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阿含經(五十卷)/卷第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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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阿含經卷第三十三

宋天竺三藏求那跋陀羅譯

(九一九)

如是我聞:

一時,佛住王舍城迦蘭陀竹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世間有三種良馬。何等為三?謂有馬捷疾具足、非色具足、非形體具足。有馬捷疾具足、色具足、非形體具足。有馬捷疾具足、色具足、形體具足。如是於此法、律有三種善男子。何等為三?有善男子捷疾具足、非色具足、非形體具足,有善男子捷疾具足、色具足、非形體具足,有善男子捷疾具足、色具足、形體具足。

「何等為善男子捷疾具足、非色具足、非形體具足?謂善男子此苦聖諦如實知,此苦集聖諦如實知,此苦滅聖諦如實知,此苦滅道跡聖諦如實知。如是知、如是見已,欲有漏心解脫、有有漏心解脫、無明有漏心解脫:『我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作,自知不受後有。』是名捷疾具足。云何非色具足?若有問阿毘曇、律,乃至不能為決定解說,是名色不具足。何等非形體具足?謂非名聞大德,乃至不感湯藥、眾具,是名形體不具足,是名善男子捷疾具足、非色具足、非形體具足。

「何等為善男子捷疾具足、色具足、非形體具足?謂善男子此苦聖諦如實知,乃至不受後有,是名捷疾具足。云何色具足?謂若有問阿毘曇、毘尼,乃至能為決定解說,是名色具足。何等為非形體具足?謂非名聞大德,乃至不能感湯藥、眾具,是名善男子捷疾具足、色具足、非形體具足。

「何等為善男子捷疾具足、色具足、形體具足?謂善男子此苦聖諦如實知,乃至不受後有,是名捷疾具足。何等為色具足?謂善男子若有問阿毘曇、毘尼,乃至能為決定解說,是名色具足。何等為形體具足?謂善男子名聞大德,乃至能感湯藥、眾具,是名形體具足,是名善男子捷疾具足、色具足、形體具足。」

佛說此經已,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二○)

如是我聞:

一時,佛住王舍城迦蘭陀竹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世有三種良馬,王所服乘。何等為三?謂良馬色具足、力具足、捷疾具足。如是於正法、律有三種善男子,世所奉事、供養、恭敬,為無上福田。何等為三?謂善男子色具足、力具足、捷疾具足。

「何等為色具足?謂善男子住於淨戒波羅提木叉律儀,威儀行處具足,見微細罪,能生怖畏,受持學戒,是名色具足。

「何等力具足?已生惡不善法令斷,生欲、精勤方便,攝受增長;未生惡不善法不起,生欲、精勤方便,攝受增長。未生善法令起,生欲、精勤方便,攝受增長;已生善法住不忘失,生欲、精勤方便,攝受增長,是名力具足。

「何等為捷疾具足?謂此苦聖諦如實知,乃至得阿羅漢,不受後有,是名捷疾具足。是名善男子色具足、力具足、捷疾具足。」

佛說此經已,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二一)

如是我聞:

一時,佛住王舍城迦蘭陀竹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世有良馬,四能具足,當知是良馬,王所服乘。何等為四?所謂賢善、捷疾、堪能、調柔。如是善男子四德成就,世所宗重,承事供養,為無上福田。何等為四?謂善男子成就無學戒身、無學定身、無學慧身、無學解脫身。」

佛說此經已,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二二)

如是我聞:

一時,佛住王舍城迦蘭陀竹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世有四種良馬,有良馬駕以平乘,顧其鞭影馳駃,善能觀察御者形勢,遲速左右,隨御者心。是名,比丘!世間良馬第一之德。復次,比丘!世間良馬不能顧影而自驚察,然以鞭杖觸其毛尾則能驚速察御者心,遲速左右,是名世間第二良馬。復次,比丘!若世間良馬不能顧影,及觸皮毛能隨人心,而以鞭杖小侵皮肉則能驚察,隨御者心,遲速左右。是名,比丘!第三良馬。復次,比丘!世間良馬不能顧其鞭影,及觸皮毛,小侵膚肉,乃以鐵錐刺身,徹膚傷骨,然後方驚,牽車著路,隨御者心,遲速左右,是名世間第四良馬。

「如是於正法、律有四種善男子。何等為四?謂善男子聞他聚落有男子、女人疾病困苦,乃至死,聞已,能生恐怖,依正思惟,如彼良馬顧影則調,是名第一善男子於正法、律能自調伏。復次,善男子不能聞他聚落若男、若女老、病、死苦,能生怖畏,依正思惟;見他聚落若男、若女老、病、死苦,則生怖畏,依正思惟,如彼良馬觸其毛尾,能速調伏,隨御者心,是名第二善男子於正法、律能自調伏。復次,善男子不能聞、見他聚落中男子、女人老、病、死苦,生怖畏心,依正思惟,然見聚落、城邑有善知識及所親近老、病、死苦,則生怖畏,依正思惟,如彼良馬,觸其膚肉,然後調伏,隨御者心,是名善男子於聖法、律而自調伏。復次,善男子不能聞、見他聚落中男子、女人及所親近老、病、死苦,生怖畏心,依正思惟;然於自身老、病、死苦能生厭怖,依正思惟,如彼良馬侵肌徹骨,然後乃調,隨御者心,是名第四善男子於聖法、律能自調伏。」

佛說此經已,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二三)

如是我聞:

一時,佛住王舍城迦蘭陀竹園。

時,有調馬師名曰只尸,來詣佛所,稽首佛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我觀世間甚為輕賤,猶如群羊。世尊!唯我堪能調馬;狂逸惡馬,我作方便,須臾令彼態病悉現,隨其態病,方便調伏。」

佛告調馬師聚落主:「汝以幾種方便調伏於馬?」

馬師白佛:「有三種法調伏惡馬。何等為三?一者柔軟,二者麁澁,三者柔軟麁澁。」

佛告聚落主:「汝以三種方便調馬,猶不調者,當如之何?」

馬師白佛:「遂不調者,便當殺之。所以者何?莫令辱我。」調馬師白佛:「世尊是無上調御丈夫,為以幾種方便調御丈夫?」

佛告聚落主:「我亦以三種方便調御丈夫。何等為三?一者一向柔軟,二者一向麁澁,三者柔軟麁澁。」

佛告聚落主:「所謂一向柔軟者,如所說:『此是身善行,此是身善行報,此是口、意善行,此是口、意善行報,是名天、是名人、是名善趣化生、是名涅槃,是為柔軟。』

「麁澁者,如所說:『是身惡行,是身惡行報,是口、意惡行,是口、意惡行報,是名地獄、是名畜生、是名餓鬼、是名惡趣、是名墮惡趣,是名如來麁澁教也。』

「彼柔軟麁澁俱者,謂如來有時說身善行,有時說身善行報,有時說口、意善行,有時說口、意善行報;有時說身惡行,有時說身惡行報,有時說口、意惡行,有時說口、意惡行報。如是名天、如是名人、如是名善趣、如是名涅槃。如是名地獄、如是名畜生、餓鬼、如是名惡趣、如是墮惡趣,是名如來柔軟麁澁教。」

調馬師白佛:「世尊!若以三種方便調伏眾生,有不調者,當如之何?」

佛告聚落主:「亦當殺之。所以者何?莫令辱我。」

調馬師白佛言:「若殺生者,於世尊法為不清淨,世尊法中亦不殺生,而今言殺,其義云何?」

佛告聚落主:「如是!如是!如來法中殺生不清淨,如來法中亦不殺生;然如來法中以三種教授不調伏者,不復與語、不教、不誡。聚落主!於意云何?如來法中不復與語、不教、不誡,豈非死耶?」

調馬師白佛:「實爾。世尊!不復與語,永不教、誡,真為死也。世尊!以是之故,我從今日離諸惡不善業。」

佛告聚落主:「善哉所說!」

時,調馬師聚落主只尸聞佛所說,歡喜隨喜,禮足而去。

(九二四)

如是我聞:

一時,佛住王舍城迦蘭陀竹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世間馬有八態。何等為八?謂惡馬臨駕車時,後脚蹹人,前脚跪地,奮頭齧人,是名世間馬第一態。復次,惡馬就駕車時,低頭振軛,是名世間惡馬第二之態。復次,世間惡馬就駕車時,下道而去,或復偏厲車,令其翻覆,是名第三之態。復次,世間惡馬就駕車時,仰頭却行,是名世間惡馬第四之態。復次,世間惡馬就駕車時,小得鞭杖,或斷繮折勒,縱橫馳走,是名第五之態。復次,世間惡馬就駕車時,舉前兩足,而作人立,是名第六之態。復次,世間惡馬就駕之時,加之鞭杖,安住不動,是名第七之態。復次,世間惡馬就駕之時,叢聚四脚,伏地不起,是名第八之態。

「如是,世間惡丈夫於正法、律有八種過。何等為八?若比丘!諸梵行者以見聞疑罪而發舉時,彼則瞋恚,反呵責彼言:『汝愚癡,不辯不善,他立舉汝,汝云何舉我?』如彼惡馬,後脚雙蹹,前脚跪地,斷鞅折軛,是名丈夫於正法、律第一之過。

「復次,比丘!諸梵行者以見聞疑舉,反出他罪,猶如惡馬怒項折軛,是名丈夫於正法、律第二之過。

「復次,比丘!諸梵行者以見聞疑舉,不以正答,橫說餘事,瞋恚憍慢,隱覆嫌恨,不忍,無所由作,如彼惡馬不由正路,令車翻覆,是名丈夫於正法、律第三之過。

「復次,比丘!諸梵行者以見聞疑舉,令其憶念,而作是言:『我不憶念!』觝突不伏,如彼惡馬却縮轉退,是名丈夫於正法、律第四之過。

「復次,比丘!諸梵行者以見聞疑舉時,輕蔑不數其人,亦不數僧,攝持衣鉢,隨意而去,如彼惡馬加以鞭杖,縱橫馳走,是名丈夫於正法、律第五之過。

「復次,比丘!諸梵行者以見聞疑舉時,自處高床、與諸上座共諍曲直,如彼惡馬雙脚人立,是名丈夫於正法、律第六之過。

「復次,比丘!諸梵行者以見聞疑舉時,默然不應,以惱大眾,如彼惡馬加其鞭杖,兀然不動,是名丈夫於正法、律第七之過。

「復次,比丘!諸梵行者以見聞疑舉時,則便捨戒,自生退沒,到於寺門,而作是言:『汝默然快喜安住,我自捨戒退沒。』如彼惡馬叢聚四足,伏地不動,是名丈夫於正法、律第八之過。是名比丘於正法、律有八種丈夫過惡。」

佛說此經已,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二五)

如是我聞:

一時,佛住王舍城迦蘭陀竹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世間良馬有八種德成就者,隨人所欲,取道多少。何等為八?生於良馬鄉,是名良馬第一之德。復次,體性溫良,不驚恐人,是名良馬第二之德。復次,良馬不擇飲食,是名良馬第三之德。復次,良馬厭惡不淨,擇地而臥,是名良馬第四之德。復次,良馬諸情態速為調馬者現,馬師調習,速捨其態,是名良馬第五之德。復次,良馬安於駕乘,不顧餘馬,隨其輕重,能盡其力,是名良馬第六之德。復次,良馬常隨正路,不隨非道,是名良馬第七之德。復次,良馬若病、若老,勉力駕乘,不厭不倦,是名良馬第八之德。

「如是,丈夫於正法、律八德成就,當知是賢士夫。何等為八?謂賢士夫住於正戒波羅提木叉律儀,威儀行處具足,見微細罪,能生怖畏,受持學戒,是名丈夫於正法、律第一之德。復次,丈夫性自賢善,善調善住,不惱、不怖諸梵行者,是名丈夫第二之德。復次,丈夫次行乞食,隨其所得,若麁、若細,其心平等,不嫌、不著,是名丈夫第三之德。復次,丈夫心生厭離於身惡業,口、意惡業,惡不善法及諸煩惱,重受諸有熾然苦報,於未來世生、老、病、死、憂、悲、惱、苦,增其厭離,是名丈夫第四之德。復次,丈夫若有沙門過,諂曲不實,速告大師及善知識,大師說法則時除斷,是名丈夫第五之德。復次,丈夫學心具足,作如是念:『設使餘人學以不學,我悉當學。』是名丈夫第六之德。復次,丈夫行八正道,不行非道,是名丈夫第七之德。復次,丈夫乃至盡壽,精勤方便,不厭不倦,是名丈夫第八之德。如是丈夫八德成就,隨其行地,能速昇進。」

佛說此經已,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二六)

如是我聞:

一時,佛住那梨聚落深谷精舍。

爾時,世尊告詵陀迦旃延:「當修真實禪,莫習強良禪,如強良馬,繫槽櫪上,彼馬不念:『我所應作、所不應作。』但念穀草。如是,丈夫於貪欲纏多所修習故,彼以貪欲心思惟,於出離道不如實知,心常馳騁,隨貪欲纏而求正受;瞋恚、睡眠、掉悔、疑多修習故,於出離道不如實知,以疑蓋心思惟,以求正受。

「詵陀!若真生馬繫槽櫪上,不念水草,但作是念:『駕乘之事。』如是,丈夫不念貪欲纏,住於出離如實知,不以貪欲纏而求正受,亦不瞋恚、睡眠、掉悔、疑纏,多住於出離;瞋恚、睡眠、掉悔、疑纏如實知,不以疑纏而求正受。

「如是,詵陀!比丘如是禪者,不依地修禪,不依水、火、風、空、識、無所有、非想非非想而修禪。不依此世、不依他世,非日、月,非見、聞、覺、識,非得非求,非隨覺,非隨觀而修禪。

「詵陀!比丘如是修禪者,諸天主、伊濕波羅、波闍波提恭敬合掌,稽首作禮而說偈言:

「『南無大士夫,  南無士之上,   以我不能知,  依何而禪定?』」

爾時,有尊者跋迦利住於佛後,執扇扇佛。時,跋迦利白佛言:「世尊!若比丘云何入禪,而不依地、水、火、風,乃至覺觀,而修禪定?云何比丘禪,諸天主、伊濕波羅、波闍波提合掌恭敬,稽首作禮而說偈言:

「『南無大士夫,  南無士之上,   以我不能知,  依何而禪定?』」

佛告跋迦利:「比丘於地想能伏地想,於水、火、風想、無量空入處想、識入處想、無所有入處、非想非非想入處想。此世他世,日、月、見、聞、覺、識,若得若求,若覺若觀,悉伏彼想。跋迦利!比丘如是禪者,不依地、水、火、風,乃至不依覺、觀而修禪。跋迦利!比丘如是禪者,諸天主、伊濕波羅、波闍波提恭敬合掌,稽首作禮而說偈言:

「『南無大士夫,  南無士之上,   以我不能知,  何所依而禪?』」

佛說此經時,詵陀迦旃延比丘遠塵離垢,得法眼淨。跋迦利比丘不起諸漏,心得解脫。

佛說此經已,跋迦利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二七)

如是我聞:

一時,佛住迦毘羅衛國尼拘律園中。

時,有釋種名摩訶男,來詣佛所,稽首佛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云何名為優婆塞?」

佛告摩訶男:「在家清白修習淨住,男相成就,作是說言:『我今盡壽歸佛、歸法、歸比丘僧,為優婆塞,證知我!』是名優婆塞。」

摩訶男白佛言:「世尊!云何名為優婆塞信具足?」

佛告摩訶男:「優婆塞者,於如來所正信為本,堅固難動,諸沙門、婆羅門、諸天、魔、梵,及餘世間所不能壞。摩訶男!是名優婆塞信具足。」

摩訶男白佛言:「世尊!云何名優婆塞戒具足?」

佛告摩訶男:「優婆塞離殺生、不與取、邪婬、妄語、飲酒,不樂作。摩訶男!是名優婆塞戒具足。」

摩訶男白佛言:「世尊!云何名優婆塞聞具足?」

佛告摩訶男:「優婆塞聞具足者,聞則能持,聞則積集,若佛所說初、中、後善,善義善味,純一滿淨,梵行清白,悉能受持。摩訶男!是名優婆塞聞具足。」

摩訶男白佛言:「世尊!云何名優婆塞捨具足?」

佛告摩訶男:「優婆塞捨具足者,為慳垢所纏者,心離慳垢,住於非家,修解脫施、勤施、常施,樂捨財物,平等布施。摩訶男!是名優婆塞捨具足。」

摩訶男白佛言:「世尊!云何名優婆塞智慧具足?」

佛告摩訶男:「優婆塞智慧具足者,謂此苦如實知,此苦集如實知,此苦滅如實知,此苦滅道跡如實知。摩訶男!是名優婆塞慧具足。」

爾時,釋氏摩訶男聞佛所說,歡喜隨喜,從坐起,作禮而去。

(九二八)

如是我聞:

一時,佛住迦毘羅衛國尼拘律園中。

爾時,釋氏摩訶男與五百優婆塞來詣佛所,稽首佛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云何名優婆塞?」

佛告摩訶男:「優婆塞者,在家淨住,乃至盡壽,歸依三寶,為優婆塞,證知我!」

摩訶男白佛言:「世尊!云何名優婆塞須陀洹?」

佛告摩訶男:「優婆塞須陀洹者,三結已斷已知,謂身見、戒取、疑。摩訶男!是名優婆塞須陀洹。」

摩訶男白佛言:「世尊!云何名優婆塞斯陀含?」

佛告摩訶男:「謂優婆塞三結已斷已知,貪、恚、癡薄。摩訶男!是名優婆塞斯陀含。」

摩訶男白佛言:「世尊!云何名優婆塞阿那含?」

佛告摩訶男:「優婆塞阿那含者,五下分結已斷已知,謂身見、戒取、疑、貪欲、瞋恚。摩訶男!是名優婆塞阿那含。」

時,摩訶男釋氏顧視五百優婆塞,而作是言:「奇哉!諸優婆塞,在家清白,乃得如是深妙功德。」

時,摩訶男優婆塞聞佛所說,歡喜隨喜,從坐起,作禮而去。

(九二九)

如是我聞:

一時,佛住迦毘羅衛國尼拘律園中。

爾時,釋氏摩訶男來詣佛所,稽首佛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云何名優婆塞?」

佛告摩訶男:「優婆塞者,在家清白,乃至盡壽,歸依三寶,為優婆塞,證知我!」

摩訶男白佛:「世尊!云何為滿足一切優婆塞事?」

佛告摩訶男:「若優婆塞有信無戒,是則不具,當勤方便,具足淨戒。具足信、戒而不施者,是則不具;以不具故,精勤方便,修習布施,令其具足滿。信、戒、施滿,不能隨時往詣沙門,聽受正法,是則不具;以不具故,精勤方便,隨時往詣塔寺,見諸沙門,不一心聽受正法,是不具足。信、戒、施、聞修習滿足,聞已不持,是不具足;以不具足故,精勤方便,隨時往詣沙門,專心聽法,聞則能持。不能觀察諸法深義,是不具足;不具足故,精勤方便,信、戒、施、聞,聞則能持,持已,觀察甚深妙義,而不隨順知法次法向,是則不具,以不具故,精勤方便,信、戒、施、聞,受持觀察,了達深義,隨順行法次法向。摩訶男!是名滿足一切種優婆塞事。」

摩訶男白佛:「世尊!云何名優婆塞能自安慰,不安慰他?」

佛告摩訶男:「若優婆塞能自立戒,不能令他立於正戒;自持淨戒,不能令他持戒具足;自行布施,不能以施建立於他;自詣塔寺見諸沙門,不能勸他令詣塔寺往見沙門;自專聽法,不能勸人樂聽正法;聞法自持,不能令他受持正法;自能觀察甚深妙義,不能勸人令觀深義;自知深法能隨順行法次法向,不能勸人令隨順行法次法向。摩訶男!如是八法成就者,是名優婆塞能自安慰,不安慰他。」

摩訶男白佛:「世尊!優婆塞成就幾法自安安他?」

佛告摩訶男:「若優婆塞成就十六法者,是名優婆塞自安安他。何等為十六?摩訶男!若優婆塞具足正信,建立他人;自持淨戒,亦以淨戒建立他人;自行布施,教人行施;自詣塔寺見諸沙門,亦教人往見諸沙門;自專聽法,亦教人聽;自受持法,教人受持;自觀察義,教人觀察;自知深義,隨順修行法次法向,亦復教人解了深義,隨順修行法次法向。摩訶男!如是十六法成就者,是名優婆塞能自安慰,亦安慰他人。

「摩訶男!若優婆塞成就如是十六法者,彼諸大眾悉詣其所,謂婆羅門眾、剎利眾、長者眾、沙門眾,於諸眾中威德顯曜。譬如日輪,初、中及後,光明顯照。如是,優婆塞十六法成就者,初、中及後,威德顯照。如是,摩訶男!若優婆塞十六法成就者,世間難得。」

佛說此經已,釋氏摩訶男聞佛所說,歡喜隨喜,即從坐起,作禮而去。

(九三○)

如是我聞:

一時,佛住迦毘羅衛國尼拘律園中。

爾時,釋氏摩訶男來詣佛所,稽首禮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此迦毘羅衛國安隱豐樂,人民熾盛,我每出入時,眾多羽從,狂象、狂人、狂乘常與是俱。我自恐與此諸狂俱生俱死,忘於念佛、念法、念比丘僧。我自思惟,命終之時,當生何處?」

佛告摩訶男:「莫恐,莫怖,命終之後,不生惡趣,終亦無惡。譬如大樹,順下、順注、順輸,若截根本,當墮何處?」

摩訶男白佛:「隨彼順下、順注、順輸。」

佛告摩訶男:「汝亦如是,若命終時,不生惡趣,終亦無惡。所以者何?汝已長夜修習念佛、念法、念僧,若命終時,此身若火燒,若棄塚間,風飄日曝,久成塵末,而心意識久遠長夜正信所熏,戒、施、聞、慧所熏,神識上昇,向安樂處,未來生天。」

時,摩訶男聞佛所說,歡喜隨喜,作禮而去。

(九三一)

如是我聞:

一時,佛住迦毘羅衛國尼拘律園中。

爾時,釋氏摩訶男來詣佛所,稽首禮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若比丘在於學地,求所未得,上昇進道,安隱涅槃。世尊!彼當云何修習,多修習住,於此法、律得諸漏盡,無漏心解脫、慧解脫,現法自知作證:『我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作,自知不受後有。』?」

佛告摩訶男:「若比丘在於學地,求所未得,上昇進道,安隱涅槃,彼於爾時,當修六念,乃至進得涅槃。譬如飢人,身體羸瘦,得美味食,身體肥澤。如是,比丘住在學地,求所未得,上昇進道,安隱涅槃,修六隨念,乃至疾得安隱涅槃。

「何等六念?謂聖弟子念如來事:『如來、應、等正覺、明行足、善逝、世間解、無上士、調御丈夫、天人師、佛世尊。』聖弟子如是念時,不起貪欲纏,不起瞋恚、愚癡心,其心正直。得如來義,得如來正法,於如來正法、於如來所得隨喜心;隨喜心已,歡悅;歡悅已,身猗息;身猗息已,覺受樂;覺受樂已,其心定;心定已,彼聖弟子於兇嶮眾生中,無諸罣閡,入法流水,乃至涅槃。

「復次,聖弟子念於法事,世尊法、律,現法能離生死熾然,不待時節,通達現法,緣自覺知。聖弟子如是念法者,不起貪欲、瞋恚、愚癡,乃至念法所熏,昇進涅槃。

「復次,聖弟子念於僧事,世尊弟子善向、正向、直向、誠向,行隨順法,有向須陀洹、得須陀洹,向斯陀含、得斯陀含,向阿那含、得阿那含,向阿羅漢、得阿羅漢,此是四雙八輩賢聖,是名世尊弟子僧,淨戒具足、三昧具足、智慧具足、解脫具足、解脫知見具足,所應奉迎,承事供養,為良福田。聖弟子如是念僧事時,不起貪欲、瞋恚、愚癡,乃至念僧所熏,昇進涅槃。

「復次,聖弟子自念淨戒,不壞戒、不缺戒、不污戒、不雜戒、不他取戒、善護戒、明者稱譽戒、智者不厭戒。聖弟子如是念戒時,不起貪欲、瞋恚、愚癡,乃至念戒所熏,昇進涅槃。

「復次,聖弟子自念施事,我得善利,於慳垢眾生中而得離慳垢處,於非家行解脫施,常自手施,樂行捨法,具足等施。聖弟子如是念施時,不起貪欲、瞋恚、愚癡,乃至念施所熏,昇進涅槃。

「復次,聖弟子念諸天事,有四大天王、三十三天、焰摩天、兜率陀天、化樂天、他化自在天。若有正信心者,於此命終,生彼諸天,我亦當行此正信;彼得淨戒、施、聞、捨、慧,於此命終,生彼諸天,我今亦當行此戒、施、聞、慧。聖弟子如是念天事者,不起貪欲、瞋恚、愚癡,其心正直,緣彼諸天。彼聖弟子如是直心者,得深法利、得深義利、得彼諸天饒益隨喜;隨喜已,生欣悅;欣悅已,身猗息;身猗息已,覺受樂;覺受樂已,得心定;心定已,彼聖弟子處兇嶮眾生中,無諸罣閡,入法水流。念天所熏故,昇進涅槃。

「摩訶男!若比丘住於學地,欲求上昇安樂涅槃。如是多修習,疾得涅槃者,於正法、律速盡諸漏,無漏心解脫、慧解脫,現法自知作證:『我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作,自知不受後有。』」

時,釋氏摩訶男聞佛所說,歡喜隨喜,從坐起,作禮而去。

(九三二)

如是我聞:

一時,佛住迦毘羅衛國尼拘律園中。時,有眾多比丘集於食堂為世尊縫衣。

時,釋氏摩訶男聞眾多比丘集於食堂為世尊縫衣,世尊不久三月安居訖,作衣竟,持衣鉢,人間遊行。聞已,往詣佛所,稽首佛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我四體不攝,迷於四方,聞法悉忘。以聞眾多比丘集於食堂為世尊縫衣,世尊不久安居訖,作衣竟,持衣鉢,人間遊行,是故我今思惟:『何時當復得見世尊及諸知識比丘?』」

佛告摩訶男:「汝正使見世尊、不見世尊,見諸知識比丘及與不見,但當念於五法,精勤修習。摩訶男!當以正信為主,非不正信;戒具足、聞具足、施具足、慧具足為本,非不智慧。如是,摩訶男!依此五法,修六念處。何等為六?此摩訶男!念如來,當如是念:『如來、應、等正覺,乃至佛世尊。』當念法、僧、戒、施、天事,乃至自行得智慧。如是,摩訶男!聖弟子成就十一法者,則為學跡,終不腐敗,堪任知見、堪任決定,住甘露門,近於甘露,不能一切疾得甘露涅槃。

「譬如伏鷄伏其卵,或五或十,隨時消息,愛護將養,正復中間放逸,猶能以爪以口啄卵,得生其子。所以者何?以彼鷄母初隨時消息,善愛護故。如是聖弟子成就十一法者,住於學跡,終不腐敗,乃至不能一切疾得甘露涅槃。」

佛說此經已,摩訶男釋氏聞佛所說,歡喜隨喜,作禮而去。

(九三三)

如是我聞:

一時,佛住迦毘羅衛國尼拘律園中。時,有眾多比丘集於食堂為世尊縫衣。

時,釋氏摩訶男聞諸比丘集於食堂為世尊縫衣,世尊不久安居訖,作衣竟,持衣鉢,人間遊行。聞已,詣佛所,稽首禮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我今四體不攝,迷於四方,先所聞法,今悉忘失,以聞眾多比丘集於食堂為世尊縫衣,乃至人間遊行,我作是念:『何時當復得見世尊及諸知識比丘?』」

佛告摩訶男:「汝見如來、不見如來,見諸比丘、不見諸比丘,且汝常當勤修六法。何等為六?正信為本,戒、施、聞、空、慧以為根本,非不智慧,是故。摩訶男!依此六法已,於上增修六隨念,念如來事,乃至念天。如是十二種念成就,彼聖弟子諸惡退減不增長,消滅不起,離塵垢,不增塵垢,捨離不取;不取故不著,以不取著故,緣自涅槃:『我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作,自知不受後有。』」

佛說此經已,釋氏摩訶男聞佛所說,歡喜隨喜,從坐起,作禮而去。

(九三四)

如是我聞:

一時,佛住迦毘羅衛國尼拘律園中。

爾時,釋氏摩訶男來詣佛所,稽首佛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如我解佛所說,正受故解脫,非不正受。云何?世尊!為先正受而後解脫耶?為先解脫而後正受耶?為正受解脫不前不後一時俱生耶?」

爾時,世尊默然而住。如是摩訶男第二第三問,佛亦再三默然住。

爾時,尊者阿難住於佛後,執扇扇佛。尊者阿難作是念:「釋氏摩訶男以此深義而問世尊,世尊病差未久,我今當說餘事,以引於彼語。

「摩訶男!學人亦有戒,無學人亦有戒;學人有三昧,無學人亦有三昧;學人有慧,無學人亦有慧;學人有解脫,無學人亦有解脫。」

摩訶男問尊者阿難:「云何為學人戒?云何為無學人戒?云何學人三昧?云何無學人三昧?云何學人慧?云何無學人慧?云何學人解脫?云何無學人解脫?」

尊者阿難語摩訶男:「此聖弟子住於戒波羅提木叉律儀,威儀行處,受持學戒,受持學戒具足已;離欲、惡不善法,乃至第四禪具足住;如是三昧具足已,此苦聖諦如實知,此苦集如實知,此苦滅如實知,此苦滅道跡如實知;如是知、如是見已,五下分結已斷已知,謂身見、戒取、疑、貪欲、瞋恚,此五下分結斷,於彼受生,得般涅槃阿那含,不復還生此世。彼當爾時,成就學戒、學三昧、學慧、學解脫,復於餘時盡諸有漏,無漏解脫、慧解脫,自知作證:『我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作,自知不受後有。』彼當爾時成就無學戒、無學三昧、無學慧、無學解脫。如是,摩訶男!是名世尊所說學戒、學三昧、學慧、學解脫,無學戒、無學三昧、無學慧、無學解脫。」

爾時,釋氏摩訶男聞尊者阿難所說,歡喜隨喜,從坐起,禮佛而去。

爾時,世尊知摩訶男去不久,語尊者阿難:「迦毘羅衛釋氏乃能與諸比丘共論深義?」

阿難白佛:「唯然,世尊!迦毘羅衛釋氏能與諸比丘共論深義。」

佛告阿難:「迦毘羅衛諸釋氏快得善利,能於甚深佛法賢聖慧眼而得深入。」

佛說此經已,尊者阿難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三五)

如是我聞:

一時,佛住迦毘羅衛國尼拘律園中。

爾時,釋氏名曰沙陀,語釋氏摩訶男:「世尊說須陀洹成就幾種法?」

摩訶男答言:「世尊說須陀洹成就四法。何等為四?謂於佛不壞淨,法、僧不壞淨,聖戒成就,是名四法成就須陀洹。」

釋氏沙陀語釋氏摩訶男:「莫作是說!莫作是言世尊說四法成就須陀洹。然彼三法成就須陀洹。何等為三?謂於佛不壞淨、於法不壞淨、於僧不壞淨。如是三法成就須陀洹。」如是第三說。釋氏摩訶男不能令沙陀受四法,釋氏沙陀不能令摩訶男受三法,共詣佛所,稽首佛足,退坐一面。

釋氏摩訶男白佛言:「世尊!釋氏沙陀來詣我所,問我言:『世尊說幾法成就須陀洹?』我即答言:『世尊說四法成就須陀洹。何等為四?謂於佛不壞淨,於法、僧不壞淨,聖戒成就。如是四法成就須陀洹。』釋氏沙陀作是言:『釋氏摩訶男!莫作是語,世尊說四法成就須陀洹,但三法成就須陀洹。何等為三?謂於佛不壞淨、於法不壞淨、於僧不壞淨,世尊說如是三法成就須陀洹。』如是再三說,我亦不能令彼釋氏沙陀受四法,釋氏沙陀亦不能令我受三法,是故俱來詣世尊所,今問世尊,須陀洹成就幾法?」

時,沙陀釋氏從坐起,為佛作禮,合掌白佛:「世尊!若有如是像類法起,一者世尊,一者比丘僧,我寧隨世尊,不隨比丘僧。或有如是像類法起,一者世尊,一者比丘尼僧、優婆塞、優婆夷、若天、若魔、若梵、若沙門、婆羅門、諸天、世人,我寧隨世尊!不隨餘眾。」

爾時,世尊告釋氏摩訶男:「如摩訶男!釋氏沙陀作如是論,汝當云何?」

摩訶男白佛:「世尊!彼沙陀釋氏作如是論,我知復可說,我唯言善,唯言真實。」

佛告摩訶男:「是故當知四法成就須陀洹,於佛不壞淨,於法、僧不壞淨,聖戒成就。如是受持。」

時,釋氏摩訶男聞佛所說,歡喜隨喜,從坐起,作禮而去。

(九三六)

如是我聞:

一時,佛住迦毘羅衛國尼拘律園中。

時,有迦毘羅衛釋氏集供養堂,作如是論,問:「摩訶男!云何最後記說彼百手釋氏命終,世尊記彼得須陀洹,不墮惡趣法,決定正向三菩提,七有天人往生,究竟苦邊。然彼百手釋氏犯戒飲酒,而復世尊記彼得須陀洹,乃至究竟苦邊。汝摩訶男!當往問佛,如佛所說,我等奉持!」

爾時,摩訶男往詣佛所,稽首禮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我等迦毘羅衛諸釋氏集供養堂,作如是論,摩訶男:『云何最後記說,是中百手釋氏命終,世尊記說得須陀洹,乃至究竟苦邊。汝今當往重問世尊,如世尊所說,我等奉持!』我今問佛,唯願解說。」

佛告摩訶男:「『善逝大師、善逝大師』者,聖弟子所說,口說善逝,而心正念直見,悉入善逝。『正法律、正法律』者,聖弟子所說,口說正法,發心正念直見,悉入正法。『善向僧、善向僧』者,聖弟子所說,口說善向,發心正念直見,悉入善向。如是,摩訶男!聖弟子於佛一向淨信,於法、僧一向淨信,於法利智、出智、決定智,八解脫具足身作證,以智慧見,有漏斷知。如是聖弟子不趣地獄、畜生、餓鬼,不墮惡趣,說阿羅漢俱解脫。

「復次,摩訶男!聖弟子一向於佛清淨信,乃至決定智慧,不得八解脫身作證具足住,然彼知見有漏斷,是名聖弟子不墮惡趣,乃至慧解脫。復次,摩訶男!聖弟子一向於佛清淨信,乃至決定智慧,八解脫身作證具足住,而不見有漏斷,是名聖弟子不墮惡趣,乃至身證。

「復次,摩訶男!若聖弟子一向於佛清淨信,乃至決定智慧,不得八解脫身作證具足住,然於正法、律如實知見,是名聖弟子不墮惡趣,乃至見到。復次,摩訶男!聖弟子一向於佛清淨信,乃至決定智慧,於正法、律如實知見,不得見到,是名聖弟子不墮惡趣,乃至信解脫。

「復次,摩訶男!聖弟子信於佛言說清淨,信法、信僧言說清淨,於五法增上智慧,審諦堪忍,謂信、精進、念、定、慧,是名聖弟子不墮惡趣,乃至隨法行。

「復次,摩訶男!聖弟子信於佛言說清淨,信法、信僧言說清淨,乃至五法少慧,審諦堪忍,謂信、精進、念、定、慧,是名聖弟子不墮惡趣,乃至隨信行。

「摩訶男!此堅固樹,於我所說能知義者,無有是處!若能知者,我則記說,況復百手釋氏而不記說得須陀洹?摩訶男!百手釋氏臨命終時,受持淨戒,捨離飲酒,然後命終,我記說彼得須陀洹,乃至究竟苦邊。」

摩訶男釋氏聞佛所說,歡喜隨喜,從坐起,作禮而去。

(九三七)

如是我聞:

一時,佛住毘舍離獼猴池側重閣講堂。時,有四十比丘住波梨耶聚落,一切皆修阿練若行、糞掃衣、乞食,學人未離欲,來詣佛所,稽首佛足,退住一面。

爾時,世尊作是念:「此四十比丘住波梨耶聚落,皆修阿練若行、糞掃衣、乞食,學人未離欲,我今當為說法,令其即於此生不起諸漏,心得解脫。」

爾時,世尊告波梨耶聚落四十比丘:「眾生無始生死,無明所蓋,愛繫其頸,長夜生死輪轉,不知苦之本際。諸比丘!於意云何?恒水洪流趣於大海,中間恒水為多?汝等本來長夜生死輪轉,破壞身體流血為多?」

諸比丘白佛:「如我解世尊所說義,我等長夜輪轉生死,其身破壞流血甚多,多於恒水百千萬倍。」

佛告比丘:「置此恒水,乃至四大海水為多?汝等長夜輪轉生死,其身破壞血流為多?」

諸比丘白佛:「如我解世尊所說義,我等長夜輪轉生死,其身破壞流血甚多,踰四大海水也。」

佛告諸比丘:「善哉!善哉!汝等長夜輪轉生死,所出身血甚多無數,過於恒水及四大海。所以者何?汝於長夜,曾生象中,或截耳、鼻、頭、尾、四足,其血無量。或受馬身,駝、驢、牛、犬諸禽獸類,斷截耳、鼻、頭、足四體,其血無量,汝等長夜或為賊盜,為人所害,斷截頭、足、耳、鼻,分離四體,其血無量。汝等長夜身壞命終,棄於塜間,膿壞流血,其數無量,或墮地獄、畜生、餓鬼,身壞命終,其流血出亦復無量。」

佛告比丘:「色為是常,為非常耶?」

比丘白佛:「無常。世尊!」

佛告比丘:「若無常者,是苦耶?」

比丘白佛:「是苦。世尊!」

佛告比丘:「若無常、苦者,是變易法,聖弟子寧復於中見是我、異我、相在不?」

比丘白佛:「不也,世尊!」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佛告比丘:「若所有色,過去、未來、現在,若內、若外,若麤、若細,若好、若醜,若遠、若近,彼一切非我、不異我、不相在。如是如實知。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聖弟子如是觀者,於色厭離,於受、想、行、識厭離;厭已不樂,不樂已解脫,解脫知見:『我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作,自知不受後有。』」

佛說是法時,四十比丘波梨耶聚落住者不起諸漏,心得解脫。

佛說此經已,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三八)

如是我聞:

一時,佛住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眾生無始生死以來,長夜輪轉,不知苦之本際。」

佛告諸比丘:「於意云何?恒河流水,乃至四大海,其水為多?為汝等長夜輪轉生死,流淚為多?」

諸比丘白佛:「如我解世尊所說義,我等長夜輪轉生死,流淚甚多,過於恒水及四大海。」

佛告比丘:「善哉!善哉!汝等長夜輪轉生死,流淚甚多,非彼恒水及四大海。所以者何?汝等長夜喪失父母、兄弟、姊妹、宗親、知識,喪失錢財,為之流淚,甚多無量。汝等長夜棄於塜間,膿血流出,及生地獄、畜生、餓鬼。諸比丘!汝等從無始生死,長夜輪轉,其身血淚甚多無量。」

佛告諸比丘:「色為常耶?為無常耶?」

比丘白佛:「無常。世尊!」

佛告比丘:「若無常者,是苦耶?」

比丘白佛:「是苦。世尊!」

佛告比丘:「若無常、苦者,是變易法,多聞聖弟子寧於其中見我、異我、相在不?」

比丘白佛:「不也,世尊!」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諸比丘!聖弟子如是知、如是見,乃至於色解脫,於受、想、行、識解脫,解脫生、老、病、死、憂、悲、惱、苦。」

佛說此經已,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三九)

如是我聞:

一時,佛住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眾生於無始生死,無明所蓋,愛繫其頸,長夜輪轉,不知苦之本際。」

佛告諸比丘:「於意云何?恒河流水及四大海,其水為多,汝等長夜輪轉生死,飲其母乳為多耶?」

比丘白佛:「如我解世尊所說義,我等長夜輪轉生死,飲其母乳,多於恒河及四大海水。」

佛告比丘:「善哉!善哉!汝等長夜輪轉生死,飲其母乳,多於恒河及四大海水。所以者何?汝等長夜或生象中,飲其母乳,無量無數。或生駝、馬、牛、驢諸禽獸類飲其母乳,其數無量。汝等長夜棄於塜間,膿血流出,亦復無量。或墮地獄、畜生、餓鬼,髓血流出,亦復如是。比丘!汝等無始生死輪轉已來,不知苦之本際。云何?比丘!色為常耶?為無常耶?」

比丘白佛:「非常。世尊!」

「乃至聖弟子於五受陰觀察非我、非我所,於諸世間得無所取;不取已,無所著,所作已作,自知不受後有。」

佛說此經已,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雜阿含經卷第三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