西,中有隴坻。其在西一面則能隔洮水,使不能東,既足以驗南山南峙之實矣。隴山東面,則在關中。關中之地有渭水焉,自鳥鼠同穴以至長安,亙五六百里間,凡其在南之水皆礙南山而北合乎渭,以入於河,則又足見隴山渭北之南,其山崗脊不斷,而與于闐之南山遠相連接者,又可準水以驗矣。於是,會其終始,則于闐南山為南山發跡之始,而關中南山為南山東出之終。其終始皆可據信也。《秦詩》作於周世,固已指關中南山以為終南矣,所謂「終南何有,有條有梅」者是也。詩與漢史千載相望,而其言具有本末,知非班固臆說也。 秦得百二,齊得十二 田肯曰:「秦得百二,齊得十二」。其語簡隱,故諸家之說紛然。師古獨取蘇林,其說曰:「百二者,百中之二。是二萬人也。秦地險固,二萬人足以當百萬人也。齊得十二,言得二十萬人則可當百萬人也。」子恐此說未然也。肯謂「百二也者,言地據險而人力倍。苟得百矣,則其力可二。是得百人,則其力倍之,如二百人也。即無二萬足當百萬之文也。至謂「齊得十二」,理亦猶是也。言得十人而力可二,是十人可當二十人也,亦無二十萬人可當百萬之文也。肯之本語可復也,曰:「秦,形勝之國也。帶河阻山,隔越千里,持戟百萬,秦得百二焉。齊,東有琅琊、即墨之饒,南有泰山之固,西有濁河之限,北有渤海之利。地方千里,持戟百萬,隔絕千里之外,齊得十二焉。」詳其意指,則秦得百二者,言據此險阻,得一百人則可敵二百人也。若定其讀,則當以「得百」為一句,而「二焉」自為一句也。是其所從以為「百二」者也。「齊得十二」者,猶雲得十人則可當二十人也。亦嘗以「得十」為一句,而「二焉」自為一句,則是「得十」而能「二」之,其義自明也。夫得百而二之以為二百,與得十而二之以為十二,皆言其人半而力可倍,正一理矣。而必更易其語如此詰屈者,別有理也。秦險之出國境遠矣。自函谷以及潼關近八百里,其右阻河,其左並山,兩面河山夾險。敵來犯關也,常在千里之外,故能得百而二之以為二百,其力可常也。若夫齊,亦有險矣。然而地遠力分,若未能腧其所恃之險,則十萬人之力亦可倍之以為二十萬矣。若敵人來犯,已在千里之內,則險阻已自不全。故雖得十,亦不能遽為二十之用也。故秦中得百而二,常在定險之內,齊之得十而二,則在敵未犯險之前。此其分別險要而剖白言之,不一律也。此正古文之出奇者,不可以易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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