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肋集 (四庫全書本)/全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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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三十一目録
  記
  新城遊北山記
  睡鄉閣記
  潛齋記
  歸来子名緍城所居記
  積善堂記
  永感堂記
  宋故尚書刑部郎中知越州軍州事贈特進吏部尚書南安晁公改葬記
  中大夫提舉南京鴻慶宫李公生祠記



  雞肋集巻三十一目録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三十一   宋 晁補之 撰
  
  新城遊北山記
  去新城之北三十里山漸深草木泉石漸幽初猶騎行石齒間旁皆大松曲者如盖直者如幢立者如人卧者如虯松下草間有泉沮洳伏見墯石井鏘然而鳴松間藤數十尺蜿蜒如大蚖其上有鳥黒如鴝鵒赤冠長喙俛而啄磔然有聲稍西一峯髙絶有蹊介然僅可歩繋馬石觜相扶㩦而上篁篠仰不見日如四五里乃聞雞聲有僧布袍躡履来迎與之語𥈭而顧如麋鹿不可接頂有屋數十間曲折依崖壁為欄楯如蝸䑕繚繞乃得出門牖相值既坐山風颯然而至堂殿鈴鐸皆鳴二三子相顧而驚不知身之在何境也且𦱤皆宿於時九月天髙露清山空月明仰視星斗皆光大如適在人上窗間竹數十竿相摩戞聲切切不已竹間海棕森然如鬼魅離立突鬢之狀二三子又相顧𩲸動而不得寐遲明皆去既還家數日猶恍惚若有遇因追記之後不復到然往往想見其事也
  睡鄉閣記
  睡鄉之境盖與齊州接而齊州之民無知者其政甚淳其俗甚均其土平夷廣大無東西南北其人安恬舒適無疾痛札厲昬然不生七情茫然不交萬事蕩然不知天地日月不絲不榖佚臥而自足不舟不車極意而逺游冬而絺夏而纊不知其反寒暑得而悲失而喜不知其反利害以謂凡其所自見者皆妄也昔黄帝聞而樂之閒居齊心服形三月弗獲其治疲而睡盖至鄉既寢厭其國之多事也召二臣而告之凡二十有八年而天下大治如睡鄉焉降及堯舜無為世以為睡鄉之俗也禹湯股無胈脛無毛剪爪為牲以救天災不暇與睡鄉往来武王始克商還周自夜不寢曰吾未定大業周公夜以繼日坐以待旦為王作禮樂伐鼓叩鐘雞人號于右則睡鄉之邊徼屢警矣其孫穆王慕黄帝之事因西方化人而神游焉騰虛空椉雲霧卒莫覩所謂睡鄉也至孔子時有宰予者亦竒其學而游焉不得其塗大迷繆而返戰國秦漢之君悲秋傷生内窮於長夜之飲外累於攻戰之具於是睡鄉始邱墟矣而䝉漆園吏莊周者知過之化為蝴蜨翩翩其間䝉人弗覺也其後山人處士之慕道者猶往往而至至則囂然樂而亡歸或以為之徒云嗟夫余也幼而行勤長而競時卒不能革豈不迂哉將因斯人之問津也故記之
  潛齋記
  潛室之廣無丈其髙如之背陽而面隂違温而趨寒髙室雙翼外䕃老木翳其前小竹叢其右朦朧晻曖光景不曜盖若蟄蟲伏獸之所潛焉而潛之名所為得也客過予者曰方今主聖臣良政恬俗康朝有鵷鸞野無豺狼可謂有道之世矣吾子生二十長六尺出不能提桴鼓以動百萬之師左烏號之弓右昆吾之劍喑嗚咤叱北収祁連西虜靈夏入不能陪黄閤之末議聨紫㣲之别班正容端色以齊肅百吏操紙握管以號令四海今反幽幽黙黙逃形逺跡以頑處心以潛名室豈非所謂倒行而逆施者邪予瞿然而驚舍然而笑曰有是哉主聖臣良此吾潛之所為甘乎分者也政恬俗康此吾潛之所為幸乎安也朝有鵷鸞野無豺狼此吾潛之所為有殆乎享也而反以是而疑我頑其亦未之思耶請為客言潛昜曰雷在地中復此天地之潛也而陽氣已動乎黄泉矣尺蠖之屈以求伸也龍蛇之蟄以存身也此蟲獸之潛也而小者獲信大者獲存矣故不能静者不能動不能處者不能出然則奚行之倒而施之逆耶昔者回憲潛於道故闇然而日彰黄綺潛於聲故黙然而浸揚潛乎潛將以為不潛者矣客俛而出因記其語於壁
  歸来子名緡城所居記
  少日讀書不陞孔子之堂自夔咎繇而下若巫咸傅說則器不逮遭時有用庶㡬學鄭子産晉叔向之為人尚恐其逺且一國佐不足用天下事君慕汲黯劉向而媿二子之直且博顧嘗好孫呉頗通其說用以為䇿悟非己志輒去之獨於文詞喜左邱明檀弓莊周屈原司馬遷相如枚椉若唐韓栁氏古樂府詩人之作時時發於事又拙不工晚得釋氏外生死說始盡屏舊習皇皇如堂室四達無所依方寸之地虚矣又不喜晉人初不知道徒窺其藩謂盡至清言誤世念身於古無一可數讀陶潛歸去来詞覺已不似而願師之買田故緡城自謂歸来子廬舍登覽游息之地一户一牖皆欲致歸去来之意故頗摭陶詞以名之為堂面園之草木曰松菊松菊猶存也為軒達其屏使虚以来風曰舒嘯登東皋以舒嘯也為亭廣其趾使庳以瞰池曰臨賦臨清流而賦詩也封土為臺架屋其顛若樓瞰百里曰遐觀穿室其腹若洞深五歩曰流憩䇿扶老以流憩時矯首而遐觀也為庵抱陽而圓之以嬉晝倚南窗以寄傲也曰寄傲為庵負隂而方之以休夜鳥倦飛而知還也曰倦飛顧所居逺山水非柴桑比門直通道有長坂亘其前數十里故渠縈之蒲柳蓊然魚鳥之所聚有邱壑意俯而就其深為亭曰窈窕既窈窕以尋壑也跂而即其髙為亭曰﨑嶇亦﨑嶇而經邱也凡因其詞以名者九既牓而書之日往来其間則若淵明卧起與俱仰牓而味其詞則如與淵明晤語接躊躇自得無往而不歸来矣猶相觀左右意不自足懼失淵明一語也因喟然太息自幼壯至于白首勤苦蘄盡探聖賢之藴上則欲觀性而復其初次猶欲慕古人著之行事晚無一諧乃徒恐迷而忘歸又欲盡屏所習使空無有至為一淵明懼不足何哉學道者惡夸夸則不近且人才力有分以盡為人之所為而求有功則常不足以盡不為人之所為而要無事則常有餘夫知其無可奈何而安之若命若淵明其㡬矣又陶之自叙云環堵蕭然不蔽風日短褐穿結簞瓢屢空晏如也忘懐得失以此自終淵明誠於此有餘裕今余居不至環堵衣不至穿結食不至屢空以若所養為淵明固昜而余遭盛時嘗見識拔汙臺省國恩未報而決然去之以若所歉為淵明固難一以為淵明昜則是余與淵明倨欲以此自終而予難昜椉除一以為淵明難則余於淵明得失亦未有辯也或曰淵明亦晉人抑知道者非耶而顧自以為其葛天氏之民與奈何曰嘗讀釋氏說譬如動目能揺湛水今余與子常動不足以觀湛彼淵明湛者類也嘗試與子去夫膠膠擾擾之蹊而處隂以休影若是者有年喉喘寜而顛汗止而后相與求淵明於葛天氏之國洸然見其塗巷乃余與子昔所嘗歴而去之久者乃今来歸而后淵明可侣其知道與否可得而議也
  積善堂記
  積善之家必有餘慶孔子賛昜之言也而晁氏得以名其堂何耶惟宋八世道隆而治洽皇帝以聖孝既右烈考亦以教民孝詔嵗丁亥為大觀元年因大赦天下民百嵗男子官婦人封仕而父母年九十官封如民百嵗於是故漳州軍事判官晁公諱仲康之母夫人黄氏年九十一矣其第四子仲詢與其兄仲謀喜而議以仲詢走京師狀其事省中為漳州請漳州雖没赦令初不異往者於是丞相以為可而上之制曰黄氏藴仁積善享有耄齡可夀光縣太君其子榮君之錫而慶其親之享斯榮也以少牢告禰廟且告漳州又告其祖如禰廟禮又周示其族人鄉黨作堂以奉夫人而名之曰積善退飲酒相賀為歌詩以敭訓詞以昭夫人之淑慎以慰其心而介期頤謂補之曰吾君盛徳在書所謂歛時五福用敷錫厥庶民者其賚及我家爾頃為春官屬列太史氏此國之昭典盛事家之餘慶爾職書之補之曰諾禮祝則名君為神厭也父前子名君前臣名為尊厭也自夫人言之皆子而下若載事法皆名昔晉欒書實鍼之父鍼為右書以將越載君鍼曰書退鍼名父不悖禮猶在益恭之列非車上儛之類請以諭不知者而後書惟鼂氏自漢大夫以忠探七國之旤本而撥之以安劉氏劉氏無遺旤享國四百年而大夫不終漢禄以身膏東市奉祀無聞焉又千有一百餘年而文元公起家仁義忠信樂善不勌盖具於天爵實兄弟三人伯刑部侍郎補之髙祖也叔吏部尚書夫人舅也皆中和孝弟慈恵而愛人用鍾其慶六世子孫男女嬪婦至口五百而夫人為子婦今存屬最尊又獨享是夀禄康寜恱豫鼂氏之積善皆歸焉抑晁氏自文莊公秉政勲業在王室逮今六十餘年而仕益㣲似不可振而夫人之仁善於是獨報將其子誠孝幹母之蠱神實祐之亦夫人少囏約晚廼儲此如訓詞㫖盖六世口五百未有及者雖来者未可知抑鮮矣豈造物者報其人雖如昜語積善必有餘慶而享斯報者亦必如夫人淑慎身所自履有以致之耶然晁氏為善者亦多矣或不享又何也不然吾宗之餘慶久躓且復起將自夫人啟之夫人既屬尊嵗時集㑹子孫族人螽斯雁行官學者冠者提者抱者少長咸在而補之廼於夫人為族曾孫年五十五矣獨素髮垂領搢笏跪起以夀夫人於羣從之後盖世之老人見曽孫尚多有之如夫人見曾孫數十其長者已白首又自有孫在昔良少於是具載本末以為世積善者之勸云
  永感堂記
  東平董耘武子年少以孝聞既葬其親天堂山之下而築堂其北以享以居而牓之曰永感書来求文曰非以記室宇之陋也以極耘不孝之思也某泫然曰某少孤不夭中年太夫人棄養愛生不能死以皇皇就食于四方逺者十年近者四三年廼一歸手拔墓上草則泚吾顙我尚忍記吾武子斯堂也哉天下莫悲於言言莫悲于音若曰孤子之鉤以為隐九寡之珥以為的則音無此最悲也夫隐鉤珥奚取於為音縁名而益悲則武子之名斯堂其意悲矣天下豈有無親之子哉捨所厚而從其薄或宦學逺鄉里無朝夕養死且不𦵏聞斯堂之名則怛然内熱如吾泚者多矣而武子不泚是乃武子之所為以孝聞者也閔子騫人不間於其父母昆弟之言孔子曰孝哉閔子騫宰我曰鑚燧改火期可已矣孔子曰予之不仁也充武子之志則雖未敢曰方孝於子騫而尚足以愧不仁之宰予豈但泚夫如吾泚者而已哉是乃武子之所為以孝聞者也人亦有言忠孝不兩立王尊叱其馭於九折坂曰王陽為孝子王尊為忠臣士亦以是藉其口損其親從利而不顧然有王尊之志則可不然食人之食以老無補而靦其面於人間託移孝以自恕騖歧道而亡羊聞斯人之風其亦庶㡬乎有慙而復也哉年月日鉅野晁補之无咎記
  宋尚書刑部郎中知越州軍州事贈特進吏部尚書南安晁公改𦵏記
  贈特進吏部尚書晁公以慶歴四年九月己酉既𦵏於祥符大墓矣後六十六年實大觀四年三月壬寅改窆于任城魚山先是祥符地卑多水患自特進公五子伯庫部公而下雜然以為慮而叔虞部公尤患之議遷不果至是特進公子皆前没而虞部公之子泰寜軍節度推官前知莘縣事端禮朝散郎前通判徐州事端智相與議必成其先志以告羣從諸孫及庫部公之孫補之等曰祥符水患諸子之責猶諸孫之責也且特進公之子庫部公而下皆𦵏魚山遷魚山宜抑族墳墓以安神則從以烝嘗合食則類又宜衆曰唯於時諸孫存者莘縣為長莘縣廼走京師告特進公墓并舉河間縣太君劉氏之柩䕶奉以歸啟窆昜槨改禭惟美凡資用皆莘縣力也初補之居蓬莱縣太君喪始學地理行視魚山崦中若虎若牛回抱踞盼勢盤薄可喜乃厚其賈取之手植四松定南北既命師袁才筮地袁徙其域稍東纔五尺而止前十丙室遷庫部公與夫人之柩至是以特進公劉夫人宅丙室而將以壬申二室遷庫部公與補之考朝議公以從特進公兆焉既即事又屬補之記本末而特進公氏諱爵里行事之實已載端明殿學士李淑所撰誌銘中不復書獨記改卜及所告祭文并納壙中若庫部公諸弟子孫㛰宦則各具於銘誌皆不復出云曾孫朝散大夫管句南京鴻慶宫飛騎尉賜緋魚袋補之謹記
  中大夫提舉南京鴻慶宫李公生祠記
  中大夫提舉南京鴻慶宫隴西郡開國李侯棻少以文詞及進士第所居官官治卓然有聲於搢紳間公卿大臣若當塗之顯人言其才可用者以百數而侯於莅官務盡其心力盖慕昔人奉法循理不肯少如玉多如石者故人不得而置親踈世亦不得盡其材而侯亦超然自得於二累之上守其操不改外若不足而中無愧焉者也尤長於治郡有遺愛於同華商邠四州而蒲又侯之里也故士以其老成為矜式民懐其舊以謂知吾俗而不迕吾安其治而不忘者莫如侯乃相與謀其子弟若邦人之樂善好誼者為侯立生祠㑹補之自尚書郎出守蒲下車拜侯於里中問民所疾苦求施設之方且誦秦穆公求黄髮則無過之言以為請而侯亦欣然傾盖俉語與之忘年又因以教邦人諸生悌長而貴老此守之事補之之志也或曰以侯之才雖官視九卿年耋耄以康寜而食飲猶為不遇補之曰士有志遇不遇有命若常情言者仕而不至將相皆不遇也以義則一官而可以行志皆遇也龔遂黄霸郡守也而尊魯恭卓茂縣令也而貴其同時公相位四人上者豈皆傳然則貴且尊果不在爵遇不遇惟其所施屈吾指以數往行而吾無愧焉者則吾之遇不既有餘矣乎嘗試過侯之居陞髙以望其前則太華削成四方矗然倚立而叅天右則黄河出於龍門洶乎跆蹙而鳴地南則首陽危顛不毛伯夷叔齊之所登也東則王官深谷絶跡司空圖之所蔵也因顧侯而語想見古昔之盛夸奪相雄間不容息與二三君子之遁逃一世寂寥長往雖勢相什伯皆忽然而過如吹劍一吷何有得失而侯乃以少壯陳力有政四州老乃休此固異於斯人者兒童流輩如風中燭而侯獨白首笑傲康寜食飲如平時有何不足而慕夫世之役役生趨榮而没有恨者以為愧哉因舉酒而起為侯夀曰樂哉非不遇也崇寜元年九月旦日記











  雞肋集巻三十一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雞肋集>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三十二目録
  銘賛
  文恭胡公研銘
  端溪研銘
  七星研銘
  大圓研銘
  歙研銘
  金星石研銘
  叚端夫研銘
  胡琴研銘
  賈甥書几銘
  八仙按銘
  藥篩銘
  以洮研昜賈彦徳所蔵端研因以銘之
  
  東坡先生真賛
  三老圖賛
  南華真人畫賛
  松齋主人寫真自賛
  内賛外賛二
  李夷行昜初賛
  董汲秀才真賛
  張汝平牧牛圖賛







  雞肋集巻三十二目録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三十二    宋 晁補之 撰銘
  文恭胡公硯銘
  天不愛道寔生異人地不愛寶發為物珍人惟文恭物則硯美介如石焉斷可識矣公在場屋文詞崛竒此硯出之如虹如霓公来侍從詔命雍容出此硯中為雷為風公居廊廟謨謀宥宻亦此硯出以澤萬物遺其孫子折墨棄筆世不乏才亦卿亦弼貴人有金後益不學硯如龜殻以支床腳粤公是怍
  端溪硯銘
  森然星辰不可以天文隐然堆址不可以地理有儵怱相遇之際或執其樞雲翔而雨駈似神而非於是以茁萬殊
  七星硯銘
  如天其蒼匪正色杓欈魁枕森的皪有尊如辰粤帝宅其傍嘒者儼若客廣野成宫象所積古媧𢷬鍊疑此石不敢箋詩以寫昜斯文星爛從爾出
  大圓硯銘
  黒月模汗兩奴利與黔突居難與揭篋趨爾圓其外亦不可轉視吾爾硯
  歙硯銘
  黮其貌虚而不屈温其腑動而愈出貶溪之名躐溪實如世之不名爾實何
  金星石硯銘
  天雲而星雨斜横有河漢象從石生濡老潘煤雲峥嶸
  叚端夫硯銘
  端之窟惟玉質厲以立我温以與物故用不既如山泉出
  胡琴硯銘
  有琴之名無琴之聲託君之詞哀玉鏘鳴
  賈甥書几銘
  仲逺好學辭藻良贍逸然有子貢之感時倦而願息聞之吾師曰生無所息仲逺其務自彊而夕惕
  八僊案銘
  東皋松菊堂飲中八僊桉八僊何必来松菊自吾伴
  藥篩銘
  得精於觕爾病惱除過百草木無以苦荼
  以洮硯昜賈彦徳所蔵端硯因以銘之
  洮之厓端之谷匪山石惟水玉不可得兼一可足温然可愛目鴝鵒何以昜之鴨頭緑
  
  東坡先生真賛
  非儒非僊非世出世間不可以綸繳亦不椉風雲而上天何居乎猶心醉經目營海既逍遥乎濤瀨忽焉横杖按膝而舒嘯鸞鳯之音猶隐耳而人固已反乎無在也
  三老圖賛
  如畫無言謨䕫卨前如畫不動才文武用或問管仲子曰人也仲如其仁以君霸者聖有踐形賢有具體若三人者可謂人矣
  南華真人畫賛
  乾顀坤頤口海齃岳其朕日月大空之灼其詞風雷萬有之作魚乎周乎不在濠上周乎蜨乎何有夢想惟周能蟲惟蟲能天匪我則云然周則云然謂之聖人者非也
  松齋主人寫真自賛
  是真是假是不是畫人爾人爾誰非似者一㸃似人不能知在不言中如印印泥
  内賛
  彌勒真身分千百億汝幻亦然愈分愈出分千百億不離箇中汝與彌勒衆生普同
  外賛
  峩冠正笏貌若有知如此畫人不言靡施木則在囿馬則在廐匪用于梁亦不以驟木馬何咎
  李夷行昜初賛
  元豐初補之教授北門而昜初為掾汶上以事至魏相與語甚歡建中靖國改元補之守蒲津而昜初在幕府始得其為人之詳昜初形貌神意無塵俗累趣閑而技通中介特而外猗移輔之以學問未見其止古之所謂可畏者為之賛曰
  頎然而長者君之狀如竹如松翛然而逺者君之意㝠㝠飛鴻退然而蔵者君之行有時女容介然而髙者君之操雲間孤峯蔚然而葩者君之詞草木青紅盎然而和者君之氣觸物皆同載是六者虚而游世孰叶唐許儛車彼視
  董汲秀才真賛
  鵲實非脈假脈而言太子可起和實以脈遺脈而知良臣將死故鵲不能死生而和不能生死既有制之者矣亦有知之者矣術兼於道是謂醫理誰其知之惟汶陽董子
  張汝平牧牛圖賛
  呉機殘幅或休于屋有訛其前亦鬭而觸鼓文周篆缺不可續鐃歌漢辭亡不可屬東坡歎此折劍毁玉是畫非筆牧者非牧誰能觀此亦目非目











  雞肋集巻三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三十三目錄
  題跋
  題段慎修紙二
  題陶淵明詩後
  題分甘亭記後
  題白蓮社圖後
  題小飛来詩後
  書王蠋後事
  書毋邱震御印厯紙後
  書陳洎事後
  書陳唐父綿州守遺愛事後
  書魯直題髙求父揚清亭詩後
  書李正臣怪石詩後
  跋林逋薦士書後
  跋廖明畧能賦堂記後
  跋東坡所記漳守柯述異鵲事後
  跋董氏唐誥
  跋陳伯比所收顔魯公書後
  跋翰林東坡公畫
  跋李遵昜畫魚圖
  跋魯直所書崔白竹後贈漢舉
  跋董元畫
  跋范伯履所收郭恕先畫本
  跋化度寺碑後
  跋謝良佐所收李唐卿篆千字文
  跋第五永箴
  跋蘭庭序
  跋曼卿詩刻
  贈劉範子
  書邢惇夫遺稿
  雞肋集巻三十三目録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三十三    宋 晁補之 撰題跋
  題段慎修紙
  傳曰大道以多歧亡羊學者以多方喪生裹粮就學者成羣半塗而廢者皆是則多歧與多方之迷也端夫年少才秀茍無畫力不患不足者要之適越無北轅求前無却行則道逺乎哉雖然其術云何曰就有道而正焉耳故韓愈之教人欲識路
  
  世之言曰抑學似賈貨必據通都大邑交昜往来之路通故貨蕃學必之衣冠之聚見聞切磋之途廣故學富是不然蜀寡婦清守丹穴以䧺其鄉諸葛孔明耕南陽出而為霸王師此非通都往来衣冠聞見之效也然則端夫雖窮鄉處家茍志於學不出户而知天下可也
  題陶淵明詩後
  詩以一字論工拙如身輕一鳥過身輕一鳥下過與下與疾與落每變而每不及昜較也如魯直之言猶碔砆之於美玉是已然此猶在工拙精觕之間其致思未白也記在廣陵日見東坡云陶淵明意不在詩詩以寄其意耳采菊東籬下悠然望南山則既采菊又望山意盡於此無餘藴矣非淵明意也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則本自采菊無意望山適舉首而見之故悠然忘情趣閑而心逺此未可於文字精觕間求之以比碔砆美玊不類崇寧三年十月晦日晁補之題
  題分甘亭記後
  趙彦修以帝胄妙齡秀發不懷宴安之習志學而慕義與一時文人勝士交如恐不及故蚤有美名於流輩間窮山物𡱈僧齊旅寓一木之美不足道也而二三子為之記且書焉文辭筆墨燦然可觀惟彦修有以得此也嗚呼學之不可已也如此哉元符庚辰五月十日南陽晁補之題
  題白蓮社圖後
  周禮百工之事皆聖人作用志不分迺凝於神張顛觀公孫大娘舞劒而草書長進此豈筆墨蹊徑間得之耶齊魯俗樸工技世守知變通者寡而緡畫史孟仲寧獨善學知余得意繢事中惠聴余言使集吳道元闗仝韓幹魏賢李成郭忠恕許道寧數子精筆為白蓮社圖甚似
  題小飛来詩後
  楚山之勝者曰九華吳峯之異者曰飛来往時湖口李正臣藏怪石數十種其一竦而九崿武功和仲曰是壺中九華也則一旦而售百金近時祥符袁耕道亦得其石於豫章小而特潁川龔喜曰是小飛来也耕道則抵掌喜而懐之曰是當與壺中九華俱名天壤間雖一拳小然吾不以百金售大觀戊子六月壬申緡松菊堂題
  書王蠋後事
  古之世有不去商紂之虐君以従周武之聖臣而守死西山者其人曰伯夷伯夷者孔子稱為仁孟子稱為聖不在乎學者能道之也古之人有不愛刳身戮尸之患以求盡忠極節於其君者其人曰比干比干者孔子稱為仁孟子稱為賢不在乎學者能道之也古之人有不愛將軍之印不顧萬家之封引身即死以明君臣之大義而求自附於伯夷比干之事者其人曰王蠋無孔子孟子之稱而其名亦不獲自附於伯夷比干焉學者不可不道也當燕之破齊齊王走莒也臨菑之地汶篁之疆為齊者無幾也齊之臣平居腰黄金結紫綬論議人主之前者一日狼顧鳥視分散四出不逃而去則屈而降無一人為其君出身抗賊以全齊者方是時王蠋齊之布衣也積仁潔行退耕於野口未嘗食君之粟身未嘗衣君之帛獨以謂生於齊國世為齊民則當死於齊君乃奮身守大義以區區之晝邑以待燕人燕人亦為之却三十里不敢逼其後燕將軍畏蠋之賢念蠋之在而齊之不滅也數為甘言啗之曰我將以子為將封子以萬家不者屠晝邑蠋曰忠臣不仕二君正女不更二夫國亡矣蠋尚何存今劫之以兵誘之以將是助桀為虐也與其無義而生故不若烹乃經其頭於木枝自奮絶脰而死士大夫聞之皆太息流涕曰王蠋布衣也義不北面於燕况在位食禄者乎於是乃相與迎襄王於莒而齊之殘民始感義奮發閉城城守人人莫肯下燕者故莒即墨得數戰不亡而田單卒能因其民心奮其智謀却數萬之衆復七十餘城王蠋激之也始余讀史記至此未嘗不為蠋廢書而泣以謂推蠋之志足以無憾於天無怍於人無歉於伯夷比干之事太史公當時書之屢書之以破萬世亂臣賊子之心奈何反不為蠋立傳其當時事迹乃㣲見於田單之傳尾使蠋之名僅足以不失傳而不足以暴天下甚可恨也且夫聶政荆卿之匹徒能瞋目攘臂奮然不顧以報一言一飯之徳非有君臣之讐而懷匕首袖鐵椎白日殺人以喪七尺之軀者太史公猶以其有義也而為之立傳以見後世後世亦從而服之曰壯士蘇秦張儀陳軫犀首左右賣國以取容非有死國死君之行朝為楚卿莫為秦相不以慊於心太史公猶以其辯智也而為之立傳以見後世後世亦從而服之曰竒材以至韓非申不害之徒刑名之學也猶以原道附之老耼淳于髠騶衍田駢愼到樓子環騶奭之徒迂濶之士也猶以為多學而附之孟子然則世有殺身成仁如王蠋之事者獨不當傳之以附於伯夷之後乎噫昔者夫子作春秋其大意在於正君臣嚴父子使當時君臣正父子嚴則春秋不作矣後世愚夫庸婦一言一行近似者皆當筆之春秋况夫卓然有補世教者得無特書之屢書之乎此予所以為太史公惜也
  書毋邱震御印厯紙後
  臣補之嘗論古者人主之職在論一相相得其人矣至百工有司之廢置皆相之任也舜選於衆舉皋陶湯選於衆舉伊尹傳以謂不仁者逺矣夫舜與湯人主之師皆論一相以逺不仁其道曠千百世所當循而不改者然自昔盛世君子多小人少好惡明於上是非公於下故未嘗求賢而賢至疾不肖不為巳甚而不肖者不待黜而革後世道徳不同而俗隳賢不肖陵雜而人才益微至五代分裂大壊極亂四民皆喪其業而武夫鬬士充朝廷而布州郡當是時聖人出將何如以救其弊哉恭惟太祖皇帝以神武不殺之資應千載特起之運以宋繼周猶舜受堯之天下乾徳三年俘孟昶開寳四年俘劉鋹八年俘李煜而錢俶恐懼請命自負其版至太宗皇帝太平興國四年又虜劉繼元而滅之於是區宇混一四方泰寧父老見白袍舉子皆喜相賀曰此輩出天下太平矣而太宗皇帝以上聖繼統丁投戈講藝之時患人才之微悼列位之缺嘗以淳化五年十月二日躬臨便殿自閲羣士盖京官而上預選者凡若干人畧去銓衡常格而書其莅官之日與其功過於所謂厯者詔曰使御印給付本官而又皆以宸翰冠其首有惠愛臨民奉法除姦之訓被此選者咸自榮耀以為不世之遭而祕書省著作佐郎譙人毋邱震在選中自筦庫擢通判晉州而震竟以清白有治績終亦盛矣哉其後治平之嵗乆學校亦興天下之為士者日以多以臣補之為郎時計之選於吏部者自京官而上盖數千人而官州縣者不預雖朝廷内外不患於乏才而士之為士者愈多而益賤豈其行己任事皆愧於昔人而然盖必有知之者矣然則太宗皇帝所以初平禍亂不遑暇其他而獨以選士為急務至不以付宰相而親閱在廷之庶士如恐不及如恐遺之者豈特患人才之微悼列位之缺而已哉而聖意若曰因以導宰相於黜陟之公訓有司以銓衡之審宜若是故大臣戒小臣勸當時得人稱盛而後世皆榮於為士以迄於今其選有司者至數千人若萬人其盛無以復加豈不以此哉嗚呼太宗皇帝之用意深矣夫不以其時而考之徒曰上必無為而用天下至選人才當責宰相而上不知太宗皇帝所以用意之深下不究孝宣帝之綜核名實所以為漢中興之道是之謂不知務故臣補之謹拜手稽首序其事以歸震之裔孫潤州觀察支使莘使藏於家且以告將来之未知者云崇寧元年七月初八日具位臣晁補之謹記
  書陳洎事後
  補之先君嘗記見聞數十事未編次其一陳公洎初為開封府功曹㕘軍時程琳尹開封章獻太后臨朝族人貴驕自杖老卒死人莫敢言公當驗屍即造府白琳琳望見公来迎謂曰驗屍事畢乎公曰未也琳遽起隠屏間曰不得相見公唯而出適屍所太后已遣中人至曰速視畢奏来公起再拜曰領聖㫖未畢使者十輩督之吏等皆懼謂公應以病死聞公怒曰何不以實吏等駭曰公固不自愛某曹不敢公復怒曰此卒寃死待我而申爾曹依違懼禍法不爾赦即自實其狀詣琳琳又迎問曰如何公曰杖死琳大喜撫其背曰如此陰徳官人必享前程遽索馬入奏已而太后族人有特旨原公亦不及罪公自此名顯歴官臺省終三司副使人以謂積善之報未艾云補之少聞是恨不及識公後二十餘年乃見傳道於淮南見履常於京師實惟公諸孫二君詞學行義為東州聞人以謂公之餘慶在是也後補之執喪於緡傳道始出公詩數十篇確然其正温然其和想見徳操之所發於言詞者聳然増慕昔韓愈有云本深而末茂形大而聲宏仁義之人其言藹如也由公事於愈之言益信
  書陳唐父綿州守遺愛事後
  孔子曰善人為邦百年亦可以勝殘去殺矣孔子之所謂善人者盖嘗歎息以為吾不得而見之夫若是其重且難遭也然使其得位而為之其功猶在於百年之後今方百里如千里者皆邦也古皆諸侯世守而今以守令治逺者二三嵗近者滿嵗又其近者數月而徙幸而治且有聞者則從逾亟曰一人去有一人焉充之則已矣昔子産為鄭一年而人歌之曰取我田疇而伍之取我衣冠而褚之孰殺子産吾其與之三年而人又歌之曰我有子弟子産教之我有田疇子産殖之子産而死誰其嗣之夫子産古之遺愛亦可謂善人者非耶而用其民一年不惟未信而已也至相與訟怨而蘄殺之三年而後怨者化而懐仇者慕而如父母然使孔子論之至於勝殘去殺猶未也則責治之效欲其緩而逺者如此故唐盧懐慎亦深言數昜地之弊以謂人知吏之不乆則不從其教吏知遷之不逺則不盡其力至於禮義之不興風俗之不一户口之所以流散倉庫之所以空虚患皆由此而後世官日以冗遷昜旁午民不得休盖其初嘗怪三代雖逺聖人之事不傳下漢而言如龔黄卓魯政事之才亦豈乏遂不可得而見吏治茍且滋甚如此特責其古人百年之事於後人不暖席黔突之間夫豈惟遂霸恭茂之徒斂手而未得施而賢如子産方用以得殺無足怪也而况奉法循理之吏類皆仁厚君子不暴而裕者如陳公之守綿盖更六考而後僅得施其髣髴修庠校損庸役便轉輸勸賙貸綏背蠻折留獄興圩堰繕郛壘皆有次序而一時大人君子皆以循吏稱之雖陳公之所學而未施者不止於是然使不得六年而為之雖綿州之政事亦未昜志也昔陳平有興漢平難之功而其自訟以謂我多陰謀子孫不昌陰謀雖有功神所不報而循吏不欺君子不賊民其事顯在陽徳夫顯有施於物者則物亦將顯以報故君子知臧孫達之必有後於魯也公之子唐從吾游亦長者似其先人云
  書魯直題髙求父揚清亭詩後
  魯直於治心養氣能為人所不為故用於讀書為文字致思髙逺亦似其為人陶淵明泊然物外故其語言多物外意而世之學淵明者處喧為淡例作一種不工無味之辭曰吾似淵明其質非也元祐辛未清明前一日符離舟中
  書李正臣怪石詩後
  湖口李正臣世収怪石至數十百初正臣蓄一石髙五尺而狀異甚東坡先生謫惠州過而題之云壺中九華謂其一山九峯也元符己夘九月貶上饒艤鍾山寺下寺僧言壺中九華竒怪而正臣不来余不暇往庚辰七月遇赦北歸至寺下首問之則為當塗郭祥正以八十千取去累月矣然東坡先生將復過此李氏室中𡺚崒森聳殊形詭觀者尚多公一題之皆重於九華矣
  跋林逋薦士書後
  余嘗出錢唐門遵湖放北山一徑趨崦委曲深逺菱荇魚鳥可樂過林君居拜墓下塵埃榛莽山風蕭然至竹閣讀其棟間詩徘徊彷徨有羨慕也吾師疾固見耦而耕者曰不可與同羣至㸃鼓瑟希則喟然嘆曰吾與㸃士亦要志之所向仕不仕何有林君遭太平可以仕豈其天情自疎莫可尸祝不在枯槁伏藏也其推輓後来欲其聞達則反復致志如恐不及賢哉詩曰皎皎白駒在彼空谷生芻一束其人如玉安得林君者而從之元豐五年七月十四日晁補之記
  跋廖明畧能賦堂記後
  常物之情不知其所以然而自相反者二列禦寇曰今有偕生之疾與體偕長志强而氣弱故足於謀而寡於㫁志弱而氣强故少於慮而傷於專此志與氣之所稟者有餘不足不能相昜而自相反者一也王弼曰陵三軍者或懼於朝廷之儀㬥威武者或困於酒色之娛此志與氣皆有餘而勇敢柔於禮文悍鄙屈於嗜欲物或移之而自相反者二也語曰望之儼然即之也温聴其言也厲夫儼然而能温温而能厲此豈常物之情自相反而然將君子有以反之能莊而能同者也盖余同年生廖明畧學問博古志操如雪霜然以方北郭順子則清而未容故驁世患嘗觀曽敬之會稽尉廨梅花而以宋廣平事名其堂曰能賦是其乆摧剛為柔意少貶而然者也而余亦嘗論廣平嚴毅所謂沒向千載凜凜猶有生氣者至於人之所同為不害其異而鹿門子庸何怪乎張良崔浩皆昔之所謂豪傑良宜魁梧竒偉而貌狀迺如婦人女子浩若不勝衣者而胷中所懐踰於兵甲夫形容趣好之相反何足以識君子之大體也而敬之妙年天材俊異文章論議過人逺甚借曰未識於事其大者固已先立矣以廣平之鐵心石腸而當其平居自喜不廢為清便豔發之語則如敬之之疏通知方雖平居富為清便豔發之語至於臨事感憤余知其亦不害為鐵心石腸也而明畧所以期敬之不亦逺歟然敬之不汙以干時乃若廣平之開府與不若廣平之遇則敬之固自曰有命元符三年四月二十五日南陽晁補之題
  跋東坡所記漳守柯述異鵲事後
  政以得民心為本而以信及豚魚者為至昜之意若曰豚魚信猶及之人可知矣吏無愛物之誠民心不附之雖鳳凰下嘉禾生諸難致之物畢至非祥也夫必有誠心實事如柯侯述之得漳民民以為惠而鵲應之斯異矣古之循吏民不忍去之如父母故史板其蹟而書之虎徙珠還雉馴蝗去後不復見此乆謂徒虚語今乃知之廣陵掾曄乃侯長子數與余議疑獄不附重近古所謂求生之者其世有隂徳當不愧於東坡公所期元祐七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南陽晁補之无咎題
  跋董氏唐誥
  京東將供備使董侯嘗夜過余曰我之先有仕於唐顯者曰京兆尹諱叔經不知於我幾世祖也我家歴五代至仕本朝子孫世謹厚故傳其誥猶在因就予求燭出三巻書其一則京兆君為順宗山陵副使祕書監兼御史大夫元和六年閏六月六日告也譽京兆君良美首尾無漫缺雖甚細字皆可識盖盧景亮為中書舎人所行予起喜曰憲宗唐中興賢主初年順宗未葬劉闢反西川正月髙崇文出討七月葬順宗豐陵時京兆號多事而尹以此時進才選也盧景亮稱善屬文以直諫知名元和間譽京兆君良美其辭當不誣可為董侯慶然獨怪京兆君為憲宗用若此宜有政事聞於時而其施設不少槩見何也間以其年月日攷之舊史則不謬而閏六月之六日為戊辰凡氏諱與官及平章事以下名於告者舉合自閏六月之戊辰始命至八月之癸未以卒其莅京兆之日七十六而止前此為尹者兵部侍郎韋武後此為尹者尚書右丞李鄘而新史尹不書故逸董氏餘考之又合其名於告者曰中書侍郎為鄭絪自中書舎人遷曰門下侍郎為杜黄裳自太常卿遷曰給事中為歸登自兵部員外郎遷曰吏部侍郎為趙宗儒自右庶子遷絪黄裳號賢相登宗儒讜直不囘皆元和初一日時才選也最後郎中兼者卑不顯乃不得質予嘗讀韓愈順宗實録見李實以不任職貶知唐重京兆尹也自李實接韋武中間二年憲宗始即位二相賢新用且京兆號多事擇人固宜重時百司官多改置韓愈亦自外入為博士皆以是年也愈後寖用乃至京兆尹其選亦難矣董氏雖施設無所見予能語其賢者以一時事知之當如此後二告皆董淛一曲沃簿一猗氏丞長慶大中時告也漫缺不若前可識獨曲沃告有蠅頭字考即京兆君祖為珪曽祖為端里為京兆府萬年縣洪固鄉貴胄里而端以下及淛凡四世粗見乃次序歸董侯董侯中武舉為將知方畧慕古人也必有功名以不愧其先世云元豐二年十二月二十日晁補之題
  跋陳伯比所収顔魯公書後
  顔公以耆老忠義縊於賊手世言公尸解不死開棺肌肉如生爪透手背郉和璞聞而歎曰此所謂形仙後五百年雖藏金石之中猶當擘裂飛去嘗憶太平廣記載有戍軍數千人忿不相能欲自將攻其部將忘其姓名力不足制升髙謝衆刎頸而死衆為之解後見夢於茅山道士曰帝命吾為五百靈官之一有大功於物者死而不亡自昔然也至公筆法奇偉雖其天姿獨得亦忠義秀發能然栁誠懸所謂心正則筆正者而世人乃欲以其塵埃倭墯之姿追蹟紙墨之間逺矣
  跋翰林東坡公畫
  翰林東坡公畫蠏蘭陵胡世將得於開封夏大韶以示補之補之曰本朝初以辭律謀議㕘取人東坡公之始中禮部第一也其啟事有博觀䇿論精取詩賦之言言有所縱者有所拘也其謝主司而譽其能如此曰奇文髙論大或出於繩檢比聲協句小亦合於方圓盖公平居胷中閎放所謂吞若雲夢曽不芥蔕者而此畫水蟲瑣屑毛介曲隈芒縷具備殊不類其胷中豈公之才固若是大或出於繩檢小亦合於方圓耶抑孔子之教人退者進之兼人者退之君之治氣養心亦固若是耶嘗試折衷於孟子之言曰觀水有術必觀其瀾日月有明容光必照焉歸墟盪沃不見水端此觀其大者也牆隙□射無非大明此觀其小者也而後可以言成全或曰夜光之劎切玉如泥以之挑菜不如兩錢之錐此不善用大者也余於公知之
  跋李遵昜畫魚圖
  魚之醜以千百數且一物而極巨細之形者惟魚天池之鯤其大不知其幾千里毫素之窘不能追也長塘之水一斛而魚半斛其小如針鋒毫素可追不能工也則夫可追而工者不過於九澤之所同有九罭之所常萃鱨鯉鱒魴頒首莘尾之間盖見者能識之然世猶以謂畫師喜為鬼神而憚為狗馬鬼神怪幻昜以罔人而狗馬與鱨鱒所常覩者夫人而能指其失故工此尤難是不然夫鯤以海運而針鋒若滅沒世固無覩鯤首尾之目針鋒鱗之眼則欲窮巨細之倪至此而能者俱廢且凡魚亦不一狀則畫之難工又非若狗馬比然嘗試遺物以觀物物常不能廋其狀盡得一魚之意則鋪几尺紙曰此天池也此長塘也廣狹不移而皆在一以為鯤則稽天之涯覩不見其不足一以為針鋒則蹄涔之態具不見其有餘大小惟意而不在形巧拙繄神而不以手無不能者而遵昜亦時隠几翛然去智以觀天機之動蚿以多足運風以無形逺進乎技矣庚辰三月六日晁補之題
  跋魯直所書崔白竹後贈漢舉
  沙邱之相至物色牝牡而喪其見白於畫類之以觀物得其意審故能精若此魯直曰吾不能知畫而知吾事詩如畫欲命物之意審以吾事言之凡天下之名知白者莫我若也漢舉於學慕魯直而喜白畫時時自撮筦為竹枝飛鳥煙雲天機殊妙以比文字殆似魯直自然獨得不可相與者余既拙於語言而畫又非所能學嘗試以此内觀譬聞解牛得養生其可哉
  跋董元畫
  翰林沈存中筆談云僧巨然畫近視之幾不成物象逺視之則晦明向背意趣皆得余得二軸於外弟杜天達家近存中評也然巨然盖師董元此董筆也與余二軸不類迺知自昔學者皆師心而不蹈跡唐人最名善書而筆法皆祖二王離而視之觀歐無虞覩顔忘栁若蹈跡者則今院體書無以復増故曰尋常之内畫者謹毛而失貌乙酉十一月二十六日晁補之書
  跋范伯履所収郭恕先畫本
  恕先髙賢絶藝世所共知其筆墨精妙蛇蟬變化夀臣父叔記之矣然恕先要為難知以為異人耶自應會意物表不當復賓賓效世俗為者而此畫本範模闗吳輩一二曲折毫髮㸃綴惟謹不謬豈大匠誨人必以規矩者歟其遺跡不多有世傳圖上一角數峯疋素本未作童子紙鳶中引線滿之離絶匠意此又豈規矩筆墨可求者哉彌明道士云吾不解人間書而石鼎聯句極唐詩之巧語侯劉輩以謂吾就汝所能者為之恕先其近是哉
  跋化度寺碑後
  余觀古人惟徳操皆素定而能伎所長不同趣人物之盛莫近於唐然名詩者或不能賦名賦者或不能文名文者或不能字畫字畫之工率愧述作也以其習之專守之不昜故各能盡其妙類承蜩丈人用志不分乃凝於神者歐陽文忠公嘗云牡丹花之絶而無甘實茘支果之絶而非名花昔樂天嘗有感於二物矣是孰尸其付與耶雖然二物者惟不兼物之美故能各極其精信哉是言歐虞褚嶭唐初以書顯者捨其徳操而論亦不聞它能伎如其字畫之精也嗚呼此其所以精乎學者能以是心學專且不昜古人之事業何求而不得况詩文與書哉而後之君子學則皆有侈心必事事在人先故五伎而窮
  跋謝良佐所収李唐卿篆千字文
  學書在法而其妙在人法可以人人而傳而妙必其胷中之所獨得書工筆吏竭精神於日夜盡得古人㸃畫之法而模之穠纎横斜毫髮必似而古人之妙處已亡妙不在於法也而謝侯所藏幅紙書千字文特竒巧圓方不失而飛揚自如過其流輩逺甚盖一時絶藝也然謝侯好玩甚多書畫硯墨類皆第一室中之所藏固有精妙過於此者覽其一知其他稱是也
  跋第五永箴
  髙彪校書東觀數奏賦頌竒文因事諷諫靈帝異之時京兆第五永為督軍御史使督幽州百官大會祖餞於長樂觀議郎蔡邕等皆賦詩彪乃獨作箴邕等甚美其文以為莫尚也然予謂箴亦詩若賦之流爾昔賈誼鵬賦句皆如詩四言而但中加兮字屬之至誼傳乃皆去兮字則與詩箴何異彪與崔琦二箴亦四言之敷暢者名箴而實賦也
  跋蘭亭序
  始余幼時讀太平廣記見唐太宗遣蕭翼購蘭亭敘事盖譎以出之輒歎息曰蘭亭敘若是貴耶至使萬椉之主捐信於匹夫傳稱子貢詐而全魯弦髙誕而存鄭遺一言之細建二國之業猶不可以為常以太宗之賢巍巍乎近古所無奈何溺小嗜好而輕喪其所常之寳異於得原失信不為而去矣晚多閒居頗屛世好獨於古人筆墨之遺猶愛而不能置顧甚於少年喜官爵遲莫營田宅者與前論異矣因誦白居昜七徳歌曰功成理定何足逺速在推心致人腹怨女三千放出宫死囚四百来歸獄復歎曰太宗以一旅取天下惟信爾夫不吝三千女而出宫自信也不約四百囚而来歸獄人信也晉捨原何足道哉全魯存鄭利重於譎也愛蘭亭敘事小於欺也其老而將傳至從其子求書從葬亦累矣累物鈞病於行若太宗不累者大累者小則世將曰此何足以論諸信不信之間士之行已亦若此而已然則此書雖以石刻傳可寳也崇寧丙戌前冬至五日緡東皋流憩洞李季良出之晁補之題記
  跋曼卿詩刻
  右石公曼卿詩自書曼卿與蘇公子美齊名兩人皆歐陽文忠公所畏澄心堂詩所謂曼卿子美皆竒才者也又曼卿墓表其畧曰曼卿先世幽州人少以氣自豪讀書不治章句獨慕古人竒節偉行非常之功顧不合於時乃一混以酒文章勁健稱其意氣云文忠公一代儒宗曼卿於補之輩行闊四五詩工字妙不當從補之議當如文忠公語也曼卿以天聖四年来令金山故詩為此邑人作者多劉君一也如題張氏園亭詩云樂意相闗禽對語生香不斷樹交花尤為佳句其地在邑東郭近秦城古寺盖太宗時御史張公穆之别業園諸子之所營也逮補之寓此盖七十年而荒墟廢址狐鼠之所跳嗥獨兩大檜蒼然猶在其枝半死半生蟠騖竒怪想見山陰品彚之盛微詠石句為之太息歸御史曽孫大方曰嘗試復之﨑立兩亭當為子名之以其語一曰樂意一曰生香以記曼卿嘗醉此亦知子先世與曼卿厚子今不可得也大方曰唯嵗再春大方率清曉出郭門或問之曰東園壅培事恐後會大方猶子芻與同里郭力又以曼卿此詩刻石欲補之書數字石上迺摭文忠詩文并附題園亭詩事其末為夫後来益逺前輩竒偉有如石公至不知其名字志行終始何如人故詳出之大方字廷賢芻字堯詢力字進道皆里良士而堯詢自云蔵曼卿書詩猶十數大觀二年三月己巳潁川晁補之无咎題
  贈劉範子
  緡城人喜治園圃而余故人劉邦式西郊達觀亭為甲髙竹大栁臺可眺而池可釣也余紹聖間始居緡日從邦式語邦式不外修形貌而中玉雪盖方今隠者也後數年復来亦治東皋五畝宅以老而邦式亡矣見其子某慨然書此崇寧二年六月朢日
  書邢敦夫遺藁
  邢河陽既哭其子敦夫以書抵山陽李端叔云吾兒垂絶時問所欲言曰願得豫章黄魯直狀其行以累髙郵孫公銘之而遺藁以屬補之為序端叔為補之言補之曰昔杜牧不敢序李賀矧吾惇夫年未二十文章便欲追逐古人充其志非特為賀者而已然吾豈可以負敦夫將死託耶他日見河陽公當把臂痛哭盡出敦夫書次第之元祐三年十二月五日潁川晁補之无咎題















  雞肋集巻三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三十四目録
  序
  何龍圖奏議序代李侍郎作
  張穆之觸鱗集序
  治通小序
  海陵集序
  石逺叔集序
  續嵗時雜詠序
  汴都賦序
  坐忘論序
  捕魚圖序



  雞肋集巻三十四目録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三十四    宋 晁補之 撰序
  何龍圖奏議序代李侍郎作
  某嘗論天欲平治天下其勢有不期而自合者三始興之主不以兵革本於得人心以得天下故天為之開其統使宏且逺而其後世子孫出而承之者必恭儉愛人其徳之流行亦洽故為之培其基使逺且固此二者皆天也又世常忽於無難無與佐之孰戒而康故詩曰思皇多士生此王國夫王者將有為而士之生於其國者多此亦非人之所能為也有以開之有以培之與夫卒相之以士然皆非人之所能為故曰天欲平治天下其勢有不期而自合者三何以言之堯授舜舜授禹禹用力而湯用兵堯舜不可及也而湯有慙徳禹不以兵革猶八年於外用其力者勤矣而太祖皇帝不馳一馬不遺一矢雍容達節而有天下天下奔走而稱臣五國稽顙而下吏其受命配禹而用力寡由湯以来未有太祖之武也天固開之矣漢髙祖以馬上取之至老於馬上而不得休且繼有諸吕喋血之禍而後文景起而施其澤兩世遵業僅得休息於無為而仁宗皇帝席祖宗優游之盛傳之百年無大變故乃身服恭儉以振徳之又四十餘年其守成比文景而施澤乆由漢以来未有仁宗之仁也天固培之矣方是時人君虚己於上而羣臣並進各自明於下君臣有慶譽而下並受其福風俗醇厚君子多而小人少盖若董仲舒所言詩人美之為作上天佑之為生賢佐者嗚呼豈人力也哉其一時將相文武光明碩大之材左右論思直諒多聞之士不可勝數而何公名其間公為御史諫官至列侍從終始一節知無不言近古之遺直者其所為奏議二百餘篇為二十巻其言安危治亂之至數弛張取舎之要務與其尤深切世病者當時畧已施行其誠心出於憂國愛君簡昜而通非若世之無得於其中而以為文者榮華昜瘁而難乆也然則仁宗所以為宗有徳跨文景而追成康有自致矣某是以竊歎於何公知天之生斯人有時而公之遭斯時有命二者適相值實難盖必有能聴言之主導其臣使言而後能言之士至則夫生之者天也使之至者君也故君之權勝天然至有得士而不能用士以是隠則夫使其君能用而成功是乃所以為天相之之道故天亦終勝人昔吳季札觀上國論其興衰如指諸掌而獨見蘧伯玉數人者以謂衛多君子其國無故此不探其天命之所在而祇以人事知之然至於今論知天者唯吳季札則天人之際固可見矣某昔為和川令會天子詔求直言士而公以天章閣待制使河東遽取其文上之幸以是知名今位政府於公為門下士故其子某以公遺藁求序而不得辭公名剡字聖從某州某縣人仕至某官云
  張穆之觸鱗集序
  魯俗當周之盛及孔子時文學為他國矜式周衰諸侯並爭而魯為弱國文學亦微然其故俗由秦漢迄今尚多經儒忠信之士分裂大壊如五季文物蕩盡而魯儒猶往往抱經伏農野守死善道盖五十年而不改也太祖皇帝起平禍亂盡屈良平信越之䇿休牛馬而弗用慨然思得諸生儒士與議太平而魯之學者始稍稍自奮壠畝大裾長紳雜出於戎馬介士之間父老見而指以喜曰此曹出天下太平矣方時厭亂人思復常故士貴盖不待其名實加於上下見其物色士類而意已悦安之此儒之效也金鄉故𨽻兗兗魯地吾里而故張公盖金鄉人公以太平興國三年起家進士甲科大理評事通判普州盖太祖皇帝初拔魯羣士之一人也始補之為兒從先君學先君多為補之言故里中前輩賢士長者初聞公名徒竦然佩先君訓慕先進而已矣宦學不試白首来歸乃始與公之曽孫大方游大方為人質直自將好善不欺類可與論里仁之美者補之因復識先君之言又知公之忠信流澤有後也然去今百年所傳聞未足以知公盡一日大方出公遺藁曰觸鱗集盖公為太宗御史時所上疏議而觸鱗公所自名也三復彌月凜乎直諒多聞之益如藥石如穀米非無用而設者其多至數十章皆深切當世之務不可以盡舉始恨公不究其用云至其他詩文皆清麗有唐中葉以来才士之風非若五季及國初文物始復武夫麁鄙田里朴陋者之作也其相與切磋學問見於酬唱者翰林王黄州元之為多黄州名世士亦吾里人事熈陵為學士熙陵稱其獨步天下者嘗以直諌斥乆不召召且大用復諫不悔卒復斥竟不大用死黄州黄州於一時流輩少許可獨畏公尚以為不可及也則公之為人可知已補之既以觸鱗集歸大方大方再拜求為集序補之以言為戒乆雖諾其請未作也而大方踰年踵門請不衰至載石户外因甥張宗奭以言幸有間必書補之平生戲笑為文字且不吝固吝於吾里中賢士長者以孤大方好善追逺踰年之誠心豈先君所以教哉故不辭而終序之公諱肅字穆之自御史為尚書郎知蔡州恥言不用未四十解紱而去其世家行事本末與諸子茂良具於前進士許齊所為公墓表齊亦文學知名不妄推與凡齊所録不復論論其立身許國之大節以遺大方俾刻石藏諸家以為吾里後生不及見若人傳聞而慕者之勸云
  治通小序
  毁譽不敢浮事實因以加賞罰謂之襲情 賴之以生不可一日無也謂之飲食 天日之清明奴𨽻識之謂之共知 權言聖人之所獨見也謂之夜行 所挈者要而順者衆謂之裘領 如橈止水惡其波起不如遄已謂之本寧 本强則精神折衝謂之折衝 譬如播種終必粒譬如鑿井終必汲謂之可為 鈎金輿羽不可以為重輕之實謂之揣本 誠者政事之本也謂之致誠 常徳不忒世自低昂而吾之為常者一謂之常一 事有根本不可須臾離也謂之輜重 先河而後海小式為本而大為末謂之務本 非其道雖微不可假人也謂之名器 五味異和謂之相濟 始施之逆利在後日謂之要終 天欲風草木未動而鳥已翔謂之前應 小人以為翦翦耳君子畏焉謂之微大 象見其牙而小大可論也謂之迎知 推其派而知其所從来深謂之逆流 黄金珠玉饑不可食寒不可衣謂之貴疎 中流失船一壺千金謂之賤適 事或不相謀而相病謂之魯酒 一人曰玉十人曰珉舉世皆曰珉謂之衆意 事致其極則其後無以加謂之窮反狂者東走逐者亦東走寒者戰懼者亦戰謂之似是以攣拘之語疑域外之事謂之常談 一言而得人之心謂之察鳴 謂狐為狸則不知狐又不知狸謂之胥失 蚌𧑐相持田父捃之謂之兩得 擊舟水中魚沈而鳥揚謂之同離 月不知晝日不知夜謂之物曲且冬且夏謂之迭勝 攘公議之近似者以盖衆口而濟其私謂之借公 志大心勞所以求者非其道謂之非分 益而不已必損謂之勝懼 知所以弱則强矣謂之削喜 事蠱物極而後可以轉敗從新謂之轉敗名實不虧而能使其喜怒移謂之朝三 欲近四旁
  莫如中央謂之近四 水避礙則通於海謂之曲成寡能似徳拙言似黙欲上者識謂之破庸 捷趨而速至中道而憊憩不如椎之乆謂之椎乆 始駕馬者反之車在馬前謂之始駕 人取我予人予我取謂之獨獲 佃魚網罟利隨世興謂之知化 敗不在大一毫萌之謂之見微 無謂不效姑聴其告謂之養敢 胡越可使無異心謂之同舟 徒曰古人不我欺而不知時事已異謂之信書 旦用旦效莫用莫效而不可以經乆謂之欲速 挾事懐欺明能知之謂之詰詐 唯有德能以寬服民其次莫如猛謂之量力 夕而亨牛牛乃饗客會其已食謂之失時 文是實非謂之名好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亂也謂之已甚 法析毫釐小
  徧大遺謂之宻紕 以勢使之鈍者厲怯者奮謂之矢激 利不百不變法謂之重改 謨定於先羣言不能昜謂之不搖 毒虵螫手則勇士斷其臂謂之存大示之好惡而民知禁謂之上欲 有徳者進則朝廷尊謂之徳威 輿馬致千里舟楫涉江河謂之假物 入有拂士出有敵國謂之常存 尾大不掉謂之本弱藩籬不飭謂之外輕 曲士不可語於道而聖人惟時變是守謂之達節 立不昜方非招不往謂之守官作法於凉其弊猶貪謂之謀始 千里之行始於足下謂之積微 川澤納汙瑾瑜匿瑕謂之忠厚 苦節不可正故大教務因俗謂之人情 論卑古人而才不足逮當世謂之髙論 將以重之適所以賤之謂之過爰見幾而作不俟終日謂之轉圜 以天下為心好惡
  不在其身謂之大度 若緩若紆為國之本不可以無謂之闊要 十羊九牧不若童子之獨謂之專任 言異言逆視道以為則謂之不惑 不患衆之不知患蔽謀者非謂之寳斷 臣民異志則朋黨進在明公議謂之一下 賞一切之功亂百世之法謂之賊下 舉綱而略細謂之大體 數米而炊不足濟天下謂之小節始勿輕舉人莫測然否謂之靜勝 臣無求於其君
  故進退不累其身謂之取重 髙為量而罪不及逺為途而誅不至謂之大望 躬自厚而薄責於人謂之逺怨 殺身以為國然不足以拯世之溺謂之無益 理無常是事無常非謂之通變 今日用之明日不可復也謂之日改 捨法任人廢法法存謂之小縱 虚名無益事實而藉以鎮人心謂之名髙
  海陵集序
  文學古人之餘事不足以發身春秋時齊魯秦晉宋鄭吳楚列國之大夫顯名諸侯相與聘問交接陳詩揚禮見於言辭人稱之至今想見其為人若不可及者皆有他事業尊君庇民舉大而任重排難而解紛用之如穀米藥石一日不可無而言辭者特以緣飾而行之耳戰國異甚士一切趨利邀合朝秦而暮楚不恥無春秋時諸大夫事業矣而言辭始專為賢雄夸虚張聴者為奪雖義理皆亡而文章可喜以其去三代春秋時猶近也其用以發身亦不足言至於詩又文學之餘事始漢蘇李流離異域困窮仳别之辭魏晉益競至唐家好而人能之然為之而工不足以取世資而經生法吏咸以章句刀筆致公相兵家鬬士亦以方略膂力專斧鉞詩如李白杜甫於唐用人安危成敗之際存可也亡可也故世稱詩人少達而多窮由漢而下枚數之皆孫樵所論相望於窮者也以其不足以發身而又多窮如此然士有無意於取世資或其間千一好焉惟恐其學之而力不逮營度雕琢至忘食寢會其得意翛然自喜不啻若鍾鼎錦繡之獲顧他嗜好皆無足以昜此者雖數用以取詬而得禍猶不悔曰吾固有得於此也以其無益而趨為之又有患難而好之滋不悔不反賢乎海陵集盖許君大方作亦窮而不悔者之一也君於詩好之篤盖辛苦刻篆呻吟裘氏者有年不幸其犂然之音與吾窮類然君少年自已得聲譽至他事業行己莅官皆方進未可量何苦而為是閉闗絃歌霖雨饑餓之聲樂之而不厭如此哉且以為後世名乎則孰與當身捷得權位之利抑謂利者君不近乎則後世之名於君亦復安有哉是未有以此語君者也是惑也補之既序此意以賢君能獨為人之所不為者而非有希於世視趨利邀合猶勝然亦因以為戒君字體之與補之故人張芸叟張文潜陳伯脩皆厚云
  石逺叔集序
  文章視其一時風聲氣俗所為而巧拙則存乎人亦其所養有薄厚故激揚沈抑或侈或廉穠纖不同各有態度常隨其人性情剛柔靜躁辯訥雖甚愛悦其致不能以相傳知此者則古人已逺若與之並世而未之接得其書讀焉如對面語以之逆其志曰此何如人也此何如人也無不可言者職方員外郎石君逺叔諱起魏人魏一都會自信陵公子以好士傾諸侯其所至客往往發憤立功名而曹氏兄弟與二三子馬上賦詩至於今不冺魏人所以尚義喜文章亦其餘也而逺叔又倜儻有美才自童子時為辭賦則已綺麗去舉進士一上中第所居官官治而益致志於學其所為詩文盖多至四百篇其言雅馴類唐人語尤長於議論酬答思而不迫讀者知其人通達温温君子也逺叔在濟時補之數相從間相與評古作者逺叔語時造精微補之嘗屈然私怪逺叔頗放於酒飲輒醉或悲歌愀然意其負所有不偶寄之此耳無幾何逺叔卒後補之官於魏而其子采在陳以書來曰先君不幸惟子為知其志為采序先君詩文采不孤矣補之復曰我貧賤逺叔知我不肯遇我以衆人我不敢曰知逺叔顧平居所嘗得而宜為人道者若此可黙哉乃次第歸之采字仲素好學良士能世其先人元豐七年正月十一日潁川晁補之序
  續嵗時雜詠序
  宋氏自宣獻公益大徳行文章語世族者必先之家故藏書其多與四庫等而宣獻公之子常山公次道能世宣獻公之學好書滋不倦博聞强志為時顯人與客語亹亹下上數千載間在其齒牙也補之為兒時諸老先生為補之道宋氏如此而補之生世晚去宣獻公逺重以不及拜常山公私自記欲盡得宋氏之書而觀之元豐六年六月遇畢公叔於京師公叔言宋氏藏詩曰嵗時雜詠者盖宣獻公所集唐以前詩人之作髣髴具在公叔曰夫天地變化其情至微有不可道以辭者四時之間氣候物色俯仰輒異使一人言之雖其巧如簧恐不得與造物者爭功於是雜衆言而觀之不亦可乎宋氏故多賢而宣獻公之孫曰剛叔尤篤志於學不愧其先人又嘗集宋詩人之所為為續嵗時雜詠以成其祖之意盖若干篇且詩之作患言不能稱物者以得之偏也嘗試丹青衆言憑几肆目於方尺之間而四時氣候物色慘舒榮槁所以過乎吾前者每觀每異其致亦足樂也因以其集屬補之為序補之復於公叔曰詩之亡乆矣豳詩七月其記日月星辰風雨霜露草木鳥獸之事盛矣屈原宋玉為離騷最近於詩而所以託物引類其感在四時可以慷慨而太息想見其忠潔剛叔於宋詩所取若此其亦有得於昔人之意乎宋有天下百年而詩之作中間尤盛盖剛叔之所取小大咸備今觀其録一時顯人用是名世其尤宏傑者雖以磅礴天地呼吸陰陽而成歳功可也其下者亦因所長而傳猶之一氣候至生者皆作灼然而華嚶然而鳴以謂天地之巧盡此矣補之方求為太原官聞其俗儉陋無登覽燕語之樂將因公叔盡傳剛叔之所藏者以行而忘吾憂也故喜為剛叔序之
  汴都賦序
  宋興百年仁宗時天下乂安人務衣食至熙寧元豐間積累滋乆於是天子方奮然有意修法度齊庶官正宗廟宫室井衢城域使各有體以隆中興示天下為太平觀而奉議郎前知亳州譙縣事闗景暉初奏汴都賦以諷天子嘉其才命對便殿景暉言天子盛徳焦勞天下盖四方之政所以行而其末歸之清淨以諌上愛民力固基本如所奏賦㫖天子以語宰相使補中都官之缺景暉貧不能留京師乃官河北而先帝棄天下景暉亦行去河北抱其賦而泣以屬北京國子監教授晁補之序其意補之曰聖人初無意於言六經之辭皆不得已夫不得已故言之致必始於詳説而後終之以説約聽廉者語不若聽夸者語夸昜好也聴狡者語不若聴婉者語婉昜從也故賦之類常欲人博聞而微解見人言九州山川城郭道路太行呂梁舟車萬里之勤則使人思投轄弭節見人言州閭大㑹賓主酧酢匏竹啾咽晡夕厭滿酤酸肴昲則使人思弛帶而臥故上林羽獵言卒徒之盛終日馳騁則必以節儉成之揚雄以謂猶騁鄭衞之聲曲終而奏雅後世猥以雄悔之因棄不務然補之竊怪比來進士舉有司者説五經皆喜為華葉波瀾説一至百千語不能休曰不如是㫖不白然卒不白至辭賦獨曰是侈麗閎衍何也景暉為人盖澹泊寡嗜好至飯脱粟茹藿自枯槁與補之處或終日不道人一事或終嵗不見其喜愠夫固安為侈麗閎衍者非耶故備論之
  坐忘論序
  道無言凡言之類妄知言之類妄者亦妄知夫知言之類妄者亦妄然則何如列子曰用無言為言亦言夫能用無言為言亦言幾可與言雖言幾不妄矣不妄斯道已乎非也燕人之晉問其井或告曰垣下垣下得焉而卒之飲者燕人也若乃夫晉人之朝夕飲者則未始問燕人故學道猶飲問而告之燕晉之類也司馬子微著書七篇言道徳之意王毅希仁以示余余曰此晉人之告垣下井者也吾子學焉抑燕人之飲者乎若乃夫晉人之朝夕飲者則未始問燕人以謂人飲而我味之有是哉司馬子微名承禎唐達士昔予讀李白大鵬賦想見其為人
  捕魚圖序
  古畫捕魚一巻或曰王右丞筆也紙廣不充幅長丈許水波渺瀰洲渚隠隠見其背岸木葭菼向搖落草萋然始黄天慘慘雲而風人物衣裘有寒意盖畫江南初冬欲雪時也兩人挽舟循厓一人篙而下之三人巾帽袍帶而騎或馬或驢寒峙肩擁袖者前揚鞭顧後攬轡語袂翩然者僮負囊尾馬背而荷若擁鼻者三人屈竹為屋三童子踞而起大網一童從旁出者縛竹跨水上一人立旁維舟其下有笱者方舟而下四人篙而前其舟坐若立者兩童子曳方罟行水間者縛竹跨水上一人巾而依蘧蒢坐沈大網旁笱屈竹為屋縛竹跨水上童子跪而起大網者一人屈竹為屋前有瓶盂可見者篙者槳者俛下罩者三人皆笠方舟載大網行且漁兩兒兩盖依蘧蒢坐有巾而䫇出網中得者𦩘操楫一人縛竹跨水上顧而語前有盃盂者方舟載大網出網中得者縛竹跨水上兩兒沈大網旁維艓者兩人篙其舟甚力有帷幙坐而濟若婦人可見者方舟依渚一人篙一人小而髯三童子若飲食若寐前有盃盂者一人推葦間童子俛而曳循厓者人物數十許目相望不過五六里若百里千里右丞妙於詩故畫意有餘世人欲以語言粉墨追之不似也常憶楚人云帝子降兮北渚目渺渺兮愁予嫋嫋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引物連類謂便若湖湘在目前思頃時嵗晚道吳江如此漁者男子婦女童稚舟楫梁笱網罟罾罩紛然在江然其業廉而事佚故無市廛爭利意此與畫二大夫去國其色無别恨奚以異元祐元年四月二十日李希孝出之欲模寫無善工乃借韓退之序畫人物意識之潁川晁補之序




  雞肋集巻三十四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雞肋集>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三十五目録
  序
  廣象戲圖序
  杜輿子師名字序
  外弟楊若字知類序
  從兄字伯順序
  陳琦伯比字序
  鎮陽李樗字非我序
  李浩字季良甫序
  袁疇字耕道序
  李去病字仲霍序
  錢舉字少周序
  王勳字重民序
  李相如字師藺序
  送李文老序
  送醫李寅序
  送劉公權序
  送段康侯序












  雞肋集巻三十五目録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三十五    宋 晁補之 撰序
  廣象戲圖序
  象戲戲兵也黄帝之戰驅猛獸以為陣象獸之雄也故戲兵而以象戲名之余為兒時無他弄見設局布棊為此戲者縱横出竒愕然莫測以為小道可喜也稍長觀諸家陣法雖畫地而守規矩有截而變化舒巻出入無倪其説益可喜暇時因求所謂象戲者欲按之以消永日盖局縱横路十一棊三十四為兩軍耳意苦其狹也常試以局縱横路十九棊九十八廣之意少放焉然按圖置物計步而使終亦膠柱而已矣而智者用之則十九者之間盡强弱之形九十八者之間盡死生之勢而十九九十八之外死生强弱可循環於無窮飽食終日得吾説而為之則涿鹿之縱觀猶目前矣元豐二年六月晁補之序
  杜輿子師名字序
  盱眙杜君從學於睂山先生先生名之曰輿字之曰子師子師道先生之言曰夫能載而後可與言輿能衆而後可以言師夫能載則能衆矣故輿有師義則又從先生之門人晁補之求識其説補之曰甚矣先生所以望子師者至矣夫車之有輿也猶宫之有堂也猶人之有腹心也崇墉長廡溝之於其外閭然後門門然後堂而堂者宫之所宅也目視耳聴手扞衞而足運趨元首加焉而腹心者人之奥也故謂之輿則一車之任舉在矣立轛横軹輈環灂而牙固抱二十有八為其盖弓三十其輻合之於一轂以濟其中之所無有而後可以受天下之有凡物之不至者託至焉是其材君子之材也其器國器也御閑而右勇善用其材者也得時則駕見險而能止不犯難者也以經營四方與舟楫之絶江河同利故天下無不待之以濟而附者不一是之謂能載則能衆也曰雖然孰能任之孟子所謂異人以存心者能任之如以其同而已同乎此必不同乎彼則亦秖以異何以能衆吾且以其異而衆無不同以其所以同者莫適同而已然後君子之道大而為衆率賈誼曰鳳凰翔於千仞兮覽徳輝焉下之鳳不世見故人未始識鳳人未始識鳳則藩籬之燕雀蓬中之斥鷃何從識之雖然鳳舉而鳥朋矣鳳非以其異故能同耶不然則烏之從烏扈之羣扈亦可以為同耶而同者狹矣故曰甚矣先生所以望子師者至矣昔者伊尹其道有在於此思天下匹夫匹婦有不被堯舜之澤者如已推而納之溝中而天下亦皆以是歸之道足任而時可為也昜曰大車以載積中不敗是其所以能有大也陳蕃亦可謂有其志矣不埽一室而欲以身援天下志大而力不勝義可以立而身見危是知其不可而為之者也昜曰輿脱輹夫妻反目天下不可輕為而近用也然亦不可咎也山以其髙而獸往之川以其深而魚聚之君子以其道可與任重而致逺故窮則得士達則得民不幸而終其身不試而君子論之與禹稷同道子師勉之
  外弟楊若字知類序
  驥有四足足以靡邱陵跨燕越不期於在六轡也然有是足羈之者至矣鷙鳥有六翮足以絶浮雲捎林莽不期於掣韝上也然有是翮呼之者至矣士有才術足以知往古治當世不期於仕而遇合也然有是資用之者至矣故物必有餘而後用無不足而求用閑其馳驅以待羈者時其翺翔以待呼者馬與鳥無是情也然則治其可合者以求合豈士之情也哉今世之學者不求若古人而務一時之合自始讀書則曰世之所用何尚有司之所取何先治其學之類者去其學不之類者而求合焉世之用舎不可常而有司之去取無特操則業成而不售半塗而改盡棄其學而從事於其所不學至於白首紛如也乃始歎息於不逢若此豈足以言知類也哉余外弟楊君名若少而篤志嶄然於儕輩中善問而識所從既學經又學為詩賦皆欲求當時之所謂善且嘗效者而師之余曰書無所不當知獨一經乎哉文章無所不當為獨詩賦乎哉治其狹以求適於廣則是以箸為梁木也十圍百圍則求方圓長短者無之而不可矣然則求若古人何如亦曰養其大體而已矣孟子曰指不若人則知惡之心不若人則不知惡此之謂不知類吾弟之學也無以不若世之所用有司之所取者為羞而以若古人者是求則雖欲不為世之所用有司之所取亦不可得矣故予請字曰知類
  從兄字伯順序
  名者所以制義出禮而字者相期於實以不虚其名者也盖余從兄名隆之而字不足以稱其實余為之説曰物未嘗有必隆者亦未嘗有必不隆者也封土以為臺巍巍者先圮焉架木以為宇翹翹者先橈焉泰山之隆百仞而跛牂履其蹊以絶其嶺勢附於下也吳牛之力百鈞而童子拊其角坐其背知役於人也故曰物未嘗有必隆者有人焉力不能勝一匹雛而天下不敢為之先彼其所以能隆者亦必有道矣昜曰地中生木升君子以順徳積小以髙大夫順徳不躐等君子之所以積小也如此而後可以基髙大此為隆之道也故余請字曰伯順熙寧四年八月從弟補之序
  陳琦伯比字序
  屈原以申椒菌桂蘭蓀荃茝衆美木香草以喻君子稟中和而内潔雜荒穢而不汙也余以謂草木畏雪霜有衰歇潔固不勝玉傳曰君子於玉比德焉又曰玉振之也者終條理也終條理者聖之事也昔之人盖以玊比聖之事豈但君子哉四明陳侯名琦字元老盖慕忠獻韓公之忠於國而其徳在生人也元老曰非曰能之願學焉其故人游蓻則以元老字之余曰夫見賢思齊焉塗之人可以為禹也豈必身將相食五鼎而後似哉徳比焉可也因復請字曰伯比凡物必有其質而後能不渝所貴乎玉者不與草木昆蟲俱物化其繅藉以薦諸郊廟與棄而藏諸糞壤而玉之所以為玉者固一也使伯比得志而位將相食五鼎與呻吟裘氏之地以義理悦口而終吾身而伯比之所以為伯比可渝哉如是而充之以為君子以學聖人猶無所不可則以慕當世之顯者雖光明不朽如忠獻非侈也己夘七月序
  鎮陽李樗字非我序
  小知之與大知也小年之與大年也白鵠黑烏長鶴短鳬各以其異遊於世相與無慕是莊周之所謂逍遙也桂之伐漆之割曰是不若樗之趣取無用而常存故桂漆慕樗樗不慕桂漆均之木也一以為逍遙一以為不逍遙是莊周之意乎非莊周之意也萬物共生俱託於不得已不得已之類天下莫能患桂漆曰我獨何為見患以其可食且用耶則樗也免夫棺與舟至薪亦病矣樗曰不然吾觀我無受斧斤之地故吾無往而喪我桂漆亦曰吾觀我亦無受斧斤之地故吾亦無往而喪我且而與我有異乎逢者皆材也材固生患嘗試與我游乎本無患游乎本無患不得已之類不得已之類聖人之道故樗與桂漆俱逍遙而樗猶捨然安其故曰吾無以知吾為趣取無用而常存也吾直寄焉耳故天下言樗無慕乎為樗鎮陽李君好書而廉既無求於世嘗曰我樗之類也則昜其名曰樗余曰凡形皆寄也夫寄非我則寄之所遭固非我因為字之曰非我是惟從然成於雨露與夫為犧尊在溝中也木豈有擇於此哉人者為之知寄非我而猶惑樗為趣取無用欲免桂漆以受人者之患物縛不解矣
  李浩字季良甫序
  進士隴西李浩資雋異少孤自封植為人剛靜氣邁往不羣治春秋禮記説知孟軻揚雄所傳為正道而遵之譬渠黄山子羈堅轡附夷路駸駸乎無萬里矣其文辭盖窺戰國而下其志將游歴屈宋差池漢唐氏之間未已也雖然與人俱踐一塗而人自以其名歧與為燕宋反共憎笑之屢窮困不化也而潁川晁補之獨異焉浩少於補之未嘗共學也而索其中盖異焉者寡既與之交矣迺緣名為義而以季良父字之曰昔崔浩自以為張良而世亦莫之與也迺吾季良父豈為浩者而已哉雖然楚漢之鬬南北之分裂兩人者皆如婦人女子而皆魁雄閎偉智謀若神萬舉而萬全故劉氏以取天下而拓跋氏以僭中原而稱帝亦類矣至良功成不居其定太子庶幾乎無事之業而浩乃區區夸石銘構忿以殺身欲比良何逺哉然則浩固長於方人而暗於料已其言曰王猛之經國苻堅之管仲也慕容恪之輔少主慕容暐之霍光也劉裕之平逆亂司馬徳宗之曹操也夫猛固堅之管仲何足以班管仲恪固暐之霍光何足以任霍光裕固徳之曹操何足以當曹操也其言信矣至浩自恕以比良而不歉其所不足尚以謂己稽古過之豈不悞哉嗟乎使浩得漢髙祖而事之不足當陳平為何如而又晚節矜名惴惴乎不能全一身何暇處人父子危疑之間逍遙事濟而身無患如此哉然則浩固拓跋氏之良其以良自比猶論猛也乃吾季良父識路而疾驅則將蹈軻雄之所傳而要其宿使幸而遭時有用斂其有餘於為浩者以保身益其不足於為良者以居業則雖在良伯仲叔季之間其誰敢不與使其不幸而不偶充其志猶足以獨善若原憲之藜藿可貧而不可病其與為伯仲叔季將在孔子弟子之列豈特不為浩雖良亦可不為也季良父勉之
  袁疇字耕道序
  開封袁君名疇字耕道疇自名耕道其交字之也記曰人情者聖王之田也而傳曰人情甚不美妻子具而孝衰於親爵禄具而忠衰於君名譽足而信衰於交夫人情之可惡如此年運而往每具而輒衰聖王何取於田哉夫以堯之水至於方割懐山而襄陵非禹則土皆不粒也然謂土實不粒則不可以禹所堙之餘龍蛇虎豹始驅似不可人而有稷焉教民以藝之則粒矣山澤原衍地有剛鹵肥确不同而斲耜揉耒火耕而水耨農無不可為人情亦有賢不肖邪正異趣而追琢學問求其放心聖王亦無不可治盖不為不治則如堯方割未乂之初為而治之則如稷播殖之後是乃聖王之所以取乎此者也人情無禮則荒故修禮所以耕之此學之始也義欲列敵度宜譬穀有九種視地力故陳義所以種之學欲閑邪存誠譬惡莠恐其亂苗故講學所以耨之君子仁以居體仁譬則積而充也故本仁所以聚之樂以治心樂譬則飽而嬉也故播樂所以安之禮義仁樂四者人情之田具而學其中耨欲數數者然也此記之説聖王之所以田人情者盡矣揚子曰耕道而得道獵徳而得徳夫耕道而不得道安取於耕道故君子以謂治國不以禮猶無耜而耕至於安之以樂而不達之以順猶食而弗肥也此學之終也然則耕道其務始於禮乎非忠信不可以學禮非强有力不可以行禮譬農必朴忠信之類也必勤苦强有力之類也壤土之民怠恃其地之良而弗强也瘠土之民勞憂其田之下而自力也故瘠之獲常倍於壤而田父之尤其子以得壤為不幸迺若耕道才良而志修又博之以文地與力皆美矣耕道既識此而疾驅田己之田而食己之力嵗晚而功休既飽而嬉倚户以永歌不已樂哉而世方有捨其田而芸人之田者亦晨夜不暇息霜雪皸瘃觸隆曦而汗得不償勤至於終年號寒而啼飢所求於田者外也耕道反之詩曰自今以始嵗其有君子有穀詒孫子于胥樂兮司馬遷之父名談其書趙談云同子驂椉諱其父也名譽足而信衰於交交字諱先子昜之
  李去病字仲霍序
  世治則國無所用將身安則家無所事醫用將與醫皆不得已而術之所不願出也然所貴乎人者生則能為人禦葘而捍患使人賴其徳而已食其功雖不得已亦不可一日而無二術之類也賊奸不作則太平可千載癙憂莫襲則正氣能百年故五兵之家五藥之施如禹之行水水不為敗則禹功無所試至其敗而為之亦行其所無事則已矣自非聖人孰能探不形而治未病病則能以術去之聖之次也盖昔善將如漢霍侯其言曰匈奴未絶無以家為其以去病自名或者義取諸此而緡城李君慕焉則摭其名以名余因以仲霍字之仲霍知書且多藝少從鄉貢顧嘗好醫以其所聞於儒者禮樂有盈減剛柔有損益術斯而往知五行六氣之動以節中而屢移故醫特勝然霍侯用之大仲霍用之小事必與時並而名必與功偕遇不遇勢異則前後之相望與才之長短未可以陵節議而原其初皆欲為人禦葘而捍患使人賴其徳而後已食其功其志出於為物則同且秦醫和以𣍨知國抑有人焉載所聞於儒者自道出於為技而託之技以伯仲於霍之流未可曰若是班也然霍侯無學術以材自喜貪其功不已太至則病内而偕美仲霍誠能反其道揆生之理無偏而不起病去則已可以進榖米弗已則亦末解而本俱弊是謂醫紀所聞於儒之内也仲霍識之崇寧四年六月日序
  錢舉字少周序
  吳越武肅王之裔孫錢君名燾字景貺夢神語之曰昜之則利進取迺更名曰舉補之曰學以為己非進取具而求舉以為養也夫求舉以為養此人之舉非自舉其舉也人之舉士為知己者用也自舉其舉不患莫己知求為可知也昔左雄薦周舉又薦馮直直以臧得罪舉以此劾奏雄雄悦曰宣光奏吾是韓厥之舉也人之舉若左雄之知人者可也自舉其舉若周舉之報己知者可也則主與客皆免矣而錢君年志方盛慕義無窮從補之游五年趣操如一不見補之異也故補之因其更名為改字曰少周少周今惟少於周也老將似之
  王勳字重民序
  進士太原王勳文學志意在場屋前輩間或字曰子功余改之曰重民盖言王功曰勳而其事則民為重也重民曰請極其義余曰周官所記列於今學官重民能習之雖然嘗試以所學於孟子者為重民言而重民擇焉學之為王者事一也而古者取於王之事近後世託於王之説逺故不同盖孟子嘗曰保民而王至其言王道之始則特在於使民養生喪死無憾之間然而不王者未之有此取於王之事而近者也王莫先於仁義而為莊子之言者曰仁義先王之蘧廬止可以一宿事之破䃣而後有舞仁義者不能救也此託於王之説而逺者也夫昔之所病儒者一師而俗異今為孟子又為莊子是二師也夫安得不離近昜言逺難知則亦無惑乎士之皆託於逺以趨同而自誣不悔也自荀子不好孟子又非之然其言曰道不過三代法不貳後王過則蕩貳則不雅此兩君子者惟一師故不異而莊子而又甚焉曰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其塵垢穅秕猶將陶鑄堯舜故後生簧鼓讀論語未半紙而爭言堯舜之上皆洋洋滿意夫堯舜且不足道而王何足言王何足言而民亦安有哉以往事論之彼衞鞅安知王不知對孝公談何等而孝公時時睡不應顧出而自矜大者曰其志弗開悟矣欺哉願重民反之抑夫子聖人所重民食喪祭聖人固為王不為霸豈以是為土苴而先之乎故王功曰勳民功曰庸而要聖人之所重者言之勳必自庸積此余所以字重民之意也道有終始之序故昔之學射者不學射先學視學御者不學御先學趨夫論政於不饑不寒之間而計功於無思無為之際可謂知所先後矣抑重民博習彊記其文詞浩浩非七八月之間雨集而盈者其必決而注之海於從政乎何有而士或以其所趨愈鈍而笑之余亦所趨愈鈍者然譬夫入室必自門始不可以躁也若夫子之牆數仞不得其門而入有人焉適立于巷驟而語其中百官倉廩室家之美不疑而大夸曰如此匪穿窬斯誕已其可哉大觀二年十二月序
  李相如字師藺序
  司馬子慕藺相如之為人故以其名自名藺相如面叱秦王退讓廉頗名重太山使强秦不敢加兵於趙以兩人在也吾甥李子慕昔人以相如名願吾甥文采如司馬子忠孝節義凜凜似藺君因以師藺字之
  送李文老序
  皋陶為理或曰其後有食木子得全於伊侯之墟者氏轉而為李皋陶事帝其言為謨非如後世刀筆吏舎曰徽纆榜箠則無以伸其喙也指李為姓者按唐宗室世系亦皋陶後其五千言與昜合下至斯事荀卿言秦逐客非是書異甚小篆有益古訓漢廣與陵顯膺固漢末有盛名言辭抑末也唐白賀為歌詩竒怪翺又通儒學韓愈非文士伍然其姓蕃天下由晉魏而来王侯將相有大功業者尤衆以其顯也夫人而能言之而濟隂之李亦唐来宗室後始余未冠則與文老之諸父游今舎人公大夫公里中賢兄弟文老學問言辭有家法非如場屋餘子惟其所以應有司者是知乃古學過焉而不視愧皋陶之意者比也自余卜緡居凡幼與游白首不改者十一二且其術不利人人所戒也而文老獨數過之不惟不戒又悦焉余意文老年少氣豪輕外累殆意同則悦不知其他不然以其諸父厚余故文老亦慕余其可也抑余嘗以謂大樸必為器博長才則數化譬璧盈尺以作鎮冒琥璜無不可而工目之當琢珮珥十數然必不毁千章之木可棟可極而匠謂之此足為枅欂百然必不斷何則知其質之棄於狹小可惜也而物有反此者侏儒與人肩隨跂而跳適及人肘歉其庳也則寧去之異塗布武鳶盡其力從禽不及隼悵其逺也則背而翔飢坐待鼠非以其力不足故畫也然則人徒見文老以其應有司者躐先同學取首送抑文老自期不在珮珥枅欂之間盖世有貸子錢賈為人取贏而已分少者此拙於市盖所謂未有府庫財非其財者也文老其益務博學於文如藥肆平時儲百物凡神農所名可用以活人者闕一不可使夫一日来市者求玉泉五芝丹砂空青此亦在求羊藿豕苓敗龜枯螾此亦在要人之市我者可一二數我之應人者如山藪不盡夫豈但躐先同學取首送如是而已哉盖孟子論一鄉之善士與天下之善士其所成就者異由其學有小大文老勉之
  送醫李寅序
  余應舉時見王荆公書一事云妙應大師智緣診父之脈知其子禍福翰林王承㫖禹玉疑古無有緣曰秦醫和診晉侯之脈而知其良臣將死良臣之命乃見於晉侯之脈診父知子又何足怪乎余聞其語三十七年而未見其人也晚遇李君景陽於緡景陽儒服而来以醫自名能讀黄帝歧伯金匱玉函之書剖析其精義如指諸掌又旁出入月令陰陽諸書論物之方生方死或損而益或益而損見㣲而知著觀表而得裏衮衮不可窮余聴而説之味其言盖有妙應之術而不自名曰吾業不在是也昔唐韓愈銘憲宗時侍御史李虚中深於五行書以人之始生年月日所直日辰支干相生勝衰死相王斟酌推人夀夭貴賤百不失一其説汪洋奥義闗節開解星官歴翁莫能與之較得失虚中之術盖至今猶傳也夫播五行於四時見於經若有機焉萬物皆出入於此而不可逃以其溥博而加物兼得之者擿抉而言猶足以知人禍福如此今脈吾之臂以吾腹中之五行猶之日辰支干亦相生勝衰死相王又㕘兩之以竅藏之變動在尺寸闗部間顧第弗深考睨而視之何為而不可以知吾之得失吉凶如虚中之索於外哉以是知景陽猶藏其學而未言也滋可賢已景陽名寅齊人
  送劉公權序
  田文好客殫邑之入以食客日不足然文廢客亦稍稍去文恨之或曰君不見夫趨市者乎平旦側肩爭門而入日暮之後掉臂而不顧非好朝而惡暮所求物忘其中余蚤為流輩所推雖無邑入以奉客而客從余游亦不厭嘗守三郡所薦士數十人得罪而歸坐田里七年客以書来或過之者纔三人所舎逺城郭陸無以同居水無與佐刺舟然余每誦或者語亦無意於客也而開封劉君公權無平日舊乃惠然數過余寒不以坐無氊而辭饑不以麥飯蔥葉菲而不臭也田野無酒徒劉君又飲酒温克故余與之游如平日客或劇飲大歡無疵吝或偶坐終日不相語唯而出亦忘吾憂而劉君又朅然去余為之恨恨劉君世戚里將種然喜從士大夫游問其舊所與厚往往當世知名士或在朝廷尊顯或斥逐困畏劉君不以富貴貧賤變交情足以愧翟廷尉門外客百輩其義固近時士所希得吾知劉君將有聞於吾人也故於其來别以是言贈之
  送段康侯序
  故人什邡段君康侯得官桐廬當具舟補之曰頃至新城與桐廬相望七里瀨嚴陵釣磯佳處也康侯曰然陵與光武臥以足加腹報司徒霸書纔二十四字使者嫌少而誚以買菜求益不與也亦髙矣補之曰士無窮達論歸潔其身惟伯夷伊尹栁下惠可信餘子或逺或近皆累於名陵如道足乎己無求於世招之不至可也至而不仕亦可也何必明人以天子三公皆舊故而恃放驁以自尊陵操誠高亦近名者莊子曰枯槁之士宿名枯槁自命宿道可也宿名非也康侯曰然補之曰古惟兩士近不累於名者其一士猶恨其自言也康侯曰何耶補之曰晉文公賞從亡者介之推不言禄禄亦不及將入綿上山中其母曰亦使知之之推曰言身之文也身將隠矣何以文為若之推可謂不累於名矣漢韓康賣藥長安市不二價有女子從康買藥康守價不移女子曰君是韓伯休耶乃不二價康曰我本避名今女子皆知有我何用藥為乃入霸陵山中康避名誠是也恐人識之黙去焉可也何必曉疑者以吾果韓康故曰猶恨其自言也然此兩士皆勝陵陵夸世主是顯也非隠也夫陵何足髙光武以萬乗不忘舊故下匹夫乃足髙康侯曰然補之因復曰今康侯兒童勤苦學問數以文詞與計偕有司不識卒遺之守經知古廉潔不阿白首栖栖以其妻孥跋山浮江數千里康侯不以人不知愠見人呼我愚則我亦愚以方前兩士者不累於名不更近乎豈其必若嚴陵夸乃足髙雖然士生一世取不愧怍髙與卑或勢所遇不足道桐廬佳山水多秀民康侯官餘暇與其邑子田野逸士言而時察之得無物色有如陵枯槁自喜者猶持竿其瀨中













  雞肋集巻三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三十六目録
  離騷序
  離騷新序上
  離騷新序中
  離騷新序下
  續楚辭序
  變離騷序上
  變離騷序下






  雞肋集巻三十六目録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三十六    宋 晁補之 撰離騷序
  離騷新序上
  先王之盛時四詩各得其所王道衰而變風變雅作猶曰達於事變而懐其舊俗舊俗之亡惟其事變也故詩人傷今而思古情見乎辭猶詩之風雅而既變矣孟子曰王者之迹熄而詩亡然則變風變雅之時王迹未熄詩雖變而未亡詩亡而後離騷之辭作非徒區區之楚事不足道而去王迹逾逺矣一人之作奚取於此也盖詩之所嗟歎極傷於人倫之廢哀刑政之苛而人倫之廢刑政之苛孰甚於屈原時邪國無人原以忠放欲返幸君之一悟俗之一改也一篇之中三致志焉與夫三宿而後出晝於心猶以為速者何異哉世衰天下皆不知止乎禮義故君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而原一人焉被讒且死而不忍去其辭止乎禮義可知則是詩雖亡至原而不亡矣使後之為人臣不得於君而熱中者猶不懈乎愛君如此是原有力於詩亡之後也此離騷所以取於君子也離騷遭憂也終窶且貧莫知我艱北門之志也何辜於天我罪伊何小弁之情也以附益六經之教於詩最近故太史公曰國風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誹而不亂若離騷者可謂兼之矣其義然也又班固敘遷之言曰大雅言王公大人徳逮黎庶小雅譏小民之得失其流及上所言雖殊其合徳一也司馬相如雖多虚辭濫説然要其歸引之於節儉此亦詩之風諫何異揚雄以謂猶騁鄭衞之音曲終而奏雅不已戲乎固善推本知之賦與詩同出與遷意類也然則相如始為漢賦與雄皆祖原之步驟而獨雄以其靡麗悔之至其不失雅亦不能廢也自風雅變而為離騷至離騷變而為賦譬江有沱乾肉為脯謂義不出於此時異然也傳曰賦者古詩之流也故懐沙言賦橘頌言頌九歌言歌天問言問皆詩也離騷備之矣盖詩之流至楚而為離騷至漢而為賦其後賦復變而為詩又變而為雜言長謠問對銘贊操引茍類出於楚人之辭而小變者雖百世可知故㕘取之曰楚辭十六巻舊録也曰續楚辭二十巻曰變離騷二十巻新録也使夫緣其辭者存其義椉其流者反其源謂原有力於詩亡之後豈虚也哉若漢唐以來所作憂悲楚人之緒則不録
  離騷新序中
  劉向離騷楚辭十六巻王逸傳之按八巻皆屈原遭憂所作故首篇曰離騷經後篇皆曰離騷餘皆曰楚辭天聖中有陳説之者第其篇然或不次序今遷逺遊九章次離騷經在九歌上以原自敘其意近離騷經也而九歌天問乃原既放攬楚祠廟鬼神之事以攄憤者故遷於下卜居漁父其自敘之餘意也故又次之大招古奥疑原作非景差辭沈淵不返不可如何也故以終焉為楚辭上八巻九辨招魂皆宋玊作或曰九辨原作其聲浮矣惜誓𢎞深亦類原辭或以為賈誼作盖近之東方朔嚴忌皆漢武帝廷臣淮南小山之辭不當先朔忌王褒漢宣帝時人皆後淮南小山至劉向最後作故其次序如此此皆西漢以前文也以為楚辭下八巻凡十六巻因向之舊録云然漢書至屈原賦二十五篇今起離騷經逺遊天問卜居漁父大招而六九章九歌又十八則原賦存者二十四篇耳并國殤禮魂在九歌之外為十一則溢而為二十六篇不知國殤禮魂何以系九歌之後又不可合十一以為九若溢而為二十六則又不知其一篇當損益者何等也惜誓盡敘原意末云鸞鳳之髙翔兮見盛徳而後下與賈誼弔屈原文云鳳凰翔於千仞兮覽徳輝焉下之斷章趣同將誼倣之也抑固二十五篇之一未可知也然則司馬遷以誼傳附原亦由其文義相近後世必能辯之王逸東漢人最愛楚辭然九思視向以前所作相闊矣又十七巻非舊録特相傳乆不敢廢故遷以附續楚辭上十巻之終而其下十巻自唐韓愈始焉離騷人不讀乆文舛闕難知王逸云武帝使淮南王安作章句至章帝時班固賈逵復以所見改昜前疑亦作章句其十五巻闕而不説今臣作十六巻章句然則安與固逵訓釋獨離騷經一篇不知固逵所改昜者何事今觀離騷經訓釋大較與十五巻義同或淺陋非原本意故頗刪而存之而録司馬遷史記屈原傳冠篇首以當離騷序云
  離騷新序下
  司馬遷作史記堯舜三代本紀孔子世家所引尚書論語事頗變其文字訓詁至左氏國語則遷所筆削惟意遷欲自成一家言故加櫽括而不嫌也雖然遷追琢傳記之辭可也而變尚書論語文字不可也補之事先朝為著作郎上即位備太史氏古文國書得損益之况傳記乎離騷經始漢淮南王安為傳按隨志傳亡舊有班固敘贊二篇王逸序一篇梁劉勰序一篇而王逸云班固賈逵改昜前疑則固此序或當時作者也然頗詆原狂狷擿其不合者逸髙原義每難固説勰附逸論然亦復失之固序曰君子之道窮達有命固潜龍不見是而無悶闗雎哀周道而不傷又曰如大雅既明且哲以保其身斯為貴矣固説誠是也雖然潛龍勿用聖人之事也非所以期於原也又自淮南太史皆以謂兼風雅之義而固獨疑焉夫國風不能無好色然不至於淫小雅不能無怨誹然不至於亂太史公謂原之辭兼此二者而已乃周道大雅豈原所得庶幾哉雖遷亦不以是與原也世衰君臣道喪去為寇敵而原且死憂君斯已忠矣唐栁宗元曰春秋枉許止以懲不子之禍進荀息以甚茍免之禍夫荀息阿獻公之邪心以死其為忠也汙矣惟其死不緣利故君子猶進之而原乃以正諫不獲而捐軀方息之汙則原與日月爭光可也非過言也固又以謂原露才揚己競於危國羣小之中是乃上官大夫靳尚之徒所以誣原伐其功謂非我莫能為者也固奈何亦信之原惟不競故及此司馬遷悲之曰忠而被謗能無怨乎屈平之作離騷盖自怨生也而固方且非其怨刺懷襄椒蘭原誠不忘以義劘上而固儒者奈何亦如髙叟之為詩哉又王逸稱詩曰匪面命之言提其耳謂原風諫者不如此之斥逸論近之劉勰亦援逸此論稱固抑揚過實君子之與人為善義當如此也至言澆羿姚娀與經傳錯繆則原之辭甚者稱開天門駕飛龍驅雲役神周流乎天而来下其誕如此正爾託譎詭以諭志使世俗不得以其淺議已如莊周寓言者可以經責之哉且固知相如虚辭濫説如詩風諫而於原誇大獨可疑乎固大較喜訾前人如薄相如子雲為賦而固亦為賦也劉勰文字卑陋不足言而亦以原迂怪為病彼原嫉世既欲蟬蜕塵埃之外惟恐不異乃固與勰所論必詩之正如無離騷可也嗚呼不譏於同浴而譏裸裎哉又勰云士女雜坐娛酒不廢荒淫之意也是勰以招魂為原作誤矣然大招亦説粉白黛黑清馨凍飲勰以此為荒淫則失原之意逾逺原固曰世皆濁我獨清豈誠樂此濁哉哀己之魂魄離散而不可復也故稱楚國之美矯以其沈酣汙泥之樂若可樂者而招之然卒不可復也於是焉不失正以死而已矣嗚呼勰安知離騷哉抑固漢書稱大儒孫卿亦離讒作賦與原皆有古詩惻隠之意而此序乃專攻原不類疑此或賈逵語故王逸言班賈以為露才揚己不專指班然亦不可辨也
  續楚辭序
  詩亡而春秋作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書王也以其無王也存王制以懼夫亂臣賊子之無誅者也以迄周亡至戰國時無詩無春秋矣而孟子之教又未興足跡接乎諸侯之境者諌不行言不聴則怒悻悻然去君又極之於其所往君臣之道微寇敵方興而原一人焉以不獲乎上而不怨猶睠顧楚國繫心懷王不忘而望其改也夫豈曰是何足與言仁義也云爾則原之敬王何異孟子其終不我還也於是乎自沈與夫去君事君朝楚而暮秦行若犬彘者比謂原雖與日月爭光可也豈過乎哉然則不獨詩至原於春秋之微亂臣賊子之無誅者原力猶能愧之而揚雄以謂何必沈江原惟可以無死行過乎恭使原不得則龍蛇雖歸潔其身而離騷亦不大耀則是世所以賢原者亦由其忠死故其言至於今不廢也而後世奈何獨竊取其辭以自名不自知其志不類而無愧而續楚辭變離騷亦奈何徒以其辭之似而取之曰詩非皆聖賢作也捨周公尹吉甫仲山甫諸大夫君子則羇臣寡婦寺人賤者桑濮淫奔之辭顧亦與猗那清廟金石之奏俱采而并傳何足疑哉且世所以疑於此者不以夫後之愧原者衆哉而荀卿賈誼劉向揚雄韓愈又非愧原者也以迄於本朝名世君子尚多有之姑以其辭類出於此故㕘取焉然則亦有其行不足於原而取之者猶三百篇之雜而不可廢漢息夫躬為姦利以憂死著絶命辭辭甚髙使躬之不肖不傳而獨其絶命辭傳則譬猶從母言之為賢母言固無罪也栁宗元劉禹錫皆善屬文而朋邪得廢韓愈薄之王文公曰吾觀八司馬皆天下之竒才也一為叔文所誘遂陷於不義至今欲為君子者羞道而喜攻之然八人者既困矣往往能自强名卒不廢而所謂欲為君子者其終能毋與世俯仰以自别於小人者少復何議於彼哉王公世大儒其學自韓愈已下不論雖要不成人之惡至竒宗元輩而恕之其愛人憂國志念深矣而士之一切干禄陽自好而陰從利徼一時之願無禍而老者皆是也於王之言可遂不戒而視八司馬不反怍乎禹錫不暇議宗元之才蓋韓愈比愈薄而惜之稱其論議出入經史百子踔厲風發而謂其少年勇於為人不自貴重使在臺省時已能持身如其斥時亦自不斥愈於宗元懇懇如此豈亦知夫才難與王之意無異也抑息夫躬類江充禍國宗元禹錫誠邪不至於為躬躬之辭録則凡不至於為躬而辭録者皆録躬之意也漢蕩秦唐掃隋然頗因其法制文物為國猶爾以治昜亂不可以皆廢也况言語趣操異世之習哉以狐父之人為盜因以食為盜而嘔之昔人以謂此失名實者也是乃續楚辭變離騷所以無疑於取此雜者也
  變離騷序上
  補之既集續楚辭二十巻又集變離騷二十巻或曰果異乎抑屈原之作曰離騷餘皆曰楚辭矣今楚辭又變而乃始曰變離騷何哉又揚雄為反離騷反與變果異乎曰反離騷非反也合也蓋原死知原帷雄雄怪原文過相如至不容而死悲其文未嘗不流涕也以謂君子得時則大行不得則龍蛇遇不遇命也何必湛身哉乃作書往往摭其文而反之雖然非反其純潔不改此度也反其不足以死而死也則是離騷之義待反離騷而益明何者原惟不為箕子而從比干故君子悼諸不然與日月爭光矣雄又旁離騷作廣騷旁惜誦而下作畔牢愁雄誠與原異既反之何為復旁之又變離騷以其類而異故不可以言反而謂之變若荀卿非蹈原者以其後原皆楚臣遭讒為賦以風故取其七篇列之巻首類離騷而少變也又嘗試自原而上捨三百篇求諸書禮春秋他經如五子之歌貍首之斑然蠶則績而蟹有筐佩玊蕊兮吾無所系之祈招之愔愔鳳兮鳳兮他如此者甚多咸古詩風刺所起戰國時皆散矣至原而復興則列國之風雅始盡合而為離騷是以由漢而下賦皆祖屈原然宋玉親原弟子髙唐既靡不足於風大言小言義無所宿至登徒子靡甚矣特以其楚人作故繫荀卿七篇之後瓠子之歌有憂民意故在相如揚雄上而子虚上林甘泉羽獵之作賦之閎衍於是乎極然皆不若其大人反離騷之髙妙猶終歸之於正義過髙唐但論其世故繫髙唐後至於京都山海宫殿鳥獸笙簫衆器指事名物之作不專於古詩惻隠規誨故不録李夫人賦長門賦皆非義理之正然辭渾麗不可棄曹植賦最多要無一篇逮漢者賦卑弱自植始録其洛神賦九愁九詠等并録王粲登樓賦以見魏之文如此陸機陸雲有盛名顧不足於植粲擿其義差近者存之思遊有意乎幽通而下恨其流益逺矣然晉人喜清談而摰虞此作庶幾有為而言致足嘉者也鮑昭長於雜興故其蕪城作獨出宋世又以劉濞事諷劉瑱有心哉於此者江淹用寡而文麗又梁文益卑弱然猶䝉虎之皮尚區區楚人步趨也唐李白詩文最號不襲前人而鳴皋一篇首尾楚辭也末云雞聚羣以爭食鳳孤飛而無隣嫫母衣錦西施負薪辭不彫而指類唐人知楚辭者少誤以為詩云王維生韓栁前纔數十年雖淺鮮未足與言義然低昂宛轉頗有楚人之態矣元結振竒自成一家要曰羣言之異味亦可貴也顧况文不多約而可觀問大鈞理勝招北客詞勝阿房宫云亦使後人而復哀後人皆唐賦之不可廢者也皮日休九諷專效離騷其反招魂靳靳如影守形然非也竟離去畫者謹毛而失貌嗚呼離騷自此散矣故不録以迄本朝名世之作多已載續楚辭中今所録賦及文操或宏傑自出新意乍合乍離亦足以知古文之屢變至末而復起云或大意述此或一言似之要不必同同出於變故皆以附變離騷若謂之變楚辭乎則楚辭已非離騷楚辭又變則無離騷矣後無以復知此始於屈平矣惡夫愈逺而迷其源若服盡然為之系其姓於祖故正名以存之
  變離騷序下
  詩亡春秋又微而百家蠭起七國時楊墨申韓淳于髠騶衍騶奭之徒各以其説亂天下於時大儒孟荀實羽翼六經於其將殘而二儒相去百有餘年中間獨屈原履正著書不流邪説蓋嘗謂原有力於詩亡春秋之㣲故因集續楚辭變離騷而獨推原與孟子先後以貴重原於禮義欲絶之時又變離騷起荀子佹詩成相篇故并以其時考之知原雖不純乎孟荀於其中間非異端也孟子與梁惠王齊宣王魯平公同時而司馬遷史記表問何以利吾國盖梁惠王之三十五年也是嵗齊宣王之七年楚威王之四年後七年而楚懐王始立立三十年而原諌王無入秦卒入秦死襄王初年而遷原原遷九年無幾何死矣推而上之去梁惠王問利國與齊宣王七年時盖四十七年矣而魯平公元年則楚懐王之十五年也若孟子見平公在其初年則至原遷之九年盖二十四年矣其平公末年乎則與原諌懐王之時蓋並矣雖史記不言孟子見宣王之年以其時考之逺者盖四十七年近者二十四年又其近者同時也孟子見梁惠王乃在楚威王時惠王曰叟不逺千里而來於時稱叟孟子已老矣而原不及事威王故孟子與原接而原後於孟子又史記荀卿年五十始來游學於齊齊襄王時荀卿最為老師而劉向敘荀子云齊宣王時聚學士於稷下荀卿十五始來遊學至襄王時最為老師按宣王立十九年卒至襄王元年四十一年矣而稷下之學乃在孟子淳于髠時使荀卿游學時已年五十顧與孟子並安得至襄王而尚存哉故劉向云十五始来游學而老為襄王師是也楚頃襄王遷屈原原遷九年無幾何亦死矣又五年齊襄王始立計原之死卿尚幼也至楚考烈王立二十五年而李園殺春申君荀卿始廢自此推而上之至原之死盖五十餘年矣故原與荀卿接而荀卿後於原又孟子載孺子歌曰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孔子曰清斯濯纓濁斯濯足自取之也而原辭曰漁父莞爾而笑鼓枻而去乃歌曰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遂去不復與言則原此歌盖沿孟子事也漁父篇曰新沐者必彈冠新浴者必振衣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而荀子不茍篇曰故新浴者振其衣新沐者彈其冠其誰能以己之僬僬受人之掝掝者哉則卿此書盖因原辭也凡言語文章之相祖述多其當時口所傳誦從古而然此皆古詩楚辭之流也其習而傳者雖至於今可知也


  雞肋集巻三十六cq=341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雞肋集>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三十七目録
  䇿問
  䇿問十九首











  雞肋集巻三十七目録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三十七    宋 晁補之 撰
  䇿問一十九首
  問聖人立經術以教天下使天下學者同出於一師意甚美也然聖人能以夫所同者養人心而不以夫所同者害其志則善觀士者亦必於其不同焉而得之道之所歸則並事之所措則並時之所遭則並而由衆心度之則仁智之見父子殊面志豈可一哉自囘也由也親與聖人語而要以所願非子之所願則士之遭時有用亦各言其志而已何必同乎士窮年抱經局促無所效平居相與語則曰不吾知也借使諸君得以其所學與民由之其願憤悱自致者何以哉亦按書以馭馬耶則馬之情有所不能盡故觀諸君以是覬亦有異聞也問上有好下必有甚焉者皇帝勇知學古不厭菲飲食卑宫室欲以躬行表正萬邦此甚盛徳也而天下或莫知聖學之宗自冠昬喪祭人倫之所厚而搢紳學士家自為法不有等宜菲則禮廢美則禮沒下逮庶人賤醜僭差不度要以刺繡文倚市門有財者得為之其弊至於今固在也豈聖人所以風化天下者聾瞶有不洽耶將人安於所習而溺於所聞不可以遂復也不然則庶民厥臣所以達大家者或未也諸君强學將以施于有政則輔上之澤而成百志刑禮俗豈所宜後哉
  問自昔為國以謂禦戎無上䇿夫時異事異便則為制顧議者不察爾䇿豈有定不可乎昔匈奴席冒頓之始强能以其力為中國患絶塞而北自以漢不能至而漢率二三嵗一出或二千里不見一人匈奴亦罷極苦之竊譬夫搏鼠當衢善遁昜失灌垣燻穴則生無聊賴故欲戰在我則不欲戰在敵其理然也自漢羣臣多附韓安國議而後世亦或以王恢馬邑無功為解迄於今紛紛無適從然其大要所出則不過乎兩途搢紳之儒則守和親介胄之士則言征伐是兩者由先王之時考焉緩急先後孰可哉今天下雖已安而備患不忘諸君行見用矣則時異事異凡所以制今其䇿將安出也問學者欲以一身為天下之事則反一身而觀焉凡在我者宜知之既曰口之於味也目之於色也耳之於聲也鼻之於臭也性也又曰耳目之官不思而蔽於物心之官則思然則有性又有心一身之視聴納嘗所主者安在哉夫婦之所與知而其至則察乎天地若是者性能之乎心能之乎合處則一何得有兩名離居則兩不可為一致敢問二者果合也離也性之動有情而心之動有志有意有思有慮敢問情之所以異於志意思慮與夫志意思慮之自相為異者何如將情起而四者從之乎抑四者起而後情從之乎不然則情與志意思慮或未始相隨也君子小人之所同然者在性與心雖然有才焉有識焉或相什伯或相千萬二者豈與生俱生有生則固異乎或者生而後有特養不養充不充之異也諸君之學欲克己守約以一知萬則必講乎此然後應物成務無行而不可
  問昜曰地上有水比先王以建萬國親諸侯三王之治時用是維天下外薄四海咸析之土秉圭戴璧世世承式何其盛也秦滅六國罷封建置郡守縣令而有人民者任自此輕於是藩籬決㢮民散不保漢起而収之因秦所立損益濟治郡守縣令遂置不廢而天下亦賴以安寧盖有刺史入為三公郎官出宰百里者此其為法之得惟其任守令猶諸侯不使僅僅按文書赴期會如此而已惠賜得專刑罰得省有利得行不便得改然後龔黄卓魯俊民出焉而後世進取多門士累於名髙而官郡縣者皆號俗吏至以齷齪自愛名稱職此何為者也國家稽古建官凡郡縣之任其選盖已慎矣今欲如漢故事守令重禄出長入治且尊表之使人不得以嵗月之格取成有司羣假而輩授則凡前所是亦幾於可行而無害以謂如何
  問孔子斷書自唐虞而堯舜謂之典言常道也荀子獨曰五帝之間無傳政道不過三代法不貳後王夫孔子之所取而荀子之所去然則荀子以書為不足於政乎天時地化人事之紀盖三代異正而孔子於時則行夏或忠或質或文盖三代殊尚而孔子於文則從周二者前乎此堯舜何其未嘗用後乎此時王何其莫之革也然則荀子於此言道不過三代法不貳後王其意亦奚不可哉孟子取龍子之言曰治地莫善於助莫不善於貢夫道誠不可以過三代之法有法善有法不善則後王所循雖欲為不貳可得乎孔子孟子荀子學者之所從焉以正疑殆今必居一於是願折衷之
  問孔子沒孟軻氏作孟軻氏沒荀况揚雄氏作荀况揚雄氏沒聖人之道殆不傳魏晉而下士無山陵川泉之才學不知其所宗營營馳騁於末流道以益晦而數百年間河汾之陋乃有王通出焉通尊孔子其才自視三子比考其書殆庶幾於知孔子校孟軻不皆醇而於荀况揚雄未悖也其書所述世家次敘與諸父族子具存其弟子門人若公卿大臣事業班班有見於唐然而不因通書知之則與通並時或學於通而達曽莫有一人道之者盖篤信好學如韓愈於軻於况於雄皆發明之而不及通然則通之世果何族其學亦誰授哉去通之世若此其未逺也近通之居若此其甚也而顧且疑焉有不能辯則後此者奈何邯鄲鬻曲者託之李竒人知其非李奇也而皆棄今通書固在考之聖人為有合㕘之二子為未悖不可以棄也諸君博洽願以所聞質之問六經之説道為難知道之説皆微見其意而學者之於道微見其意而顯言之如隔雲霓望日月可見而不可知翛然自喜曰是所以為道不識夫明而晦者何為哉自其淺者學焉目前之事顯而日用者非一如觀鳥獸也如觀草木也見則可知而人皆以為近甚矣夫求道者之蔽也平居相與言則土苴治天下而有所用之則適效一事或已病於乏材凡此奚補也昔之人學射者不學射先學視學御者不學御先學趨道之所由有逺近學之所至有先後故反之於躬行則如攻堅木先其昜者節目在後此所以教人者雖入孝出弟洒掃應對為近且末而有庠序之所宜先講者也三王之學其法具在今欲悉考其説與諸君一二肄之以致所達於上可得而詳聞乎
  問古者司空居四民時地利而太宰以九職任焉閒民無常職也而所執者猶有事故少而習長而安教足以本之於其俗業足以守之於其世而民不離先王之法壊而死徙或出鄉四民或雜處其言哤其事亂教不同業不一而能不精自管仲之説以觀後世處士必就閒燕去而役田壄則非也處農必就田壄去而役官府則非也處工必就官府去而安市井則非也處商必就市井去而安閒燕則非也車服無制喪祭械用無數故民志無自定善惡無自别勤惰無自簡禁令無自行難以合昜以離昜以薄難以厚其弊樊然莫正也今欲法先王以施政事則將一旦而遷焉聴不能無譁抑為之宜不亟則求其於國有利而無害於民有從而無違於古可考也
  問道莫若誠心莫若誠遇事應物莫若誠天地得此動靜有常日月得此信出信入信死信生舜孔子聖人也得此而後明象憂亦憂象喜亦喜其道一以貫之顔淵賢人也明而後得此三月不違仁故曰道莫若誠心莫若誠商邱開有在於此揚於地無䃣韓娥有在於此歌哭昜情華周杞梁之妻有在於此而變國俗荆軻衞先生有在於此白虹貫日太白蝕昴齊庶女有在於此雷電下擊李廣有在於此射中石沒鏃故曰遇事應物莫若誠然則誠之至亦神矣哉記曰誠者自成也成有虧乎否耶將學焉則所由者何路所出入者何門及其至也何得哉以信為近耶則誠非信也盖信不足有不信以信為非耶則修辭閑邪凡所以立而存之又自此始也然則四五者奈何請循其本
  問春秋不作而遷固以良史名其言暴耀旁肆横發貫穿甚博而至其収斂則羅覼事理甚細不遺讀者亹亹數千載間如相對語此范曄而下所不若也雖然曄之説曰遷文直而事覈固文贍而事詳今考其書所謂直而覈贍而詳者其是其非其言果何質也道不同不相為謀為異端故也然則遷之敘六家可謂知道者非耶中人可與上下而上智與下愚不移為分定故也然則固之敘九等可謂知人者非耶王通曰史之失自遷固始也然則前乎此姑勿論後乎此可無得者歟而遷固之所以失又何事也願并求昔之説折衷安在將獻諸上以佐有司之闕
  問人之生須菽粟以食布帛以衣生理之所不能一朝闕則皇皇從之為二者故也聖人有以日中為市不欲使各滯其用以相妨將使之通工昜事而兩得則錢幣於是乎生焉事無常勢時有重輕故民患重則有子權母而行焉所以為輕民患輕則有母權子而行焉所以為重輕重之權惟其時也然則今欲施之奈何古者生財有大道故菽粟布帛之出如流源狼戾純束鄰里足以相仁則錢幣安得而重哉耕之為事也勞織之為事也擾方春而作寒暑昜矣然後僅得衣且食則不昬作勞之民以是為趨利緩故游手而坐都市朝懐十金暮賈百金則飲酒博奕嬉戲以自如操菽粟布帛而貿者適市見欺十償七八而售矣於此雖欲錢幣輕安可哉夫先王有所不得已而權焉以濟民用今使天下皆棄本而爭趨則可乎飢未嘗食之也寒未嘗衣之也山嶽之藏不竭鼔鑄之工不息而天下之民皆曰錢幣為不足然則操利勢者宜何如以究斯患哉願極言之問王者功成作樂治定制禮夫時異事異禮樂非亡也而所病者才難以賈誼之臣而文帝之問顧止於鬼神以太宗之君而房杜之才不閑於禮樂故二主者終其施設治功如此可太息也家人有器焉終嵗不用則扞格而難操乃至具名物而藏有司曠時不一試則亦以陋矣主上復古百度修理征伐四克可以歸牛馬銷鋒鏑而𨽻鍾鼓玉帛之事者莫盛於斯時然而凋落已乆有其廢之莫能舉者將一朝而復之則病古今殊習無所從正盖髙論者主情而棄文齷齪者循法而遺意甚者茍且便安而曰不敢此何為者也且井田之不可施於田肉刑之不可施於刑則勢有所未利論禮樂則雖制作設施小不備而中和之用在人者猶是也革而化之借使先王未之有者便則為用其誰曰不然願釋三累而聞折衷之説
  問聞而知之孰與見而知之之詳粤之鎛燕之函秦之廬胡之弓車夫人而能為之生於其土者習於其事然則河之説居水濱者所知也禹疏百川作十有三載乃同其致力焉者河為多凡所以載之髙地播為九河同為逆河若此者用力已勤矣亦行其所無事者非耶世非不逺也自三代至於唐然而中間數決者惟西漢地非不廣也自積石至於海然而中間數決者惟東郡是二者其故獨安在也意者天災流行有緣其類致者耶將隄防人事有豫不豫者耶抑會其適然是固無情有不足窮者耶為之説者非一家也而要其歸莫詳賈氏敢問三䇿者施於今孰去孰取小吳之役仍嵗所病且轉敗而為功乎其舉以不煩為善則諸君之慮豈特版築茭薪之間而已也
  問自昔為國馬政尚矣阜馬佚特駣有教駒有攻而執而散而圉以綱惡而頒良比毛而齊物即田而從戎其事載於經可考也牡馬騋牝王室之所廢公室之所修詩人與之然則馬之於政豈緩哉平城之役猛將如雲謀臣如雨而困駹白騂驪之騎絶漢之戰匈奴孕重墮殰罷極苦之而以馬少不能復出故後之制軍强弱視焉上有常徳以立武事將賢士勇器利食充而眷顧未忘有稽天討者萬一在此比設監牧之官又詔民蕃馬意良而法美矣為今之慮民馬取於五路取諸其産則或良而病不皆出取非其産則或出而病不能皆良又有合二者之説徙西北什一之種變淮浙荆胡之類則卑宜髙小宜大而又所病者淮橘汶貉地氣之化也夫講萬嵗毛仲之術以錯諸今以民則不勞以馬則可用其説何取
  問用兵之法太上貴仁義其次務節制下政無之齊隆技擊魏恃武卒秦矜鋭士是數國者措諸兵法為不得已雖然法無常是與事軫轉觀其所以日夜教訓整齊其民而用之豈固無得哉錙金論賞利在一首疾呼斬決忽如飛鳥此齊技擊之得也然何為而不可以遇魏之武卒犀兕三屬服矢五十贏糧而趨及暮百里此魏武卒之得也然何為而不可以遇秦之鋭士忸以慶賞鰌以刑罰獲五甲首而𨽻鄉里此秦鋭士之得也然何為而不可以當桓文之節制而桓文之節制在兵法為可道在秦兵之精悍為不亢者何以也謂數國者皆干賞蹈利之兵庸徒鬻賣之道茍便一時無所長短則其得失互雜利害各異而卒之秦所以强魏所以弱齊所以又弱者其故且安在也反而用之使騎劫將强田單將弱則强弱之勢於此乎未辨敢問兵之失得利害勝負之算在將乎非也齊戰疾皆子之所慎則諸君亦安得曰未之聞也而已哉
  問道二文武而已安危之所注意焉者在相與將天下之所少非羣有司之材也張良帷幄蕭何鎮撫韓信戰攻三人者皆稱賢於髙祖其功為孰盛陳平智王陵戅周勃厚三人者皆銘功於劉氏其賢為孰先少卿寬弱翁嚴兩人者為相不同同有聲於漢應變者崇守文者璟兩人者為相不同同有聲於唐李將軍簡程衛尉煩兩人者為將不同同有聲於漢汾陽惠臨淮威兩人者為將不同同有聲於唐是十數子者去就取舎㕘差齟齬不啻十指然皆以濟治何哉相之材曰坐而論道將之材曰智信仁勇嚴謂十數子者其材足以堪此否耶曰不然乎則語治若漢唐其相其將其才猶不足紹而况治不若漢唐者奈何諸君夙夜强學以待問則於有司一二之訪不可以滅裂塞也
  問天下有治法無治時聖人有因時無因法前主所是著為律後主所是疏為令夫所是者情也一人之情千萬人之情是也則立法以御世舎情何以哉政不足以仁民而民陷於罪焉者多則因事設法綿綿日出覃若蔓草降秦而言求其不苛且濫若漢與唐者幾希蕭何所作其存不可以枚數也而歴世所傳律令具在本朝因之以為理其日改月降損益濟治則以年繫之曰某勅者而已事或先王未之有則以勅從事凡此亦趨人情之所安否乎然律令不變如經勅損益之如緯前之所下今日而益今之所用後日而損欲吏習而民安可得哉夫教化未明習俗未成則解而更張所以為善治政行豐美之後則法也猶四時也與民為信焉者也其可以無素定耶嘗試稽之三王驗之漢唐宜之當時成一代書以遺天下其筆則筆削則削是非詳略奈何士大夫學焉以入官大者出入經術細者析毫剖芒屈指而甲乙明白當事至於坐堂據案木索在前愀然有非其情者則施施論決若不自於己出曰法吾無如之何也豈國家至仁惻怛先有司之意耶諸君舉於鄉而所習者有在於是則平日之論議願遂聞之
  問六經行於今其殘不完者惟禮而禮之中儀禮為最完竊復之文王周公所以用其意者亦精宻矣或曰日昃不食肉肉必乾日昃不飲酒酒必酸先王之為禮必其强人以所甚難三揖而後升百拜而一獻授受盥洗奠執繚絶至於使人幾不勝其故何也蓋自韓愈猶苦其難讀以謂于今誠無所用之則後世學者有而不講亦固其理夫四民世事則士尤不可以不知學誦先王之言而服今之服用今之器雜委巷之説相與次且齟齬於其間然且安之不亦鄙而可憐哉將學焉則又忠信强有力者嘗寡也凡此者奈何嘗試談之



  雞肋集巻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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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雞肋集巻三十八目錄
  策問
  䇿問十七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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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三十八    宋 晁補之 撰
  䇿問十七首
  問記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静之爲名善惡不得而居孔子曰性相近此生而静之說也學孔子而近者如孟軻荀況揚雄或以爲善或以爲惡或以爲善惡混而孟子道告子之言曰生之謂性性猶湍水又曰性無善無不善又曰有性善有性不善而至於韓愈又以謂性有三中人可與上下而上智與下愚不移夫性一也自六說者觀之其源旣已大異而末學之辯波瀾滋廣道之不明也道之不行也以學者不盡其性而已孔子之言經也經不可刋反經以正諸子之異則或善或惡或善惡混必居一於是矣以夫生而静且相近者爲性則其曰生之謂性性無善無不善者其說亦奚不可也然而告子未嘗知義惟曰從其白於外也是豈性之說也哉孟子曰萬物皆備於我矣反身而誠樂莫大焉誠之在我者如是則諸君之語性不可以外諸己而求也問古者以農教戰以戰敎農農戰非異道也自夏后少康有田一成有衆一旅而法始興至周井九百畝其中爲公田數起于五成于八此陳法所從出也兵法曰餘奇爲握葢大將所居以制四直八陳而要其說四爲正四爲奇所謂奇正者於八陳安所設也以爲非古歟萬二千五百人以爲軍萬之有二千二千之有五百則餘奇爲握其意猶是也諸葛武侯用以彊蜀疊石八行以遺後世而天下莫或知者將其法已亡無所從考也抑前者微其傳後者昧其習耶不然無所貴于兵不足盡究耶夫魚麗鵞鸛伍承彌縫之說於傳具在豈皆無考乎唐太宗南征北伐遂一天下而李靖長於爲陣其狀屢化無常乍方乍圓忽然而隂忽然而陽靖亦多才矣哉上以常德立武事練將訓兵皆有圖法將夲三代之意合諸家之術而修諸有司農隙講事則諸君之學無所不在盍少卑之使有司得詳乎
  問在則人亡則書聖人不作其道載而之後世者六經爲備故能知六經之說則治在我記曰入其國其敎可知也夫六經同道而不同者辭耳人之學之遂至於動作威儀言語之異凡此何以也或失則愚或失則誣或失則奢或失則賊或失則煩或失則亂豈六經亦有弊歟抑若是果先君子之言耶非也以謂法而不說故而不切約而不速則其精微葢非一言之所可盡然而有曰以道志以道事以道行以道和以道隂陽以道名分者要其歸極此否乎聖人之言遠如天賢人之言近如地天不可俄而度則其言待近者而後喻今曰九師興而昜道㣲三傳作而春秋散則數君子者豈皆於經無補秪以爲害而得罪學者如此其甚哉願討論之問孔子没儒者能以其學明天下莫如揚雄雄習孔子後世學焉以要諸聖則其爲說宜若考之而無不當者今雄書論周官曰立事左氏曰品藻太史遷曰實錄夫周公之德與周之所以王郁郁乎其文之盛抑立事而已也不然則雄之言何獨取諸此也富而艷其失也誣則左氏之品藻也何有甚多疏畧或有抵梧則太史遷之實錄也何有然而曰品藻曰實錄辭達如揚雄豈茍乎哉或曰有所是有所非亦品藻也於此乎長而已不害其爲誣無所增無所損亦實錄也於此乎長而已不害其爲抵梧則雄之意又信若是者非耶聞也見也無所從考則君子不論三者其書固在非疑且殆則學者之所講安得而闕也
  問自㫺觀士莫難於論將何則人固未昜知知人亦未昜也則世必有前識若蕭何者而後可以得淮陰於未識不然則如趙括之可窮以辭天下㡬何不由是而信之人有不能治一妻一妾者有不能芸三畮之宅者持籌而坐百萬竝進則翛然不勞於其間平居無事袒裼按劎志厲青雲而聞金鼓之聲失氣不振此情之反也然則將其可以不試歟世方尚文無所用此則置勿論而萬一臨事不知其安所取之孫武之試於呉也以婦人孫臏之試於齊也以上中下馬夫舍其卒伍而用婦人用馬非將之常也兩人者唯其無所不可用以有功故卒之武能將呉以入楚臏能將齊以却魏用其試也今天下以将名官環列輔郡者且數十人亦盛矣或者不敢以其能之於從容閒暇而信其用之於倉猝擾攘也則凡欲觀此奈何驪山之閱雖郭元振㡬困而嶭納解琬乃獨不動若是者曰能可乎爲講其術
  問論天下之勢非平居養兵之爲難兵出千里坐而餉焉使不乏之爲難一人荷戈前敵一人持糒從後亦足矣然且樵蘇有後爨之憂師徒無宿飽之具敢問此其爲難者何也王離渉間圍鉅鹿章邯築甬道而輸之粟知兵如項羽渡河沈舩以示士卒必死九戰乃絶甬道敗秦軍敢問甬道奈何其施於今將可用者非邪諸葛武侯出祁山以木牛運出斜谷以流馬運夫萃數萬之衆嶇崎險絶間而食有餘斯已奇矣今考之蜀志其說甚詳葢象牛馬引重至遠而力不窮其法至於頭腹背肋舌齒之細寸尺具在而患未始用不知用之又奈何嘗試使巧者述焉損益其法以佐軍用則凡此亦利乎不利也古者務食於敵不有智將誰能知之抑必假人力轉移以賙急則榖者葢兵之司命不可以不先講也問管仲相桓公通輕重之權曰歲有凶穰故榖有貴賤令有緩急故物有輕重人君不理則蓄賈遊於市椉民之不給百倍其夲矣故爲之輕重歛散不失其時此常平之法所從始也漢數征伐天下虛耗而耿壽昌以善爲算得幸令邊郡築倉榖賤增賈而糴榖貴減賈而糶名曰常平其法視時而低昂歲上中下榖無常賈而賈不失平綦賤以貴入故不傷農綦貴以賤出故不傷末賤下極則雖貴入而實非貴貴上極則雖賤出而實非賤故不害于公設有旱乾水溢食至足而民莫知此其爲法葢後世未有改也主上稽古旣富而敎故所務尤先於理財比復大農官置常平使者法甚美也雖然法在國行在人趨時若猛獸摰鳥之發而猶或後故賤不以時入則害公貴不以時出則病私甚者至利於積泉而憚於積榖故法滋害是豈朝廷所以先有司重民食之意哉夫積泉則有貫朽之憂蓄榖則有紅腐之患今欲通其變使無偏弊則非疏通明於治體者孰能知之問國家患投募之冗游手無賴者起而爲兵難以練昜以驕故爲之法曰使兵出於農户二丁取一四則二之以爲保甲人農則朴朴則昜用此於先王之意葢未悖者也井田不修民得賣買先王之籍埽地而盡以區區之齊而管仲相焉自五家之軌合爲三軍而政事乃定葢不皆法先王而後世亦莫之或加此其爲得者何哉雖然是政也政行乎平居在君兵用乎倉猝在將有敎士三萬人足以橫行天下而使不肖者用之則十歩之内不能以前却如節設有賞罰誰能賴之呉起之制軍曰雖絕成陳雖散成行投之所徃天下莫當名曰父子之兵夫說以使民民忘其死唯東山爲盛不知出此而驅民於萬死一生之地可使相親如父子此非呉起所及也安得長者之言哉嘗試陳之
  問孔子没聖人之道得孟子而傳孟子没後世學者思之微莫如揚雄揚雄爲太元準昜數起黄鍾歴夲太初儀用渾天規摹乎始而盡弊乎終終故窮窮故變變故神微六經與孟子後世立言者莫能加則太元之爲書豈諸子而已哉昜曰乾元用九乃見天則夫數始于一成于三變於九九律之首也其起黃鍾葢取諸此然猶有疑者言天與律者從㫺數家參差不齊而其名察發歛大較所加亦各有驗今獨夲太初而用渾天何哉不然則雄爲思之微於此不革而因將必有當也抑所謂準昜者亦準其數非耶諸君之學要以無所不窺平居立言採其辭以爲美繢繡錯然觀者不厭雖然擿我華而不食我實則可乎願相與思其義稽之於大道効之於氣物驗之於人事發䝉振落以攄未悟者之疑問古者命重黎司天地命羲和宅四方至周六官葢兼重黎羲和之職以施六事法致詳也周衰六官咸廢王制殄滅而隂陽干行事與時迕漢代秦立稍欲復古舉賢良咨群策而隂陽災異之學自此始起大要倣昜春秋洪範月令以爲解而配之人事若風馬牛其應益闊故時君怠焉以爲難知因棄不務而任人寖輕凌雜術技甚可嘆也夫一官廢則一事㢮馬醫牛人用有所在不可以不修也而況其大者哉今欲遵魏相之言如漢故實分命四人各舉一時則其設官當以何名其名職當以何事其擇可任之人當以何術凡此於先王遺文足考也願遂聞之
  問孟子有言若夫豪傑之士雖無文王猶興天下安能必得豪傑之士則夫待文王而後興者中人皆然陶冶而成之孰非可用此濟濟多士所以稱乎詩也主上修身以道而取人以身設爲學校庠序以敎之自中人以上庶㡬成材而下者蒙被聖澤習俗寖善由周而來至于今未有也雖然天爵所以崇仁賢而人爵所以勵不肖聚天下之士付諸有司中年之考校非有誠心樂善之美則繡其鞶帨以近名譽者孰從知之先王之教也建首善自京師夫使居邑國者而有終南嵩少之諺得不太息於斯歟將所養非所用所用非所養則凡欲捄此者亦必有道不然則敎行豐美之後有不帥者簡而放焉於此其時也抑為之法者奈何
  問金玉珠貝象犀骨角虎豹之皮天下言寳貨盡此而不知聖人特以權使人為之通有無足財用而人之于此亦豈若飲食不可須臾已者哉天下有非金玉珠貝象犀骨角虎豹之皮而列寳貨者海濱斥鹵滲漉所加不養而滋人之賴之與榖同化唯鹽而已十口之家十人食鹽百口之家百人食鹽未嘗勸課而旦𦱤欲之所以養生不能乏者然也古者與民共財平民力田有餘譬諸釣弋人自取給不營於上故法無弛張而利常阜後世費日益廣與其一切皆取於民則牢籠不毛烹煮水鹵収其棄利猶法之善也今夫池井皆斡於公浮食奇民無所踰禁財足賴矣然議者曰資商以阜通而官収其算與官轉輸而民不得私賣買孰便於公孰宜於民抑旁出以供比鄉其力有勞逸欲均其價有低昂欲平二者何去何從其詳可得聞歟管子曰假名有海之國集鹽於吾國夫以千里爲國不必去其國也然集鹽有道況以天下爲國則出之吾國東移之吾國西豈固難哉欲使法行如古於國可以取盈而家獲作鹹之利將不必釜十五吾受而官出以百其饒如此然後為莢也
  問德成而上藝成而下堯舜三代官人以德使人不失德若夫藝古人多有之而豈其所先哉周官六藝射居其一以謂射者雖男子之事其容與節皆比而持弓矢審固亦藝而已矣於德何有然致諸禮經聖王務焉以選諸侯卿大夫士以觀盛德者在此不以重乎曰與之習禮樂及求諸己不怨勝己者可也用是擇士使與於祭則羿逢䝉若養由基尚矣抑鄉之所升於司徒司徒之所升於學司馬之辯論其材而官之者於是有未必用耶不然行同能偶而後以射别之則卒其所取乃不在於射也學者之論莫若折𠂻於夫子矍相之圃使二三子出延客揚觶而語或去或處至僅有存者凡此又何意也願幷聞之
  問揚子曰老子之言道德吾有取焉爾及其槌提仁義絶滅禮樂吾無取焉爾善言老子者獨揚子引而合之中庸無間然晉之衰二三子者學其說而不明自何晏王弼唱於其前以謂無也者開物成務無徃而不存夫無之以爲利有之以爲用此老子語也獨曰無可乎阮籍王衍又相與學而過之籍有重名衍爲三公天下化焉清談有餘而無補于捄亂其君子皆以在位曠達不事事為高其小人皆以在下無法守爲便故風俗靡靡棟折牆壞痿痺不能舉至有不喜送喪裸裎言笑縗絰飲酒子字其父而不以爲非獨一裴頠憤其不尊儒區區焉舉衆論而排之曰老子有以而然其舉静一之義合於昜之損益艮節論老子固無事於合昜設有合特四象而已乎否則頠之意殆將以知白守黑受天下垢絓諸子之委轡也至于阮瞻對王戎則又曰將無同以聖人貴名敎而老莊明自然從而異之抑瞻與戎亦可謂知言者非耶道德仁義禮儒者同焉今必曰絶仁棄義禮者亂之首則二三子亦安得不翛然喜之至爲是頹㢮而不振哉而王通猶曰非老莊之罪其故何也問時天時力地力惟酒與食爰作稼穡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無凍餒也夫天有時地有力而作者則在人風雨霜露神氣之養九土之所宜十二州之所出魚鹽米粟絲麻紵絮玉石金錫丹砂珠璣皮角齒羽竹箭柟梓果菜之産其饒若煙海民情所喜好被服飲食奉生送死之具夫人而得賴焉故財有餘於取而人不爭天子富有四海視備色聽備聲食備味而邦君卿大夫士庶人其養以是爲差微其權以役使天下農而食之虞而出之工而成之商而通之天下不知財所從來如管夷吾計然范蠡白圭猗頓之徒皆以匹夫探是權而私之在國則霸彊在家則潤屋此爲術豈固無足傳者哉後世壌地充斥物非加少也然堇堇不足更費漢事匈奴冶山煑海種藝長育通有無昜貴賤生財之術十倍前世而國用民力增窘葢自天子不能具純駟將相或椉牛車男女力作日夜無休時而不足當卒歲之衣食夫貧富之道莫之予奪而古者巧有餘如彼後世拙不足如此其故何也豈時異事異天地之物固亦有贏耗之量邪將爲舒用者疾邪抑輕重取予之非其數邪不然則山澤之藏常羨矣旦旦而取之不可以爲羡耶記曰與其有聚歛臣寧有盜臣二臣者均不可養借有數子者嘗試與論衣食之原人弃我取人取我予猶諸地上之遺也可以無與民爭錐刀於不足而皆贍則夫爲術亦必有道願商略之
  問尚書之設吏部實先諸曹夫羣天下之才而官之其賢不肖能鄙相與殊情其惰若勤其過若功參差異宜使一人焉長之一人焉貳之必若權衡之於輕重誠陳於此而物辨乎彼無所或欺顧宜輕哉上若稽古訓廸厥官而吏部之選爲特盛豈以夫八柄之所廢置有在於兹者然也今官制三省之屬與寺監長貳内自兩制外逮使者皆命於朝廷而吏部所掌間擬丞簿捨是則郡守以降凡州縣吏目常調者而已挍其有勞無罪與其歲月之久近任舉之多寡品流之清濁以爲升降按格而授之不逃錙銖法固良矣然天下之士必其在數者而才則用之必其不在數者而才雖才也以其不在數者則不用必其在數者而不才雖不才也以其在數者則用之若是可乎以謂舉而付諸有司聽其自擇則廢置之權王所獨任雖太宰能以其事詔之而已有司何預焉亦將使之遵成法治成事一斷於格無所專達則又以中銓名職卒所謂甄拔者安在抑上欲有用非親且近不求諸有司之所升降取捨則長才秀民何自而知哉由漢而來此職寖重其間能以鑑裁清白名一時誰者爲盛幸條其說以備上之采焉
  問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子之於事親無所不用其極也則禮雖先王所未有而後世以義起之亦何不可哉上以至德順民得萬國之歡心而四海以職來祭其在宗廟所以觀德於天下者禮既備矣而老佛之宮徃徃祖宗神御所在意者嚴事未極故合諸一宫因漢制爲原廟歲時饋食如家人禮此大孝不匱有加無已天下之所以頌歌而順化者也然竊聞之叔孫通漢儒宗名知禮其一時損益固不必皆出先王而要之討論潤色大意猶是敢問原廟之制與夫薦獻在漢禮有可言者歟其作仿於通耶亦前此矣顧第弗深考耶且曰益廣宗廟大孝之夲則宜無不可而必其無壞複道因以爲名則方其築武庫南民知其不爲原廟奈何欺之哉通於是欲名知禮得乎嘗試言之


  雞肋集巻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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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雞肋集巻三十九   宋 晁補之 撰
  策問十九首
  問物有夲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上以仁心仁聞遵先王之道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其於治天下葢無所不用其極也已爲矣已行矣則所以待安榮積美者固宜有嘉㑹之期今田疇則闢也而民力未舒貨財則通也而國用未給學校則設也而人倫未明敎化則修也而風俗未厚官府則具也而人材未選賞罰則信也而功罪未當兵武則訓也而蠻夷未柔大之制禮作樂改正朔昜服色為法於天下可傳於後世者皆上之所垂心積精虚己仄席夜旦以求也敢問是六七者孰夲孰末孰終孰始孰先孰後茍得其序而訓諸天下則所以致朞月之可三年之成者烏乎而宜夫學之為王者事則固欲其有用或誦詩三百而不足乎一獻則綠衣紵絮雖多亦奚以爲將必有疏通知治體之士遺淺陋而論著明者也
  問德惟善政政在養民王者務養民以德而已德不足有威愛然而威克厥愛允濟愛克厥威允罔功後世不原于德而務威愛或失則猛或失則寛葢愛克而罔功者有矣未有威克而濟者也始皇方斧將相方刀沛公入關民之望之猶鮒逢西江也文景恭儉繼以休息天下滋殖刑用不試而循吏出焉呉公文翁皆謹身帥先居以㢘平王黃朱龔鄭邵之徒所居民富所去見思嗚呼盛矣而治優柔網漏吞舟民衣食有餘豪傑少年或相與椎埋飲酒亂齊民自瞷氏兩高定襄寺門誅死者跆藉國中股栗而吏治亦從而酷矣夫數十年間上所以為治下所以爲俗未大異也而吏緣之政寛猛殊勢若戰氷炭其故何也豈其上賞罰好惡之偏亦有以致耶將吏以一切相師成風遂徃不反耶抑所謂循吏如龔黃者使之在三代時其治安所比也而伉直若郅都守正若趙禹又安得名酷吏而已哉或曰奉法循理亦可以爲治則髖髀之所固已莫勝不然鷹擊毛摯又不可以爲治將求先王所以用威愛之道宜必有說也問天之所生地之所養物有材人有力使之必報之勞之必息之百日之蜡一日之澤賜所以爲狂而子所以爲樂也記曰伊耆氏始爲蜡蜡者索也其名安取或曰夏商之祭有嘉平清祀至周而後曰蜡則蜡者將其事則伊耆氏其名則周者非耶不然則夏商之祭與周之蜡抑其事自異也八蜡所記固主先嗇伊耆爲神農之氏則先乎神農豈復有為嗇者歟而說者之於八蜡取昆蟲而遺草木又信乎否也臘先祖五祀以疈辜祭四方百物見於經或曰是蜡也或曰非蜡也二者由禮文考之安所從正先嗇古天子則宜若諸侯所不得祭而仲尼嘗與於蜡賓此魯也而得祭何哉以謂使之必報之勞之必息之曰仁可也何以爲仁之至曰義可也何以爲義之盡凡此於五經為莫重而由漢以降滅裂而未白者也願詳質之
  問道無非物物無非數自宓犧氏畫八卦黃帝獲寳鼎迎日推策堯以閏月定四時成歲是三聖人所以神而明之爲後世法者由數起竊深惟之數始形變數實無形與天地存徃來昧昧間不可分若有終始無所得循自一適萬變化無垠復於其一兀然獨在自一而上一莫能載則聖人所以先得諸心幽贊而生以之開物成務而卒於和順道德者其㣲若此豈直世俗術技乗除子母交差盈縮之間而已哉上以神心執道之樞觀其會通有舉無廢比建五學以養群士庶㡬成材而猶患數之不明操觚持籌凌雜胥史故復詔立博士與弟子貟所以待之葢視四學意甚美矣雖然均數也仲尼用以述昜同民吉㓙謂之神物而考諸周官司徒所職僅名六藝保氏所敎纔止九數在漢羲和亦爲小學至於魏晉第列史官唐雖置學而要之所習類非昜數豈星歴氣朔土田粟米朝夕所用於是為急耶將四營二篇其法雖在不有聖人莫之能究耶抑學者必先粗者後其精者耶不然則𨽻首所作葢不夲於昜與昜固異也上方敎士以此且舉諸其廢而不講之餘固不得不先於其近今其書咸在若九章周髀海島之類設或非古而所以知數將必自此始顧可忽哉荀子曰學數有終夫學而至於有終遺數可也葢有不知而作則君子所病諸君盍試精思且副上所以廣學之意歟
  問文猶質也質猶文也虎豹之鞟猶犬羊之鞟所貴乎文者以其有别也聖人則炳君子則蔚辯人則萃見乎外不揜乎内者如此故古之觀人者愼焉葢莫愼于漢漢之文同風三代其一時行事類是而陵夷晉宋群醜亂夏士大夫相與爲言語於鞍馬流離之間因以靡靡不能復振譬之草木百鳥灼然其華嚶然其鳴奄忽物化聲采偕盡而好事者猶徃徃而傳溺其淫辭以誳法度獨一王通起而論之知其亦有君子之心而知其亦有小人或傲或冶或怨或怒或纖或夸鄙而貪詭而㨗以謂皆古之不利人夫玩其文不索其實遂徃不返則風俗斯殆而通於此能辭而精之則通也亦可謂知言者非邪夲朝以言取人葢文盛矣士平居出孝入悌行有餘力然後學文而有司一日之進退則卒不在行今庶㡬乎亦欲因其言而觀焉非好學深思心知其意者孰能正之必曰以言取人失之宰予孔子猶病則通於此其能知者復何以也願并聞之
  問㫺者明王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地察德莫大乎天地而王者成位乎其間所以報之其義一也六經不完三王之禮其詳不可得聞已而周官具在學者講之猶或不明葢有禮天於地上之圜㐀而有所謂燔柴於泰壇有禮地於澤中之方㐀而有所謂瘞埋於泰圻謂一祭耶而或曰丘爲自然壇圻封土其義何以不同天子祠天地則天者天神地者地示耳而五帝與昊天上帝同曰帝山林川澤邱陵墳衍之示與土示同曰示至其言祀大神示則凡所謂帝所謂示者亦皆及乎否耶日用辛也而有曰用日至犢用騂也而有曰用騂黝服用衮也而有曰用大裘凡此或於地不及焉亦何義也素車陶匏煎鹽鸞刀是於三王孰考或者其同乎而其有蒼壁又有四圭有黃琮又有兩圭至於樂之變或六或八其數復安取也用辛用日至則歲一報焉而已而或曰祭天歲九祭地歲二多學如鄭氏宜不茍者也此其爲說於經又何所質哉上方舉先王之廢典而大緝之雖制度考文天子之獨而討論闕遺則學校之所得共願詳著焉以待旁求
  問王者化民成俗未有不由於學者古之天子視學興秩節祭先聖先師養老習舞以升俊造而簡不帥意誠美也後世治雖不若先王而至于敎學亦所先務漢唐之盛二三主者猶親行焉國家得天下以仁百有餘歲庠序大興主上天縱神智加以緝熙光明所為垂心積精拳拳惻怛葢未嘗一日不在諸生也而㡬年于兹旣卜禘矣諸生相與延頸企踵而望屬車之清塵亦未嘗不在於此時也意者肅恭宗廟焦勞萬㡬或未遑暇耶無乃崇術立敎大法信備而成材尚寡未足以迂臨幸耶不然則莫行久之顧且復舉禮儀必肄而後可耶夫禮儀嘉事博士弟子之所宜朝夕講也嘗試討之先王六經所載草具其事將以獻諸朝廷或者清閒之燕命有司警大昕扆在堂蹕在庭章甫峩峩摳衣執經各誦所聞諸生亦樂乎否也
  問平土宜五榖而山澤資貨殖夫古之爲國所重民食葢五榖爲先貨殖為後也雖然平土以封而不以封者名川大澤而已非曰其可食日用人之賴之與榖同化者於此爲饒耶周官井田一夫百畝各有分地而虞衡之職厲禁所施有曰使其地之人然則設不以封而欲作其材焉固授之民也抑所謂厲禁者亦以家受地無得越此而多取耶將萬民共之特以時入不時則不可耶或者邦工玉府之入國足用矣而後其餘民乃得有耶不然九賦之所賦以政取之使與夫八者同輸於公其職宜有常也國家比修六官之屬而曰虞與水者實掌山澤惟曰寳藏所興不以奪民芻蕘雉兔與之皆徃若此可也抑法無限則工商庶民不有常職而盗林麓陂池之饒或椉馬食肉而不佐公家之急甚亡謂也弛之如漢不加均節諸侯煑匹夫冶則已寛斂之如晉論以重法至或棄市則已虐盍亦夲之三王稽之後世宜必有爲法適中可行于今者幸條數之
  問昜曰聖人以順動則刑罰清而民服刑罰雖聖人弗能去也亦曰勿撓勿攖期於清而已疏或漏呑舟之魚而密則無所措手足惟夫咸中時乃有慶主上仁心所以閔焉博稽舊章大布新典厲禁兹省鞭朴用希天下皆曰天子惻怛其於百姓有罪且固去之非固取之嗚呼美矣而議者以謂法欲其久久則吏習而民安輯之十年成而後頒此不刋之典也然而治無常事法固軫轉事之出無窮則法之應之亦無窮抑無復損益耶則琴瑟不解工不能御亦變而趨時務出其便則朝夕以改前此者是巳惡在其爲成書也吏或未之講民或未之觀藏諸有司付在胥史人有從違莫知避就豈主上猷告示有位與民宜之之意哉且欲如周官歲時讀法使人耳目熟於見聞有善得以遷而有罪得以遠亦奚不可願商畧之
  問古者觀飛蓬𥧾木而知爲車爲舟觀鳥獸蹄迒之跡而知爲字夫蓬木蹄迒天也而爲車爲舟爲字者人則原書之起豈人力也哉河洛有畫鳯鳥有文孰規模是孰制作是譬之一身首武有位耳目有職五藏百骸各有夲末能觀吾一身則推而觀夫天地鬼神山川草木鳥獸虵蟲雜物奇怪其情其狀無不可知而字之說庶㡬窮矣百工之事皆聖人作而倉頡能知之敢問倉頡孰與聖人而智若此科斗之變有大小篆與科斗同聲異形敢問因耶革耶因則科斗與篆不殊革則篆不出乎科斗抑壁間竹書文或非篆必以篆求之其義豈能皆與科斗合哉字之爲言孳乳而無窮网罟耒耜迄于宮室皆變而通之以趨後世之利然則即科斗而爲篆即篆而爲𨽻儻便一時亦奚不可而𨽻學者莫道何哉將後之作者其知淺陋不足以知聖人惟意損益無所法象則廢焉可也而自朝廷學校至於家人里巷策牘檄券咸以𨽻寫之是又何哉且破桔橰以復抱瓮與民同於初則茍且紕繆而害于義者無若書為甚凡此奈何
  問道化無形葢有不言而喻人心者至於爲之綱紀文章以藩飾天下使民有常德而無覬覦則衣服之制雖其於化民也外抑古人所先而不敢忽者歟冕而垂旒衮十二章王以象道而公侯伯子男其制以是爲差燕衣縞衣元衣以養老者不可以加幼緇布皮弁爵弁以加幼者不可以養老都人之緇撮無用於野野人之黃冠不施於都其義豈無所當哉自天子出以禮義授則人于是焉榮之否則終朝三褫以訟而受者爲不足欽豈曰無衣以己所製者非安且吉嗚呼何修而得此于人耶禮義旣亡法度不審門關無苛而奇𠂻之民用以亂古廣袖之謠流于四方均中國也而齊魯異制況斷髮文身者乎且欲反古以救其弊凡此奈何民無常心惟其耳目習熟聞見者爲是今一旦革焉不非且笑者㡬希亦其所作有損益所施有先後將俾不悖於古可宜於今則非疏通知治體者安可以議此願極言之問管子曰粟行五百里則衆有飢色古者患此故當其戍守閒暇擇寬大地而敎之耕平居有畜積之備而倉卒無飛輓之困以之趨戰人農則朴朴則昜用且力有餘可與持久此屯田之法至于今猶利也漢事匈奴使發射士詣朔方屯田張掖而先零之討趙充國上十二事其說最詳然或者以謂充國之論施于當時為便耳智者因世而度宜則論無常是敢問十二事者舉而用於今孰得孰失魏以任峻之闢而破蜀晉以羊祜之墾而平呉兩人者之於佐軍功不減蕭何此其爲法之利豈無可言者哉國家修六官以正百度而尚書之屬有以屯田名者將㳂歴代之法而推行之且自朔方始必得充國峻祜知務之才俾之典領勸課而後可敢問擇人立法何以
  問或曰治天下欲無事治天下果無事乎唐虞三考黜陟幽明周官以八柄詔王馭羣臣帝獨盛于唐虞王莫若周其于黜陟廢置彰善而癉惡不能一朝去也而言治天下欲無事何耶上執道之統出應帝王譬諸四時變化其成在久是非已明而賞天下之功罰天下之罪在此時也今考功刑部論爲成格非大賞罰功當賜帛罪止輸金猶告四方以爲勸沮意誠美矣然天下之人其君子固已宿道向方而小人之革直懷其肺肝或誣功罪以近賞而遠罰孰從正之齊威王亨一人封一人而齊國人人無敢飾非務盡其情上方示人以好惡動爲道言爲法則齊之事猶爝火不足道也凡此奈何將必有博習明于三事之體者知所以捄也
  問古者敷奏以言庶言同則繹上有大事與天下共之所以防壅蔽而近公正也漢有諫大夫有議郎有博士凡朝廷法出令下事之張弛皆得以所見預討論故漢之文章炳然可觀後世因之有百官轉對或五日起居言事或閤門拜章至於建隆淳化之盛亦時舉焉葢其餘也今官制自通直郎而上皆升朝官夫仕而位王朝朝之事何不可言大昕警蹕簮組在庭贊謁而出無所預朝事豈天子所以來多助開敢言之意哉今欲如祖宗故事修百官轉對遵漢用諫大夫議郎博士集議得失以今揆㫺勢有因革亦可乎不可願聞其說
  問古者平糴齊物關市不乏所以使農末俱利抑兼幷不得滯榖而飢者食賤也夫平糴以待水旱邊垂屯輸豼貅所聚不耕而仰餔者衆故朔方有便糴有措置以時入榖而措置所藏以待倉卒之發領諸使者付之官屬期會勸課以王命行之無慮不集雖然通都大邑囷窌鱗比獨取諸此則患榖之至不廣亦入之旁近則榖不在倉遠者數百里近者數十里轉輸都邑不能無勞又便糴之積以廩吏以餉軍故量入爲出僅以足用今措置之榖非倉卒不發且承平日久烽燧無警借使十年不出則紅腐之患若此奈何抑視年之豐凶以時斂散則備不常具又何以待倉卒之發是三四者有司之所宜聞也幸條疏之
  問六經惟禮若彊人而人之情不可以無禮袒而起趄箕坐大呶則市人亦且睥睨去之常試爼豆于士君子之間端冕而坐則雖有小人猶將斂顔色愧其不似而欲其似況天下之人其始不皆小人哉此古者重冠禮所以謹其始也嗚呼禮之夲意非亡而禮之文滅桺宗元記孫氏冠其子曰某子冠畢則有曳笏却立而外廷大笑者天下不以非外廷而以固孫氏甚矣士君子之好禮者微也上比臨軒悼禮俗之未形以下詢諸生學士諸生學士葢講議洽聞然或不免於溺辭章而晦法度禮用不舉今欲舉三代之遺而求所以施諸今其義何以三加彌尊而弁服之制不同可得聞乎冠于阼醮于客位爰字孔嘉使之弃幼志而順成德若是可也以見于母而母拜之以見于兄而兄拜之不已泰重乎曰成人而與爲禮歟則丈夫之冠也父命之母也兄也則禮答父也則不與爲禮何哉無大夫冠禮古也而公侯有冠禮爲夏之末造則古者冠禮葢獨施于士抑童子未成人而顧得與士齒其說又安取
  問天地始于無始日月五星寒暑昬明之運始于天地而歴之原與有物者同始漢以來傳所載有黃帝調歴而其文不見于經所見獨堯以閏月定四時成歲與中星賓日餞日而其法不詳于傳故學者忽焉夫先王所以正時作事厚生者于是乎在且其事則堯之所謹也顧不務哉抑經所見因推以為歴使後世宗之亦可乎否也自漢至唐語歴者凡㡬家而術凡㡬變其名察發斂大較安所出其損益盈縮以求合孰者爲疏孰者為密其施于人事抑遠耶近耶或曰歴夲於昜而律治之昜之數與律之數皆不改而歴必改昜與律不改以之求陰陽每合歴必改以之求陰陽又每合若此何也以謂天動物動久必差差則必變以求合其說最近然知其久將差則逆爲法焉進退後先以齊之世豈無智者哉日官不能厎日而日御不能不失日今欲復修其職而總其事其擇人奈何揚子曰通天地人曰儒通天地而不通人曰伎故凡語歴必求諸儒者爲能盡願討論之
  問爲國之所患法亡限而輕重斂散之權不斡於公庶民農工商賈椉時取予富至侔封君或不佐縣官之急而貧與拙者益困故爲之法曰更繇租賦鹽酒茶礬其物有禁絲麻竹木鳥獸魚鼈果蓏有算上取焉輕十一重十二下賴焉多十九寡十八由漢以來未之改也雖然法日設貨日出民用不加少而縣官之力滋屈猶曰法未善從而改之所以勸課推行第其增耗而爲之賞罰其明且具矣而吏日趨事比不增民疾作赴上而病於莫贍凡此何也夫人才無常是可則用之要騏驥以千里責狸狌以捕鼠用所在也賣醬隃侈洒削鼎食胃脯連騎馬醫擊鍾彼其以匹夫操是權而私之則與千椉同利乃至官師有司之貴禁凡自我莫之或奪而堇堇乎維日不足顧匪拙歟朱公在越而越彊適陶則三致千金卜式牧羊而肥以致卿士以謂治國猶治家則將欲興利盍試求之朱卜之間抑可哉
  問荀子曰如用眞儒無敵於天下又曰仲尼之門人五尺之童子言羞稱乎五霸所貴乎儒者道術無所不包非呻吟詩書俛焉白首之爲賢其舉先王之事而力無不可爲之爲貴然而管仲伯者佐也九合諸侯不以兵車仲尼稱焉曰如其仁其功之在天下豈少耶世之言儒者曰孔氏之儒受業身通如由與求仲尼論其能乃不過於爲宰而治賦尚且以自許使民有勇而見嗤爲人聚斂附益而得咎至或見比於具臣何耶以謂真儒必周孔而後可則後世之賴於儒者何其寡曰不然歟則以由與求而尚不足葢才之難若是烏在其爲童子羞稱五伯也漢之名臣如賈誼董仲舒推明六經尊師而重道則仲舒爲純博古達今計利害於始萌探安危於未形則誼爲當然而劉向謂仲舒伊吕無以加而管晏殆不及也至論誼則曰伊管未能遠過其才之長短等級固若是乎將向自離而言之未始爲輕重也抑誼之好學俊傑特出董生何以先之江都之始乃牽於春秋災異而五餌三表亦不免見笑於術疎豈二子者終未可與大有爲耶將漢未嘗舉國而聽之也








  雞肋集卷三十九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雞肋集>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四十目錄
  雜論
  春秋左氏傳雜論二十五篇











  雞肋集巻四十目錄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四十    宋 晁補之 撰
  春秋左氏傳雜論
  秋七月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賵緩且子氏未薨故名云 云贈死不及尸弔生不及哀豫凶事非禮也注惠公葬在春秋前故曰緩也子氏仲子薨在二年
  右隱元年周政衰禮廢歸惠公之賵於葬後宜有之也而子氏未薨無故而幷歸賵此爲難知抑侮耶詛耶它國赴告之不一而誤耶求周之所以然者而莫得而人情無容如此也侮詛則周之不君甚矣言豫凶事非也誤則周之無政極矣言豫凶事亦非也不君無政則又何暇論禮與非禮之間哉言非禮亦非也葢此元年七月也而子氏以二年十二月薨相去不遠杜氏以長歴推經或言日誤或言日月必有誤者不一安知非策牘脫亂而傳忘夏五之疑杜又信傳而不核其然歟
  鄭武公莊公爲平王卿士王貳于虢鄭伯怨王王曰無之故周鄭交質君子曰信不由中質無益也又曰君子結二國之信行之以禮又焉用質
  右隱三年周衰徒以虛器位諸侯上而周又最弱質固宜也然王而與鄭質鄭也而質王則無王與不臣未有甚於此時者如先君子之論則宜曰王不當取諸侯質諸侯固不可以質王可矣而曰信不由中質無益也又曰君子結二國之信行之以禮又焉用質是周鄭敵也非先君子之言也
  庚午鄭師入郜辛未歸于我庚辰鄭師入防辛巳歸于我君子謂鄭莊公於是乎可謂正矣以王命討不庭不貪其土以勞王爵正之體也
  右隱十年經書夏翬帥師會齊人鄭人伐宋公敗宋師於郜辛未取郜辛巳取防杜預云齊鄭後期而傳言鄭入郜入防葢鄭後至而得邑歸功于魯魯受而不辭故書取也按十一年公及齊侯鄭伯入許齊侯以許讓公公曰君謂許不恭故從君討之許旣伏其罪矣雖君有命寡人不敢預聞廼與鄭人鄭伯使許大夫奉許叔以居許東偏曰其敢以許自爲功乎是魯與齊鄭連伐宋伐許而同勝之齊皆不取魯取宋邑而讓許土鄭以宋邑歸魯而得許不有也鄭莊公爲有禮且正宜矣隱公賢君也知讓許土而不嫌於取郜防豈其心哉葢許國也郜防邑也人情於大者則不敢貪而辭小者則昜而受故三國有功而魯獨失惜哉
  周公欲弑莊王而立王子克辛伯告王遂與王殺周公黑肩王子克奔燕初子儀有寵於桓王桓王屬諸周公辛伯諫曰竝后匹嫡兩政耦國亂之夲也周公弗從故及
  右桓十八年周公黑肩欲弑莊王而立其弟克辛伯告王而殺之元惡得戮義無可悔而傳廼以謂辛伯嘗陳四者以諫周公弗從故及於難夫使子儀作亂以累周公周公無辠而及禍如是言之可也周公爲惡而自禍豈但前弗從諫之咎傳意非也
  十一年鄭昭公之敗北戎也大子怱齊人將妻之昭公辭祭仲曰必取之君多内寵子無大援將不立三公子皆君也子突子亹子儀母皆寵弗從昭公立宋莊公誘祭仲而執之曰不立突將死亦執厲公子突而求賂焉祭仲與宋人盟以厲公歸而立之昭公奔衛厲公立又十五年祭仲專鄭伯患之使其壻雍糾殺之祭仲殺雍糾厲公出奔蔡昭公入又十七年高渠彌弑昭公而立公子亹又十八年齊人殺子亹而轘高渠彌祭仲逆鄭子于陳而立之是行也祭仲知之故稱疾不徃人曰祭仲以知免仲曰信也
  右桓十一年十五年十七年十八年傳趙穿弑君而春秋書趙盾弑其君爲亡不出境返不討賊而仲尼善盾以其爲法受屈也祭仲立昭公又廢之立厲公又逐之至高渠彌弑昭公而立公子亹又假手於齊而殺之復立子儀人臣而改立君者四然而春秋不書其罪當時稱以知免何耶盾之力足以全靈公而靈公欲殺盾不獲而見弑弑非盾爲而事由盾起故盾被惡名而不辭若祭仲自昭公之未立也固已諫其受齊㛰知有後日之禍也昭公不從而及此其廢昭而立厲又非己志宋實刼之若曰喪君有君社稷無隕多矣是仲之心也至高渠彌立子亹齊人將誘而殺之仲雖知之而不徃同其難則仲與子亹無君臣之分然也不然則衛州吁旣簒立爲君矣石碏亦安得使陳人幷石厚殺之哉石厚之黨於州吁猶高渠彌之黨於子亹也石碏敎陳殺二人尚無罪則齊人自誘二人殺之祭仲安得而預其難哉晏平仲亦曰君爲社稷亡則亡之爲社稷死則死之若爲已死而爲已亡非其親昵誰敢任之祭仲石碏晏平仲昜地則皆然人謂其以知免而仲曰信也者知其不可辯而可受也公羊以祭仲廢君爲行權而范寗非之曰是神器可得而窺也夫鄭之亂非一人之力可爲也祭仲固前言之矣宋旣劫之非其死所而三公子又自爭立以及於難祭仲何罪乎卒之逆子儀於陳而立之以存鄭者祭仲也則其夲心可見矣馮道在五代時歴事異姓而不預其難惟其草昧力相簒奪道以爲不足死而勢不得去故昜世更主依違而獨全而世不加惡於道或恕而許之至稱其明哲保身其庶㡬乎祭仲之以免者非耶然則要極而言之何如曰君子遭此爲不幸
  晉桓莊之族偪獻公患之士蔿曰去富子則羣公子可謀也已公曰爾試其事士蔿與羣公子謀譛富子而去之富彊者又與羣公子謀使殺游氏之二子士蔿告晉侯曰可矣不過二年君必無患晉侯圍聚盡殺羣公子右莊二十三年二十四年二十五年士蔿對伐虢事言禮樂慈愛戰所畜也夫民讓事樂和愛親哀喪而後可用也何其賢哉賢者而謀人之國則必以其道若患公族之偪則有道以裁之矣而無故敎其君以滅宗黨戕支傷夲如是以爲彊公室耶實弱之矣獻公知患其族而不知患其子身死而諸子爭立禍流晉邦申生縊夷吾重耳奔而奚齊卓子其愛子也皆爲世大戮葢其事好還也非天啓文公晉其可望血食哉來俊臣軰敎武后誅唐宗室而后亦不自戕武氏黨故士蔿之罪深於後人
  虢公敗犬戎于渭汭舟之僑曰無德而祿殃也殃將至矣遂奔晉
  右閔二年孟子論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恒亡而呉起亦言數勝以亡者衆善哉舟之僑之觀國於其得志焉而憂之可謂知矣
  晉侯使士蔿為二公子築蒲與屈不慎寘薪焉公使讓之對曰冦讐之保又何愼焉云 云退而賦曰狐裘尨茸一國三公吾誰適從
  右僖五年士蔿始勸晉侯去桓莊之族羣公子皆無罪而以爲戮晉公室已弱矣晉侯惑驪姫欲去申生夷吾重耳故爲二公子築蒲與屈士蔿賢乎當諫其君無疏諸子自啓禍不然知三年知將尋師焉則無築可也築而不愼坐觀晉隙若非己任者而退有後言以謂一國三公夫晉之寵者不惟奚齊卓子乎而二公子何預爲臣不忠慢君誤國其罪大矣惡後之人昵其浮詞而不要其𠂻故辯之
  夏㑹于葵邱尋盟且修好禮也王使宰孔賜齊侯胙云云下拜登受秋齊侯盟諸侯于葵邱曰凡我同盟之人
  旣盟之後言歸于好宰孔先歸遇晉侯曰可無㑹也齊侯不務德而勤逺略云云
  右僖九年葵邱之㑹天子初使賜胙齊方霸諸侯未有大失而宰孔徒以其勤逺畧知終在亂遽勸晉侯以無㑹其智逺矣
  初獻公使荀息傅奚齊公疾召之曰以是藐諸孤辱在大夫其若之何稽首而對曰臣竭其股肱之力加之以忠貞其濟君之靈也不濟則以死繼之云 云及里克將殺奚齊先告荀息曰三怨將作秦晉輔之子將何如曰將死之里克曰無益也曰吾與先君言矣不可以貳能欲復言而愛身乎
  右僖九年獻公嬖驪姬殺太子逐羣公子晉事可知卒以驪姬之子屬荀息荀息賢乎公子有當立者矣盍姑勸之以與所當立不然辭勿傅以直匡君可矣傅非所立而許之死非也而又終欲以復言爲忠孔子曰信近於義言可復也然則不義以爲信雖孔子猶不復也陳平亦嘗許吕后以王諸吕無不可者王陵駭怒而詰之而平不盡語以其心也及産祿已王乃與周勃舉兵而誅之後世不曰陳平無信以謂信不近於義也夫必以安劉氏爲忠則不以不忠於吕氏爲不信也忠所在義也義所在信也雖然陳平何足言哉智足以及之而已嗚呼曾謂荀息不如陳平乎
  初甘昭公有寵於惠后王子帯也惠后將立之未及而卒頽叔桃子奉大叔以狄師攻王王御士將禦之王曰先后其謂我何寧使諸侯圖之王遂出及坎欿國人納之狄師伐周大敗周師王出適鄭處于汜秦晉納王王入于王城取大叔于溫殺之
  右僖二十四年襄王辟母弟之難棄王城而處于汜曰寧使諸侯圖之卒用秦晉得入而後殺帶襄王之於待其親者亦足矣晉惠公之立雖非國人意而惠公卒懷公立重耳未入也入而殺懷公則遽矣諸侯之欲納重耳皆是也盍亦使諸侯圖之不可哉文公於是有愧於襄王矣唐太宗亦與建成爭立太宗始造唐者也雖欲不有天下天下其捨諸難起而避其兄天下猶當求我而不置何至援弓矢戕骨肉乎然則周之所以益弱而愈存雖文武之澤未竭亦其子孫義有以持之也
  晉侯入曹令無入僖負覊之宫而免其族報施也魏犫顚頡怒曰勞之不圖報於何有二子各有從亡之功爇僖負覊氏魏犫傷於胷公欲殺之而愛其材使問且視之病將殺之魏犫束胷見使者曰以君之靈不有寧也云 云乃舍之殺顚頡以狥于師
  右僖二十八年犫頡犯君命驕己功爇无罪快心忿亂莫大焉刑皆無赦者也晉侯誠愛犫之材耶則不以不病故生而病則重躋之死也曰病將殺之此何理哉頡之材則又未知其孰與犫也其不及犫乎則自其材之分於取死何增損哉罪鈞而材異舍一而戕一恩威胥失矣是役也祁瞞奸命舟之僑先歸皆殺之傳曰君子謂文公其能刑矣三罪而民服葢言瞞僑與頡也夫殺瞞與僑自軍政之常而至殺頡則刑固已不平矣何所示民而民服哉傳之失誣非君子之意也
  晉侯有疾曹伯之豎侯獳貨筮史使曰以曹爲解齊桓公爲㑹而封異姓邢衛今君爲㑹而滅同姓非禮也與衛偕命而不與偕復非信也同罪異罰非刑也公說復曹右僖二十八年貨史而託神欺也利在復國忠也事順而辭恭禮也行一欺而二善得侯獳有焉淮南王書曰子貢詐而全魯詐不可以爲恒弦高誕而存鄭誕不可以爲常夫道不可遵而功有難廢故二子所以全存二國之名至今語曰屈寸而伸尺君子爲之小枉而大直聖人行之也
  晉師圍戚六月戊戌取之獲孫昭子衛人使告于陳陳共公曰更伐之我辭之衛孔達帥師伐晉君子以爲古古者越國而謀
  右文元年是役也晉襄公伐衛先且居曰効尤禍也請君朝王臣從師晉侯朝王于溫此近于轉敗而爲功其舉得矣衛求救於陳陳救之敎衛伐晉以示有餘慮勝而會可也而傳言君子以爲古者越國而謀夫越國而謀其舉固有可否不然凡鄰國以利交而權合者皆古也可乎哉杜預尊傳於傳之失不直攻之以爲合古之道而失今事霸主之禮故國失其邑身見執辱衛之禍陳啓之也預之言乃庶乎古
  戰於殽也晉襄公縛秦囚使萊駒以戈斬之囚呼萊駒失戈狼瞫取戈以斬囚禽之以從公椉遂以爲右箕之役先軫黜之而立續簡伯狼瞫怒其友曰盍死之瞫曰吾未獲死所云 云吾以勇求右無勇而黜亦其所也謂上不我知黜而宜乃知我矣子姑待之及彭衙旣陳以其屬馳秦師死焉晉師從之大敗秦師君子謂狼瞫於是乎君子
  右文二年瞫之失右也茍自謂黜而宜則亦安之茍自謂黜而非宜則亦有君命矣先軫何所受怨哉自以未獲死所而徃馳秦師豈死所也哉若恥无勇乎則挺然以身投兕虎亦勇也是匹夫之剛也狼瞫而君子孰非君子
  晉人歸孔達于衛以爲衛之良也故免之
  右文四年此晉襄公事也春秋之時諸侯以彊幷弱得一士而可以弱一國人所貪而不捨者也何有於良葢孔達嘗帥師伐晉不量力而干霸主故衛不得已而執達以說晉而襄公乃矜其國之良而捨之猶有文公之餘烈賢哉
  晉襄公卒靈公少晉人以難故欲立長君趙孟曰立公子雍云 云賈季曰不如立公子樂云 云趙孟使先蔑士㑹如秦逆公子雍賈季亦使召公子樂于陳趙孟使殺諸郫
  右文六年趙孟晉賢臣也立君國大事也己爲政與大夫謀而賈季實干命不能討季而止樂樂至而又殺之樂何罪哉徒曰旣不立則雖欲无殺不可得慮後患可也然晉於是乎始衰矣
  晉蒐于夷舍二軍使狐射姑將中軍趙盾佐之陽處父至自溫改蒐于董昜中軍且謂趙盾能是以上之宣子於是乎始爲國政云 云賈季怨陽子之昜其班也而知其無援於晉也使續鞫居殺陽處父云 云晉殺續簡伯賈季奔狄宣子使臾騈送其帑
  右文六年盾爲政晉始有政然而賈季專立公子樂旣不討又擅殺陽父亦不討僅能歸罪續鞫居異哉夫陽處父以能上盾公也賈季怨昜班而害處父私也盾自以不足當政耶則去之茍無愧于公而季再逞私盾力不足以禁又送其帑无政莫甚焉
  秦康公送公子雍于晉曰文公之入也無衛故有吕郤之難乃多與之徒云 云趙宣子與諸大夫皆患穆嬴且畏偪乃背先蔑而立靈公以禦秦師
  右文七年宣子始謀之不臧旣逆公子雍而殺公子樂矣患穆嬴又背先蔑拒公子雍而立靈公我則無信秦何所負哉不得已稱兵而禦秦愧矣而尚以先人謂有奪人之心無愧矣哉
  仲殺惡及視而立宣公書曰子卒諱之也仲以君命召惠伯其宰公冉務人止之曰入必死叔仲惠伯也曰死君命可也公冉務人曰若君命可死非君命何聽弗聽乃入殺而埋之馬矢之中
  右文十八年襄仲以敬嬴故殺適立庶叔仲初不可是也旣立宣公而詐以子惡之命已可以逃矣知非君命而以君命徃死之可以死可以無死死傷勇嗚呼惠伯
  季文子如齊納賂以請㑹注宣公篡立未列於㑹故以賂請之
  右宣元年文子不納莒紀僕之逆陳義甚高賢大夫也而襄仲弑君立君惠伯不避難而徃死行父不能死亦不能正也又以身徃賂齊而請㑹嗟乎不㡬所謂然則從之者歟
  晉原縠宋華椒衛孔達曹人同盟於清邱曰恤病討貳宋爲盟故伐陳衛人救之孔達曰先君有約言焉若大國討我則死之注衛成公與陳共公有舊好故孔達背盟救陳晉以衛之救陳也討焉孔達曰茍利社稷請以我說衛殺其大夫孔達右宣十二年十三年十四年背盟以干大國罪也然春秋時諸侯曰尋盟盟未必善善未必信也背盟以干大國其罪小遵先君之約不忘與國而救之知利社稷寧以死塞責其忠大孔達賢哉
  齊師敗績逐之三周華不注韓厥夢子輿謂己曰且辟左右故中御而從齊侯邴夏曰射其御者君子也公曰謂之君子而射之非禮也注齊侯不知戎禮射其左越于車下射其右斃於車中將及華泉驂絓於木而止
  右成二年戰欲殺敵無問其人矣而頃公自以不射其君子爲有禮用此敗執此與宋襄公不鼓不成列不禽二毛同意
  郤至三遇楚子之卒見楚子必下免胄而趨風楚子使工尹襄問之以弓曰方事之殷也有韎韋之跗注君子也識見不榖而趨無乃傷乎云 云爲事之故敢肅使者云 云欒書怨郤至以其不從己而敗楚師也欲廢之使楚公子茷告公曰此戰也郤至實召寡君以東師之未至也與軍帥之不具也曰此必敗吾因奉孫周以事君公告欒書書曰其有焉不然豈其死之不恤而受敵使乎云 云長魚矯以戈殺之尸諸朝
  右成十六年十七年人臣無外交郤至事君无貳而在桴鼓之列受楚王之問茍以爲禮而忘義忘義安取禮故其後欒書之讒得入夫爲禮而不圖終尚以貽禍而不足成名况非禮也哉
  晉范宣子來聘告將用師于鄭公享之宣子賦摽有梅季武子曰誰敢哉賓將出武子賦彤弓宣子曰城濮之役我先君文公獻功于衡雍受彤弓于襄王以爲子孫藏匄也先君守官之嗣也敢不承命君子以爲知禮右襄八年晉霸業衰與楚爭鄭干戈日尋魯畏晉彊徒欲成晉志而嫁禍於鄭鄭何罪哉武子賦彤弓以諛晉而宣子不度其君之德不量其國之力而受之自以爲得可恥而不足榮傳猶曰君子以爲知禮若魯無君子者以爲知禮可也











  雞肋集巻四十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四十一目錄
  雜論
  春秋左氏傳雜論二十一篇











  雞肋集巻四十一目錄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四十一    宋 晁補之 撰
  春秋左氏傳雜論
  楚子囊曰今吾不能與晉爭晉君類能而使之韓厥老矣知罃禀焉以爲政范匄少於中行偃而上之使佐中軍韓起少於欒黶士魴上之使佐上軍君明臣忠上讓下競
  右襄九年天下有達尊三爵一齒一德一孟子以謂烏得有其一以慢其二哉葢貴老敬長所以訓孝弟而賢能所在不必老長是以晉政類能少者位上羣臣樂推彊國罷爭才之所在不繫乎年也
  公送晉侯晉侯以公宴于河上問公年季武子對曰㑹于沙隨之歲寡君以生晉侯曰十二年矣是謂一終一星終也國君十五年而生子冠而生子禮也君可以冠矣大夫盍爲冠具武子對曰君冠必以祼享之禮行之以金石之樂節之以先君之祧處之今寡君在行未可具也請及兄弟之國而假備焉晉侯曰諾公還及衛冠於成公之廟假鐘磬焉禮也
  右襄九年國君十五而冠而魯君以年則十二年耳未及冠也武子對晉侯之言則是而廹於盟主之威不暇守其言至汲汲焉即它國之廟假同姓之器而行禮若不及竢返國者以謂禮耶非禮矣
  盜殺子駟子國子耳云 云子西聞盜不儆而出尸而追盜盜入於北宫乃歸授甲臣妾多逃器用多喪子產聞盜爲門者庀羣司閉府庫愼閉藏完守備成列而後出兵車十七椉尸而攻盜於北宫盜衆盡死
  右襄十年子西子駟子也子產子國子也子西之才不及子產不待此而知也均人子也盜戕其父聞難匍匐遑遽而徃猶恐不及而責子西以不儆善子產以庀完此豈雍容時耶傳失之矣且言國事則三執政喋血朝廷言家事則父㬥尸衢巷而咎臣妾之逃悼器用之喪豈但鄙細不知務而已哉
  宋華閱卒華臣弱皋比之室使賊殺其宰華呉云 云宋公聞之曰臣也不惟其宗室是㬥大亂宋國之政必逐之左師曰臣也亦卿也大臣不順國之恥也不如葢之乃舍之左師爲己短策茍過華臣之門必騁
  右襄十七年大臣擅相賊君欲討而卿不忍非國恥葢國弱也國弱斯恥矣左師向戌爲賢乎則欲靖國而縱有罪何哉旣謂君舍之矣而過必騁以示惡之奚補
  荀偃癉疽生瘍於頭濟河及著雍病目出二月甲寅卒而視不可含宣子盥而撫之曰事呉敢不如事主猶視欒懷子曰其爲未卒事於齊故也乎乃復撫之曰主茍終所不嗣事於齊者有如河乃瞑受含宣子出曰吾淺之爲丈夫也
  右襄十九年宣子以事其子呉自誓而猶視而懷子以嗣事於齊禱之則瞑故宣子自以爲淺期偃也然宣子懷子皆晉之望也譬巫覡妾婦撫尸喋囁何其妖且鄙哉桓譚言病而目出初死日未含尸冷乃含非其有所知也譚言是矣
  呉人爲楚舟師之役故召舒鳩人舒鳩人叛楚楚子師于荒浦使沈尹壽與師祁犂讓之舒鳩子敬逆二子而告無之且請受盟二子復命王欲伐之薳子曰不可彼告不叛且請受盟而又伐之伐無罪也姑歸息民以待其卒卒而不貳吾又何求若猶叛我無辭有庸乃還注明年楚滅舒鳩
  右襄二十四年舒鳩實叛楚楚責之急僞逆二子欺言無之楚王欲伐其欺亦可矣而子馮不可其意曰君子可欺以其方難罔以非其道彼以不叛來請盟斯受之而已如是而復叛楚雖滅之楚可無罪昜曰田有禽利執言无咎子馮以之
  呉子諸樊伐楚以報舟師之役門于巢巢牛臣曰呉王勇而輕若啓之將親門我獲射之必殪是君也死疆其少安從之呉子門焉牛臣隱於短牆以射之卒
  右襄二十五年呉人輕而無謀自古記之矣孫堅孫策皆無王霸器堅輕騎從敵策暫出遇仇俱以輕敗雖賴周瑜魯肅輩輔權嗣立亦權稍持重故卒建呉國也
  鄭子展卒子皮以子展之命餼國人粟戶一鍾是以得鄭國之民故罕氏常掌國政以爲上卿宋司城子罕聞之曰鄰於善民之望也宋亦飢請於平公出公粟以貸使大夫皆貸司城氏貸而不書爲大夫之無者貸宋無飢人叔向聞之曰鄭之罕宋之樂其後亡者也二者其皆得國乎民之歸也施而不德樂氏加焉其以宋升降乎
  右襄二十九年展皮私施以収民而取國政罪也司城慕而效之皆權臣自培祿去公室之道也夫請於公出公粟以貸可也貸而不書以獨取一家之譽其可乎使大夫皆貸可也爲大夫之無者貸以家擅一國之名其可乎子貢贖人而不受金於府仲尼曰魯自此不復贖人則貸而不書使後不貸之道也或乞醯焉乞諸其隣而與之仲尼曰孰謂㣲生高直則爲大夫之無者貸不直之類也又田恒驟施以有齊國古之姦臣多託此以収衆幸而不亡而叔向以謂其後亡者何哉施而不直其干民譽多矣君子以謂不免於罪而叔向以謂樂氏加焉何哉不然彼皆不知此特誠心憂民而䘏之可矣然君子猶避是名
  伯有旣死使大史命伯石爲卿辭大史退則請命焉復命之又辭如是三乃受策入拜子產是以惡其爲人也使次已位注畏其作亂故寵之
  右襄三十年以子產之賢察伯石之僞而惡之可以廢矣顧乃寵之使次己位何也以謂廢之則力未可爲若恥與同列而已自去耶則鄭不可以無子產故寧少假焉且與之偕而不自失爲鄭國慮故也嗚呼君子之馭小人有道抑孔子所謂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亂也子產其懼此矣
  鄭徐吾犯之妹美公孫楚聘之矣注子南穆公孫公孫黑又使彊委禽焉犯懼告子產子產曰是國無政非子之患也適子南氏子晳怒注子晳公孫黑旣而櫜甲以見子南欲殺之而取其妻子南知之執戈逐之及衝擊之以戈子晳傷而歸云 云子產曰直鈞幼賤有罪罪在楚也乃執子南而數之放游楚於吳鄭爲游楚亂故公孫黑彊與於盟子產弗討公孫黑將作亂欲去游氏而代其位傷疾作而不果諸大夫欲殺之子產使吏數之曰以大國之事而未爾討也云 云昆弟爭室而罪二也不速死司寇將至七月壬寅縊
  右昭元年子産爲鄭叔向爲晉晏嬰爲齊皆三國之季世而晉齊甚焉初子皮授子產政辭曰國小而偪族大寵多不可爲也及爲政有事伯石賂與之邑子大叔曰國皆其國也奚獨賂焉子產曰無欲實難卒與之夫爲政而令不行於公族至有所欲使而用賂國於何有哉然子產之所以爲此抑可言矣子南子晳之爭子南直也若罪其用戈則子晳先櫜甲徃殺子南矣子南用戈但應之也而曰直鈞幼賤有罪罪在子南杜預以謂力未能討而歸罪於楚非權也不得已而用最下之策也雖後子晳彊與於盟亦弗即討則其忍可知矣及子晳獲罪然後方數以大國之事未爾討而摘其昆弟爭室至此則晳之直安在哉以至椉遽而至廹以縊死則子産之夲心可見矣故曰爲政而令不行於公族國於何有哉然子產之所以爲此抑可言者惟初忍而后決始逆而終伸事定國靖而衆方知其心是乃子產以爲賢而稱於孔子也昭元年齊侯使晏嬰請繼室於晉叔向從之宴相與語曰齊其何如晏子曰此季世也吾弗知齊其爲陳氏矣云 云叔向曰然雖吾公室亦季世也政在家門民無所依夫以鄭晉齊三國有臣若是然至世微政去皆不能救鄭未裂於彊臣子產其猶區區焉因事正之晉齊將亡賢如叔向平仲特相與私語而太息豈不哀哉雖然二國所以未遽亡亦曰有兩人者在
  宋寺人桺有寵太子佐惡之華合比曰我殺之桺聞之乃坎用牲埋書而告公曰合比將納亡人之族云 云合比奔衛於是華亥欲代右師合比弟欲得合比處乃與寺人桺比從爲之徵公使代之見於左師左師曰女夫也必亡女喪而宗室於人何有人亦於女何有詩曰宗子惟城云云
  右昭六年向戌知桺與亥之詐亥又徵其兄而戌身爲左師不能爲國討罪旣許亥代之矣尚面誚責陳詩揚義亦何爲哉前此宋華臣亦㬥其宗公欲逐之而左師不逐但過門必騁而已與此事終始意同傳載其言不足賢也
  楚子享公於新臺好以大屈旣而悔之薳啓疆聞之見公公語之拜賀公曰何賀對曰齊與晉越欲此久矣寡君無適與也而傳諸君君其備禦三鄰公懼乃反之右昭七年薳啓疆諫楚君以毋辱宣子叔向而恥晉國道聖王所以務行禮陳誼甚高葢賢大夫也抑兩君相見問以弓矢物之至末者也何足道哉楚子悔焉而啓疆詐魯以還之君吝臣欺何以爲國彼哉彼哉
  楚王縊于芋尹申亥氏子干子晳皆自殺弃疾即位平王也使枝如子躬聘于鄭且致犫櫟之田注夲鄭邑楚中取之事畢弗致鄭人請曰聞諸道路將命寡君以犫櫟敢請命對曰臣未聞命旣復王問犫櫟降服而對曰臣過失命未之致也王執其手曰子毋勤姑㱕不榖有事其告子也注善其有權
  右昭十三年春秋之時諸侯以詐謀相幷不可勝言弃疾從于亂以得楚無異於簒未可以正義責也然始即位而知楚取鄭邑之過欲㱕之設非其夲心猶爲詐善枝如子躬忠耶王弗致猶將勸之遣致而弗致違君命以濟其諛欲誣鄰國以開其怨隙何以善其後哉諸侯是以知楚之不競也傳言弃疾令德有民然不足以知枝如之爲罪執手而悅且親之異於得原失信逺矣商於六里張儀之徒所以誤鄰國攜人心而杜預善其有權預亦非也
  晉成虒祁之宫諸侯朝而㱕者皆有貳心爲取郠故晉將以諸侯來討叔向曰諸侯不可以不示威注知晉德薄欲以威服之乃竝徵㑹告于呉云 云邾人莒人愬于晉曰魯朝夕伐我晉侯不見公使叔向來辭云 云子服惠伯對曰君信蠻夷之訴以絶兄弟之國寡君聞命矣叔向曰寡君有甲車四千乘在雖以無道行之必可畏也況其率道其何敵之有牛雖瘠僨於豚上其畏不死魯人懼聽命右昭十三年子產鑄刑書自謂以捄弊而叔向貽書切責以謂三辟之興皆叔世也其辭甚美子產屈之夫子產之治雖愧先王以權一時良不得已而叔向尚以叔世過舉誚而非之若晉之衰又甚於鄭侈成虒祁而不能諫諸侯皆叛而不知圖合衆示威以誣先王朝㑹之意而不知恥似非叔向之爲也杜預云自昭公即位邾魯同好又不朝夕伐莒無故怨愬晉人信之所謂謲慝宏矣而叔向不惟信邾莒之厚誣沮子服之正論至耀車甲之多曰雖以無道行之而可畏夫紂豈車甲之不多而亡哉葢無道而可行自古蔑有且晉誠已衰不可復興爲叔向者尚當區區以道維之姑敎其君儉以守巳信以待鄰雖微未亡也若侈内而㬥外以暫屈人而爲彊所謂攘臂而仍之其技窮矣
  二月己丑日南至梓愼望氛曰今兹宋有亂國幾亡三年而後弭蔡有大喪叔孫昭子曰然則戴桓也注戴華氏桓向氏汰侈無禮已甚亂所在也
  右昭二十年傳曰通天地人曰儒通天地而不通人曰伎至哉言也術如梓愼望氣而知它國之祥葢天地不能隱其情然不足以知其人孰當之也至昭子聞梓愼之占則知其禍在華向竟如昭子言然則吉凶由人氛能兆之非氛所爲也抑昭子可謂儒矣
  伍員如呉言伐楚之利於州于公子光曰是宗爲戮而欲反其讎不可從也員曰彼將有他志余姑爲之求士而鄙以待之乃見鱄設諸焉而耕於鄙
  右昭二十年世皆罪楚平王之信讒奪婦賊殺不辜而多伍員之忍詬含恥卒報平王葢聲烈光於百世而如存而獨申包胥謂爲已甚揚子雲亦論而非之然以員事言之鞭尸藉館未爲已甚而始干呉王僚以伐楚而病公子光之不從若退而别求所以報楚尚或可也而知光欲簒至進刺客陷人殺君成已報父人誰無父僚何辜焉㫺之人求子者曰不以人子吾子其可得乎其言悲矣員誠以其父故不假避此而罪則當爲世大戮
  晉士彌牟逆叔孫于箕叔孫使梁其踁待于門内曰余左顧而欬乃殺之右顧而笑廼止士伯曰寡君以爲盟主之故是以久子不腆敝邑之禮將致諸從者使彌牟逆吾子叔孫受禮而歸
  右昭二十四年晉以邾人之愬執叔孫婼館諸箕自以不敢廢周制不肯與邾大夫坐禮也恥以貨免而爲不解獻子之求冠進其兩冠外弗與吏人之請犬殺而與食至於申豐以貨如晉將欲免巳尚以計畱豐見而不出觀其意葢義重於死如此以謂巳行人耳何所獲罪不幸而死顧不失義可矣其所館也一日必葺去之日如始至葢處死者素定其暇豫又如此也及士彌牟將逆已而㱕而已不知謂將殺已陰戒其踁㡬害彌牟異哉夫能忍無罪以死而不忍以計自全可謂義矣至疑彌牟來害已而欲戕之義安在哉始則不畏死終則欲拒命以死嗚呼其終始相迕不可知也已
  楚郤宛之難國言未已進胙者莫不謗令尹沈尹戌言於子常曰夫無極楚之讒人也民莫不知去朝呉出蔡侯朱喪大子建殺連尹奢云 云鄢將師矯子之命以滅三族云 云知者除讒以自安也今子愛讒以自危也子常曰是瓦之罪敢不良圖殺費無極鄢將師盡滅其族以說于國謗言乃止
  右昭二十七年詩稱取彼讒人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讒人之可嫉而難去如是而沈尹戌一言以殺二讒安子常靖楚國於舜之功二十而二矣
  鄭駟歂殺鄧析而用其竹刑君子謂子然於是不忠茍有可以加於國家者弃其邪可也云 云故用其道不弃其人詩曰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
  右定九年鄭自子產鑄刑書而叔向難子產固自以救世鄧析又改焉其不得已而用可知矣鄧析春秋時亂人之雄也破律改作王制之所誅夫天下無王而諸侯有政能使亂人不得作是乃駟歂之所以爲賢也君子不以人廢言故鄧析雖邪竹刑有時而或用不以言取人故鄧析雖能爲竹刑不足以救死而傳載君子之言謂子然不忠夫子然可爲忠矣誅一邪臣不過忠於鄭去一亂人之雄忠於先王後世之人多矣而又以謂茍可以加於國家者弃其邪可也夫謂之邪矣何可以加於國家哉召伯之惠政在民其人賢故民愛而存其甘棠用其道不弃其人若召伯可也以比竹書異哉李斯爲秦立法漢滅秦亦因之不害於治然漢用李斯可存之法則善使李斯而在漢雖欲不弃得乎哉又列子載鄧析被殺事異而意同曰鄧析操兩可之說設無窮之詞當子產爲政數難子產子產屈之俄而誅之以謂鄧析非能屈子產不得不屈子產非能誅鄧析不得不誅雖不云駟歂殺之要鄧析之不可不誅列子亦云爾也
  初衛侯游于郊子南僕靈公子郢也公曰余無子將立女蒯聵奔無大子不對佗日又謂之對曰郢不足以辱社稷君其改圖君夫人在堂三揖在下君命祗辱靈公卒夫人曰命公子郢爲大子君命也對曰郢異於佗子且君没於吾手若有之郢必聞之且亡人之子輙在乃立輙
  右哀二年自古諸侯之子不當立無妄而求者多矣夫郢父在許之而不敢承父没母立之而不肯立郢之賢且智葢子臧季札之義也或曰畏禍夫一臂重於一國身貴於天下昜知也利在於目前禍伏於事後難知也孟子曰茍非其人以簞食豆羮見於色至蒯聵與輙父子爭國而郢超然立於無過之地郢之賢且智葢子臧季札之義也
  師及齊師戰于郊右師奔齊人從之孟之側後入以爲殿抽矢策其馬曰馬不進也林不狃之伍曰走乎不狃曰誰不如曰然則止乎不狃曰惡賢徐步而死
  右哀十一年杜預注魯非無壯士季孫不能使是也雖然不狃當伍非將帥也恥誰不如而不走可也言惡足爲賢而不止亦可也徐步而死以爲勇乎則不戰以爲怯乎則不走勇怯無當特怨乎不以而捐軀非以爲名也是役也孔子得三人焉孟之反殿而策其馬曰馬不進也孔子曰不伐公爲與其嬖僮汪錡椉皆死皆殯孔子曰能執干戈而衛社稷可無殤也冉有用矛於齊師故能入其軍孔子曰義也汪錡死孟之反冉有不死皆見稱於聖人不狃之死亦義乎孔子將稱之不然不若不死矣故曰非死之難處死則難也



  雞肋集巻四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四十二目錄
  雜論
  西漢雜論二十一篇











  雞肋集巻四十二目錄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四十二    宋 晁補之 撰
  西漢雜論
  德爲宗正雜案上官氏葢主事德常持老子知足之計妻死大將軍光欲以女妻之德不敢取畏盛滿也葢長公主孫譚遮德自言德數責以公主起居無狀侍御史以爲光望不受女承指劾德誹謗詔獄德實責數公主而御史乃以爲受譚寃訴免爲庶人屛居山田光聞而恨之復白召德守青州刺史歲餘復爲宗正與立宣帝賜爵關内侯
  右楚元王傳第六德附傳光威震人主權傾天下德畏其盛而懼婚此在常情不能無望也御史承指誣德以誹謗詔獄而德惟良折獄用御史力至免爲庶人此在常情不能無說也然德拒疏已而光不放於利而不怨御史阿已欲而光以說之不以道而不說抑光可謂賢矣以是持滿雖百世不傾可也而坐牽於孽妻之愛忍許后事不白以是負天下至於覆宗世謂霍氏之禍萌於驂椉亦光不早辯頽其勳名哀哉
  時恭顯許史子弟侍中諸曹皆側目於望之等更生懼焉乃使其外親上變事言竊聞故前將軍蕭望之等皆忠正無私欲致大治忤於貴戚尚書今道路人聞望之等復進以爲且復見毁讒必曰嘗有過之臣不宜復用是大不然且徃者高皇帝時季布有罪至於夷滅後赦以爲將軍高后孝文之間卒爲名臣孝武帝時兒寛有重罪繫按道矦韓說諫曰前吾邱壽王死陛下至今恨之今殺寛後將復大恨矣上感其言遂貰寛復用之位至御史大夫御史大夫未有及寛者也董仲舒坐私爲災異書主父偃取奏之下吏罪至不道幸䝉不誅復爲大中大夫膠西相仲舒爲世儒宗定議有益天下孝宣帝時夏侯勝坐誹謗繫獄三年免爲庶人宣帝復用至長信少府太子太傅名敢直言天下美之有過之臣無負國家有益天下此四臣者足以觀矣前宏恭奏望之等獄決三月地大震恭移病出後復視事天陰雨雪由是言之地動殆爲恭等臣愚以爲宜退恭顯以章蔽善之罰進望之等以通賢者之路書奏恭顯疑其更生所爲白請考姦詐辭果服遂逮更生繫獄下太傅韋元成諫大夫貢禹與廷尉雜考劾更生前爲九卿坐與望之堪謀排車騎將軍高許史氏侍中者毁離親戚欲退去之而獨專權爲臣不忠幸不復誅不悔前過而敎令人言變事誣罔不道更生坐免爲庶人而望之亦使子上書自寃前事恭顯白令詣獄置對望之自殺天子甚悼恨之
  右楚元王傳第六向附傳向以宗室良欲盡忠於主而嫉恭顯許史輩懷姦害正若力能肆諸市朝猶君子之所與也非私也且向之言曰㫺孔子與顔淵更相稱譽不爲朋黨禹稷與皋陶轉相汲引不爲比周何則忠於爲國無邪心也向憂望之等復退誠無邪心然已預焉故不敢自爲上陳之而敎其所親上變雖夲無邪心至此而不幸欺矣向誠内省不以爲嫌然自爲上陳之而意不免乎便已且上安能無嫌而必聽哉從妻言之爲妬妻雖俚人語其變人心必也抑君子能爲可用不能使上之必用若夫成功則天也向如彼何哉或曰智者術之原此術也奈何曰欺曰君子之用智不得已而至於術猶託之正是謂名之必可言言之必可行在君子爲術在聖人爲權捨曰正而出於欺雖濟君子恥諸況不濟何以自免於邪不惟其欺不可爲而已抑姦人得以藉其口於主曰彼自謂正而正如此後何以復信於上哉此恭顯所以得因是陷向而向辭服又不惟其能䧟向而已卒幷望之遣子上書事見治而殺望之自向爲之也雖然元成禹非朋恭顯者也若曰向誠忠於國家而慮不聽乃欺若此治其欺可也而曰前欲毁離親戚爲臣不忠夫向不爲忠孰爲忠邪二子漢儒宗猶畏恭顯竊位患失而鄙如此況其下者乎
  諸呂擅權欲刼少主危劉氏陳平嘗燕居深念賈徃不請直入坐平方念不見賈賈曰何念深也平曰生揣我何念賈曰云 云不過患諸吕少主耳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將將相和則士豫附士豫附天下雖有變則權不分臣嘗欲謂太尉絳侯絳侯與我戲昜吾言君何不交驩太尉深相結乃以五百金爲絳侯壽厚具樂飲太尉太尉亦報如之及誅吕氏立孝文賈頗有力右陸賈傳第十三誅產祿迎文帝天下後世皆知其爲平勃朱虛東牟之功謂賈有遊談之助耳雖如孝文深德大臣之立已而謂章與興居始謀立齊王猶詘其功然間一歲終立二人爲王至賈之功則無一人爲言之文帝亦不圖也以陳平之智百發百中而方其端居深念不知所出微賈發之安知與勃深相結使彼不疑而後可與成功哉管蔡之事斷可見矣聖如周公賢如召公而召公不悅故周室㡬危況勃椎少文昧於慮始安能不疑平而覩未萌以成至計哉然賈一言而兩人成謀社稷之計出其掌握去產祿如莧陸之昜措劉氏如太山之安二人同心其利斷金豈不信哉然平始起微時有功當賞不忘魏無知高帝固以爲不背夲者及此智窮計困得賈一言而免深禍成大勳事定國安而已佚樂顧忘賈夲圖不聞其爲上言之上亦莫之省賈亦不自言而翛然事外樂以忘利昜曰鴻漸于陸其羽可用爲儀吉陸賈以之
  朱建母死貧未有以發喪方假貸服具陸賈素與建善廼見辟陽侯賀曰平原君母死辟陽侯曰平原君母死何以賀我陸生曰前日君侯欲知平原君平原君義不知君以其母故今其母死君誠厚送喪則彼爲君死矣辟陽侯乃奉百金裞云 云或毁辟陽侯惠帝欲誅之云云建乃求見孝惠幸臣閎籍孺閎籍孺從其計言帝果
  出辟陽侯孝文時淮南厲王殺辟陽侯以黨諸王孝文聞建爲其策使吏捕欲治建遂自剄
  右朱建傳第十三陸賈自喜畫策而朱建又尚氣節兩人爲此皆其性所不能已也然賈亦善建故哀建母死不葬乃以計動辟陽侯使助建喪建以母死不葬故德賈之惠廼以謀恐閎籍孺使免辟陽侯死此其情也而辟陽侯閎籍孺兩人皆行不正賈建與通計議甚汙可鄙者若曰賈爲人喪建爲母死儻可以免然君子之與人交惟無以利爲哉將無所不至也
  婁敬齊人漢五年戍隴西過雒陽脫輓輅見齊人虞將軍曰臣願見上言便宜虞將軍入言上上召見云云右婁敬傳第十三敬之見在漢五年然漢楚之爭蕭何曹參韓信張良陳平竝從漢王方是時婁敬何在耶天下已定於漢諸侯王將皆封而敬始爲戍卒脫輓輅而獻計謀豈愚於前而智於後哉人才各有所長當分裂擾攘之際戰攻成敗間不容髮智者獻謀勇者獻力有如蕭韓張陳竝以人傑馳騁而興漢敬之才不足與於其間也漢已有天下而長治之策未立敬於是焉出矣勸都關中則良平之所未發而敬首陳至羣臣爭言都周然後張良乃從而明言其便竟建西都諫伐匈奴則良平之所不慮而敬獨疑至白登見圍七日然後陳平廼從而計賂閼氏僅以得解則是敬之二議蚤圖先見皆良平之所未思也又敬之所陳凡三事皆有先後始議徙都以安國夲國勢既足獨憂四夷故中勸高帝以結和親論可以毋戰而漸臣者和親旣成外患斯弭故然又勸高帝徙六國彊族以實關中爲彊夲弱末之術如是漢業成矣而高帝盡用其計漢以大治傳祚四百故敬之功不減漢初起佐命功臣也
  惠帝爲東朝長樂宫作復道方築武庫南通奏事因請間曰陛下何自築復道高帝寢衣冠月出遊高廟子孫奈何椉宗廟道上行哉惠帝懼曰急壞之通曰人主無過舉今已作百姓知之矣願陛下爲原廟云云
  右叔孫通傳第十三原廟非古也自通啓之且子孫椉宗廟道上行不可也則亦壞之而已夲爲復道不爲原廟百姓皆已知之矣奈何復敎人主使欺百姓以取是名乎夫人主行無過舉改之可也文之非也
  叔孫通舍枹鼓而立一王之儀遇其時也
  右叔孫通傳贊第十三禮樂廢叔孫綿蕞草具於介胄中世儒末習何足爲一王之儀然秦滅詩書繼以高祖惡儒士功臣又皆武夫屠販之流或殿上飲酒拔劎爭功㡬何不覆而亂哉通因時制宜度高祖所能行以漸革之漢卒稱文治通於此功亦多矣觀通始徵魯兩生兩生不肯行以爲禮樂必百年積德而後可興通以謂鄙不知時變棄而不取然則通雖祖散亡殘缺之舊忘小不備姑取而有之而漢卒賴焉文理以興雖謂之成一王之儀可無愧也
  厲王力扛鼎乃徃請辟陽侯辟陽侯出見之即自褏金椎椎之命從者刑之馳詣闕下肉袒而謝曰臣母不當坐趙時事辟陽侯力能得之吕后不爭罪一也趙王如意子母無罪吕后殺之辟陽侯不爭罪二也呂后王諸呂欲以危劉氏辟陽侯不爭罪三也臣謹為天下除賊報母之仇其志爲親故不治赦之
  右淮南王傳第十四辟陽罪應大戮不止於三而諸王擅殺列侯罪亦無赦文帝知辟陽之足以得死而傷厲王之爲母報仇又以兄弟恩故屈法赦長可謂寛矣内假手於人以去元惡而外不害親親之仁寛之可施術莫尚此然而竟以是驕淮南使速敗故傳曰寛難
  厲王不用漢法出入警蹕稱制文帝重自切責之令薄昭予厲王書諫數之曰竊聞大王剛直而勇慈惠而厚貞信多斷是天以聖人之資奉大王也云云
  右淮南王傳第十四厲王驕不學問未可以義理動也昭緣君命為書切責以天下公法懼之可也今先稱所長以順適其志而后數其罪意誠是也然人臣而以聖人奉之其明者耶則懼不敢當知禍之不可勝矣其暗者耶則益驕無乃曰人謂我聖我固自聖是促之亂也昭詞非也
  廼遣長載以緇車令縣次傳袁盎諌曰云 云臣恐其逢霧露病死陛下有殺弟之名奈何上曰吾特苦之耳令復之云 云淮南王廼不食而死上悲哭謂袁盎曰吾不從公言卒亡淮南王盎曰願陛下自寛上曰爲之奈何曰獨斬丞相御史以謝天下廼可上即令丞相御史逮諸縣傳淮南王不發封餽侍者皆棄市
  右淮南王傳第十四七國反聞盎勸上以誅御史大夫鼂錯當時皆尤錯以爲權首而不甚罪盎葢七國以誅錯爲名也淮南王反時上以弟故曰赦之羣臣以法故曰無赦而上自赦之王不幸道死大臣何罪盎椉隙以勸誅丞相御史然則盎果亂人喜權凌上者非但不善錯而擠之也至終不得其死豈不幸耶
  淮南王安入朝雅善太尉武安侯田蚡武安侯迎之霸上與語曰今上無太子王親高皇帝孫行仁義天下莫不聞宫車一日晏駕非王尚誰立者淮南王大喜右淮南王傳第十四安爲人資俊材喜名好士而蚡以大臣處帷幄私許以非望安之禍蚡啓之也安反伏誅以伍被之才苦諫數四雅稱漢美而竟以雷同幷戮蚡不及誅幸也
  楚漢初起武臣略定趙地號武信君通說范陽令徐公云 云徐公再拜具車馬遣通通遂以此說武臣武臣以車百乘騎二百侯印迎徐公燕趙聞之降者三十餘城如通策焉
  右蒯通傳第十五說士能以其辯張爲利害奪人於頃刻之間類今日言之明日不可復用者若通說武信以謂范先降而身死邊地必皆爲金城湯池范陽令先下必身富貴邊城必相率而降後卒如其言此策也非說也
  躬與孫寵謀上變事云 云東平王雲雲后謁及伍宏等皆坐誅侍中董賢愛幸上欲侯之遂下詔云躬寵因賢以聞封賢爲高安侯寵爲方陽侯躬爲宜陵侯丞相王嘉内疑東平獄事爭不欲侯賢等語在嘉傳云 云躬上奏言單于當以十一月入塞後以病爲解疑有他變詐爲卑爰㚄使者來上書唯天子哀告單于㱕臣侍子令匈奴客聞焉則是所謂上兵伐謀公孫祿言躬逆詐造不信之謀不可許上廼罷羣臣獨與躬議因建言徃年熒惑守心太白高而芒光又角星茀於河鼓其法爲有兵亂可斬一郡守以立威震四夷云 云上然之以問丞相丞相嘉對曰臣聞動民以行不以言應天以實不以文云 云就拜孔鄕侯傅晏爲大司馬衛將軍是日日有食之董賢因此沮躬晏之策上繇是惡躬等
  右息夫躬傳第十五班固贊云利口之覆邦家此言至躬始造詐計欲擕匈奴而公孫以王者威信排之而不聽卒懷詭心欲以厭星變而王嘉以天不可欺沮之而不從二議明甚而哀帝溺躬憸言初不知悟利口之入人如此哉然躬以利心告變覬覦輔政隂謀誣誅東平王等與董賢俱封賢亦其黨矣后賢惡躬薄加沮焉不旋踵躬敗故人主茍暗於聽則君子雖彊不足以間小人而以小人間小人則有一隙焉而立聽其浸潤道以相勝然也
  初躬待詔數危言高論自恐遭害著絶命辭云云右息夫躬傳第十五班固詆躬云息夫作姦東平誅躬豈但躬敗東平欲因事抵巇謀動蕭牆生釁邊鄙以招權寵快已志未及戮而自殘幸矣懷諼誤國以得禍敗何所取而許其危言高論乎又絶命詞内訟忠憤感激可勸而後世溺其淫辭故出之
  萬石君石奮無文學恭謹舉無與比過宫門闕必下車趨見路馬必軾焉郎中令王臧以文學獲罪皇太后太后以爲儒者文多質少萬石君家不言而躬行廼以長子建爲郎中令少子慶爲内史后慶爲齊相齊國慕其家行不治而齊國大治
  右石奮傳第十六奮爲善若固有之不以是近名故人服也下宫門式路馬禮也自漢以來行之者少或行之猶非其誠舜禹行趨人猶以爲賤今世有一切腐儒捨聖人之迹而爲之莊子所謂冠枝木之冠帶死牛之脅獨絃哀歌之徒無補世治豈但人不知化之不笑議而嫉排之則可矣肯慕而化之哉彼誠矯僞欺世度聖人之事皆已才智之所不能及則寧盜其迹之昜爲者以誑聾俗而不知察故人皆以爲賤若奮之出於至誠恭謹不知名之爲可近則此所以當世不謗後人尊之不然父子一切不知學問徒厪厪不爲過而已何以隱然爲漢忠臣孝子古今仰之若此哉
  慶爲丞相時漢方南詠兩越東擊朝鮮北逐匈奴西伐大宛中國多事天子廵狩海内修古神祠封禪興禮樂公家用少桑宏羊等致利王溫舒之屬峻法兒寬等推文學九卿更進用事事不關決於慶慶醇謹而已在位九歲無能有所匡言嘗欲請治上近臣所忠九卿咸宣不能服反受其過贖罪
  右石奮傳第十六傳曰天下多事則賢哲馳騖而不足天下無事則庸夫高枕而有餘慶爲謹厚君子然材智不足道也漢以高帝厚萬石君之故因厚其子孫萬石君以一介之善使冐三事慶正使奕世小心无咎何足以濟鼎足折形渥之凶哉
  元封四年關東流民二百萬口無名數者四十萬公卿議欲請徙流民於邊以適之上以慶老謹不能與其議乃賜丞相告㱕而案御史大夫以下慶慙不任職上書云 云上報曰今流民愈多計文不改注郡上計文書自文飾不改正也孤兒幼年未滿十歲無罪而坐率朕失望焉今君上書請入粟爲庶人夫懷知民貧而請益賦動危之而辭位欲安㱕難乎君其反室慶素質見詔報反室而自以爲得許上印綬掾吏以爲責甚深而終以醜惡之辭也或勸慶宜引決慶甚懼不知所出遂復起視事
  右石奮傳第十六忠實仁厚漢廷如石氏父子者固不可以一二數而慶又尤謹者豈樂病國害人哉然才非其任智能不及不唯坐視民亡無術以救而至欲以請徙邊類殘忍不愛民體國者之爲葢自古及今所謂一切善人者皆暗不知計議或姦謀助之不幸雷同其弊乃甚於惡人之志殺人者而始終昧昧亦不自知也不然豈其醜之以反室而欲徃懼之以責深而復起哉
  衛綰戲車爲郎文帝崩時屬孝景曰綰長者善遇之景帝以爲廉忠無它腸代桃侯舍爲丞相劉舍朝奏事如職所奏然自初宦以至相終無可言
  右衛綰傳第十六唐詩人云賈生明王道衛綰攻車戲同遇孝文時何人都貴位甚矣夫才大難用論高難信而無能謹厚者之昜合且親也
  周仁得幸後宫祕戲仁常在旁終無所言上時問人仁曰上自察之然亦無所毁
  右周仁傳第十六直不疑周仁張敺號爲一切長者不疑人枉以盗而不自辨曰長者可也若仁上所親如此又時有所問毎曰上自察之此謹於保身者也何足尚哉張敺始以刑名進廼能使官屬以爲長者而不敢大欺至涕泣對具獄敺不特愛已且愛人似小勝耳
  梁平王襄李太后親平王之大母也而平王之后曰任后初孝王有𦉩尊直千金任后聞而欲得之李太后曰先王有命毋得以尊與人王襄直使人開府取尊賜任后有漢使者來李太后欲自言王使謁者中郎胡等遮止閉門李太后與爭門措指云 云公卿治奏以爲不孝削梁王五縣梟任后首于市
  右梁平王傳第十七漢法行不私多貸其親任后事李太后誠不順而罪梟首此法民懼俗化之夲也然任后罪殺之可也梟首㬥尸斷恩已甚葢漢習秦餘非甸師之意矣
  誼以爲漢興二十餘年宜當改正朔昜服色文帝謙讓未遑也然諸法令所更定及列侯就國其說皆誼發之於是天子議以誼任公卿之位絳灌東陽侯馮敬之之屬盡害之周勃灌嬰張相如也馮敬時爲御史大夫廼毁誼曰洛陽之人年少初學專欲擅權紛亂諸事於是天子後亦疎之不用其議
  右賈誼傳第十八嗟乎士之難進也尚矣絳侯等皆漢功臣忠實宜體國者而見誼進㬥不能不害其能況勢利輩哉睂山蘇公言誼志大量小非漢文不能用誼誼不能用漢文以謂得君如此猶且以不用死然則天下無堯舜終不可以爲歟嘗竊疑之夫人臣奮不顧身為主立事主任而勿貳廼得自竭以漢文之賢葢能知誼任公卿者而亦且惑絳灌之私論若中才之主不能知賢葢不足道旣疎不用其議猶彊聒而不舍此誼之所難也若枉已以交絳灌之徒而幸不斥至其有爲又與之異趨則身可容而爲道不行其卒亦自傷哭泣夭絶命也夫






  雞肋集巻四十二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雞肋集>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四十三目録
  雜論
  西漢雜論十八篇











  雞肋集巻四十三目録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四十三    宋 晁補之 撰
  西漢雜論
  商君遺禮義弃仁恩并心於進取行之二嵗秦俗日敗右賈誼傳第十八商君以其術彊秦秦卒并天下而誼原其𡚁以謂俗敗於二嵗之間夫舍禮義仁恩則雖得天下不能以一朝居然則秦之亡則其并天下始也傳曰秦失之彊
  遇之有禮故羣臣自憙嬰以廉恥故人矜節行云 云是時丞相絳侯周勃見就國人有告勃謀反逮繫長安獄治卒亡事復爵邑故誼以此譏上
  右賈誼傳第十八誼初見用勃間讒之流離濱死而歸及勃以反見捕人莫言而誼獨以體貌大臣諷上勃幸已釋然上深納其言養臣下節夫誼乃可謂公爾忘私異乎放於利而行多怨者矣
  賛曰觀孝文𤣥黙躬行以移風俗誼之所陳略施行矣以漢為土徳及欲施五餌三表以係單于其術固已疏矣
  右誼賛改正朔尚黄用五既不經見於道抑末曰疏可也中行説教單于得漢繒絮馳荆棘中以示不如旃裘之完善也得漢飫食皆弃之以示不如湩酪之便美此教匈奴無為所不能以敗其長技誼之三表五餌意亦出此術豈遽疏哉漢數和親匈奴屢侵邉惟所頼於漢者微也今國家嵗以繒綺飲食遺敵敵意日欲如漢其貴人宫居冠帶紈綺梁肉愛生而重死甚於華人故兵不輕動動亦昜制盖誼之言更千嵗而益騐術豈遽疏哉
  絳侯為丞相朝罷趨出意得甚上禮之恭常目送之盎進曰丞相何如人也上曰社稷臣盎曰絳侯所謂功臣非社稷臣云 云方吕后時諸吕用事擅相王太尉本兵柄弗能正吕后崩大臣相與共誅諸吕太尉主兵適㑹其成功云 云丞相如有驕主色陛下謙讓臣主失禮竊為陛下弗取也後朝上益荘丞相益畏
  右袁盎傳第十九諸吕之誅也少帝非孝惠子大臣疑所立以謂駟鈞惡戾薄氏君子長者故定策迎代王太尉握兵奉璽卒立孝文漢之賢君孝文一人而已矣則太尉非社稷臣而何方吕后稱制勢無劉氏戅如王陵廷争不可智如陳平依違未言當是而責太尉本兵柄弗能正則吕后帝母罪所不加是産禄不得而誅大臣反受其咎投鼠忌器禍機一發當何如哉卒之吕后死而禄産誅劉氏固安社稷固定太尉忠誠主兵之力也則太尉非社稷臣而何若非時危疑社稷無主平居討亂謂之功臣可也而勃擇立孝文謀深而慮逺終孝文既立徳尊而澤厚豈特為漢賢君隆四百年之業而已哉而後之人君師其恭儉幾至刑措者皆足以久安而長治則勃之為社稷臣也多矣且盎非純臣亦䇿士也陽抑勃而隂助之豈正論哉髙帝常曰周勃厚重少文安劉氏者必勃也則高帝以其社稷遺勃已乆矣揚雄亦曰絳侯勃之果終之禮樂可謂社稷之臣矣雄儒者宜責大臣以禮樂然聖人不作禮樂終不得而興謂後世終無社稷臣其可哉若勃以掌握嗣君而意得甚孝文以徳勃立已而禮之恭臣主俱失盎能抗論使益荘而益畏則盎得矣
  盎常引大體慷慨宦者趙談以數幸常害盎盎患之盎兄子種為騎常侍諫盎曰君衆辱之後雖惡君上不復信於是上朝東宫趙談驂椉盎伏車前曰臣聞天子所與共六尺輿者皆天下豪英今漢雖乏人陛下獨奈何與刀鋸之餘共載於是上笑下趙談談泣下車晁錯為御史大夫使吏按盎受吴王財物抵罪詔赦以為庶人吳楚反聞錯謂丞史曰袁盎多受吳王金錢専為蔽匿言不反今果反欲請治盎宜知其計謀丞史曰事未發治之有絶今兵西鄉治之何益且盎不宜有謀錯猶與未決人有告盎盎恐夜見竇嬰為言吳所以反願至前口對状嬰入言上迺召盎盎入見竟言吳所以反獨急斬錯以謝吳吳可罷
  右袁盎傳第十九同子驂椉袁絲變色天下後世以為美談夫使誠實在於民君則固讜言也然盎以患談害已用種微謀而發之託公以濟私雖外若忠其實誠不足道也錯始議削諸侯盖曰削之亦反不削亦反顧吳楚實反而以誅錯為名錯何罪哉使盎為國計斬一錯信可無血刃而解吳楚雖非所以令諸侯姑曰紓目前患猶可也然盎以錯常按已免為庶人㑹錯欲復按盎而竇嬰又與錯有隙事急投嬰由嬰得對假正以遂姦豈惟忠不足道盖罪人也班固言盎雖不好學亦善傅㑹仁心為質引義忼慨仁心盎不足當也引義時時至焉若曰亦善傅㑹則盎之情也智能先事而謀談錯無所施自以為得而不足以免安陵郭門之旤亦何為哉若止上不馳峻坂却慎夫人坐塞梁王求為嗣語而班固與其數直諌若此則可
  學申商刑名於軹張恢生所為人陗直刻深孝文時天下無治尚書者齊有伏生故秦博士治尚書年九十餘老不可徴迺詔太常使人受之太常遣錯受尚書伏生所還因上書稱説遷博士
  右晁錯傳第十九孟子曰矢人豈不仁於函人哉矢人唯恐不傷人函人惟恐傷人巫匠亦然故術不可不慎也函矢巫匠凡世之所須闕一不可四人者各以其技食功心何所異而矢人與匠獨被不仁之名故擇術者必慎其初晁錯治尚書明帝王之論與董賈同稱惟其初以申商刑名之學雜之故不純於儒至欲用術數教太子終被陗直刻深之名豈必其資近是耶亦術不可不慎也觀其論三王莫不本於人情如生而不傷厚而不困扶而不危與夫取人以已内恕及人所惡不彊所欲不禁至諷孝文以絶秦亂法除苛解嬈寛大愛人者此豈申商之所及哉然錯已學其術矣不幸議論時時有之故世得以議己欲一洒之不可也若其所行事亦不過患諸侯彊大欲稍削之與案袁盎受吳王金諸侯誠驕盎誠賄固不得不治此豈一切俗吏刑名刻深之意乎㑹盎仇錯得以吳楚反事藉其口而錯竟以寃誅其後鄧公對孝景以錯尊京師萬世之利而卒受大戮内杜忠臣之口外為諸侯報仇而景帝亦喟然恨之班固亦曰錯雖不終世哀其忠則是錯之始死其是非固已白矣而司馬遷獨以謂變古亂常不死則亡夫錯豫為國計慮山東反者抗言而削之豈變古亂常哉若指其所欲更令三十章者耶則當時文帝既不盡聴而諸侯固已讙譁以不盡聴未常行之言而實其變古亂常之罪嗟乎遷亦不能無牽於世議哉
  傳曰狂夫之言而明主擇焉臣錯愚陋昧死上狂言文帝嘉之乃賜璽書寵荅焉曰皇帝問太子家令上書言兵體三章聞之書言狂夫之言而明主擇焉今則不然言者不狂而擇者不明國之大患故在於此使夫不明擇於不狂是以萬聼而萬不當也
  右鼂錯傳第十九人臣言事而報以璽書漢法與故事所無也出於文帝嘉錯而為之故傳云寵荅夫人君自以謂大患在於不明以不明擇不狂自以謂萬聼而萬不當天下其憂不治也哉嗚呼非其誠心樂善忘萬椉之隆而懼薄氷之危安能以一切之言而慮動乎心其聲於言惟恐不及至於如是之深切哉三代已降人君謙以来下如文帝者寡自漢至唐惟太宗一人而太宗後少懈於文帝愧矣故特出之三章不足道也
  張釋之與兄仲同居以貲為騎郎如淳曰漢注貲五百萬得為常侍郎十年不得調亡所知名欲免歸袁盎知其賢乃請徙釋之補謁者既朝畢因前言便宜事文帝曰卑之毋甚髙論令今可行也於是釋之言秦漢之間事
  右張釋之傳第二十入物者補官古無此也出於秦漢兵興用度不足權宜為之然賢如釋之顧出於其間至位九卿漢廷臣無出其右者卜式亦以貲宦為御史大夫至與汲黯同稱質直夫人材豈有流品之異哉至於袁盎父故為羣盜漢用盎材亦不問其所從来盜子猶可貲何不可乎雖公孫宏晁錯之徒以科舉進亦未有以的然先數子者後世一切以科舉經術取士公卿貴人捨曰科舉則不能至至入物補官僅得一命以脱民伍多矣何古取之雜不必以學雖賤且昜如彼而賢者多後世擇之精非學不可雖貴且囏如此而不肖者衆也政教在上風俗在下未昜論也自其次言之以天下為一家無為同異以君子待小人則中人慕義皆勉而為君子以家為天下家人自有心以小人待君子則中人趨利皆流而為小人則亦無疑乎取之雜而賢多擇之精而不肖者衆如此其反也
  上登虎圈問上林尉禽獸簿十餘問尉左右視盡不能對虎圏嗇夫從旁代尉對甚悉詔釋之拜嗇夫為上林令釋之前曰夫絳侯東陽侯稱為長者此兩人言事曽不能出口豈效此嗇夫喋喋利口捷給哉且秦以任刀筆之吏争以亟疾苛察相髙其敝徒文具亡惻隠之實且下之化上疾於景嚮舉錯不可不察也文帝曰善乃止不拜嗇夫召釋之驂椉拜為公車令
  右張釋之傳第二十文帝以尉亡頼嗇夫善對欲官之而釋之引類至論秦之所以亡自此嗚呼釋之可謂見微知治亂之本者也唐賈至亦論科舉取士之敝其末曰至使禄山一呼而天下瓦解思明作亂而十年不復意以謂風俗壊郡邑無人故盜起而民從亂不可禁雖然科舉致寇事不相㳂也然魯酒薄而邯鄲圍嗟夫王者之舉錯可不慎其微也哉
  文帝輦過問唐曰吾居代時吾尚食監髙袪數為我言趙將李齊之賢父老知之乎唐曰云 云陛下雖有㢘頗李牧不能用也上怒起入禁中云 云上以胡寇為意迺卒復問唐曰公何以言吾不能用頗牧也唐曰上古王者遣將也跪而推轂云 云軍功爵賞皆決於外歸而奏之此非空言也臣大父言李牧之為趙將居邉軍市之租皆自用饗士賞賜決于外不從中覆也委任而責成功故李牧乃得盡其知能今臣竊聞魏尚為雲中守軍市租盡以給士卒出私養錢五日一殺牛以饗賔客軍吏舍人是以匈奴逺避不近雲中之塞云 云夫士卒終日力戰斬首捕虜上功莫府一言不相應文吏以法繩之其賞不行愚以為陛下法太明賞太輕罰太重且雲中守尚坐上功首虜差六級云 云削其爵罰作之繇此言之陛下雖得李牧不能用也文帝説復以尚為雲中守
  右馮唐傳第二十□以外將軍制之賞賜不從中覆固古任將之術也然兵法曰將能而君不御者勝夫必有將如李牧以忠於趙為心有不欺上之意動静必得賞罰以情如是而君不御委任而責成功使得自盡焉可也若將不賢且不能而君不御輕用民死厚為己私稱不實之功規無厭之利又皆決於外不從中覆姦人之所以為資也可勝察哉雲南大覆師中國之精鋭再舉而盡而當時權臣掩其敗状敘其戰功以𤣥宗之明竟於不寤而稔范陽之覦致劍南之役嗚呼有君如漢文有臣如馮唐魏尚而後可與言此哉
  孝景時為太子洗馬以嚴見憚武帝召為中大夫以數切諫不得乆畱内遷為東海太守黯學黄老言治官民好清静擇丞史任之責大指而已不細苛東海大治召為主爵都尉列於九卿治務在無為而已引大體不拘文法
  右汲黯傳第二十黯為人修潔方正秉義嫉惡故漢君臣皆嚴憚之而黯亦居之不疑自丞相宏上宴見或不冠而不冠望見黯避帷中則黯為上所敬如此下憚之可知矣淮南王謀反憂黯守節而至説宏曰如發蒙則黯為逺臣所憚如此近臣憚之可知矣然則黯為人類以嚴勝者而考其行事乃大不然黯在朝數犯顔直諫而居官臨民則務清静責大指不苛細不拘文法凜乎可謂有持平不撓寛大長者之風矣張湯深文巧詆陥人於㒺黯嫉其刻嘗質湯於上前曰公以此無種此豈嚴者之所及哉渾邪王之降也長安令以馬不具當斬而黯曰令無罪賈人與市坐當死五百人而黯曰愚民無知此豈嚴者之所及哉然則黯平居嚴而臨事寛昔皋陶敘九徳曰寛而栗夫栗則不寛寛則不栗自其性之𡚁不能反也故寛而栗成徳為難乃黯平居嚴而臨事寛則黯於皋陶九徳盖具寛栗且有常人君彰之則國逢吉而天下治凛乎可謂有持平不撓寛大長者之風矣而世之好為一切之論者徒以黯喜面折人之過不合者弗忍見至士不附因病黯以嚴夫面折人之過不合者弗忍見此自黯之短然猶出於嫉惡者至黯愛君恤民仁心為質引義無窮則嚴何足以名之哉自昔君臣勢異至論其行事則一以孝文為君寛矣而其除肉刑盖以嚴致平亦由黯以嚴名而持議乃出於寛夫人豈可與世之好為一切之論論君子哉
  其諫犯主之顔色嘗慕傅伯袁盎之為人
  右汲黯傳第二十傅伯梁人為孝王将其事不詳見袁盎數直諫愛君有足道者故黯慕之雖然盎有邪心其下趙談車以欲害己其致鼂錯誅以欲按己皆所謂身私而託公而黯排公孫宏張湯盖引義廷争奮不顧身無介然之私盎豈黯之徒也哉淮南王遷死上哀不食盎曰陛下有髙世之行三此不足以毁名上迺解雖出於愛君然曰孝過曽參讓過許由則近諛矣而武帝曰吾欲云 云黯曰陛下内多欲而外施仁義奈何欲效唐虞之治乎上怒變色而罷朝夫人君謂其下聖已則皆自聖非文帝之賢何足以受之唐虞仁義之不可以偽為也内實不至而外慕其文焉天下每不治故黯以是動武帝而不諛然則黯雖戅不能使君必信而其所以愛君異乎盎之愛君矣
  黯多病最後嚴助為請告上曰汲黯何如人也曰使黯任職居官亡以瘉人然至其輔少主守成雖自謂賁育弗能奪也上曰然古有社稷之臣至如汲黯近之矣右汲黯傳第二十揚子或問社稷之臣曰若張子房之智陳平之無悞絳侯勃之果霍将軍之勇終之以禮樂則可謂社稷之臣矣夫四人者以羽翼太子寤髙帝而立惠帝張子房之智也許呂后以王諸呂王陵争而已不争吕后死乃與絳侯誅産禄陳平之無悞也入北軍一呼士皆袒左為劉氏乃定策迎代王絳侯勃之果也引昌邑王下殿而泣送之取宣帝民間而北面之霍将軍之勇也此其於國皆當伊周之任因禍而為福轉敗而成功者故揚雄以謂皆近世社稷之臣若黯位纔九卿職但諫諍且未嘗遭變也而嚴助已信其輔少主守成則賁育弗能奪如此其重而武帝亦不疑而許之曰近古社稷之臣何哉傳曰本彊則精神折衝豈惟國勢於人亦然内誠中正則利貫金石而不禦雖莫見於事而其精神固已外讋矣以淮南王之謀不憚下丞相宏而獨憚黯其平居守義有以讋之也故鄭昌以謂山有猛獸藜藿為之不採禮曰夫微之顯誠之不可揜也如此何必良平勃光所遇之功哉孔子曰可以託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臨大節而不可奪也君子人歟君子人也汲黯以之
  每五日洗沐常置驛馬長安諸郊請謝賔客夜以繼日至明旦常恐不徧每朝候上間説未嘗不言天下長者聞人之善言進之上唯恐後然在朝常趨和承意不敢甚斥臧否
  右鄭當時傳第二十班固語孝武時人材之盛曰推賢則韓安國鄭當時信哉是言非仁心愛士慕義無窮則孰能若此也故孟子以謂不祥之實蔽賢者當之漢詔亦曰進賢受上賞蔽賢䝉顯戮漢一時名臣好善者不可勝數而韓鄭獨稱推賢豈但人事應受上賞而天亦不得以不祥䝉之不然則以舞文酷烈之張湯身為世戮天當勦絶其類而徒以逹賢克開其後而有子如安世君子長者富貴令終如此不然是遵何徳哉雖然古者行己畏人知君子之好善也性不能已非有為為之也若言人之長恐可及亦足矣至置驛於郊以夜繼日則凡惡近名畏招權利者所敬而避也當塗大臣同時有位宜任此責者多矣而當時以列卿居京都四郊之来者皆欲迎受而身主之何哉夫戰國公子以得士相傾奪賓客無誰何歸斯受之彼有為為之也而當時長者何所傾奪而為是豈去戰國未逺其氣俗尚爾當時但貪於得士忘避此耶士所深忌者在近名近名則必懼毁懼毁則必患失當時不幸類此故其敝至於在朝趨和承意不敢甚斥臧否以東朝觀之初是魏其不堅故上怒曰公平生數言魏其武安長短今日廷論局趣效轅下駒吾并斬若属矣夫平生長短兩人於上前未病於公至公議當任則不堅彼哉然則當時知名士上意亦倚以為決者非其臨事失望媕娿之態見則廷臣森然皆不語者何由獨得轅下之罵哉孟子論桺下惠聖之和以為百世之師然語和之敝曰不恭極不恭之實曰君子不由夫桺下惠一人之身也引而上之其和迺可以班於聖排而下之其不恭迺不得為君子嗚呼愿而恭難哉
  賈山祖父袪故魏王時博士弟子山受學袪所言涉獵書記不能為醇儒
  右賈山傳第二十一不根持論學者之深病則涉獵書記乃山之所以輕也然漢之所謂醇儒者守一經専門名家載其師之説世世不昜章句訓詁僻陋而迂滯以為道之精盡安知儒哉古之所謂醇儒者志道而游藝有斐君子如圭如璧如金如錫從容則守正臨大節則不可奪如此其可也是以儒服者遍魯國而以儒自名者一人若守經而已何優焉儒者之多也哉然詩禮之流大儒小儒所以發冢則守經之陋至死不昜尚猶庶幾此張禹韋賢之徒所以皆得名為醇儒而山輩見輕盖世喪道而然否則未知其孰賢也
  今方正之士皆在朝廷矣又選其賢者使為常侍諸吏與之馳驅射獵一日再三出臣恐朝廷之解弛云 云陛下親自勉以厚天下是以元年膏雨降五榖登此天之所以相陛下也刑輕於它時而犯法者寡衣食多於前年而盜賊少此天下之所以順陛下也今從豪俊之臣方正之士直與之日日獵射擊兔伐狐以傷大業臣竊悼之
  右賈山傳第二十一山論周以九州之民養千八百國之君君有餘財民有餘力而頌聲作秦以千八百國之民自養馳騁弋獵之娛天下弗能供也自謂至言其言可謂至矣夫天下之大生物至夥豈但足以奉一君盖以天下之財力養天下之萬衆本自不乏而人君縱欲有一於此則力罷不能勝其役財盡不能供其求夫財力之盈虧固豈難知可四言而盡也曰節以制度而已矣以文帝之恭儉身衣弋綈夫人衣不曳地愛中民十家之産其視天下如恐傷之雖山亦自以謂帝親自勉以厚天下者何至荒於射獵一日再三出哉倘其所好未免乎此時時有之而山憤悱愛君不自知其諭之已甚至借為諭無所不至嗟乎使山遇武帝窮侈其獻言當何如哉傳以謂山善指事意文帝終不加罰夫古之人君能以小過受大諫惟文帝為不可及也哉
  鄒陽枚乗嚴忌知吳不可説皆去之梁從孝王游陽為人有智畧忼慨不茍合介於羊勝公孫詭之間疾陽惡之孝王孝王怒下吏将殺之陽從獄中上書云 云孝王立出之卒為上客
  右鄒陽傳第二十一善哉陽之諫吳也可謂微矣濞數十年謀反白頭舉事事未發而陽擿其反謀豈不殆哉濞實隂連齊趙外事三越以孕大禍而陽為不知者言胡亦益進越亦益深為大王患之蘇林以謂微言梁并淮陽之兵漢折西河而下以破難其計故錯亂其語若吳為憂助漢者其意深矣濞之不納則未知其智足以察此與懵不之察也其智足以察陽之知其謀而難斥言耶則固不敢誅陽誅陽則是自發其機其事敗矣其懵不之察以陽為誠不知其謀而謂陽信其憂助漢耶則曰陽不足以知吾事亦不誅矣故姑為不納此陽所以觸危穽履猛虎而脱身無足疑也至其從孝王也孝王倚弟少帝與太后之愛出入驕恣而又昵其邪臣勝詭計無不從陽與枚嚴適至其國以陽之智略一啟口論事而勝詭固已惡之孝王怒至下吏將殺陽然則陽嘗動吳之禍機以婉而無殃未嘗深預梁事一介於勝詭以不合而幾死士之遊世可不知此也哉吳則於陽之辭察與不察皆不敢害陽惡暴己私其勢然也雖使傍有讒者而終無殺陽之理自其己事梁則倚帝少弟與太后之愛嘗貴驕顯求漢嗣非濞疏逺隂謀者之比也枚先生嚴夫子皆不敢諫而陽爭之其將見殺宜也勝詭握梁權陽為梁囚從獄中上書而言秦信左右而亡周用烏集而王勝詭見之當何如哉至以謂使寥廓之士回面汙行以事諂諛之人而求親近於左右則士有伏死堀穴巖藪之中耳安有盡忠信而趨闕下者哉夫陽正以忠信介於諂諛見惡而得囚又昌言忠信力指諂諛不屈以求免然而勝詭終不能見害孝王卒以為上客然後知士從容則可以謀全窮則不可以計免亦直而已矣孔子曰水火尚可以忠信誠心親之而況於人乎後孝王敗勝詭皆自殺孝王乃得陽而益親然則孝王豈終不肖者哉班固論齊桓公管仲相之則霸豎貂輔之則亂可與為善可與為惡是謂中人孝王信勝詭而危用陽語而安夫人主有中人之質孰不可與語上哉
  為吳王濞郎中吳王之初怨望謀為逆也椉奏書諫吳王不納去而之梁吳王遂與六國謀反舉兵西鄉漢聞之斬鼂錯以謝諸侯椉復説云 云吳王不用椉䇿右枚椉傳第二十一濞始萌反謀而未發也鄒陽枚椉皆其客皆諫陽詞微椉詞危濞雖皆不聼而亦皆不害之盖害之則事未發而先聞是以不敢此濞之情也至椉已去吳濞已舉兵遂事不諫椉復説之何補哉夫濞為藩臣連六國之兵以鄉漢借使錯誅而兵罷濞復能泰然無事而歸國漢終能漠然不問而捨濞哉椉之智亦足以及此倘曰愛漢與吳之民命其可矣至梁孝王顯求嗣漢椉與陽亦皆其客陽諫而椉不敢至此愧陽矣何則濞始微謀惡先誅士後已舉事奚卹人言椉揣其情庶幾言之而無患至孝王無所忌憚欲必其求雖漢廷臣悍如袁盎而敢於刺殺之至害椉與陽何足道哉故陽以争下獄垂死椉以不敢諫依違得全怯矣且椉名梁客食其食而不救其禍於陽得無愧哉故班固亦謂陽有智略而不及椉此其意也然椉文辭過陽其所謂七發盖相如比自陽已下不及也












  雞肋集巻四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四十四目録
  雜論
  西漢雜論十四篇











  雞肋集巻四十四目録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四十四     宋 晁補之 撰
  西漢雜論
  宣帝即位溫舒上書言宜尚徳緩刑云 云秦有十失其一尚存治獄之吏是也譽䛕之聲日滿於耳虚美熏心實禍蔽塞此乃秦之所以亡天下也夫人情安則樂生痛則思死棰楚之下何求而不得故囚不勝痛則飾辭以視之吏治者利其然則指道以明之上奏畏卻則鍛鍊而周内之盖奏當之成雖咎繇聼之猶以為死有餘辜何則成鍊者衆文致之罪明也上善其言遷廣陽私府長
  右路溫舒傳第二十一班固以賈山鄒陽枚椉路溫舒四人者傳相附以其上書論事類也然山於孝文恭儉之主至借秦為喻及諷其與賢士共射獵雖憂深思逺有豫防之忠而文帝亦何至是哉陽椉遊吳與梁不得已而説而吳梁何足遊且説哉溫舒遇宣帝有為議與時㑹意刻覈之風其𡚁為酷烈故深指秦失而宣帝至是亦深見采納世被其利過三人逺矣固之言曰山自下劘上陽椉遊危國然卒免刑戮者其言正也溫舒辭順而意篤遂為世家宜哉是固於四人者未有間也山陽椉皆浮於辭類非深切事情而溫舒論失之存獨指獄吏與言虚美熏心實禍蔽塞及獄吏成鍊之情可以為百世戒確乎其言如飢之粟病之藥也凜乎其志有治世大臣之風矣固以其上書論事類乃溫舒言可施於事非三人者之類也
  上議置丞相太尉籍福説蚡曰魏其侯貴乆矣素天下士歸之今将軍初興未如即上以将軍為相必讓魏其魏其為相將軍必為太尉太尉相尊等耳有讓賢名蚡迺微言太后風上於是迺以嬰為丞相蚡為太尉籍福賀嬰因弔曰君侯喜善疾惡方今善人譽君侯故至丞相然惡人衆亦且毁君侯君侯能兼容則幸久不能今以毁去矣嬰不聼夫出蚡遂怒曰此吾驕灌夫罪也迺令騎留夫夫不得出籍福起為謝案夫項令謝夫愈怒不肯順蚡迺戲騎縛夫
  右田蚡灌夫傳第二十二籍福似専為蚡游説者故其意每助蚡然教蚡以下嬰讓相則智矣至説嬰兼容案夫使謝則無意於害竇灌者蚡能用嬰夫不能用故蚡全而兩人死也
  淮南王安入朝時蚡為太尉迎安霸上謂安曰上未有太子大王最賢髙祖孫即宫車晏駕非大王尚誰立哉淮南王大喜厚遺金錢財物上自嬰夫事時不直蚡特為太后故及聞淮南事上曰使武安侯在者族矣右灌夫傳第二十二蚡嬰三人者皆召權利以氣相傾而交禍蚡雖免於誅而死不旋踵見怪物焉班固以謂凶徳叅㑹其才不足相優劣也雖然嬰為差賢其救夫死亦出於義何則方梁孝王倚太后愛而景帝未立太子酒酣上從容曰千秋萬嵗後傳王太后驩嬰獨引巵酒進上曰天下者高祖天下父子相傳漢之約也上何以得傳梁王太后由此憎嬰及栗太子廢嬰為傅又力爭不能得謝病去嬰為人臣於此亦足賢矣蚡以大臣當淮南王以藩臣入朝迎安霸上乃私許安以宫車晏駕而立安夫為人臣如此而不族豈不幸哉武帝英主自初即位故已嫉蚡専曰君除吏盡未吾亦欲除吏又曰遂取武庫及東朝廷辯内吏是魏其後不堅上罵内史曰吾并斬若属矣則帝意直嬰無意族夫可知徒以黽俛從太后而兩人族嗟乎人君雖謹於奉親而族人之家刑亦可以濫設哉至淮南王反乃始歎息謂蚡在當族然亦竟不正蚡罪非也
  梁王以至親故得自置相二千石出入遊戲僭於天子天子聞之心不善太后知帝弗善迺怒梁使者弗見安國為梁使見大長公主而泣曰何梁王為人子之孝為人臣之忠而太后曽不省也云 云公孫詭羊勝説王求為帝太子及益地事隂使人刺漢用事謀臣及殺故吳相袁盎云 云景帝遣捕詭勝必得安國聞詭勝匿王所迺入見王而泣曰主辱者臣死大王無良臣故紛紛至此今勝詭不得請辭賜死王曰何至此云 云安國曰今大王列在諸侯訹邪臣浮説犯上禁橈明法天子以太后故不忍致法於大王幸大王自改大王終不覺寤云云右韓安國傳第二十二漢初接秦雖經術粗亡然卿大夫論事猶習捭闔務以奪人梁王倚帝弟僭踰而安國稱其忠孝以解上意而全梁意雖愛主然梁安得為忠孝哉非正論也然使安國非君子愛人以姑息而已者耶則進為㒺上退亦適足以驕王而未足以全梁至勝詭為姦而安國正色不撓諭以禍福明甚王雖驕即知懼而出勝詭使天子全兄弟愛而梁以安盖為漢語則佑梁為梁語則尊漢然則安國非愛人以姑息者也謀也
  安國坐法失官家居武帝即位田蚡親貴用事安國以五百金遺蚡蚡言安國太后上素聞安國賢即召以為北地都尉遷為大司農其年蚡為丞相安國為御史大夫
  右韓安國傳第二十二漢賢臣如安國者少安國而賄況其下者哉
  趙王彭祖薨時淖姬兄為漢宦者召問淖子何如對曰為人多欲上曰多欲不宜君國子民問武始侯昌何如曰无咎无譽上曰如是可矣遣使者立昌
  右景十三王傳第二十三趙敬肅王傳傳曰無徳而富貴謂之不幸王同姓非以賢勞也若武帝之言所以親其族而保全之至矣必才者耶地大力豐則叛否則以奢淫敗昌無行事記立與薨而已此武帝處之得也
  武帝初即位大臣懲吳楚七國行事議者多寃鼂錯之䇿皆以諸侯連城數十秦彊欲稍侵削數奏暴其過惡諸侯王自以骨肉至親云 云今或無罪為臣下所侵辱有司吹毛求疵笞服其臣使證其君云 云建元三年中山靖王勝来朝天子置酒勝聞樂聲而泣云 云具以吏所侵聞於是上乃厚諸侯之禮省有司所奏諸侯事勝為人樂酒好内有子百二十餘人
  右景十三王傳第二十三中山靖王勝傳厚親親之禮王者之盛徳也然漢諸侯皆奢淫不循制故鼂錯議削於其前主父定制於其後猶不能救武帝感勝之言而隆私恩在武帝得親親之禮矣而勝樂酒好内至有子一百二十餘人外浮辯而内濟姦欲勝不足道也
  去為望卿作歌曰背尊章嫖以忽謀屈竒起自絶行周流自生患諒非望今誰怨昭信欲擅愛請閉諸姬去怜之為作歌曰愁莫愁居無聊心重結意不舒内茀鬰憂哀積上不見天生何益日崔隤時不再願棄軀死無悔右景十三王傳第二十二去附傳去犬彘行燔燒烹煑生割剥人大惡仍重不足汙冊牘然其歌詩成理類善属辭者漢尚文武帝好賦諸王不學者能言如此其習俗使然也
  孝文十四年匈奴大入蕭關而廣以良家子從軍擊敵用善射殺首敵多為郎騎常侍數從射獵格殺猛獸文帝曰惜廣不逢時令當髙祖世萬户侯豈足道哉右李廣傳第二十四為國患無人才不患無其時人才無時而不可用也又如孝文時内難方夷外懼未釋宜日夜求才若不及之際也有臣如李廣足任將帥且在左右又自知竒其能若遇時萬户侯不足道者矣何孝文能用馮唐之言還魏尚於其逺而不能用己之所知起李廣於其近也傳曰天下雖安忘戰必危豈必如髙祖新造擾攘之國然後為有其時自太尉入北軍諸吕喋血漢未嘗一日而去兵終文景世之盛匈奴侵盜干戈日尋所急者將帥之才耳奈何自文帝已竒廣乃至武cq=342帝三世而不用廣雖曰用矣亦不盡其才廑廑乎以諉人役尚不足欲責其成功可得哉霍去病軍數有天幸廣結髮數竒功名一切聴於天命不復計其才不才則廣之不獲於衞霍間何疑哉廣孫陵亦有廣風其不逢類廣觀武帝以廣為青前將軍且密戒青不令廣獨當匈奴乃移前并於右廣欲一當匈奴竟不可又遣陵為貳師将輜重而陵願自當一隊乃怒曰將惡相属耶卒與步不與騎二事類也廣不為前軍徙回逺陵步兵少無後繼安得功利又大將軍方以姉子夫寵貳師以女弟李夫人寵皆躐士大夫擅兵柄武帝固信青不信廣任廣利不任陵廣與陵僅在其指蹤厮養間敗死固宜嗟乎武帝安知用竒士哉
  韓延年戰死陵曰無面目報陛下遂降云 云羣臣皆罪陵上以問太史令司馬遷遷盛言陵有國士之風身雖陷敗然其所摧敗亦足暴於天下彼之不死宜欲得當以報漢也
  右李陵傳第二十四武帝始不察路博徳羞為陵後距疑陵悔不欲出固非矣又竟不遣博徳使陵以少擊衆尚殺匈奴數千人單于震恐亦名將矣如遷之言其所摧敗亦足以暴於天下此知陵者之言也至言陵欲得當以報漢陵以匹夫沒匈奴何能為耶使其有謀不過投隙率邉人拔身来歸必不能舉匈奴内属明矣又陵自為蘇武言令漢且貰陵罪全其老母庶幾曹柯之盟陵誠自信才足以為此與齊事與匈奴事異也匈奴之俗喪君有君劫一單于可病吾國則立一單于以信吾國陵且與俱斃何以報漢故遷與陵之言皆非也其勸武降而不得泣曰嗟乎義士陵與衞律上通於天至此則陵知悔其身之不幸復以自還而将死矣然則陵有功耶罪耶曰漢用陵不盡其才兵少而數勝亦功也使如韓延年死則後世復何議忍死而降曰吾將有為孰明之以謂安知其不能有為則母誅陵勢不可還而可死又竟不死是陵於忠孝皆負矣曰罪可也
  天子使使者持大將軍印即軍中拜青為大將軍封青子伉為宜春侯子不疑為隂安侯子登為發干侯青固謝曰臣幸得待罪行間頼陛下神靈軍大㨗皆諸挍力戰之功也臣青子在襁褓中未有勤勞上幸裂地封為三侯非臣待罪行間所以勸士力戰之意也伉等三人何敢受封上曰我非忘諸挍功也今固且圗之又蘇建盡亾其軍獨以身得亾去自歸青議郎周霸曰自大將軍出未嘗斬裨將今建棄軍可斬以明將軍之威云云青曰青幸得以肺附待罪行間不患無威而霸説我以明威甚失臣意且使臣職當斬将其歸天子天子自裁之於以風為人臣不敢専權不亦可乎
  右衞青傳第二十五青無卓犖才能其起奴隸臨士大夫也徒以其肺附寵又班固言其軍數有天幸不破敗也合二幸以得封侯為大将軍似不足言也然其所以起微賤極安榮而不顛則非徒二幸亦青知止足持滿畏罪以能保之也其曰伉等三人何敢受封是言也則雖以奴隸加士大夫之上可矣至周霸請斬蘇建以明威而青自以言肺附待罪不患無威深斥霸論以謂甚失臣意則非徒可以加士大夫之上盖堂堂乎有漢大臣之風矣雖欲不貴且侯而永終譽亦不可得也
  霍去病大將軍青姉少兒子也及衞皇后尊去病以皇后姉子再從大將軍大將軍受詔與壯士為票姚校尉與輕勇騎八百直棄大将軍數百里赴利斬捕匈奴以二千五百户封去病為冠軍侯
  右霍去病傳第二十五李廣結髮與匈奴大小七十戰竟以不封引咎自刎而去病一戰即封遂顯名雖論功成敗行賞罰自殊亦用有當不當然也李陵孤立自請擊匈奴而無左右彊近之援武帝則曰吾發兵多無騎與汝竟以是困至去病以肺附從軍則獨詔大將軍與壯士大將軍又為擇輕勇騎予之去病封陵降北何怪哉夫士求有用於時必量其上之信否未信而試不得已而用且内無功而逺求功迺徒欲以其才力蘄必成故多敗而中才則率多成功然則廣與陵可謂才矣而未可謂能自用其才也
  王夫人方幸於上甯椉説青曰將軍所以功未甚多身食萬户三子皆為侯者以皇后故也今王夫人幸而宗族未富貴願將軍奉所賜千金為王夫人親夀青以五百金為王夫人親夀上聞問青青以實對上迺拜甯椉為東海都尉
  右霍去病傳第二十五甯椉所説秦漢以来游公侯貴人間䇿士之常談也青懼滿求安而聴焉青固宜保富貴者未可以長者之遺風責青也二者臣子之自謀得矣而甯椉拜為東海校尉何哉
  武帝即位舉賢良文學之士前後百數而仲舒賢良對䇿天子覽其對而異焉
  右董仲舒傳第二十六傳稱武帝初立魏其武安侯為相而隆儒矣及仲舒對䇿推明孔氏抑黜百家立學校之官州郡舉茂才孝亷皆自仲舒發之然武帝名隆儒既異仲舒對至三䇿之可謂勤矣對畢不以居内而以為諸侯相何耶曰不合乎則如傳所載既用其言矣用其言疎其人然則武帝名隆儒實好大喜功與儒者議濶而不好也抑世皆疑仲舒語徒以白魚流火為受命之符非三代得天下以仁之意又推説園廟災顧下比京房翼奉輩避至使弟子不知以為大遇抑末也不足以論仲舒劉向以謂伊吕無以加之而子歆意其不可亦縁當時毁譽雖然何必為伊吕顧其言深切可施於事者何如漢承秦大壊仲舒以謂非有文徳以教訓於天下誅名而不察實為善者未必免而犯惡者未必刑是以百官皆飾空言虚詞而不顧實外有事君之禮内有背上之心造偽飾詐趨利無恥又好用慘酷之吏刑者甚衆死者相望而姦不息俗化使然也宜少損周之文致用夏之忠者此最深切非世儒守經不知務徒語三代則欲一二守文不復可否或名夫治莫盛於周而周之文致迺有時乎不可用亂莫亂於秦而欲革秦𡚁乃獨在乎損周政世務名而不語實者安能知之宗三代而實違之者所能及也顧其言深切可施於事不以與周反與夏同然則何必伊吕姑要與治同道而足如醫治病不問其藥血脈治而人命延存謂之俞扁無不可者風俗善而世祚久謂之伊吕可也則劉向謂仲舒為王佐才非過也


  雞肋集巻四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四十五目録
  雜論
  唐舊書雜論二十九篇











  雞肋集巻四十五目録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四十五     宋 晁補之撰唐舊書雜論
  
  景雲元年韋庶人悖逆庶人竝以禮改葬
  右睿宗紀第七大義滅親既與天下共棄之矣弑父與君以禮改𦵏非也
  三年追尊則天皇后曰天后聖帝
  右睿宗紀第七武氏之惡非其子嗣立則為世大戮無復列於唐宗廟矣今不貶后稱為已幸而追尊其無名之僭號以為愛親是播其惡於衆也
  開元七年秋七月制以亢陽日乆上親慮囚徒多所原免諸州委州牧縣宰量事處置
  右𤣥宗紀第八自東漢以来守令權輕益甚夫赦囚上澤也而𤣥宗使牧宰得自量事處置最為近古開元之治抑有由矣
  至徳二載上議大舉收復兩京盡括公私馬以助軍給事中李廙署云無馬大夫崔光逺劾之貶廙江華太守右肅宗紀第十肅宗東還衆纔一旅盜己穴寝廟人心去就之時也當時州鎮身為賊守朝廷或不能討而新平保定二太守以郡小力不足拒賊皆及於誅夫責人臣効死之義寧計爾力誅之是也括馬出於勢急非平時横科廙以近臣率先違令雖事輕棄郡而情不憂國甚之劾貶輕矣
  襄州偏將楚元逐刺史王政據城自守
  又襄州軍亂殺節度使史翽部將張瑾據州叛
  右肅宗紀第十将吏逐帥阻兵自此始前此未有也時大寇嗣興餘黨未殄朝廷置不暇問譬方搏虎捄噬而豺攘其猪捨之宜也然因是以萌藩鎮戕主擅相立之患惜哉故國多事姧人必椉隙窺利覬幸逋誅李文饒寧捨澤潞而詰十五里明光甲之欺夫行政必先理䑕偷䑕偸不捨則磨牙者懼矣
  襄州右兵馬使梁崇義殺大將李昭據城自固乃授崇義刺史山南東道節度使
  右代宗紀第十一代宗時國連遭大喪寇亦未殄崇義之罪不唯不暇討遂因以節與之姑息之政始於此
  太常博士柳伉上疏以吐蕃犯京師罪由程元振請斬之以謝天下上甚嘉納以元振有保䕶功削在身官爵放歸田里元振衣婦人衣入京城御史鞫問以狀聞配流溱州既行追念舊恩於江陵府安置
  右代宗紀第十一肅宗以興復大功神器所歸不在宦官輔翊也猶驕李輔國用為兵部尚書令宰臣送上遂離間兩宫虧損上徳而代宗又甚焉至加輔國尚父位三公而元振尤親近用事譖害大臣方迫於戎寇播越憂懼故一賤士足以悟之而竟牽褻御之愛優柔不斷以隳大刑然則唐之患藩鎮宦官皆代宗啟之此如木方盛蝎已穴其中其亡之形非一日積也
  僕固懐恩聞朔方行營節度使僕固瑒死燒營遁入吐蕃制奪懐恩先任靈州大都督府長史單于鎮北副元帥朔方節度使其太保中書令大寧郡王如故
  右代宗紀第十一懐恩䝉國大恩背叛為寇去節度等號而存三公王爵此為貶耶赦耶唐之政令不可得而知也
  永泰元年敇如聞諸州承本道節度觀察使牒科役百姓致戸口彫𡚁此後委轉運使察訪以聞
  右代宗紀第十一代宗之時朝廷方彊人才猶盛足以有為前此梁崇義殺李昭據襄州遂授以節度使李懐玉逐侯希逸據淄青遂授以知留後事威令已不行於藩鎮而姑息之患始起矣迺區區欲以轉運使撿察其科役信美而不能行真兒戲哉
  丁未日重輪是夜月重輪癸未太廟二室芝草生乾陵令於陵署得赤兔以獻
  右代宗紀第十一代宗之時戎寇方滋嵗屢旱蝗廑廑焉守成不暇重輪芝草赤兔一嵗同至為何瑞也故論休符者證人事而已
  詔邉事猶殷戎車屢駕軍興取給皆出邦畿迺者遵冉有之言守周公之制十而税一務於行古前此從第五琦請十畝税一畝効古十一今則編戸流亡而懇田減税計量入之數甚倍征之法云云京兆府今年合徵税八十二萬五千石宜減放十七萬五千石青苖地頭錢宜三分放一
  右代宗紀第十一古者十一而税過此無横斂也後世常賦之外取於民者不知凡幾種又履畝而税曰吾慕古是重之也民亡不亦宜乎代宗慙而減之有文景之意然既知計量入之數甚倍征之法而不能改曰姑減今年幾何是月攘一雞以待來年然後已者也况終不已也耶
  同華節度使周智光専殺監軍封華州牙將姚懐為感義郡王李延俊為承化郡王以斬智光之功也
  右代宗紀第十一異姓封王本於軍興賞功一切之政然王爵之輕且濫莫甚於唐
  追謚故齊王倓為承天皇帝興信公主亡女張氏為恭順皇后
  右代宗紀第十一追尊親王為皇帝皇太子古未聞也自太宗以來失之
  正月囘紇使出鴻臚寺劫掠坊市吏不能禁止復以三百騎犯金光門慰諭之方止七月囘紇蕃客奪長安令邵説所椉馬人吏不能禁
  右代宗紀第十一代宗嘗藉囘紇之力以捍吐蕃所以優禮之無不至囘紇恃功而暴其使親於京師犯法而捨不敢治不惟無以示逺人後何以復使之哉若曰執其使明其所犯使歸自伏罪於其國借使不問而詭詞以報我我亦陽置不問猶足以為不治夷狄
  宰相于頔請依杜佑例一月三朝從之
  右憲宗紀第十四憲宗初立紀綱粗振杜佑嘗以老辭位優詔月三朝禮也而于頔乃以例請貴老尊賢之意不出於朝廷而可以自致不但意輕國家而不臣之跡彰矣不加貶責又從之主威所以削也
  吐突承璀復為右軍中尉諌官以承璀建謀討伐無功請行朝典上宥之降承璀為軍器使
  右憲宗紀第十四自神䇿置中尉宦官始握禁兵權已重矣而憲宗初命承璀為鎮州招討處置等使時許孟容與諫官固嘗極言不可憲宗不得已但粗改處置之名至是無功人言沓至又忍而貸之驕其徒太甚竟貽蕭牆之禍昜稱不可如何者此之謂也
  以戸部侍郎判度支皇甫鎛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依前判度支以衛尉卿充諸道鹽鐡使程异為工部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依前充使是時上切於財賦故用聚斂之臣居相位詔下羣情驚駭裴度崔羣極諫不納二人請退
  右憲宗紀第十五淮蔡不臣數十年河北刺客又賊宰相憲宗奮然發於英斷誓必誅翦韋貫之請緩承宗而専討元濟遂罷政事袁滋請罷兵立貶為刺史且屢出内庫錢帛供軍而元濟尋誅承宗恐懼歸命憲宗誠中興賢主非但無征利之心而已惟其初年志平僭叛病力不足故不得已厚斂一切出於權宜而牽於所欲成至用异鎛當鼎鉉平居朝廷信重如度羣輩願去位以諫而不能囘嗚呼人主亦慎於有為哉
  詔百辟卿士宜各徇公勿為朋黨
  右穆紀第十六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先王所以能使在位者皆正直而徳如羔羊也穆宗不足以身化而明不能辨邪正區區焉詔曰勿為而已為者又未必能察而知昜曰咸其輔頰舌騰口説也何所補哉
  罷理匭使以諫議大夫李渤知匭奏置胥吏添課料故也
  右敬紀第十七以増胥吏俸料為吝而罷理匭使惜至輕廢至重也
  上御宣政殿試制舉人二百九十一人以中書舍人鄭涵等充考制策官
  右敬紀第十七制策至二百九十一人濫可知
  鄭涵等考定制舉人上謂宰相曰韋端符楊魯士皆涉物議宜與外官迺授白水城固尉宰相請其罪名不報右敬紀第十七名制舉以待非常之材而得之者容私焉知其涉物議而不按有司不黜濫者尚命以官既失之矣至宰相請其事而匿不下益非也
  上徽號大赦時李紳貶官李逢吉不欲紳量移迺於赦文内但言左降官已量移者與量移近處不言未量移者與量移翰林學士論列云不可為紳一人與逢吉相惡遂令近年流貶官皆不得量移帝遽命追赦改之右敬紀第十七宰相挾私怨更赦敕近臣論而追改之而逢吉不得罪信任如故無政莫甚於此矣
  昭義劉從諫三上疏問王涯罪名仇士良懼是日從諫遣焦楚長入奏於客省進狀請面對上召楚長慰諭遣之
  右文宗紀第十七下仇士良初殺涯等之數日相鄭覃李石又十數日石奏刑殺過多覃又陳理道上曰我毎思貞觀開元之時觀今日之事憤氣填膺方是時士良輩新屠滅訓注等家握兵自防京師訛言屢驚石等敢出口微議已勇過孟賁矣又從諫近在澤潞擁兵問所難荅若欲以清君側者士良雖悍已復股栗從諫意雖不為朝廷而詞順可恃而文宗石等亦終不能借此以正士良之誅特新遭大變又以投䑕忌器竟怗怗不能誰何而士良泰然以寵禄終忠臣之寃百世不洗功名之㑹難哉難哉
  車駕將幸華清宫兩省進狀論奏詔曰朕以驪山近宫真聖廟貌未嘗修謁云云盖崇禮敬之心非以般游為事已允來請
  右宣宗紀第十八華清之幸聼諫而輟亦足善也諱般游之實託禮敬之名詔令人主所以信四海也自文非矣若出一時代言者之口非諛則欺
  同昌公主薨以待詔韓宗紹醫藥不効殺之捕其親族三百餘口宰相劉贍京兆尹温璋論諫行法太過上怒叱出之
  右懿宗紀第十九病死而殺醫是為不道又捕無辜數百人至叱宰相非特撞郎而已也
  國子司業韋殷裕論淑妃弟郭敬述隂事上怒甚即日下京兆府決殺妻崔氏等九人配入掖庭
  右懿宗紀第十九上論妃戚家私事而當大逆不道之戮桀紂之暴不過於此唐之亡自此兆矣
  宴百僚于崇勲殿上贊述全忠之功因言御樓前一日所司亡失赦書賴元帥府収得副本幾失事矣中書不得無過裴樞等起待罪
  右昭宗紀第二十國祚將遷君臣束手方區區責宰相失官文書事可憐也哉
  
  貞觀六年平突厥年榖屢登羣臣請封泰山太宗曰如朕本心但使天下太平家給人足雖闕封禪之禮亦可比徳堯舜秦始皇登封岱宗奢侈自矜漢文竟不登封而躬行儉約刑措不用今皆稱始皇為暴虐之王漢文為有徳之君以此而言何假封禪後羣臣復請十五年下詔將有事于泰山至雒陽以星變罷其事
  右志第三太宗始排羣議欲守儉約賢君仁人之言也請者不已後卒議行徒以星變而止耳文中子曰封禪非古也其秦漢之侈心乎盖太宗好大喜功自不憚萬里伐髙麗况封禪耶使其本心薄之而不為雖舉天下以勸我何有哉既行而以事輟則特不得已耳語曰智及之仁不能守之其太宗之謂乎
  太白山人李渾稱於金星洞仙人見語老人云有玉版石記符聖上長生久視令御史中丞王鉷入山洞求得之太白山封神應公金星洞改嘉祥洞華陽改真符縣又太白山人王元翼云見𤣥元皇帝於寳仙洞中又使鉷往得玉石函
  右志第四𤣥宗時事也崇道徳慈儉之意尊老氏以為姓祖未害於理也唐同泰言瑞石於天后朝亦封雒水神為顯聖侯於其側置縣立碑與𤣥宗事無異也而開元間盧履冰以為言𤣥宗立詔罷毁夫武氏則心知同泰之偽而假威鬼神以讋天下如王莽意耳至𤣥宗既深嫉同泰之偽而甘受李渾王元翼之誣出於誠心冀幸以為信然者則是事與武氏同而其惑迺武氏之所不惑而偽為之者以其英武好治茍有蔽焉不免於欺如此況中才以降哉髙駢在西川安南時諸侯震恐真百夫特也氣凌萬椉莫能誰何而吕用之一巫家子奴材妾智睢盱其側如幻師之玩木人口目臂足惟所牽掣忽指空中曰仙人過駢則亟拜雖莫知何向而終不疑也豈識不若巫家子哉惟其富貴已極嗜好已足但覬不死恐不可得故人以其所覬而不可得者㗖之惑自此入無不至矣可不戒哉可不戒哉





  雞肋集巻四十五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雞肋集>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四十六目録
  雜論
  唐舊書雜論二十一篇











  雞肋集巻四十六目録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四十六     宋晁補之撰
  唐舊書雜論
  志
  汾隂后土之祠自漢武帝後廢而不行開元十一年上親祠改汾隂為寳鼎二十年中書令蕭嵩上言十一年親祠祈榖自是累年豐登有祈必報禮之大者且漢武親祠前後數四伏請准舊行賽謝之禮上從之
  右志第四祠后土非古也曠代不講而明皇行之行之十年不復講矣而蕭嵩勸之嵩為公相不能止人主非禮之動又勸之異哉
  上元元年天后上表曰至如父在為母服止一朞雖心喪三年服由尊降竊謂子之於母慈愛特深推燥居溼咽苦吐甘恩斯極矣所以禽獸之情猶知有母三年在懐理宜崇報且𪗋斬之制足以差減請終三年之服髙宗行焉至開元中盧履冰上言則天將圖僭篡預自崇光請升慈愛之喪以抗尊嚴之禮昜曰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云云
  右志第七武后之請意誠在於自隆履冰言之是也然卒縁人情遂不可改鄭國為間説秦鑿渠意不在秦然渠成亦秦之利傳曰有其舉之莫能廢也何必武氏之改哉
  徐敬業作亂則天欲以威制天下漸引酷吏遣萬國俊至廣州遍召流人擁之水曲以次加戮麟臺正字陳子昻上書言刑非王者之所貴詞甚激切疏奏不省司刑少卿徐有功常駮吏所奏日與之廷爭全濟不可勝數右志第三十武氏初萌僭意矯情盜名如漢王莽而才過之此惡人而擇利害審者也置匭逹寃於闕下而遣使戮人於海隅取好譽於前立實威於後故不出房闥而國祚遂移當時大臣皆拱手聼命朝不圖夕而子昻乃獨以疎賤抗言其過雖不見省亦不罪也至有功以職事爭則不唯不罪而又從之何哉盖亦心知死者之寃而利在殺故寧藉酷吏使驅除豈昬不察哉又時時聼納有所縱捨以徵收天下豪傑之心故曰才過王莽當時忠賢事之者衆如狄梁公之不屈不但免禍而亦終用其言相張柬之寧不知是數人將有為哉自知以女子在此位足以次且終吾身而已天下之祚必有歸也故晚節稍弛權以圖存又賴承之者其子也以不及於大戮故曰擇利害審
  劉武周將黄子英宋金剛寇太原裴寂自請行賊斷其澗路師遂大潰城鎮俱沒髙祖慰諭之後令鎮撫河東寂恇怯無捍禦之才惟發使絡繹催督居人入保百姓惶駭髙祖釋之有所廵幸必令居守
  右裴寂傳第七世謂寂與劉文静同輔唐起義以比漢蕭曹非也沈毅有謀初覩隋之亂即有大志惟文静一人而已且與秦王不謀而合遂以宫人事脇寂令啟髙祖師自此興耳寂既無它長髙祖亦徒以副監歡昵之故而私徳之倚以心腹於佐命何有哉文静髙才獨秦王深知髙祖雖縁以起事而所待文静與寂薄厚有間矣以疏處嫌卒被怨叛之戮而寂又忌忮而擠之死去蕭曹逺矣嗟夫惟太宗為知人善遇功臣哉
  張長遜以五原郡降授太守尋除豐州總管是時梁師都薛舉請兵於突厥欲令渡河長遜知之偽為詔書與莫賀咄設示知其謀突厥乃拒師都等髙祖嘉之右張長遜傳第七春秋之義大夫出疆有利國家専之可也長遜守邉知梁薛乞師之謀若復而後圖之則兩寇交合突厥南矣矯詔以伐其交義與計兩得也雖然當危迫可也若漢陳湯功不可不賞而匡衡執不肯賞為平日慮也
  密為書以移郡縣云云因其倒戈之心椉我破竹之勢曽未旋踵瓦解氷消坑卒則長平未多積甲則熊耳為小
  右李密傳第三檄詆隋主之惡惟恐不盡以重天下怨怒亦無足怪此密之檄也而目贊魏公神武齊聖七徳九功之美起事而驕非所以善其始也齊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恩信著矣振而矜之叛者九國况以是曉新集烏合去就未可知之人哉是驅而離之也且坑卒多於長平豈佳事耶君彦詞失密用之又失君臣之知竝皁而同驅君子是以知密之無成功也至温大雅為髙祖作報書稱鑾輿南幸恐同永嘉之勢其言甚順而有禮夫髙祖君臣豈與密輩角材而挍智其文詞舉動之際勝負固已預分矣
  密傳首京師李勣為黎陽總管請收𦵏詔許之勣發喪行服備君臣之禮三軍縞素故人哭之多歐血者邴元真之降王世充也密故將杜才幹恨元真背密伏甲斬之以其首祭密
  右李密傳第三隋末羣盗竝起密於衆人中粗有文理慷慨不吝財賞能得士死力雖敗而滅而諸將故人心不叛之近田横兄弟之為人也
  太宗圍逼東都單雄信出軍拒戰援槍而至幾及太宗徐世勣訶止之曰此秦王也雄信惶懼遂退
  右單雄信附傳第三裹糧坐甲固敵是求援槍而至正欲取秦王耳而世勣訶之曰此秦王也則惶懼遂退然則秦王威名讋於人心者已久倉猝聞訶㤀其本圖勇智俱廢而秦王遂免其成大業豈偶然哉
  不取伯當之言遂及桃林之禍
  右李密傳贊初密歸朝不得志復謀叛王伯當止之不從竟敗死密雄桀雖無帝王度然終非事人者也項羽不肯渡烏江而王密肯為光禄卿奉朝請而已哉使密能忍志事唐唐亦能終容之否乎史臣之論非也
  時制度草創命劉文静等更刊開皇律令而損益之髙祖謂曰本設法令使人共解而往代相承多為隱語執法之官縁此舞弄宜更刊定務使昜知云云
  右劉文静傳第七法縁人情詞欲明達高祖可謂慮深而議當矣後世法既滋彰下益多偽至或嵗嵗刋律令而書生秉筆者又往往自矜夸曰語簡而該為工翦裁窘約詞不宣意巧者夤縁為姧而暗者出入抵捂可勝歎哉
  殷嶠從擊薛舉時太宗有疾委軍於劉文静戒之曰賊衆逺來利在急戰難與爭鋒且宜持久待糧盡可圖嶠退謂文静曰王體不安憂公不濟故發此言宜因機破敵何乃以勍敵遺王也遂陳兵於折墌為舉所椉大敗右殷嶠傳第八劉文静亦不可謂無謀者也臨敵不自慮而惑嶠説遂以喪師太宗雖病卧而逆告以持乆之計卒如其所料而嶠一自用則敗潰隨之嗚呼太宗為不可及也夫
  膠東王岷州都督道彦遣使告諭党項申國威靈多有降附李靖之擊吐谷渾也朝廷復厚幣遺党項令為鄉導首領拓跋赤辭詣靖軍請諸將曰往者隋人來擊吐谷渾我毎資軍用而隋人無信必見侵掠今將軍若無它心我當資給糧運如或我欺當即固險以塞軍路諸將與之歃血而盟赤辭信之道彦既至闊水見赤辭無備遂襲之虜牛羊數千頭於是諸羌怨怒屯兵野狐峽道彦不得進為赤辭所椉死者數萬人
  右淮南王神通傳第十隋人欺誕結怨党項隋滅而党項怨之未㤀也彼不貪厚幣而輕許我盟約堅定而後助我軍口血未乾遽往襲之是蠻夷常信而中國常欺邉將貪小利敗逺圖自古而然況所得不如所亡利亦果安在哉夫一喪師未足道而使四夷言中國乃不可信如此後雖欲為信可得哉道彦不誅唐無政也
  陳叔達拜禮部尚書初建成元吉嫉害太宗髙祖惑其言將行貶責叔達固諫乃止至是太宗勞之曰武徳時危難潛構知公有讜言今之此拜有以相荅叔達謝曰此獨為陛下社稷計耳
  右陳叔達傳第十一人主以天下為度記舊事用公器賞私恩雖不言已可愧又顯言之狹矣叔逹不受是也
  封倫以建成元吉之故數陳忠欵太宗以為至誠賞賜以萬計而倫潛持兩端隂附建成卒後數年太宗方知其事
  右封倫傳第十三倫仕隋附楊素又為宇文化及數煬帝罪其險詖無行天下所知也以髙祖太宗之明謂屈突通之忠於隋而信任之又貴倫至台鼎何哉書曰難壬人壬人之不可不察自堯舜以為戒矣倫更兩朝皆首䑕不忠而人主不能察不唯不及禍又親昵之語曰色取於仁而行違之在邦必聞倫之謂也
  李靖復定襄常安之地斥土界自隂山北至於大漠御史大夫温彦博害其功譖靖軍無綱紀致令虜中竒寳散於亂兵之手太宗大加責讓靖頓首謝久之太宗曰隋將史萬歳破達頭可汗有功不賞以罪致戮朕則不然當赦公之罪録公之功
  右李靖傳第十七靖破蕭銑下東南數十城號令嚴肅軍無私焉謂無綱紀誣甚矣且彦博自忠良帷幄獻替何庸害將帥之功或者以職事所聞言之然太宗至引隋將誅死事責靖是忘其大功而疑其所未必然者亦過矣豈自古人臣功大難賞人主所忌必借一事豫折伏之如是以為駕馭之䇿乎則與所謂有功見知則悦者豈不異意也哉
  太宗將伐遼召靖謂曰公南平呉會北清沙漠西定慕容吐谷渾也惟東有髙麗未服公意如何對曰殘年朽骨惟擬此行病期瘳矣太宗愍其老不許
  右靖傳房喬將死惟諫伐遼而靖老病聞命踴躍靖才智信堪此行然戰將耳非知逺經國器也
  李勣遇暴疾方云須灰可以療之太宗迺自翦須為和藥勣頓首流血以謝帝曰吾為社稷計耳又嘗閒燕顧勣曰朕屬㓜孤云云勣雪涕噬指太宗寢疾謂髙宗曰汝於李勣無恩今責出之我死汝當授以僕射即荷汝恩必致其死力乃出為疊州都督髙宗即位召為左僕射
  右李勣傳第七太宗知勣不負李密固可以託孤矣且以天下傳子何所疑而為是哉勣事太宗寵遇已極誠忠臣耶身受非常之眷自當以道事君同其休戚豈必嗣主有恩如私臣者而後可哉無罪而出之欲収恩於髙宗太宗待勣既已薄而勣又無學問知忠於所事而不能為國逺慮使其主不陷於惡然後為忠至阿其所好倉猝定立武氏禍流國家新史以謂不幾於一言而喪邦者意自古如此者少獨勣事當之也
  太宗謂侍臣曰張亮有義兒五百將何為也正欲反爾命百僚議其獄多言當誅惟將作少匠李道裕言亮反形未具太宗既盛怒竟斬亮于市嵗餘刑部侍郎闕奏皆不可太宗曰朕得其人也往者道裕議張亮反形未具此言當矣遂授道裕刑部侍郎
  右張亮傳第十九亮延術士問弓長之䜟又養子五百人何為乎道裕言反形未具非也君親無將亮之狂悖足以得死但法吏惡文深道裕論附輕其人平允可知太宗用之是也然則太宗非比言者之衆而拒道裕也不得不拒非拒道裕之獨而誅亮也不得不誅非記人前日不用之言而用其後日之身也不得不用其慶賞刑威於此兩得矣司馬遷明李陵非降漢武疑其為陵游説而當遷腐刑陵或能報漢亦未可知而漢武疑遷已有此坐至道裕言亮反形未具而亮狂悖實已著矣太宗不惟不罪道裕而又用之其明智大度豈漢武所能庶幾哉
  太宗嘗從容語從臣曰當今名將惟李勣道宗薛萬徹三人而已李勣道宗不能大勝亦不大敗萬徹不大勝即大敗
  右薛萬徹傳第十九程不識與廣俱以邉太守將屯及出擊胡而廣行無部曲行陳就善水草頓舍人人自便不擊刁斗自衛云 云程不識正部曲行伍營陣擊刁斗至明云 云是時漢邉郡李廣程不識為名將云 云然廣士卒多樂從而苦不識廣才氣無雙所謂何至學孫呉者也自其跡觀之太宗論勣道宗師有紀律近程不識論萬徹驍邁出倫近李廣而實非也不識恐未足以擬勣等輩而廣豈萬徹之流哉為將當以紀律謀䇿慮勝而動勣道宗其人也萬徹能勇而已何足與議此夫不大勝亦不大敗是常勝之術也非大勝即大敗是勝敗常未可知也且一大敗何以善其後耶
  張嘉福等請立武承嗣為皇太子岑長倩以皇嗣在東宫不可下制獄被誅數十人坐同反之罪長倩子羲有能名則天嘗令宰相各舉堪為員外郎者韋嗣立薦羲且奏曰恨其從父長倩犯逆為累則天曰茍有材幹何恨微累遂拜天官員外郎由是緣坐近親相次入省右岑文本傳第二十武氏以牝雞託正陽之威逆理而行之天下不能誰何雖専以告訐斬伐讋人心然亦有道焉曰内亂而外治内不亂則不能次且自快外不治則此位不可以持久故誣長倩以大逆而錄子羲以要官示不以私病公此豪傑尚氣者之所以屈心而狙詐冒利者之所以致死而胥臣之也韋嗣立可謂善薦士矣若避長倩不辜之嫌而蔽羲之實能則非公也不白其累乎則讒害者接踵而入故先舉羲才而微恨其累則不疑而聼矣
  徵自録前後諫諍言詞往復以示史官褚遂良太宗知之愈不悦
  右魏徵傳第二十一此事史書之不知信否然太宗始得天下而勸行仁義卒致太平者鄭公也當時謨議往往在人耳目徵雖不自録人將不録之耶不然不欲隠君之美非但掠己美也馬周亦於獻替有補當時而臨終索所陳事表草一秩手自焚之曰管晏彰君之過求身後名吾弗為也周之事君日淺雖忠亮有謀不減鄭公而知識勳勞名徳之舊則少後之至其不伐則鄭公之事可慙矣







  雞肋集巻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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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雞肋集巻四十七目録
  雜論
  唐舊書雜論十八篇











  雞肋集巻四十七目録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四十七    宋晁補之撰
  唐舊書雜論
  志
  崔仁師甚承恩遇中書令褚遂良頗忌嫉之㑹有伏閤上奏者仁師不奏太宗以仁師罔上遂配龔州
  右崔仁師傳第二十四太宗征遼時劉洎嘗輕出言太宗頗怪之及太宗疾又有憂懼語故遂良之誣昜入因賜自盡蘇翰林疑無是事然觀仁師事史臣亦有忌嫉之語何耶語曰君子而不仁者有矣人情大不美雖聖人猶曰不保其往也况利害之間哉王荆公亦疑揚雄無投閤事兩公意皆忠厚然雄之學惟未至於孟軻或不幸至此以劇秦美新觀雄意憂懼深矣後之君子必有能辨之者
  桓彦範敬暉等既知國政懼武三思讒間引崔湜為耳目湜反以桓敬等計議潛告三思及桓敬徙嶺外湜又説三思盡宜殺之三思問誰可使者乃舉周利貞桓敬等聞利貞至多自殺
  右崔湜附傳第二十四桓敬等忠於唐志必興復繼以中宗之庸患未艾也故與武三思同列而不辭夫與惡人處欲不伺其動静而務通行則身昜危而功不成其不得已而用耳目計之下也夫仁厚者固不肯為人使而可使者必皆小人以敬桓二公之忠如日月而委情於小人之湜以胎禍後世不可以罪之者特其不為身而為國可以情恕耳雖然亦足以為立功謀事者之深戒也
  蘇良嗣為荆州長史髙宗使宦者縁江採異竹將於苑中植之宦者科舟載竹所在縱暴良嗣囚之因上疏切諫髙宗下制慰勉遽令棄竹於江中
  右蘇良嗣傳第二十五髙宗非納諫之主而良嗣之名亦未信於朝廷也至囚王人而罷奪其所求髙宗慰勉之不暇此事君臣皆可賢近古所未有也
  韋挺為御史大夫馬周為監察御史以周寒士殊不禮之至是周為中書令太宗嘗復欲用挺在門下周密陳挺傲狠非宰相器遂寢將有事於遼東擇人運糧周又奏挺才堪麤使太宗從之至盧思臺不可更進太宗怒除名
  右韋挺傳第二十七人才豈有世族寒士之間邪挺不足以識周又輕之非也而周報挺亦甚矣謂非宰相器或者雖挾舊怨猶附公議至言才堪麤使加以萬里之行是擠之也周於此愧不忮矣
  姚崇為靈武軍使將行則天令舉外司堪為宰相者對曰張柬之沈厚有謀能斷大事且其人年老惟陛下急用之則天登時召見尋同鳯閣鸞臺平章事
  右張柬之傳第四十一時柬之已為秋官侍郎矣按狄仁傑傳則天嘗問仁傑朕要一好漢任使仁傑曰豈非文士齷齪思得竒才用之以成天下之務乎則天曰此朕心也仁傑曰荆州長史張柬之其人雖老真宰相才也乃召拜洛州司馬它日又求賢仁傑曰前言張柬之未用也則天曰已遷之矣仁傑曰臣薦宰相今為司馬非用之也又遷為秋官侍郎竟召為相果興復中宗吕温贊仁傑云取日虞淵洗光咸池潛授五龍夾之以飛葢仁傑之勲如此而此傳乃専言崇薦之以其時考之仁傑之薦在荆州時後再薦乃為秋官侍郎而崇之薦時已在秋官矣或者則天用仁傑言已深知柬之因崇繼薦竟大用非崇一言便為相也又傳曰仁傑所拔用至公卿者數十人崇自是仁傑薦用則天信重二人當有間也而舊史自相為異其無法多此類
  突厥吐蕃數犯塞元忠皆為大總管拒之元忠在軍惟持重自守竟無所克獲
  右魏元忠傳第四十二元忠初以太學生詣洛陽上封事言吐蕃形勢將帥得失成敗曉然真經務才也至身自臨戎僅能保聚迄無成功然則人才豈一端而已必有能言之者亦必有能為之者故王者用人貴因其長計議折衝自兩事也若元忠當國守正嫉邪忠讜可與任大則不能少貶矣
  初元忠作相於則天朝議者以為公清至是再居政事天下莫不延首傾屬冀有所𢎞益元忠乃親附權豪抑棄寒俊竟不能賞善罰惡
  右同上武韋之際執政者厥惟艱哉元忠直亮有勇當來周酷吏羅織方興尚不能自容而顛沛僅免者數矣至韋氏時何庸乃復親附權豪哉觀其懇諫太女之請全軀固位者所不能為後竟遭三思之黨構其與節愍同謀權豪之助果安在耶此近史臣私意也
  史臣曰大帝孝和之朝政不由己元忠安石巨源至忠彦昭等行非純一識昧存亡徇利貪榮有始無卒不得其死宜哉
  右傳第四十二此謂魏元忠韋安石韋巨源蕭至忠趙彦昭也元忠在武韋時皆有忠節非茍從之者借使其間不能盡舉綱紀以正朝廷或遜以免禍以其時考之當爾也昭公不知禮孔子受以為過陽貨謂孔子非賢智曰諾吾將仕矣道有時而屈也安石在則天朝於内殿面折張昜之顧左右逐出宋霸子在睿宗朝顯拒太平公主力保太子有大功云上不可信讒言二事皆勇過孟賁矣卒不容於邪黨以至擯死此兩公何負而與巨源彦昭憸險附離輩竝列而同書至謂行不純一徇利貪榮何其悖哉至忠雖柔佞猶時時小附公議為一介之操不至於巨源輩可深賤第因依太平以蹈禍則無可言者
  長安中西突厥焉質勒與諸蕃不和舉兵相攻安西道絶則天令休璟與宰相商度事勢俄頃間草奏便遣施行後數日安西諸州表諸路兵馬應接程期一如休璟所畫因遷夏官尚書同鳯閣鸞臺三品又謂魏元忠李嶠姚元崇李逈秀等曰休璟諳練邉事卿等十不當一也
  右唐休璟傳第四十三休璟知四鎮山川迂直又長於兵計故能隃度不差若當時欲擇帥則無以加顧責宰相不及邉臣諳事非也而休璟又竟用此得宰相自古任人多此類
  先是朔方軍北與突厥以河為界張仁愿請奪取漠南之地與河北築三受降城唐休璟以為兩漢以來皆北守黄河今於寇境築城勞人費功恐終為突厥所有竟從仁愿奏六旬而三城就不置甕門及曲敵戰格之具或問之仁愿曰兵貴在攻取不宜退守寇若至此即當併力出戰廻顧望城猶須斬之其後常元楷為總管始築甕門以備禦議者以此重仁愿而輕元楷
  右張仁愿傳第四十三仁愿始謀築城休璟持不可而當時卒從仁愿奏既築城不為守備元楷至乃修之而議者皆輕元楷此似仁愿智勇俱勝而休璟元楷暗怯也然因河為津不免侵軼若入人之地恃孤壘以守則兵食非十倍不可使力能守之亦可暫而不可久也休璟之慮逺矣兵在攻取亦無常勝若前有堅敵勢必退守而無退守之城亦不可此似背水祇可一用而防戍難施也元楷之計得矣
  時將建儲貳以成器嫡長而𤣥宗有討平韋氏之功意久不定成器辭曰儲副者天下之公器時平則先嫡長國難則歸有功若失其宜海内失望非社稷之福臣敢以死請累日涕泣言甚切至既薨追尊為讓皇帝右讓皇帝成器傳第四十五後改名憲憲以嫡長見議猶建成之當立也秦王創國所謂天與之人與之也髙祖不謀而立建成建成不辭而當大統禍幾覆邦承乾魏王泰等事不戒前車之轍亦相傾危以至并棄夫禍福成敗之理本不難知而利害當前不啻邱山何暇自擇哉人情簞食豆羮見於色而能深知天命人事不以天下昜其生非呉太伯其誰能任此耶盖𤣥宗以藩王討國后雖英謀獨斷而事成不成間不容髮於唐實再造之功無異秦王衆所屬也憲雖鑑往事而懼然明識先定不為大利中揺盖髙世難能之行不但明哲保身而已𤣥宗既内懐推己之徳故一切褒崇終始恩厚亦前古所無夫讓非難讓而不處其嫌之為難憲既通達故克自抑畏不干時事使間言無從而入豈特𤣥宗天性篤於兄弟而然哉觀肅宗親𤣥宗子既以功遜位而李輔國構其間𤣥宗晩節猶自恨以謂吾兒不得終孝道夫親愛何足恃哉
  魏知古改紫微令姚崇深忌憚之隂加讒毁罷知政事三年卒宋璟聞而歎曰叔向古之遺直子産古之遺愛能兼之者其在魏公
  右魏知古傳第四十八知古彊諫守節不愧廣平之稱崇方勁雖不及璟然當時同稱賢相言忌憚知古人情不相若或者有之至隂加讒毁則崇不應爾也讒毁必有言何得不載故凡史臣書事欲信於後世者必著其事之實不然誰不可以加諸耶
  韓思復開元初為諫議大夫時山東蝗大起姚崇為中書令奏遣使分往河南河北諸道殺蝗而埋之思復以為蝗天災當修徳以禳之恐非人力所能翦滅上疏云云崇廼請遣思復往山東撿蝗又請劉沼詳覆沼希崇㫖遂捶撻百姓囘改舊狀以奏之由是河南數州竟不得免思復遂為崇所擠出為徳州刺史
  右韓思復傳第五十一修徳禳災雖王者所務然蝗遍天下不加驅捕坐視饑罄父子相食而曰天災勿除但當修徳夫徳修一日何足以弭已然之變而政事暫弛則患不勝滋矣要患至先除而後退自儆勵其誰曰不可思復書生守文而崇慮變深以事不合㫖出為刺史非擠也
  魏光椉奏請行用魏徵所注類禮上令元行沖撰義疏將立學官張説駮奏孫炎始改舊本有同抄書上然其奏行沖恚諸儒排己著論自釋史臣曰此道非趣時之具其窮宜哉
  右元行沖傳第五十二戴禮已號殘缺補綴然聖言尚多有之及弟子門人所述不可廢也孫魏編類之書不能増益秦漢以前乃欲如遺經加義疏列學官何哉張説自非純儒不為章句者聚徒修書日不暇給要皆破碎無補未免於此累也然至於行沖等欲經外别立學則説亦知其不可矣行沖務黨已學猥為同異而史臣又謂此道非趣時之具抑末也哉
  牛仙客初為縣小吏在河西節度時省用所積鉅萬上大悦以為尚書張九齡執奏不可乃加實封九齡罷知政事遂同中書門下三品仙客既居相位所有錫賚皆緘封不啟百司咨事曰但依令式可也不敢措手裁決右牛仙客傳第五十三用人雖無流品之異而蕭何亦不常出至用簿書倉庾之才位宰相嗟夫人主惟務以聚蓄賞臣下將無所不至也
  安禄山叛以封常清為范陽節度得兵六萬皆傭保市井之流乃斷河陽橋於東京為固守之備賊大軍至常清戰敗奔至陜郡遇髙仙芝具以賊勢告之云恐難與爭鋒仙芝退守潼闗監軍邉令誠言仙芝常清撓敗之狀𤣥宗怒遣令誠齎敕斬之
  右髙仙芝傳第五十四街亭之敗諸葛孔明以馬謖違節制戮之以徇而習鑿齒非之以謂明法勝材不師三敗之道亮志清中原成師而出謖舉動失利戮之以徇似未過也而尚以見譏開元天寳太平日久變出不意河北根本一朝盡陷顧責常清輩率市井白徒獨當其鋒鋭敗不亦宜哉東都既覆仙芝度往必并沒遽保潼闗未為全失且二將名驍勇赦而使過未必無後効而以令誠一言奔走危迫之中先自割其手足既不足以勵諸將而徒沮士心時既乏人至舉數十萬衆付之哥舒翰病廢憒瞢之人姧人又從旁逼遣之一戰大潰幾覆宗社惜哉
  李林甫猜忌不見於詞色已自封植朝望稍著者必隂計中傷韋堅以皇太子妃引居要職實圖傾之乃潛令楊慎矜伺堅隙賜堅自盡慎矜權位寖盛又忌之迺引王鉷託以心腹鉷誣奏慎矜族其家鉷權盛林甫亦畏避之國忠之誅王銲鉷以表示林甫不許賜鉷自盡右李林甫傳第五十五王鉷傳第五十六韋楊王皆以賈販穿窬之才内阿主欲外附權利破人門族圖已富貴而人亦從而傾之譬如禽獸之趨食更誘其儕類以就網穽而身隨烹滅前者死後者益來悲夫
  國忠薦鮮于仲通率兵八萬討閤羅鳯于瀘南全軍陷沒國忠掩其敗狀叙其戰功又使李宓率師七萬再討南蠻不戰而敗李宓死于陳國忠又隠其敗以捷書上聞自仲通宓再舉討蠻皆中國利兵物故者十八九舉二十萬棄之死地人銜寃毒無敢言者
  右楊國忠傳第五十六趙髙事二世専務塗其耳目山東盜起而不聞後二世悔問左右何不告我左右曰臣若言之死已久矣二世庸蔽指鹿面謾自不能知何暇問闗東哉若𤣥宗英武不世出國忠才駑下非秦事比也然一旦恣肆權去已手昬不知察其禍乃不減趙髙之於胡亥至覆軍二十萬以敗為勝旁無人敢以聞者何哉人君惟内有所嬖不暇卹外事有所信不能擇忠良則堂下之事雖如邱山無由識之國忠知上之可以欺而欺之姧臣之常情而當時滿朝豈無忠賢一二然人人畏憚國忠不敢漏其事近有國忠而蒙昧如此則逺有禄山十年包藏何從覺之哉故荀子論不蔽之福蔽之禍盖相去其間不能以髮可不慎哉













  雞肋集巻四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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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雞肋集巻四十八目録
  雜論
  唐舊書雜論十八篇











  雞肋集巻四十八目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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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雞肋集巻四十八    宋 晁補之撰
  唐舊書雜論
  志
  來瑱追入京樂襄州因諷將吏上表請留肅宗聞其計而惡之後以裴茙伐之戰敗擒茙茙賜自盡瑱入朝程元振居中用事發瑱言涉不順王仲昇賊平來歸證瑱與賊合賜死鄠縣代宗後悟元振之誣構積其過而配溱州
  右來瑱傳第六十四謂瑱言不順與賊合皆誣也然瑱阻兵留朝命不肯之淮西至與裴茙忿辯交兵已勝擒茙乃始言上而謝罪方鎮有一于此足以誅雖無元振等誣構其能免乎元振罪惡應貶亦不待陷瑱乃得禍史語非
  嚴震為梁州刺史山南西道節度使朱泚令穆庭光等誘震同叛震斬庭光遣吏迎駕及入駱谷李懐光來襲賴山南兵擊之而退勸課鳩聚以給行在民不至煩供億無闕震卒薦宗人嚴礪超授節度使諫官御史以為除拜不當貶苗拯萬州刺史李繁播州叅軍礪在位貪殘士民不堪其苦
  右嚴震傳第六十七奉天之難震獨忠盡議幸成都堅求駐蹕以為李晟聲援及晟表至亦請駐蹕梁洋卒復京城震之謀也徳宗念其忠故曲從所請貶逐言者超用嚴礪而礪無素望竟以贓廢盖震之薦士牽於親愛而不思徳宗聼言重以舊功而輕授君臣之過皆微而政事之所害大矣
  楊綰遷禮部侍郎奏貢舉之𡚁尚書右丞賈至議曰食垂餌者皆小魚就科目者皆小藝四人之業最關於風化近代取士靡然向風致使禄山一呼而四海震蕩思明再亂而十年不復向使禮讓之教𢎞仁義之道著則忠臣孝子比屋可封逆節不得而萌也人心不得而揺也
  右楊綰傳第六十九論科舉取士而以安史之亂為證語似迂闊然賈至可謂深知風俗盛衰為國家安危之本者也賈誼論秦之所以亡而言抱負其子與翁併踞借父鋤耰慮有徳色母取箕帚立而誶語風俗如此本先壊久矣非陳項起而後亡也東漢之衰亦非一日然其士大夫才謀不足而節義有餘世祚將移而以弱子虚器統持天下曹袁人傑圜視而不敢取惟二三子以區區之忠忿維之也中庸曰小人之中庸小人而無忌憚也而小人果不可以無忌憚以曹操等事言之非畏威與力不足取也為名分故也唐末陵夷大壊猶秦而昭宗羣臣豈復東漢之比故朱全忠敢肆其兇暴逆天下之心而取之而天下不敢爭然其所以能取亦其所以能自斃何則盜亦有道盡廢天下之義理則雖與之天下亦不能一朝居也
  李懐光為朔方都虞𠋫性清勤嚴猛而敢誅殺雖親戚犯法皆不撓避郭子儀性寛厚不親軍事紀綱任懐光軍中尤畏之亦稱為理
  右李懐光傳第七十一常怪郭汾陽稱仁厚長者至或以為威畧不及李臨淮然汾陽用兵恩徳結於人心雖吐蕃回紇皆願親而死之真呉起所謂父子之兵者正使其素拊循士卒與勳名之重足以鎮之而致然若專以寛一切不親事則何以振肅而毎用成功乎及觀其以紀綱任懐光而懐光以嚴治其軍乃喟然而歎曰葢有此耳夫寛者為長為上之道也居寛而使寛者濟之何以集事且久而不亂哉然則言威畧不及臨淮者自其異者觀之耳人才各有所長未知孰勝而㫺人嘗謂寛難而猛昜則難者固勝爾
  劉晏椉機無滯然多任數挾權貴固恩澤有口者必利啗之唐史臣以謂茍不塞讒口何以持重權云云右劉晏傳第七十三何以聚人曰財夫為人國者能使民不加斂而國贍功亦足道矣事者難成而昜敗故杜預建策平呉亦賄中朝或問之曰吾懼為害不求益也晏之事近此雖然晏材足濟國觀其初上書元載以㝠勤其官而水死託此自誓既委重任多歴年所且以商利為名怨之府也韋堅楊慎矜等事斷可識矣故其自謀如此但預志混宇内非茍持富貴者以是能全其令名以終而晏事卑功下成則欲享其厚利圖全而得禍固其所也
  禄山反河朔盡陷獨平原城守具備使叅軍李平馳奏之𤣥宗初聞禄山之變歎曰河北二十四郡豈無一忠臣乎得平來大喜曰朕不識顔真卿形狀何如所為得如此
  右顔真卿傳第七十八魯公早嘗為御史有聲矣特國忠惡而出之有君如𤣥宗有臣如魯公且在御史非不親且近也而天子至不識其形狀臨事節見乃始驚歎夫賢人君子固難進不茍自售而讒諂之蔽明亦甚矣
  李晟為涇原四鎮北庭都知兵馬使節度使馬璘與吐蕃戰於鹽倉兵敗晟率所部横擊之拔璘出亂兵之中以功封合川郡王璘忌晟威名又遇之不以禮令朝京師
  右李晟傳第八十三晟拔璘死中其事璘忠且有恩如此而璘猶忌之至不容於麾下士之託身事人亦難矣哉
  李晟收復京師仍充鳯翔涇原節度使初帝在奉天鳯翔軍亂殺其帥張鎰立小將李楚琳至是在朝晟請以楚琳俱往鳯翔將誅之上以初復京師方安反側不許右李晟傳徳宗時朝廷益弱藩鎮益彊四方圜起而僭叛而晟忠義威畧足以走李懐光翦朱泚而復京師其領鳯翔而請楚琳以往盖因欲以申朝廷之典憲而讋叛軍亂將使知悔罪而効順為計甚逺且不可失之㑹也而徳宗昬怯流離之餘不復圖逺使鎰之無辜竟莫伸洗楚琳奴𨽻得以次且嗚呼惜哉以謂初復京師務安反側則前此涇州亦殺其帥馮河清而立田希鑒晟至鳯翔首誅希鑑而戮害河清者三十人而涇人益靖不敢思亂何獨楚琳之慮耶
  李聽為羽林將軍有名馬穆宗在東宫令近侍諷聽獻之聽以職總親軍不敢從及即位之始幽冀不庭太原與二鎮接境方議昜帥上曰李聽在羽林不與朕馬是必可任授河東節度使代裴度
  右李聽附傳第八十三聽領親軍不敢私與東宫馬是也穆宗不以為恨即位擇帥而首及之此在人主亦難能矣然穆宗無知人之明聽無專閫之才徒取一節輕付重任馴致魏博之敗亦可深戒
  盧南史貶信州員外司馬得㕔吏一人月俸紙筆錢一千文南史以官閑冗放吏納錢刺史姚驥劾以為贓又劾南史買鈆燒黄丹徳宗遣監察御史鄭楚相刑部員外郎裴澥大理評事陳正儀充三司使同往按鞫澥獨留奏天寳大歴以來未嘗降三司使至江南今忽録此小事非惟損耗州縣亦恐逺處聞之各懐憂懼徳宗忻然曰卿言是矣行首一人行可也
  右盧南史附傳第八十七傳稱徳宗不務大體以察為明若此者非一事然裴澥以一言悟之至忻然以改然則人臣患不能諫不當患不從以徳宗能然則賢於徳宗者皆可以語上矣
  田承嗣攻衛州殺刺史薛雄迫中使孫知在巡磁相諷其大將割耳𠢐面請承嗣為帥詔宜貶永州刺史仍許一㓜男從行如不時就職則所在加討按兵法處分詔下承嗣懼而麾下大將㩦貳蒼黄失圖奉表請罪乞束身歸朝代宗重勞師旅特恩昭洗悉復舊官仍詔不須入覲李靈曜叛承嗣率衆赴之及馬燧李忠擊敗之詔復誅之復上章請罪又赦之
  右田承嗣傳第九十一藩鎮席父兄之業兵彊將附國家勢未能討因而撫之此無如之何者也承嗣初以安史逆黨不誅而夤縁有魏非素能拊循魏人得其死力者也擅殺刺史迫中使其罪已暴一旦詔命逺貶將卒不附狼狽請命惟恐莫獲此几上肉也胡為赦之借曰重勞師旅不加戮翦遷之逺州亦使巢窟不就遽還舊鎮仍復官爵且止毋入覲此何為者也承嗣既知朝廷無能為自此彊僭益熾而悦又鷙悍難馭卒為河北患垂四十年嗚呼惜哉
  李懐光節制邠寧奏髙郢為從事懐光叛郢言西迎大駕為忠其子璀𠋫郢郢諭以逆順又與吕鳴岳張延英謀間道上表事洩二將立死懐光乃大集將吏白刃盈庭引郢詰之挺然抗詞觀者淚下懐光慙沮而止右髙郢傳第九十七懐光不畏天子至殺郢何足道哉郢初勸迎駕與諭璀逆順尚或可容至上表事洩葅醢必矣而郢面折懐光勇過三軍退不自疑竟免於禍自㫺以忠義犯難而死者甚衆非勇而死之為難勇而能讋不義以不蹈其禍之為難也方其陳兵盛氣將立屠之而郢挺然不屈意誠理直兇獷為柔昜曰履虎尾不咥人亨髙郢以之
  徳宗仁孝動循法度雖子弟姑妹之親無所假借建中初詔親王子弟帶開府朝秩者出就本班又以郡縣主出降與舅姑抗禮詔曰自家刑國有愧古人乃定制皇姬下嫁舅姑坐婦執笄降拜
  右徳宗諸王傳第一百新書稱徳宗猜忌刻薄以其行事考之盖確論也而此言仁孝動循法度溢美甚矣然人亦各有所長徳宗始即位不無意於政事故澤州奏慶雲詔曰以時和為嘉祥邕州奏金坑詔曰以不貪為寳至於定子弟姑妹禮制及給錢買田業減籠花至三萬皆恭儉自内始者推是意也雖文景之迹何異然文景稱恭儉而徳宗名刻薄為治不可以無誠心靡不有初鮮克有終惟無誠心故也外為甚美之名而内踐苛忍之實則雖有政事之美亦掩而不彰故曰古者言之不出恥躬之不逮也
  振武有党項室韋交居川阜凌犯為盜番落之俗有長帥至必効竒駞名馬雖㢘者猶曰當從俗以致其歡希朝一無所受積十四年皆保塞而不為横
  右范希朝傳第一百一待逺人當從其俗謂弗擾之也禦邊塞者不壹而足綏制有方豈必通賄獻而後得其歡哉不然貪吏以藉其口非敵情也
  徳宗春秋髙多自聼斷事或不理中外畏上嚴察無敢言者段平仲嘗謂人曰平仲一得召見必當大有開悟云云與陳歸當奉使近御座粗陳本事上察平仲意有所畜以歸在側不言因兼留歸問之聲色甚厲平仲錯愕都不能言因誤稱名上怒叱出之坐廢七年然亦因此名顯
  右段平仲傳第一百三順㫖得喜逆意近禍人臣誰不願順而得喜也至或甘犯危機不顧後患冀幸萬一開悟主聼其不為己謀而為國事明矣孟子曰訑訑之聲音顔色拒人於千里之外訑訑不好善耳未至於以威怒凌暴之也而人固已逺去千里如徳宗之事平仲未開一詞安知其意所在而盛氣固閉忿如待讐傳所謂毆藉嫉咄則奴𨽻之至者徳宗是已雖然君子信而後諫未信則以為厲巳也其平仲之謂乎
  李鄘為淮南節度使先是吐突承璀監淮南軍貴寵莫貳鄘亦以剛嚴著而差相敬憚未嘗相失承璀歸遂引以為相鄘登祖筵聞樂而泣下曰宰相之任非吾所長也行頗緩至京師竟以疾辭授戸部尚書
  右李鄘傳第一百七鄘嘗陷李懐光軍中輸忠朝廷節義素著及為藩鎮稱有威重其恥縁承璀以得相至聞樂泣下竟辭疾改授可謂終始不汚矣不然從昔位此者多矣誰肯自謂我非宰相之材而不為耶至其孫磎得相為劉崇望哭麻不知退避乃十章自辯竟以得政然不數月遂及王行瑜之禍人情相逺至於如此
  劉禹錫積嵗在湘澧間因讀張九齡文集乃叙其意曰世稱曲江為相建言放臣不宜與善地云云議者以曲江為良臣識胡雛有反相羞與凡器同列而燕翼無似終為餒魂豈忮心失恕隂謫最大雖二美莫贖耶右劉禹錫傳第一百十禹錫若守正比義而以獲罪如是言之可也既不自愛朋邪近利以得譴逐流離逺徙不安於窮又不悔咎己失而以私意不便抵曲江當國嫉惡之言盜憎主人物之常態誰為忮心失恕耶故凡小人詆君子不足瑕疵適增其美孟子所謂詖辭知其所蔽滛辭知其所陷者要以觀照如是等輩窮本見情使善者伸爾
  史臣曰温柳二公以文行飾躬砥礪名節當官守法偘偘有大臣之風而竟不登三事位止正卿所以知公輔之量以和為貴漢武帝畏汲黯而相公孫𢎞太宗重魏徵而委房元齡其㫖逺也
  右柳公綽温造傳第一百一十五宰相誠自有體然政繫國之安危事干民之利疚剛柔時用不專以和為貴也淮南舉兵反獨憚汲黯貞觀太平惟鄭公勸行仁義之効兩公可謂有宰相量矣以謂二主待之比𢎞元齡有輕重又以謂其㫖逺者何其謬耶張禹經術君子長者言其量亦不愧和矣正以乏方重大節故朝廷不尊為史者無輕立論哉




  雞肋集巻四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四十九目録
  雜論
  唐舊書雜論二十四篇











  雞肋集巻四十九目録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四十九    宋晁補之撰
  唐舊書雜論
  志
  元稹為承㫖學士中人以崔潭峻之故爭與稹交而知樞密魏𢎞簡尤與稹相善穆宗愈深知重河東節度使裴度三上疏言稹謀亂朝政罷内職李賞告度言稹結客王昭等刺度隠而不發詔韓皋等訊鞫害裴事無驗而前事盡露出為同州刺史因表謝上自敘云宰相惡臣不出其門又云自離京國目斷魂銷毎至五更朝謁之時實制涙不已
  右元稹傳第一百十六稹初登制筞為諫官少年氣鋭論事有理似欲自激昻於忠善者而資憸弱喜近權利因崔潭峻及宫人誦歌詞獲知穆宗昵其浮華使冒台鉉雖刺度事無驗而其他蹤跡不能揜也宰相果惡人不出其門罪也然稹之寵用宰相茍賢乎欲不惡不可得已至言五更朝時不能制涙此妾婢媚主乞憐求復之詞嗚呼鄙夫可與事君也哉
  元稹改越州刺史放意娯逰以瀆貨聞於時凡在越八年
  右稹傳稹罪貶無足言然在越凡八年知唐猶乆任刺史也
  稹為尚書左丞出郎官頗乖公議者七人然以稹素無撿操人情不厭服
  右稹傳無瑕者可以戮人信矣
  文宗常患中人權柄太盛自元和寳厯比至宫禁之禍及王守澄之領禁兵有鄭注者依恃守澄為姦利宋申錫時居内廷文宗察其忠厚可任以事從容言及令與朝臣謀去之未幾拜平章事云云申錫除王璠為京兆尹以密㫖喻之璠不能密而注與守澄知之令豆盧著告申錫與漳王謀反崔元亮等泣諫貶漳王巢縣公申錫開州司馬
  右宋申錫傳第一百十七文宗始相申錫以謀守澄既與之期矣而為守澄輩所覺反以計中申錫文宗怒幾致顯戮賴羣公卿士力爭而免然終不省其誣人情之暗豈至於是耶申錫賢有望可任而守澄雖悍猶知畏戢不敢肆其兇毒而止者前不能用申錫以除守澄而後復委心狂譎之李訓欲盡翦士良輩數十百人甘露之事無謀輕發為國深禍又知涯餗實寃而聽士良肆其酷不為分别惜哉文宗可謂有其志而已不足與有為也
  史臣曰申錫小器大謀不死為幸
  右申錫傳昜曰機事不密則害成申錫之敗坐任王璠非其人不密取禍也申錫未遽為小器而謀守澄未足為大自古以身任國事不顧危亡事不成而身罹咎何可勝言死與不死不足以論幸不幸也
  五坊小使嘗至下邽縣縣令裴寰嫉其兇暴公館之外一無曲奉小使怒構寰出慢言憲宗怒促令攝寰下獄欲以大不敬論武元衡以理開悟帝怒不解裴度極言寰為令長愛惜陛下百姓豈可加罪上怒色遽霽翌日釋寰
  右裴度傳第一百二十髙宗庸主尚能悔中使採竹縱暴之非而不加長史擅囚王人之罪下制慰勉發於至誠以憲宗之賢不能不昵五坊鷹犬之習欲以近讒殺守法吏非賢相忠言幾陷不道荀卿論蔽之為禍可勝言哉
  初度入蔡州或譖度沒入元濟婦女珍寳上聞頗疑之右度傳淮西之舉非度流涕極言則揺奪者久矣觀憲宗之意度未行惟恐失蔡既行猶懼不得蔡既任度以得蔡捷書始騰而浸潤已至㤀未賞之大功疑無驗之小節嗚呼狹矣
  帝以程异皇父鎛平蔡時供饋不乏二人竝拜同平章事度延英面論曰异鎛錢榖吏非代天理物之器也三上疏請罷已相位上都不省為鎛所構憲宗不悦右度傳憲宗非征利之主任异鎛斂財正為平蔡而平蔡之功始終在度异鎛雖有供饋之勤憲宗寵之不當厚於度也事定之後度為社稷計言二人不可大任憲宗姑自揆其本心權宜任之則度之言不難入也而四方既寧耳目之奉已萌營欲浸侈甘近好而昧逺圖卒相姦佞而疎忠良可勝歎哉
  度素堅正事上不囘故累為姧邪所排幾至顛沛及晩節稍浮沈以避禍
  右度傳度始為中丞藩臣憚嫉已有刺客之變而勇不畏難竟殱寇孽晩以昌言詆魏𢎞簡劉承偕之姦加以元稹李逢吉之徒構誣百端而張權輿非衣之謡仍出於昭愍時度之不及於禍幸也盜起禁中宫車晏駕繼以甘露事四宰相喋血都市度猶横身抗議全活者數十家唐史臣有微管仲吾其左衽之論度之終始為國亦足矣既明且哲以保其身聖人稱之況度不但保身者而已也至謂效王播進羨餘為士君子所少豈度心哉蕭何買田宅以自汚亦或以為不如張良棄事辟榖是不然何人物雖愧良而兩人皆髙祖所謂人傑賴以取天下者非其功髙地危有逺禍意計皆不出於此韓信之事斷可識矣買田辟榖何足以議其汚與潔哉
  齊映從幸梁州毎過險常執轡馬駭帝令捨轡映堅執久之乃止帝嘉奬無已
  右齊映傳八十六皂𨽻有職雖艱難輿衛不具未至乏持轡者也而映屑為之自託愛君恬不羞辱意欲因危以求親徼幸於它日者後卒以信任至宰相既貶乃進八尺銀缾其行事終始如此
  開成元年改元大赦石等商量節文放京畿一年租税及正至端午進奉竝停三年上曰吾欲行其實不欲崇長空文石對曰赦書須内置一本陛下時省覽之右李石傳第一百二十文宗懲訓往事有誠心於治而石孤立自信奉上不欺亦欲以情實致理善哉文宗之言與石之對也王者詔令如天之行四時萬物所信而自㫺赦文蠲逋洗罪意皆盛美而姧吏刻害公然違之詞理疑似之間持為異論主澤不宣下無控告而在上亦不能察石言内置一本時省覽之其㫖深矣然石處危朝權在中人上不得專而石亦操事堅急傍無援助幾淪賊手不終其志惜哉
  王守澄毎從容謂敬宗曰陛下登九五李逢吉之助也先朝定儲貳惟臣備知杜元穎李紳勸立深王而逢吉固請立陛下帝雖沖幼亦疑其事㑹逢吉進擬言紳在内時嘗不利於陛下乃貶紳端州司馬後禁中得穆宗時裴度元穎與紳所獻疏請立敬宗帝感悟悉命焚逢吉黨所上謗書紳黨得保全
  右李紳傳一百二十三甚矣敬宗之昏且庸也始疑逢吉之黨構紳不能自決竟貶之後得紳疏迺正為立己者則逢吉姦罔不可揜如此當正典刑矣而不辨乃悉焚書名為息謗實為逢吉等滅跡非洗紳也
  文宗以杜悰領度支欲加戸部尚書陳夷行曰一切恩權合歸君上陛下自看可否李珏曰太宗用宰臣天下事皆先平章謂之平章事若事事皆決於君上則焉用彼相㫺隋文帝一切自勞心力臣下發論則疑云云右李珏傳第一百二十三君人之道欲威福在辟當如夷行言欲疇咨僉允當如珏言夷行介直嫉同列阿黨擅權其言陛下自看可否者忿激而言至云一切歸君理未然也珏論雖似知君臣大體者然方時矛楯亦意不便夷行之論侵之而為是言不能自脱於朋比之汙不足多也
  文宗曰天后用人有自布衣至宰相者還得力否嗣復曰天后重行刑辟輕用官爵皆自圖之計耳凡用人之道歴試方見能否當囏難之時或須拔擢無事之日不如且循資級古人拔卒為將非治平之時葢不獲已而用之也
  右楊嗣復傳第一百二十五嗣復與李珏朋比以排鄭覃陳夷行覃夷行皆傷訐直而文宗用是意屬嗣復輩為罷覃等又嗣復父於陵以考牛李制䇿上第見排於李吉甫嗣復因善其父門下人事事與之同黨人蔓延惡甲逮乙不為朝廷計至於如此文宗雖患之而無剛明之才聽言屢惑兩可不察竟逐正人嗣復事主不可謂忠而人物亦無足言然其對文宗言天后輕用官爵皆自圖之計用人當歴試乃見能否拔卒為將非治平之事此其智識亦可謂宰相器也
  穆宗盤㳺無節楊虞卿上疏諫曰臣聞鳶烏遭害則仁鳥逝誹謗不誅則良言進云云
  右楊虞卿傳第一百二十六論王徳之事葢有是説惡者尚有以容則善人之奬可知矣然後世俗薄邪正混殽真偽凌雜先君子有言惡紫恐其亂朱惡鄉原恐其亂徳也盖鳶鳥逐而後仁鳥至誹謗熄而後良言出虞卿小人朋李宗閔謂之黨魁安得長者之言哉
  陳行泰殺范陽節度使史元忠張絳殺行泰張仲武為北雄武軍使遣呉仲舒表請以本軍伐叛李徳裕因奏行泰絳皆令大將上求節旄所以必不可與今仲武上表布誠先陳款密因而拔用即似有名乃授留後右張仲武傳第一百三十徳裕在朝威令行於四方以澤潞之近且彊劉從諌與稹巢穴深固如此而毅然建謀不揺羣議指日蕩覆力豈不足以圖新亂之范陽未立之仲武哉范陽去朝廷逺非澤潞腹心疾比也且北迫契丹自安史以來狃習僭叛昜擾難靖若加兵則山東皆動或緣以生事又姑息自河北故事未可遽改行泰絳為叛而仲武請伐叛雖未有功情有間矣因而撫之尚有名也後亦卒因仲武捍囘鶻威加北邊始謀為不繆矣不然將卒殺帥因人邀節旄與夫阻兵自表伐叛而意實在節旄者亦相去幾何哉
  田歸道押千騎宿衛於𤣥武門敬暉等討張昜之昌宗也遣使就索千騎歸道既先不預謀拒而不與及事定暉等將誅之歸道執詞免令歸私第
  右田仁㑹附傳第一百三十守道不如守官歸道有黨姧拒正之心誅之可也既不預謀復無符詔卒然索之有死而已暉等本縁國事無意黨已以其詞直置而不罪可謂公也
  韋機遷司農撿挍園苑有道士朱欽遂為天后所使馳傳至都所為恣横機囚之髙宗特發中使慰喻機而欽遂配流邉州天后不悦至其孫岳因召見則天謂曰卿是韋機之孫勤幹固有家風也卿之家事朕悉知之因問家人名賞慰良久拜太原尹
  右韋機傳第一百三十五則天雄猜忍鷙其在上元間僭横始萌而機發暴其私事銜之固宜不釋後已革命專國見岳而記機姓名此在常情禍不可測而迺奬其勤幹有家風拜以要官若㤀前事者何哉則天智度絶人豈非未得志則隂謀中物以立威既權在手則時有縱捨以收譽故以一女子盡服天下之英豪而臣之得其死力良有以也
  永淳二年詔徵王方翼將議西域事於奉天宫謁見賜食與語方翼衣有戰時血漬之處髙宗問其故具對熱海苦戰之狀髙宗使袒視其瘡歎曰吾親也賞賜甚厚右王方翼傳一百三十五方翼戰功載良史傳可也謁見迺服數年前血漬之衣鬻功顗利姦鄙甚矣方翼髙祖妹同安公主孫也髙宗賞其功耶則不當言親縁親而賞豈無它時如是欲有功者勸難矣
  張柬之在荆州楊元琰泛江中流言及則天革命慨慷有匡復之意及知政事奏元琰為右羽林將軍定計誅張昜之等賜鐡券恕十死俄而柬之敬暉等為武三思所構元琰覺變請削髮出家中宗不許暉聞而笑曰向不知奏請徑髠其頂豈不妙也元琰竟以先覺獲全右楊元琰傳第一百三十五柬之暉等忠亮有謀足以成大功而小不忍亦以胎後禍惜哉惜哉示不為已甚忍武三思不知三思乃不能忍已始意固已疎矣而區區賜功臣鐡券恕十死豈不兒戲也哉元琰初慷慨若可觀至恐懼求削髮事智謀俱窮宜為暉所輕笑史臣方之先覺未足以當此
  中官馬上言出納詔命宰相吕禋昵之有納賂上言求官者禋補為藍田尉上言事洩笞死以其肉賜從官食之
  右吕禋傳第一百三十五坐贓獲罪有典刑矣以肉賜從官桀紂之暴不過如此禋為宰相交通上言上言誅磔禋不得罪又不可知者
  馮伉為膳部員外郎充睦王以下侍讀李抱真卒伉為弔贈使抱真男遺伉帛數百疋不受屬醴泉闕縣令宰相進人名帝意不可曰前使澤潞不受帛者此人必有清政遂改醴泉令
  右馮伉傳第一百四十郎官王府官宜要於縣令也而伉以清見知方改醴泉唐重縣令如此近時郎官得郡為失職内重甚矣
  𤣥宗遣徐嶠邀迎張果至東都謂力士曰吾聞飲堇汁無苦者真竒士也㑹天寒使以堇酒飲果果乃引三巵醺然如醉所作顧曰非佳酒也乃寢頃之取鏡視齒則盡燋且䵩以鐡如意擊齒墮藏于帯乃懐中出藥微紅傅墮齒之齗復寢良久齒皆出矣粲然潔白𤣥宗方信之
  右張果傳第一百四十一神仙之有無不可得而知術士變化亦何足深怪璽書馳使以迎之詭謀毒飲以試之身以斯待物物之㣲若漚鳥者尚覺而去之何足以致異士哉
  默啜殺我行人假鴻臚卿臧思之命張仁亶充朔方道大總管以禦之睿宗踐祚遣使請和親制以宋王成器女為金山公主許嫁之默啜乃遣其男楊我支特勒來朝授大將軍
  右突厥傳第一百四十四默啜自則天時連嵗入寇掠監馬萬疋虜趙定男女八九萬人又殺行人其暴患中國前古未有也借使中國畏其彊其罪未問閉闗謹備示不㤀報可也卒然求和不使引咎遽許降女禦略無謀莫甚於中睿間



  雞肋集巻四十九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雞肋集>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五十目録
  雜論
  五代雜論十五篇











  雞肋集巻五十目録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五十    宋 晁補之 撰
  五代雜論
  李克用追黄巢於宛胊不及而還過汴休軍封禪寺朱全忠饗克用於土源驛醉卧伏兵發郭景銖滅燭以水醒面而告以難隨電光縋尉氏門出還軍中天復元年全忠大舉擊晉晉人大懼㑹天大雨霖梁兵多疾解去二年梁軍遂圍太原克用大懼謀出奔雲州又欲奔匈奴而梁軍大疫解去
  右新史唐紀第四巻全忠所忌惟克用幾危者數矣而卒免而李氏果代朱氏豈非天耶
  乾寧元年冬李克用攻幽州李匡儔棄城走追至景城見殺以劉仁恭為畱後四年仁恭叛晉克用以兵五萬擊仁恭戰于安塞克用大敗天復六年梁攻燕滄州燕王仁恭來乞師克用恨仁恭反覆欲不許其子存朂諫曰此吾復振之時也今天下之勢歸梁者十七八彊如趙魏中山無不聽命是自河以北無為梁患者其所憚惟我與仁恭耳若燕晉合勢非梁之福也夫為天下者不顧小怨且彼常困我而我急其難可因以徳而懷之是謂一舉而兩得此不可失之機也克用以為然乃為燕出兵梁圍乃解去
  右新史唐紀第四巻莊宗之得天下此其機也人情快目前之忿而暗耳後之利其察不察間不容髮惜其雄勇有逺畧如此至其得天下而為之殆今日不為明日計而蔽於所好權在近習國將顛而不知至身死人手為天下笑夫性習之相逺不至於是將常人之情困則忍而思深樂則不圖後理固然哉
  李嗣源勸莊宗入汴嗣源以千騎先攻封邱門王瓚開門降莊宗後至見嗣源大喜手攬其衣以頭觸之曰天下與爾共之拜中書令
  右新史唐紀第六巻自李克用力戰伐與梁為敵國莊宗能繼其業遂得天下斯亦難矣方莊宗之入汴梁固未滅也㑹其得意遽思與人共之唐社稷未立天下之定於我未可知而所以許嗣源者已極矣莊宗尚氣喜於意外一旦之獲而不圖後日無以復加之弊其亾非不幸也
  明宗家應州太祖養以為子賜名嗣源莊宗遣嗣源討趙在禮於魏軍變遂入汴
  廢帝本姓王氏明宗掠得之養以為子名曰從珂愍帝以為北京留守遂據城反以兵入京師
  右新史唐紀第六第七巻莊宗之入汴也嗣源先攻封邱門克之即拜中書令明宗之南也得從珂兵在後而軍聲大振即封潞王夫養非族類以為巳姓而用其功以取天下功髙位迫而不知圖之禍可勝言哉然莊宗始與梁戰河上明宗功為多晚節溺於倡樂明宗取之其理固宜至明宗春秋已髙從珂之勢既迫大臣屢言忍而不斷以貽後患為可惜也夫雖然明宗與從珂所以簒人而有之其跡畧同而明宗於五代享國差久而從珂不旋踵而敗則亦各其才之分也
  明宗與梁人戰徳勝橋晉髙祖馬甲斷梁兵㡬及劉知逺以所椉馬授之復取髙祖馬殿而還髙祖徳之愍帝出奔髙祖遇帝於衛州知逺盡殺帝左右留帝傳舍而去耶律徳光送髙祖至潞州臨決指知逺曰此都軍甚操刺無大故勿棄之後徙知逺領歸徳恥與杜重威同制杜門不出髙祖怒欲罷其兵職趙瑩以為不可遣和凝就梁宣喻乃受命
  右新史第十巻五代惟梁唐竝立夾河百戰而唐得之梁又内亂其失國固無可疑者晉取於唐漢取於晉周取於漢皆勲臣阻兵以危疑促禍惟其草昧君臣之分未定而藉人之力以取大寳一人得之一人従後而伺之至其已迫反為所取曾不旋踵悲夫徳不足以相君臣又牽於舊恩以不早辯其失也尚誰咎哉故必有聖人出而後天下大定非數也理也
  王檀字衆美京兆人事梁為天平軍節度使嘗招納亾盜居帳下帳下兵亂入殺檀
  右新史第二十三巻古姦雄擁地阻兵招納逋逃茍須其力以濟者多矣檀事梁無貳且納盜以為爪牙歟則恩不足懷威不足制而養虎自遺患可為世之姦豪戒也
  王䖍裕琅邪人邢州孟遷降梁為晉所圍太祖遣䖍裕以精兵百人疾馳晉圍入邢州遲明立梁旗幟於城上晉人以為救兵至乃退已而晉兵復來䖍裕不能支遷執䖍裕以降於晉見殺
  右新史第二十三巻韓信用市人戰所以能變化若神者其技惟不窮於披旗立幟之間故也䖍裕以百人入晉圍晉遽為解去亦竒矣得其一說而不知所以善其後至其復來安坐而受縛真兒戯哉
  昭宗以宰相徐彦若鎮鳯翔李茂貞不奉詔昭宗以茂貞不遜不能忍以問宰相杜讓能讓能以謂茂貞地大兵彊而唐力未可以致討鳯翔又近京師昜以自危而難於後悔昭宗怒曰吾不能孱孱坐受凌弱乃責讓能治兵而以覃王嗣昭為京西招討使令下京師市人皆知其不可茂貞遂犯京師昭宗為殺兩樞宻賜讓能死讓能曰臣固先言之矣唯殺臣可以紓國難昭宗泣下霑襟
  右新史第四十巻唐之衰也以六軍之士不能當一鎮其所由來漸矣其患如大疽之著要害終潰而死而讓能曰姑忍之以待其自潰而已夫豈無一朝之䇿徼幸於復全乎史稱昭宗為人明雋初亦有志於興復而外患已成内無賢佐頗亦慨然思得非常之才而用匪其人徒以益亂夫國之將亾雖有天命然拱手而待滅亦良可惜夫
  茂貞與韓建王行瑜犯京師謀廢昭宗立吉王保未果而李克用亦舉兵茂貞懼乃殺宰相韋昭度等而去晉兵已破王行瑜請擊茂貞昭宗詔罷晉軍克用歎曰唐不誅茂貞憂未已也
  右新史第四十巻唐所以未即亾正以彊藩自相持也使克用遂滅茂貞唐之亾更速云
  梁末帝以魏兵素驕難制乃分相澶衛三州建昭徳軍魏博貝仍為天雄軍以賀徳倫為節度使分牙兵之半入昭徳効節軍將張彦執徳倫縦兵大掠末帝諭以詔書彦裂詔書抵于地乃迫徳倫降晉徳倫惶恐曰惟將軍命乃奉書莊宗莊宗入魏徳倫以彦逼已隂訴於莊宗莊宗斬彦於臨清而後入徙徳倫為大同軍節度使右新史第四十四巻莊宗所以得入魏由彦叛梁而降晉也其迫徳倫以降晉於梁則負矣而宜無以得罪於晉也然而徳倫訴之莊宗莊宗終以逼其長為不順而斬彦彦死而魏人之心滋益服嗚呼莊宗可謂有君天下之度矣
  張全義臨濮人亾入黄巢賊中後仕梁為魏王莊宗入汴自洛來朝泥首請罪改封齊王初莊宗欲掘梁太祖墓斲棺戮屍全義以謂仇敵今已屠滅其家剖棺之戮非王者以大度示天下也莊宗以為然
  右新史第四十五巻全義草賊耳其諌莊宗意雖徳梁而為此説亦庶乎長者之言也
  王守恩為静難軍節度使西京留守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時周太祖以樞宻使將白文珂等軍西平三叛還過雒陽守恩以使相自處肩輿出迎太祖怒即日以頭子命文珂代守恩留守守恩方詣館謁坐於客次以竢見而吏馳報新留守視事於府矣守恩大驚不知所為遂罷去奉朝請於京師
  右新史第四十六巻周太祖雖時已貴方將兵有功而守恩亦位髙悍倨難制至以尺紙自外昜留守頃刻而代而守恩束手從命上下怗息不敢有一言其取天位非一日之勢也
  唐制樞宻使常以宦者為之自梁用敬翔李振至莊宗始用武臣而權重將相髙祖時以宰相桑維翰李崧兼樞宻使劉處讓與宦者心不平之楊光逺之討范延光也以晉重兵在巳掌握舉動多驕恣其所求請髙祖頗裁抑之處讓言此非上意皆維翰崧等嫉公耳兵罷光逺訴之髙祖不得已罷維翰等以處讓為樞宻使凡所陳述多不稱旨處讓丁母憂遂以其印付中書而廢其職
  右新史第四十七巻劉處讓傳樞宻使自唐以宦者為之内持權脅制人主其患非一日之故也莊宗改用武臣而安重誨之徒實制朝廷髙祖奪以付宰相名實稱矣雖其初宦者武臣不悦至為罷維翰等然卒廢樞宻使不畀近習握兵之人自此始可謂有逺慮者也
  荆南髙季興初為汴州富人李讓家僮梁祖竒其才開平中為荆南節度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唐莊宗時其下勸季興入朝京師既歸莊宗心悔遣之季興曰吾行有二失來朝一失放還一失且主上百戰以取河南對功臣誇手抄春秋又曰我於手指上得天下其自矜伐如此吾可無慮矣
  右新史第六十九巻莊宗能嗣其先志復仇攘敵遂滅梁而有天下當此之時威震諸侯季興惶懼首以身朝如莊宗之言未大失也而季興遽知其無能為自此遂安枕無勤王意而莊宗不終其業亦卒如其所料觀季興雖始以奴隸椉時亂離至擁旄鉞然智識如此其跨有十州傳子若孫豈偶然哉
  契丹初常推一大人建旗鼔以統八部某部大人遥輦立時劉仁恭據有幽州數出兵攻之每嵗秋霜落則出兵燒其野草契丹馬多饑死即以良馬賂仁恭求市牧地請聴盟約惟謹
  右新史第七十二巻論者謂戰國時如燕趙小國内禦彊敵外攘匈奴孤立而無患不聞其以幣賂事人而偷安也其説信然觀仁恭非有英傑之才内困太原之討且殫其力以求附梁慮亾不暇而猶能外病契丹至反以馬賂仁恭求不侵擾惟恐不得然後知昔燕趙之所以守其國者亦必有説而後世猥曰敵益彊大非古者比至以中國全力不能一日㤀北顧憂夫使邉臣慮國如燕趙仁恭之圖已事而朝廷不預此唐之盛時所以用三節度捍邉而無憂也





  雞肋集巻五十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五十一目録
  書
  上吕相公書
  上吳相公書
  上蘓公書
  再見蘇公書








  雞肋集巻五十一目録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五十一   宋 晁補之 撰
  
  上吕相公書
  左奉議郎充祕閣挍理守祕書丞武騎尉晁補之謹齋戒擇日再拜獻書於僕射門下相公台座補之不才幸以諸生備館閣無它吏事竊嘗深惟天下之故以謂王者之措國欲大而有容其所以期於天下者欲緩而不迫夫為天下宰不能大而有容天下之情雜然竝至欲一一以覈則堂上之言異於門外門外之言異於百里而況天下之至逺能鄙之相形利害之相傾日効于前將無時而安不能緩而不迫揭掲然欲表天下之善而置之以厭天下之争髙為度而責不及逺為程而要不至天下之不及不至者衆而善人始危又嘗竊太息以謂葢自成湯文武之季而聖人固已歎其流之不可復曰虞夏之道寡怨于民商周之道不勝其敝又曰後世有作者虞帝弗可及也已矣夫以商周之治詩書載之後世想望不可得而見者而聖人蔽之一言曰不勝其敝何哉以謂夏道未瀆辭而不求備不大望於民商人未瀆禮而求備於民周人彊民未瀆神而爵賞刑罰窮矣夫瀆與未瀆誠何足以議虞帝之至髙而不求備不大望於民猶足以識夏政之未改至於商人則瀆辭矣周人則瀆禮矣求備於民猶可而彊民則已甚故孔子喟然致志葢傷之也夫惟其能大而有容緩而不迫故如天地之大寒暑自運而當生者生當殺者殺雖有不得其所誰能怨之若夫望於天下之治也重而蘄於民之應之者亟於是乎上之智始不周而下多遁民上察而下缺然且不返此民所以不堪而怠也恭惟仁祖臨御四十二年其間禮樂制度光明纎悉豈遽可以議三代之同風而壅培長養功成於久澤浸四海天意得而百樂生民被其施有三代致治之實者戰伐屢構於邉亾將覆軍而逺戍黷武之歎不起於民水旱間作於時公窘私罄而流離死亾之怨不聞於下士弊於末習學問浮剽豈能皆本經術尚道理而文采足以赴用議論足以忠國民狃於安樂風俗奢美豈能皆守禁令知廉恥而歡欣足以相慶患難足以相䘏其根本結於人心其基甚大而固而末流隄防小疏類出於大而有容緩而不迫者聖人有作其法之所損益補之不可得而知而至於挈國之大勢則雖有虞帝誠不能改已再惟聖君賢相相與勤勞天下九年於兹天下之大勢已定者誠知出此其始恃以立者曰公公故明明故當當故欲揺之者難故變法昜令出於期月而未嘗怫天下之心舉賢而民悦黜不肖而民懼而天下不得而異議下寛大之詔一切便民而民知上之愛已甚於父母可殺而不可離循此而守無改其道自可以長治而補之愚不肖獨私憂過計以謂明天子在上尊徳樂道從諌如不及而大臣又務以其至公同天下之心挾姦病國不容於公議者又皆已逺去而一時進於朝者又皆曰忠且良矣宜其小大協恭戮力馴致四門穆穆之美追還三代直道之盛而士大夫用意過當趣操介狹好惡矛盾毁譽陵雜同國而處者言人人殊夫所貴乎國多君子者豈欲其必同然古之君子葢亦曰和而不同焉耳其和者志也其不同者事也夫不和而可以為國實難補之豈敢以褊心小智輕量在事之羣才然借曰如前所陳者皆忠且良也邪則所謂忠者固無異忠而所謂良者固無異良矣比肩事主同意為善而勢駸駸焉若欲相為消長盛衰此何為者哉人何可以畢忠則必有不忠者撓其間人何可以畢良則必有不良者病其内彊者以智倡而弱者以愚附從天下之公議遏而不得行方今之慮莫大於此詩曰其維哲人告之話言順徳之行其維愚人覆謂我譖民各有心順徳者君子之性而疑者事之睽也故詩人憂而戒之意者士大夫亦欲合而不可相疑而不親形格勢阻方且益齟齬之情而胎朋黨之患因以害政而補之所慮者猶不在是葢以謂君子必自好務徳競而不務力争使夫小不同者時亦小訿焉以快其小不平而君子又務退避而不已則忠良之勢侵而後脱有大不同者俛焉抵其𡾟而入之則凡今之為同異者曾何足道盍亦譬國於同舟奚取於胡越哉雖然事何至於是亦可為智者道難為流俗言者也伏惟相公道徳之學經緯之才光映於近古天子之所信倚以伏天下之心士大夫之所儀範而慕從其日夜思念欲為天下開坦塗而亡羣疑薰大和而導百順者亦必在此固將益振公議務白善人以拯捄之耶然有一於此孟子曰以善服人者未有能服人者也以善養人然後能服天下夫服天下必以善而所以用善者不同以養人則聴以服人則違為天下安可以善服人哉尚敦重則剽疾者疑貴明達則深阻者忌與辯敏則淺蹇者忿進辭技則椎拙者忮至其它用一事則不便者必從而非之然八者之情亦何足以相賢愚而敦重明達辯敏辭技又為國者所必須而不廢則亦安可與夫剽疾深阻淺蹇椎拙者竝皂而同驅彼其矯已以為人所為則不可而謂人之視巳若見其肺肝然故常以不容而為姦非夫在上者有以養之是茍無罪又不可去也雖然有道孟子曰君子之所以教者五有如時雨化之者此以善養人者也為天下惟無私然後可天下固不可以皆賢且能而忠與良者又世之所望而難得也則如牧羊然姑視其後者而鞭之可矣至其所必去則必其敗羣者也然而揚子曰有天下者審其御而已矣御得其道則天下狙詐咸作使御失其道則天下狙詐咸作敵何世而無狙詐先王豈惟不去尚有以使之故其敵者失也夫然故措國能大而有容緩而不迫是之謂以天下為天下天下知朝廷所以待之者公而責於人者不盡故人昜以進而其志平若夫峻賞明罰豈不足以彰善而沮惡扶正而抑邪而古之語大道之序者常以謂九變而賞罰可言賞罰果難恃以獨治哉天下有大功罪與士與衆同焉而廢置之非難也而有所謂難者前却之志而疑似之行兩可之詞而常試之為此中人之所以不自立而陷於邪欲君子之類衆則若此者皆當教之不改而後誅又有嘗已自㬥不可復還者設欲懷之其道無由然且革面以䝉利而内有不服之心焉者雖小而必察故君子尤難之然至其所必去則必其敗羣者不害為大而有容緩而不迫也補之不敢廣引以亂視聴書曰爾無忿疾于頑無求備于一夫必有忍其乃有濟先王之立政其寛如此至於進厥良以率其不良亦曰從厥攸好而已矣豈彊之哉昔曹㕘為相用吏必擇謹厚長者而言文刻深欲務聲名者輒斥之人有細過専掩匿葢覆而子窋之諫以無所請事者弗聴也㕘之意亦深矣方時出於百戰之後武夫悍士功名之氣囂然而未已㕘務揉馴其麤武崛彊之心而輯安其休息無為之業不得不爾至於諸葛孔明患蜀土人士専權自恣君臣之道濅以陵替葢先峻以法繩下乃稍収其民望而用之以謂寵之以位位極則賤順之以恩恩竭則慢所以致弊實此之由故繩且限之亮雖要為之治體不茍出於此然非椉蜀之弊不如是之亟使亮當文景時不知與曹㕘意能異否也伏惟相公敦大知微至於賞罰亦何足為執事者道而要曰主爾㤀身國爾㤀家先務有以大服天下之心益收賢俊之助而後均調其參差不齊之際以彌縫其侵蠧之隙而後天下之貴名盛業可得而長守國是一定施於亡窮過此則百官有司之所當務其大者禦邊治河澄官冗而節財用消水旱而惠困窮雖相公勤勞不以一日置是而不念而補之以謂凡此天下必有能為相公以身辯之者而相公之所宜慮獨天下之大勢哉今天下之大勢若巨川然隄防千里深厚而完固亦足恃矣盖胡嘗視其曲無蟻垤浸淫者焉而已補之獲見相公門下將十年侍坐聴言相公固有采拾教載之惠而又職事在文字辱通籍殿陛下五日一叙立以望天子之光明竊不度量不敢自比於在闕門之外而輕犯出位之誚不知其當言與否而進之猶以謂語之至者不敢載之於書而淺者又不足聴故粗道其意之所先者以代匱伏惟相公垂惠裁擇幸甚狂瞽干冒鈞重死罪死罪不宣補之惶恐再拜
  上吳相公書
  天下之士見相公而言利害者幾人言而當者幾人言而不當者幾人若是者某舉不能知徒見相公之用人内舉不避親外舉不避讐近取不避貴逺取不問賤天人之學儒墨之英大有所必用牛角之歌堂下之言小有所不遺以是知相公所持者甚重所期者甚逺而昔者或未之識也昔太祖皇帝不馳一馬不折一矢而有天下天下稽顙而稱臣五國委命而下吏可謂聰明睿智神武不殺也夫太宗修文訓武以培其基真宗隆政講事以潤其色仁宗陶之以仁表之以孝四十二年天下乂安無狗吠之警逮乎英宗禮樂宜備矣而謙遜未遑也今天子慨然發憤追惟祖宗之餘烈想見三代之盛事於是舉國政而屬之相公相公以天子之意甚信而不疑也故敢以一身而獨任天下之責思天下之民有不與知天子之意者若己之塗其耳使不得聞閉其目使不得見也故夜以繼日坐以待旦以急天下之務一沐三握髮一飯三吐餔以待天下之賢非堯舜禹湯文武周公之所常行不以告吾君化吾民使一日為也雖然二帝三王之道不行於世久矣儀秦以口舌事天下而忠厚之俗漓孫吳以兵法驅齊民而攘奪之釁起井田壞於鞅而天下方困于兼并肉刑變於文而彊梁始輕於犯法尋經補傳得不償亾而兩京之學衰更為虚無不貴實效而東晉之治失陵夷以至宋齊梁隋文教既衰武徳不耀而天下𤓰分矣神堯以英略一天下而太宗明皇繼之宜若小治也然猶府衛之兵廢而為彍騎世業之田壞而為兼并租庸調之法變而為兩税而唐之民卒不獲禮樂之盛者豈天未欲平治天下耶下逮五季王政不綱民徳日薄固無可議者葢又百年有餘矣天下之民引頸跂踵刻月計日以求見太平之成法者固在於斯時相公謂不大有為以創其意則天下不治故先之以號令以齊其心次之以農桑以贍其力次之以刑罰以督其經猶以為未也則建學官以養其材崇科舉以變其習昔之所缺今或有之非以為獨也凡以使天下不敢議不可知不敢議則治無不至化無不神矣此相公所以上不負天子下不負萬民之心亦以是深信而無疑萬民亦以此有望於樂成也自昔帝王之臣非有極髙明致廣大之學其誰敢自任天下之重如此者孔子之治魯誅少正夘而齊人以為憂孟子之相齊言必稱堯舜而淳于髠以為惑然則非常之事固常情之所懼者南㝠之鵬海擊於千里而斥鷃從後而笑之多見其不知量也某東方之鄙人學不足以立本才不足以趣時獨以謂相公之用人雖樸樕樲棘莫不各當其分相公之待物雖鳥獸蟲魚莫不使之各盡其欲凡天之所生凡地之所養無一物不得自遂者是以敢用繆悠之説進焉雖然豈敢為囊中之穎耶亦相公至仁樂育使不至於無用失性而已孔子曰邦有道貧且賤焉恥也孟子曰人不可無恥某之懷恥有道之世久矣而相公之治常以一物不得自遂為憂則某之恥有望乎已也伏惟相公神明亮焉身賤迹外輒敢自納於不測之誅不勝戰慄
  上蘇公書
  古先哲王之世士無貴賤而道同國無逺近而俗均王公大人服冠劒而坐廟堂握圖印而臨海縣所以宰制萬物役使羣動者有道而窮巖深林長嘯逺引之人所以為藏迹而不耀閉口而不傳者亦是道也鄒魯之郊洙泗之間老幼敘於席男女别於塗鄉飲時祭執籩獻豆之容不闕於堂而家塾黨庠鳴琴擊磬之聲不乏於耳流風善政相漸成俗以波及夫宋衛燕晉秦楚者亦是俗也世衰道微諸侯錯立而國自為治家自為法矣徳禮之所全刑政之所厚山川之所産風氣之所習故其民思慮不純而趣舍異向不幸而小道異術羣起而椉之駕徜徉之文張詭怪之事而使人動目駭耳而為列禦寇莊周詆前言往行以自大尊禮法刑名以為賢而為荀卿韓非峩冠博帶髙談乎九州之外閎大而不經文具而難施而為鄒衍鄒奭微亂隠語滑稽不窮其混迹若髙其䝉惡若卑而為淳于髠稷下學者伏車結駟東奔西馳而使楚兵不得合臨菑秦甲不得下函谷而為蘇秦張儀左手把人之袖右手揕人之胸義不返顧計不旋踵以快一時之忿而為荆軻聶政葢先王之道披猖磔裂此其極矣而秦漢已降則又有山東出相山西出將之説魯多平原廣野土厚而水深故民朴而少文齊北有渤海南有瑯琊魚鹽貨利之與俱故其民險而多詐晉介齊秦之面搏燕楚之脅其道四平舟車之所交㑹甲兵之所馳突故其民危而好亂燕土确北迫匈奴馬羊水草之所聚其民健而少慮秦倚華山阻函谷鷹擊韓魏垂頭中國一夫當關百夫莫前故其民勇而輕鬭楚接吳越之封雜荆舒之地故其民剽而難恃其餘窮邦小國不可殫數要之天下蕩然無復先王之民矣由漢厯唐雖賢君相望異人間出慨然太息有憂天下之心而卒之道不同俗不均者其來有漸也某不佞嘗竊歎此夫有葢天下之名而後可以服天下之心有服天下之實然後可以望天下之化閤下布衣單車﨑嶇出蜀一日而聲振四方四方之士拱手而來降向風而交馳可謂有葢天下之名矣横身當職不肯碌碌出辭吐氣無所阿避可謂有服天下之實矣然則天下之所為望而化者非閤下何以哉昔者文翁一入蜀而蜀之民雖縣邑小吏皆知文雅之可好常衮一治閩而閩之人感厲讀書穎脱而出者相望於途夫大江之南五湖之間其人便捷而多能輕清而好竒閤下亦既知之矣閤下之入吳也吳人固已有隨舳艫於末流望冠葢於後塵者使閤下少借之以貌薄誘之以言彼孰不油然喜翕然變哉故補之將首為吳人慶而次為天下有望於閤下而化者慶也某濟北之鄙人生二十年矣其才力學術不足以自致於閤下之前獨幸閤下官於吳而某亦侍親從宦於吳也故願隨吳人拜堂廡而望清光焉葢聞君子尊賢而容衆嘉善而矜不能某非能賢且善也而方其盤辟俯僂從衆人之後以幸君子之知而不自慊補之雖不能亦閤下所宜容而矜之傳曰茍以是心至斯受之而已輒敢進其説以累執事者伏惟幸恕而少進之
  再見蘇公書
  某再拜上書某官閤下昔者嘗有言於左右而未獲奉教不敢進亦不敢退輒復俯心下首因門下人以求畢其區區之説而少試其愚閤下容察之某少駑野不喜學及冠非有聞於道徳也顧嘗自信以謂其所知則明而狃於所習則昏一逐纎縞而鬻狐裘入楚市而為秦語人皆笑之自以為得也雖然不佞生十五年知讀閤下書閤下葢嘗自謂學出於孟子矣孟子之學以詳説者為説約而執中者為近之逺以知天事一大以觀海之瀾而近取於牛山之木小得於食槁之蚓兼陳雜舉而㑹歸于理則其所統者可知始補之不能識閤下之心而竊觀其為文豪重敢決旁肆横發呼吸隂陽出入鬼神𥈭然莫窮其指意之所施伏而悸仰而思恍乎若目前之所嘗聞而未晤每睹而不識者而皆㑹於吾前又如入深山行大澤以觀風雲之相遭奔騰交㑹窈㝠晝晦揺川震谷蹶木發屋㤀其岐道之所從城郭之所向而頃之雷止雨息光景復開則四海一色物象皆還矣以是察閤下胸中千變萬態不可殫極而要縈紆曲折卒貫于理然後知閤下之所為自許者不誣也天下之事方且争雄鬭妍自立門戸則雖有服天下之名而信閤下之實者又烏能一一識而閤下之心舒而博巻而約者哉夫争名於朝争利於市朝之所貴名之所歸也市之所趨利之所聚也某誠欲有求於名邪則方王公大人髙門垂箔躍馬疾驅言語咳唾足以榮辱後生者皆可以柔聲而乞親揺尾而乞憐也誠欲有求於利耶則非特陽翟之大賈滇蜀之野人其智皆可祖其術皆可傳也於此無所争乃獨倀倀然欲抱其所知以求伸即其所慕而願師其言名數通於將吏而足兩及於君子之庭閤下察某之獨何為哉夫冠雞佩豭之由貨殖遊説之賜生異鄉識異趨而使不得夫子而為之託則才不才固未可議也是以司馬子長積怨發憤思附青雲之士者豈其言也補之不佞切眷眷于是矣夫九九之術非可以推天而測地而千金之骨非可以越澗馳坂也然齊侯納之燕昭市焉何則葢將因小以來大借虚以招實邪有人焉其學既不為九九之賤而其質又不若朽骨之無用也而終已絜誠以求出於閤下之門不識閤下其庸何説以拒之邪必曰待其從容也而後盡其聲則補之猶將升堂攀木而一叩焉

  雞肋集巻五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五十二目録
  書
  上杭州教官吕穆仲書
  及第謝蘇公書
  荅外舅兵部杜侍郎書
  荅姚邦光秀才書
  荅常瓌秀才書
  荅劉壯輿論國語書
  荅劉壯輿書
  再荅劉壯輿書
  謝蘇公先生示先君集引書
  與魯直求撰先君墓誌書


  雞肋集巻五十二目録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五十二    宋 晁補之 撰書
  上杭州教官吕穆仲書
  補之聞三代之前天下無可治之事而賢者無急仕之意天子與其二三大臣終日接膝都俞唱和於其上而海内之民相與動心向風歡欣鼔舞於其下方是時也政教平而賦斂輕禮義行而刑罰止天下已治士雖有尊主庇民之業而無所用之則往往引手而去括囊晦迹以盡其生笑歌優游以樂其時山巔水涯布衣韋帶樵漁衰老之人負擔行路之夫與之語有可驚之言而施於政有可見之效若此者不知其幾何人也三代已降世既多事賢者不忍拱手以視天下之紛紜而思有以治之則争相奮厲發於畎畝之間挾竒䇿以干時君曳長裾而遊王門以身任職以職任事各務有立於世而士始有好功名之心其不獲知於斯時而退伏於山林者則皆當日之無能人也故人不知隠居之可尚而皆以有用為賢然而天下亦以治其後晉之士大夫不知為此者將以趨時弊而竊有慕乎隠者之名於是乎棄禮法遺冠冕以求為養髙之術而晉天下之事亦靡靡不振無與治者甚可歎也陵夷至于唐而終南嵩少至號為仕途捷徑則其失隠者之風為益逺矣夫君子非固為隠亦非固為不隠也三代之前無可治之事則隠而不失為髙三代而降世為事矣思有以治之則不隠不失為賢矣若夫居不可隠而固隠焉則又何矯情拂道之甚也晉唐之士其失以此國家承平百年政令日新主上慨然思有以追兩漢之餘而復三代之故焦心以問治降意以下賢而士之懷瑾握瑜者紛紛籍籍雲翔蠭起奔走自効不待招來葢補之嘗遊於齊楚之郊見夫帶經而耕者莫非求仕也而後知今日之無隠者設有之亦皆今日之無能人爾夫進不能少補於世退以受無能之名則與夫孟子之所謂自棄者何以異哉補之濟北鄙人也生十年而學學九年矣嘗自謂幸出於有為之世而恥矯晉唐之風故嘗厯四方以觀郡邑之政治遊上庠以服天子之教化從士大夫論議以知當日之施為措置而稍稍自飭以求去鄙野之容竊聞執事以經術文章取上科以開敏明辯入幕府而有職乎庠序見師於學者故補之願伏於門下而受教焉繼之以所為歌詩雜文一編投獻於左右凡此非求果有用於今也要以為不自棄而已不識閤下以為何如夫没世而無聞者君子之所疾則夫士之區區以自言者其亦無罪焉可也
  及第謝蘇公書
  祗荷寵光出於已分既愧且懼不敢為榮昔齊主父學昜春秋百家言游齊諸生間莫能厚遇相與排擯不容於齊西入關資用乏諸公賓客頗或厭之乃上書闕下一嵗四遷主父因言削諸侯徙豪傑或意其太横主父曰臣結髮游學阨日久矣吾日𦱤途逺故倒行而逆施之補之讀史記至此以謂士窮不見遇發憤感激自食可也而倒行逆施則為非計私自記刻雖窮不為葢補之始拜門下年甫冠先人方彊仕家固自如在門下二年所聞於左右不曾為今日名第計也自吳歸魯先人謝世家四壁立偏親需養㛰媷日逼少業慵惰不能作業念無以奉朝夕束書薄游為茍且之圖分外得之粗飽為幸夫畫虎類狗既非本心而轉衣為裳則所不能昔望之不肯碌碌而反抱關者夫豈得已補之敢不益自撿束期終教育之賜拳拳之心言不能數惟閤下裁擇
  荅外舅兵部杜侍郎書
  補之再拜昨自蘇公以尚書召適與左右兵部同事意兩公平日未嘗相與處往未必合故嘗為蘇公極言左右居家行已莅官及物之意蘇公固不以補之言為過及辱賜書道聮職甚親逺聞欣喜不已補之於蘇公為門下士無所復讚然剛潔寡欲奉已至儉菲而以身任官責嫉邪愛物知無不為尤是不忽細務其有所不得盡視去官職如土芥凡規模大較與左右近者非一事也來書猶怪其尚氣好辯此非補之所能知自非聖人各有所長亦有所短然伯夷班聖人之列矣而孟子尚以謂伯夷隘君子不由夫孟子所謂君子者必若孔子無可無不可而后可也不然望望然去之若將浼焉者茍病其未和則凡能慮禍忍詬摧剛為柔熟視出胯下者皆可以免夫此議矣隘者見排而不恭者并獲罪見排且獲罪矣而不害其并列於聖人則孟子之心葢可見矣西漢名臣惟汲黯鄭當時汲黯好直諌多大體而性倨少禮面折不能容人之過士亦以此不附而鄭當時性長者常引丞史以為賢於己與官屬言惟恐傷之山東翕然稱鄭莊黯以倨得不附而莊見譽長者似莊勝也然至於淮南有邪謀數漢庭臣惟憚黯而莊乃獲譏趨和承意不敢甚斥臧否莊於此不反愧黯哉雖然汲黯為直不為忮鄭當時為和不為䛕故良史同稱推賢則汲黯鄭當時此其大體皆有所長而亦皆有所短故補之以謂自非孔子無可無不可未免於見議者君子以同而異若是可也方今老成言行足以矜式後進者非左右乎俗異教離黨同門蠧道真十室皆是補之以謂衆賢和於朝則幽逺趣向自一而事無不可為不識左右以為如何復賜一言幸甚幸甚
  荅姚邦光秀才書
  補之再拜前日不鄙盛服踵門并示長書甚善欣懌無已然推與非所當增愧懼也補之平生所患聲問過情伏西野來滋厭人事至不欲以足蹈城郭將老學問不日新惟農圃之事迺益知今足下書詞不以是為問而以孔子之辭孺悲見互鄉或拒或受意各有在者先之焉此施於補之為不當於足下之比事為不類雖意若與之商畧可否然所以望於農圃老人者過矣伏讀再過茫然增愧赧足下固有惑志昔杜温夫亦嘗引孔子為説抵栁宗元其與足下小異者直以宗元在此位宗元逡巡不敢荅觀足下詞旨有求益之意非若温夫茫洋不知類者宗元固自竒大猶不敢以是荅温夫補之雖文字愧宗元然不為宗元者其敢以不陞孔子之堂而受孔子室中之饋哉故累日不報冀足下之知其心也足下先君博學於文以操行稱足下聞詩聞禮與所以擇鄉就士不順乎非者具在歸而求之亦不乏師矣如補之自視漢以來守一經士有所師傳本末不變者庶幾為近平居語所厚惟不至若陳相説許行盡棄其學而學焉者斯可矣老且不試秖欲為陶淵明㤀懷屏事出悔吝之外猶恐不近顧何以充足下望越論孔子之誨人接物以欺已而無恥害足下切磋之意哉然始聞鄉人言足下業通而行修既見足下色温而意誠知足下可進於此道不但為時文取科第常情自喜以謂志願畢此者比也故終願交焉足下亦彊學無墮補之老矣尚復覩吾里有足下能似其先人文學好善干禄不回如此其美者詩曰我思古人實獲我心足下亦諒之補之再拜
  荅常瓌秀才書
  補之頓首補之雖未獲與足下游前者辱書俾撰次先公行事見足下文詞志意與今學挍舉子所趨絕異又愛足下誠孝惻怛於其親凡可以盡力者無不勉也知足下學問根本從古人中來非黄而澤以欺暗取售者必也因念涉世已來粗守所知雖困不改故相得於形骸之外者寡幸而獲一人焉其賢未必足下比然已如曠數十百年而逢不可致之寳其自喜悦難喻故不度量其力之所不堪而迎受足下至重之託然足下不妄以託人而補之妄受之非也再䝉惠書足下胸中所懷自為涇渭而未嘗以語人者不俟相際而輙以語之又以知足下與人交久必信引物連類深而明逺而當以意逆志不合者葢鮮足下識髙妙所擇於道者正為門庭甚嚴然氣和而語温葢思而不貳近小雅之流也甚善詩曰未見君子憂心惙惙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悦何當一晤無任嚮往補之再拜
  荅劉壯輿論國語書
  補之再拜辱書以國語二事相切磋甚厚所援據通洽而議近正又以知别後學問之益殊欣喜也然齊桓晉文同功一體皆仲尼之徒所不道雖晉文入異此但一事未可言優於桓也亦不當稱周之盛徳以類其跡之近似者以大重耳子犯之謀而疑後世凡聖人所以與霸者非與其假仁義也與其假仁義以成功而民賴焉方其走狄避患區區竊仁義之跡以圖濟其私未足稱於大君子之前也亡人從者其文義可觀而士溺焉若進疑於岐山盟津退不失為季札則僭且不類甚矣岐山盟津來書所謂擬人必於其倫者此甚不可若退為季札則非重耳之本心也岐山去國而成國無豳岐之異夫何所待盟津以國為天下退修徳以待之非諸侯公子失國反國之比又重耳以讒出逃父之誅不與奚齊卓子争立足矣國人自殺奚齊卓子國無君而已義嗣入可也胡為乎委幼且不肖之夷吾以敝晉而流禍如此其酷哉若曰桓討子糾則髙梁之事與生竇奚辨壯輿其未之思耶凡補之為此論者以擿夫假仁義之微情使當其分而止不欲使夫譎甚而疑聖也豈善冀芮之謀以子犯為誠不及者哉以謂夷吾亦晉嗣茍可以入而存國雖走梁而援秦奚不可者卒其不與夷吾則入晉而不能善晉也茍善晉春秋亦將與之使桓文徒竊仁義之名以濟其私而其成功民無所賴則春秋猶不與公羊論享國長短美見未見固非是要之春秋隨事褒貶無始終善者也其曰實與而文不與迺補之猶反是聖人於齊晉皆文與而實不與實不與者以其假仁義文與者無王不得已也孟子謂彼善於此為至論壯輿疑於王跡則假者之情後終不得而誅矣又荀息事始意壯輿許息之死再得來問乃與補之論其悖者無異荀息世未有知其非者也獨吾兩人非之耳凡小人之事主也生則阿其欲以䝉利死則擇利而背之荀息阿獻公之生罪也死則曰雖無益也將焉避之是豈小人之所能哉故後世惑焉以其復言亂信義之實而左氏述其忠正公羊類夫仇孔非壯輿卓然自信幾何不須而靡也召忽死子糾天下不稱其是亦不誅其非始無善而終無惡也荀息死奚齊論者至今謂夫疑於信義也否則荀息何足議哉雖然荀息愚不幸既許其君以死矣至於不濟壯輿以謂寧死而不貳之為良抑貳而不死之為是將死與不死於荀息無輕重皆不可也天下固無皆不可之義壯輿必能處之矣惟其要終之義不足以捄初之惡與其茍免如犬彘則死為可進故補之以謂進荀息以甚茍免之禍知宗元為學春秋而通者不然則可以死如召忽可以無死如管仲要其終義所在何如耳張禹李勣䝉喪邦之舊事與荀息類而禹勣皆不死為愧於荀息若曰漢唐事禹勣不得預其禍則狐掘之必狐埋之巳首禍而身不預則何如餘非面不盡補之再拜
  荅劉壯輿書
  補之啟示漫浪翁圖贊并所以名堂與亭之意以壯輿志業豈老且不售畸乖自放者之比其所以名者意不在是魯直為贊以反之此善諭人之意非反也合也揚雄為反離騷補之嘗謂屈原沒後惟雄為知原者故其言曰如玉如瑩爰變丹青如其智知原之如玉如瑩不可以丹青變而傷原之壹其質不能與丹青變以異而見尤也乃聖人之智則異於是此但如原之智而已矣然則丹青豈果可以變玉哉若曰外與之化而内不化原其免矣故頗摭騷詞而反之非反也合也始欲為詩寓此意其間而不作詩久深避以言來詬又離為五詩以名堂與亭軒齋泉則意不屬姑書此託之圖後則猶詩也元次山介特名重唐世足以愧闒墯者百輩然語諸大方之家則未通也何足學哉記曰人莫不飲食鮮能知味也學猶飲食固有常珍奚事異饌合萬宇以聚廬載百族與竝游想壯輿亦俛仰此間又奚以漫浪而異為補之再拜
  再荅劉壯輿書
  辱寄示諸文所探討深逺趣守堅定不為利回藹然仁義者之詞也荅漢東書侃侃乎直而不倨三復悚敬獨與明叔魯直論佛之可否類唐以來世儒束於教者齊楚矛楯之詞夫兩㤀而化其道世必有人矣今吾曹平日接物小言細行不當於理者下床履地即有之思而求去為道日益此其基也此尚不暇而越求其大者議之侈矣道之為物間不可識竢至而後知然知者猶不言也何暇置氷炭勝負於其所未究哉人告還不獲盡補之再拜
  謝蘇公先生示先君集引書
  補之再拜䝉示先君集引不任哀感先君抱義懷術不願知於人故人知之者鮮賴先生之言乃更託於不朽則其家所以受恩論報可忘耶以漢中候吏論先君之好學隠徳類矣未復引郃子固以重及其不肖之孤固名重雖漢之盛如此人為少補之年少學問未深大懼辱先君之世而害門下之義承命累日不寧雖然固以不能信行事梁冀遭冀讒死二子皆遇害而先生語好學終譽則先斯人然則先生之以固望補之也補之知之矣敢不受教
  與魯直求撰先君墓誌書
  補之再拜補之不孝熙寧中先君捐館舍於京師於時家在吳貧不能以時葬罪逆偷活奄奄至今慙魂愧影將以今年冬十月歸窆鉅野之魚山重惟先君懷道守志與世齟齬未五十而歿不有信於今必有信於後故涕泣有請於左右冀魯直哀之先君行事具濮陽杜侯狀今所論録其大槩出處補之所知而願述者以備遺逸先人為人敦厚靖恭事親孝兄弟無間言善與人交外寛裕人昜以親而中介然不茍喜賓客家居不絶酒不樂為吏至累嵗不調乏無擔石亦不以經意曠逹樂山水意所欲往初不以事阻方其酣詠得意忽然忘老視外物無與昜也嘗道姑蘇樂之留累月不得行小舟入震澤遇大風舟欲覆指東西山談笑無忤乏糧求米山中無所得猶登覽忘疲補之懇求還乃還又嘗道吕梁涸不通留閲月補之問津無虚日客南來者必從之曰吾舟下徐無難乎一人曰不可補之有愠色一人曰可補之愉然而喜先君笑之曰夫行者之於道路不中休不却行而已問則惑焉既問之又從而喜愠之惑已甚矣若知修身之欲速者乎亦猶是也作問津説以示補之尤耆為詩悲歡得失一寓於此其辭怨而不迫有集若干巻睂山蘇公序之其畧曰清厚静深如其為人而每篇輒出新意竒語宜為人所共愛謂先君有其實而辭其名以比漢中候吏李郃比疾病臥昭徳坊猶為詩不輟以指書空吟哦枕間神色翛然補之從旁録之逮啟手足尚得詩四十篇惟是先君平生竒蹇不遇故事業見於世為少其大槩出處若此魯直與補之諸父厚而補之不肖魯直辱知之深補之平居誦其言學其人謂足以發幽隠慰先君於地下者莫如魯直也故忘罪逆冒昧自致魯直亦矜其意慨然許之幸甚幸甚補之再拜












  雞肋集巻五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五十三目録
  奏狀
  辭免著作佐郎狀
  辭免實録撿討官狀
  足疾乞外任狀
  辭免國史編修官狀
  再辭免國史編修官狀
  奏舉趙元緒狀
  太學博士正録薦布衣陳師道狀





  雞肋集巻五十三目録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五十三    宋 晁補之 撰奏狀
  辭免著作佐郎狀
  臣十月二十二日至開封府界准都進奏院送到敕一道伏䝉聖恩特授臣依前朝奉郎行祕書省著作佐郎承命非據踧踖以慙恭惟陛下膺圖之初上奉天心中考古道旁詢國論下酌民言其本在於正朝廷以正百官而其極葢欲四方逺近莫敢不一於正者大明至公示以好惡故陟降始序畏慕立行則越百工庶位一事之虚茍非其人安得在此而臣才薄名晦方時起廢皆國之良顧臣何人流落之餘亦誤收録碎首糜軀無以報稱伏念臣頃當先朝初政之際已預諸生三館之遊今所除官亦臣舊職況千載一時人思自効雖臣器小用近猶知欣喜激昻不應僭瀆妄有辤避第昨坐譴斥無它指名秪縁非才竊處清貫加以素寡學問憂虞積年凌雜米鹽益加荒陋豈可復爾濫跡書林不懷梁鵜濡翼之羞以重澤糜䝉皮之誚又臣飄零寒窶私計百為實難黽勉遽處京局伏望聖慈俯察螻蟻悃款之情特寢成命且令臣赴河南府新任或賜别除京東㳂流一合入差遣誓殫駑蹇仰荅生成見迤邐赴闕聴候指揮干冒宸嚴臣無任惶懼隕越之至
  辭免實録撿討官狀
  臣今月十八日准閤門告報奉敕除臣尚書禮部員外郎充哲宗皇帝實録撿討官聞命踧踖不知所裁恭以先朝大典千載之傳豈臣淺陋可備纂述伏望聖慈特錫寢罷所有敇命臣未敢祗受
  足疾乞外任狀
  右臣被䝉器使兩更郎曺未有秋毫可圖報稱而臣舊苦腳氣春夏加劇深懼職事或致曠闕伏望聖慈察臣誠懇特賜除一外任合入差遣
  辭免國史編修官狀
  右臣四月四日准閤門告報奉敕除臣神宗皇帝國史編修官選掄誤及跼蹐難勝恭惟神宗皇帝盛徳大業光映百王將欲發揮潤色傳諸千載必得名儒碩學㕘備討論而臣才識卑冗詞技淺薄使預筆削誠非所宜兼臣先以疾病奏乞外任伏望聖慈特賜寢罷成命除臣一外任差遣
  再辤國史編修官狀
  右臣昨奏乞寢罷國史編修官除一外任差遣尋准尚書省劄子奉聖旨不許辤免臣以位卑人微不敢於浹日之間屢瀆天聴黽勉就職載惟神宗皇帝稽古制作跨唐軼漢形容鉅美史臣司之如臣自視恐殫竭不足以塞責昔倪寛有言使羣臣得人自盡終莫能成惟天子建中和之極金聲而玉振之況今陛下竝建羣才可試者衆臣誠何人敢獨昩冒伏望聖慈特賜指揮撿㑹前奏施行臣無任惶懼隕越待罪之至
  再辭免國史編修官狀
  右臣先於三月中以疾奏乞外任繼䝉聖恩自實録撿討官除國史編修官臣聞命跼蹐不遑寧處既具奏乞賜寢罷成命撿㑹前奏施行尋准尚書省劄子奉聖旨不許辭免臣懼久稽敕命黽勉就職然夙夜恐懼終不敢安遂再曾具奏亦是乞賜撿㑹前奏除一外任差遣未䝉指揮恭以神宗皇帝國史紬繹嵗久未奏成書聖謨王制天髙海闊方兹分命諸儒叅稽全美豈可以臣淺知猥預其間加有負薪之憂犬馬力殫躊躇難彊若臣不揣分量茍貪榮選蕪累信史辜奉明恩則異時雖填委溝壑何以塞責伏望聖慈矜閔臣下才無堪早賜撿㑹累奏除一外任差遣臣不勝隕越待命激切之至謹録奏聞伏𠉀勅旨
  奏舉趙元緒狀
  伏見本府居住朝奉郎新差監在京物料庫趙元緒父故太子少師致仕槩在仁宗朝與韓琦曾公亮歐陽脩同執政時仁宗初命英宗領宗正槩言宗正非所以為重乞立為皇子後預顧命定䇿立英宗嗣大寳功施社稷同時勲臣之子皆䝉次第褒擢多已通顯而槩之嗣子獨沈常調簪組之傳不絶如綫元緒刻意承家學問自立吏事足稱勘㑹知揚州蘇頌知應天府何正臣權京東轉運副使吕温卿皆嘗論槩之功薦元緒之才可備任使未䝉施行臣竊覩神宗在東宫荅槩書云首定大䇿固已措時於久安世䝉顯休方當與國而長懋槩之有勲王室事固灼著其墳墓居第在宋嵗時闕人照管伏望聖慈撿㑹前後臣僚奏乞特賜甄録其子元緒與一南京差遣庶以廣國家求舊念功之美意而勸臣子之為忠孝者
  太學博士正録薦布衣陳師道狀
  竊以朝廷患庠序不本於教而糾禁是先學者不根於古而浮剽是競故選置舊學削去苛規為之表儀使有趣向所以助成風化實繄得人伏見徐州布衣陳師道年三十五孝弟忠信聞於鄉閭學知聖人之意文有作者之風懷其所能深恥自售恬淡寡欲不干有司隨親京師身給勞事蛙生其釜愠不見色方朝廷振起滯才風勸多士謂如師道一介亦當襃采不遺伏覩太學録五員係差學生見今有闕師道雖不在學籍而經行詞藝宜充此選某等職預考察不敢蔽而不陳伏乞選差師道充太學録儻不任職某等同其罪罰謹具申國子監乞謄申禮部施行








  雞肋集巻五十三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雞肋集>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五十四目録
  表
  賀皇帝登寳位表
  賀太皇太后稱尊表
  賀皇太后稱尊表
  賀皇太妃牋
  賀太皇太后進奉表
  賀皇太后進奉表
  賀皇太妃進奉牋
  代蘇翰林為皇弟諸王賀冬至節表
  代蘇翰林為皇弟諸王冬至賀太皇太后表代蘇翰林為皇弟諸王冬至賀皇太后表代蘇翰林為皇弟諸王冬至賀皇太妃牋代蘇翰林為皇弟諸王賀冬至表
  代蘇翰林為皇弟諸王冬至賀太皇太后表代蘇翰林為皇弟諸王冬至賀皇太妃牋代蘇翰林為皇弟諸王賀元日表
  代蘇翰林為皇弟諸王元日賀太皇太后表代蘇翰林為皇弟諸王元日賀皇太后表代蘇翰林為皇弟諸王元日賀皇太妃牋代北京留守王太尉元日賀表
  代北京賀坤成節表
  齊州賀興龍節表
  齊州進奉功徳疏表
  齊州進興龍節銀絹表
  代張恕單州賀受璽表
  四月朔日蝕禮部請皇帝御正殿第一表四月朔日蝕禮部請皇帝御正殿第二表進罪言表
  謝賜挍定資治通鑑表
  哲宗實録開院謝賜銀絹表
  哲宗實録開院謝賜筆硯紙墨表
  代范祖禹等實録開院謝賜物表
  代范祖禹等實録開院謝賜物表
  代范祖禹等實録開院謝賜物表
  代范祖禹等實録開院謝賜物表
  代范右丞謝賜生日禮物表
  齊州謝賜厯日表
  河中府謝賜厯日表
  謝賜春衣表
  代北京留守謝賜冬衣表





  雞肋集巻五十四目録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五十四   宋 晁補之 撰
  
  賀皇帝登寳位表
  欽承顧命嗣履寳圖謳歌有歸華夏均慶臣中謝恭惟皇帝陛下挺生聖徳夙有仁心問寢彰純孝之誠主鬯著克恭之美大明繼照至健體元邦之榮懷人所歸往不顯亦世是開上帝之符無疆惟休咸曰吾君之大天地日月廓然泰清山川鬼神罔不順序鴻基滋固景命方綿凡在羣倫舉知慶蹈臣等恪居外部親覯重熙不獲恭詣闕庭
  賀太皇太后稱尊表
  册嚴備禮位荅常尊宫闈之奉載䖍海宇之歡普洽臣某中謝恭惟太皇太后陛下挺生聖哲夙著惠慈昊穹眷懷宗廟昭假輔文祖勤勞之理隆神孫保佑之功是稽兩漢之舊章用對三朝之光命聖人孝治天下風行臣聞成王持盈不敢㤀文武之謨烈周姜思媚故能貽任姒之齊徽聿收前功允屬盛際萬世永賴百禄是遒臣伏限職事在外不獲躬詣闕庭
  賀皇太后稱尊表
  位著徽稱居天下母儀之貴禮嚴備物昭聖人子道之成宫闈載祗海縣胥慶臣某中謝恭惟皇太后殿下懿恭性得慈儉身先坤極正於内朝隂教行於四國用膺光命允荅常尊漢典具修式䖍長樂之養周詩足繼大顯思齊之功臣伏限職事在外不獲躬詣闕庭
  賀皇太妃牋
  册嚴異數位著徽名光舊典於古今溢歡心於内外中謝恭惟皇太妃殿下令儀身率淑徳性成輔佐先朝憂勤内寢屬大明之繼體孝治增隆飭備禮於有司尊稱允荅
  賀太皇太后進奉表
  尊祖徽名册已光於備禮修臣常職享莫尚於多儀輒罄菲誠仰干聰聴上件物中邦羨賦外帑宿珍載申守部之䖍用佐充庭之實
  賀皇太后進奉表
  長樂稱尊册已光於備禮庶工率職享莫尚於多儀輒罄菲誠仰干聰聴上件物中邦羨賦外帑宿珍載申守郡之䖍用佐充庭之實
  賀皇太妃進奉牋
  綸言誕告册命顯加欽甚美之崇名慶已成之備禮官聨無逺獻享具來上件物山澤之珍蠶桑所入申提封之祇恪佐庭實之輝華
  代蘇翰林為皇弟諸王賀冬至表
  經謹周正厯推子朔景短窮而長至卦剝盡而復來慶始宫闈歡均海縣恭惟皇帝陛下中和致理仁孝承祧化本時行元統天而不息徳方日起明出地以無疆觀雲道民物之康齋居待隂陽之定履端於始求福不回臣親託本支生陶惠愛傾一心而猶藿祝萬夀以如山代蘇翰林為皇弟諸王冬至賀太皇太后表
  衡端氣至候炭仰而鐡低表北景長知人和而嵗美宫闈均祐寰宇交歡恭惟太皇太后陛下睿智不居慈儉為訓本文之聖大顯思齊之光致成之功竝膺既醉之福斟酌嵗始天地節而四時成孳萌日新隂陽争而諸生蕩有赫臨下無疆惟休臣身託宗藩恩均鞠育用率先於庶位敬傾祝於萬年
  代蘇翰林為皇弟諸王冬至賀皇太后表
  律當乾九六氣資宣養之端陽潛地中七日知來復之候宫闈均慶民物同歡恭惟皇太后殿下徳重母儀位隆坤極既助烈考本朝夕之憂勤用綏成王致神祇之安樂孳萌伊始福禄來綏臣親託衆多之支恩叨均一之養協輿情之善祝介睂夀之維祺
  代蘇翰林為皇弟諸王冬至賀皇太妃牋
  營室昏中招揺北建獻履綦而迎慶書雲物以知祥恭惟皇太妃性稟惠和徳崇恭儉雞鳴警戒之志美見於先朝凱風劬勞之心恩隆於嗣聖順迎陽旦茂擁殊休期仰贊於延洪惟輸殫於頌詠
  代蘇翰林為皇弟諸王賀冬至表
  昜謹閉關葢待隂陽之定傳先書物以知天地之祥惟昔宅尊與人同慶恭惟皇帝陛下剛柔體道動静得時齋戒自修將神明其至徳裁成與合用左右於斯民薫陶太和積累至治臣本支同體茅土分封擬續周詩申百福而干禄敢㤀漢禮稱萬夀以獻觴
  代蘇翰林為皇弟諸王冬至賀太皇太后表
  立表土中驗日躔之南至求端天事迎陽徳之大來惟茂對時乃介景福恭惟太皇太后陛下道叅穹厚澤及飛潛生民本姜嫄之仁終配天者后稷思齊詠大妊之美要成聖者文王九功可歌五韙咸備臣疏封盤石託體螽斯幸覩太平之期跨三五徳願祝無疆之夀何千萬年
  代蘇翰林為皇弟諸王冬至賀太后表
  周厯授時氣必先於子朔漢儀賀至事亦謹於陽生履端不愆介福是荷恭惟皇太后徳崇慈儉道配直方長樂稱尊大備安榮之養關雎本化永隆信厚之風與國同休溥天共祝臣恩叨均一身託藩維敢傾向日之誠願贊如山之夀
  代蘇翰林為皇弟諸王冬至賀皇太妃牋
  璧合珠連㑹三辰於初紀芸生荔挺兆萬物之華心宫闈同歡民物胥賀恭惟皇太妃化行恭儉徳合徽柔保佑帝躬恩已隆於色養講明國典禮何歉於常尊孳萌益新順履惟吉某親聨宗屬身託廕庥徒傾頌詠之誠願贊延鴻之福
  代蘇翰林為皇弟諸王賀元日表
  璣衡窮次夏小正以首時玉帛㑹朝漢兩京之盛典恭惟皇帝陛下法天之道如日之升撫於五辰庶政所以咸理惠此中國萬方所以來同以初為常毋有不當臣忝同氣之重託維城之安慶五百嵗之符適逢兹旦上千萬年之夀敢廢舊儀
  代蘇翰林為皇弟諸王元日賀太皇太后表
  日回月周辰集諏訾之紀天清地肅風來東北之方恭惟太皇太后陛下盛徳在躬至仁被世裁成其道故能應君子之大來嚮用其休將以錫庶民之保極順時滋養與物亨嘉臣親託本支恩分茅土恱九成之備奏稱萬夀以獻觴
  代蘇翰林為皇弟諸王元日賀皇太后表
  魯史書春事葢先於五始漢儀朝朔氣亦謹於三㣲恭惟皇太后殿下順體坤元慈隆母訓化行内外關雎爰始於興王神無怨恫思齊要本於成聖新陽肇布景福來符臣託宗藩之親均鞠子之愛願協輿情之頌倍膺睂夀之祥
  代蘇翰林為皇弟諸王元日賀皇太妃牋
  玉燭成書慶新元於端月椒花入頌美舒景於青陽恭惟皇太妃率性柔嘉宅身恭儉承上以禮光女徳於詩cq=343書撫下有恩冠嬪儀於宫寢安榮所享積累而成某内愧孱䝉預叨休䕃願履三元之旦倍膺百順之祥
  代北京留守王太尉元日賀表
  臣某言伏以盛徳在木正月始和聖人謹於履端天下從而觀治臣某中賀恭惟皇帝陛下效天法地扶世導民爰椉六龍乃大一統當五百之運有二十之功仁義極乎漸摩禮樂備於制作順孟陬之吉旦舉元㑹之上儀放勳欽明授人時而不忒周王夀考維天命以無疆臣某守籥留都傾心法座眷言象魏莫陪百執事之趨自幸華封常罄萬斯年之祝
  代北京賀坤成節表
  建畢占中厯紀金行之始妊姜協聖禮嚴坤徳之成率土傾心後天申祝恭以太皇太后陛下慈仁世濟睿哲生知昊穹所懷宗廟攸享配烈祖勤勞之禮隆嗣王保佑之功盈成祗慎於薄冰豐美大䝉於潤澤式䖍至養允荅常尊誕惟考室之詳肇届登禾之候謳謡歸美華夏舉同伏願太皇太后百順咸臻三靈共贊天髙地厚扶不拔之洪基松茂竹苞資無疆之妙算臣限拘鑰守阻預鳬趨
  齊州賀興龍節表
  臣補之言臣聞必世而後仁故百樂興於巳治宜民者受禄則五福本於能敷人神克寧雅頌斯作欽遇誕彌之吉仰期於穆之休臣補之誠驩誠抃頓首頓首恭惟皇帝陛下□禹勤邦繼文配命深明措國葢在酌言道斯行而動斯和無非事者生不傷而厚不困所欲與之用能格精祲以降康交驩欣而養本大有天助豈徒河洛之效祥靈臺子來咸思父母之難老臣久塵册府方領郡章慶五百嵗之期親逢穀旦祝千萬年之壽祗劇葵心瞻望闕廷臣無任仰天祝聖激切屏營之至謹奉表稱賀以聞臣補之誠驩誠抃頓首頓首謹言
  齊州進奉功徳疏表
  臣伏以大吕應時氣協明昌之運至神出震厯符誕育之辰天人所歸逺邇胥慶恭惟皇帝陛下誠明天縱睿智日新嘉祉富民至仁浹物重華協帝增光六聖之功下武繼文垂視萬方之治謳歌所屬精祲儲休神電遶樞陶隂陽之粹美祥虹流渚孕造化之精英鼔舞太平揄揚善頌臣誤恩剖竹一意望雲雖漢殿捧觴莫預千官之列顧舜庭儀鳯第同萬壽之稱臣無任瞻天祝聖激切屏營之至謹隨狀上進以聞謹進
  齊州進興龍節銀絹表
  臣伏以夢龍叶瑞元符神筴之歸望氣表祥夙契人心之慶幸遘寖昌之旦敢修飾喜之儀前件物人賴垂衣地思薦寳盡出盈餘之力用將頌詠之誠充預大庭足備梯航之富懇祈睿算永齊箕斗之明所有銀絹見寄本州軍資庫𠉀有上供綱運附帶入京次謹先具附遞入進以聞干冒冕旒臣無任惶懼激切屏營之至
  代張恕單州賀受璽表
  王事之修光昭夷夏天休所動玉出咸秦因月吉之視朝肆禮成而均慶中謝臣聞物其有矣命不昜哉葢政茍雖幽而不通則類有不召而自至所以三朡作典猶懷俘寳之慙四海告功方贊錫圭之異惟徳之視從古以然恭惟皇帝陛下若昔大猷顧諟明命繄有憑有翼而罔墜故無聲無臭而來臨俾壽而昌皇已彰於眷佑則篤其慶民亦念於用敷故㵕洪恩以覃方域臣偶拘守土阻覿盛儀
  四月朔日蝕禮部請皇帝御正殿第一表
  臣某言伏奉詔命以四月一日日蝕避正殿減常饍者占辰弗集馳走逮於嗇夫肆宥惟時鞭扑空於司寇未即路朝之正猶推玉食之供凡在臣工莫遑寧處竊以日符天統當循黄道之常君體乾剛故謹正陽之畏惟聖人觀象以立戒欲王者因事而自修亦縁久動而必差乃有頻交而屢蝕中敘恭惟皇帝陛下中正履位清明在躬孝承七廟之安仁暨萬邦之徳官惟賢而士勸善罰當罪而民禁非奉以無私要本容光而必照建其有極葢用勿憂而宜中固念兹而在兹寧弗畏而入畏繄寅恭可謂至矣則變異何從召之應以至誠居然純曜祥桑不拱方知太戊之興雊雉何為益見髙宗之盛宜光臨於黼扆且時御於饔飱茂迎至和允荅羣望四月朔日蝕禮部請皇帝御正殿第二表
  徒傾葵藿之誠敢期回照未竭潢汙之滴尚或可羞矧變異之已消尤故常之當復中敘恭惟皇帝陛下法禹罪已繼文小心惟五事之罔愆於三光而何累爰以朔旦自興重雲不用其行史前占於必蝕增修於徳人莫覩其或虧和足致祥順宜獲助而猶謙尊自牧震虩靡寧雖天所以愛人君常欲制於未亂而王所以奉天道故當懼於無災然與其戒居處飲食之安孰若擴視聽猷為之善豈惟過也見而更也仰是謂應以實而不以文南面宅尊達四聰於虞舜大庖日御綏五福於周成庶或聽卑終聞詔可
  進罪言表
  臣小官疎外名姓無聞竊比負暄上塵天鑒臣於熙寧中聞交趾犯順王師出討臣嘗憤悱忘鈇鉞之戮願效區區譔為安南罪言一篇於時臣在畎畝又居父喪深思愚賤且越禮制以干國事既成躊躇將進復止今師還累嵗逺服來享而臣所欲言頃已草具留之私室義不敢安譬夫鷦鷯已翔於寥廓而羅者猶視乎藪澤臣誠疲駑豈足及事其所譔文字謹繕寫成一册以安南罪言為目用黄羅帕封隨狀上進伏望聖慈特垂聴覽干冒冕旒臣無任惶懼屏營激切之至
  謝賜挍定資治通鑑表
  進奏院逓到挍定資治通鑑所牒伏䝉聖恩賜資治通鑑若干册付臣者先朝稽古之意名臣敘事之才成書甚難來世所考故乏丹鉛之補預䝉緗帙之頒臣補之中謝伏以英宗皇帝睿哲生知憂勤逺慮欲觀厯世君臣張弛之跡以知千嵗治亂得失之原深詔耆儒特加撰録神宗皇帝孝思善繼聖學博通三臣竝封不特詩亾之歎五季更授厥惟麟止之終發於雲漢之章賜以龜鏡之目恭惟皇帝陛下論唐虞而圖治舉元愷而佐功興亾灼知屢省觀於乙夜忠佞大判爰警戒於在廷以嘗預於挍讎故亦霑於賜予頒學官而伊始藏私室以至榮臣聞惟賜不常論報宜一圭瓚乃鬯車馬則椉雖臣狹識而淺聞妄意深求而博考思事君許國之義奉以捐軀資愛民利物之方用而從政庶逃虚受之耻仰荅非常之私
  哲宗實録開院謝賜銀絹表
  臣等伏䝉聖慈特降中使賜臣等銀絹者屬辭比事將為千載之傳抱槧懷鉛未有一毫之效寵先臨於使指恩已逮於匪頒中謝此葢伏遇皇帝陛下受禄于天修身以道因心篤慶本王季之事兄彌性似先乃成王之為子稽哲宗之政理亶神考之規摹雲漢在天丹青莫像是用飾兹典領共俾討論曾㣲草創之勤遽忝幣餘之錫簡編充宇蠡測海以安能嵗月累功蕢成山而儻可誓殫綿力仰贊成書臣等無任
  哲宗實録開院謝賜筆硯紙墨表
  臣等伏䝉聖慈特降中使賜臣等筆硯紙墨者紬繹信書闢官曹而伊始詢謀故事給筆札以為先枉異數之曲加撫寸長而安有中謝此葢伏遇皇帝陛下挺生聖質丕變人文維先朝迪哲之光有繼序遹求之美森然斷簡豈徒副在有司燦若列星乃可傳諸無極而臣等職司典領叅備纂修甫窺東觀之藏遽忝上方之賜精毫良楮堅石黳煤食浮已愧於事先器利尤慙於匠拙遷固特稱乎良史葢以覈詳荀袁但謹於編年庶無疏抵誓當殫竭以荅寵私臣等無任
  代范祖禹等實録開院謝賜物表
  述修先訓攷次新書闢省閤之嚴深詔宰司之典領討論既重付畀尤慙敢圖比事之初遽忝上方之賜此葢伏遇皇帝陛下孝思維則善教得民率時昭考之功維十九年之記副在有司之事乃數千嵗之傳以臣誤被揀掄預聞紬繹黟煤吳石蔡楮䝉毫燦然四物之精出自九重之祕未知報稱徒遽矜榮模青天白日之容固無心巧輯斷簡遺編之美尚或力能誓殫見聞少補毫末
  代范祖禹等實録開院謝賜物表
  伏以論先朝無競之功垂來世不刋之訓凡在官聨之選固稱儒學之榮編摩未效於寸長筆札遽叨於異數此葢伏遇太皇太后陛下懋昭大徳對越在天稽神宗制作之隆倬為令典當嗣聖纂承之始付畀成書詢求故事之餘均及上方之賜霜毫之潤溪石之堅墨以代鉛紙惟昜槧顧禆諶之草創積日何功儻荀悦之編年它時有考粗期輸竭不愧寵私
  代范祖禹等實録開院謝賜物表
  鉛槧之功未聞於少補金繒之膴首逮於匪頒枉使指之光華拜君恩之隆渥此葢伏遇皇帝陛下恭黙當乎思道愛敬隆於事親迹熙寧訪落之勤迄元豐顧命之重憲章咸在譔述宜加甲敕有司㕘稽故實眷言蕞陋預被選掄既其論次之初均以幣餘之錫夫居其官則思事懷其禄則赴功固雖狹識而淺聞妄意深求而博考粗祈薄效仰贊成書
  代范祖禹等實録開院謝賜物表
  預聞紬繹未有毫釐遽煩使指之臨首拜幣餘之錫被䝉寵渥增愧矜榮此葢伏遇太皇太后陛下對天之休以慈為寳維先朝之政理在太史之册書將欲為無窮之傳故必著不刋之典咨求故實付畀有司眷言選掄猥在蕞陋屬討論之始事均賚予以勸功攬制作之原浩如觀海積編摩之助儻或成山誓殫淺聞仰荅鴻造
  代范右丞謝賜生日禮物表
  棘薪永慕載臨生育之辰槀飫特加申用故常之錫光華白髮感激丹悰中謝本乏將明粗知忠孝䝉先臣之遺業遭累聖之致平遍履閨臺遂聞機政至仁獨運方興不世之勳末議數殫未有秋毫之補而適遇桑蓬之旦重叨庖廩之頒已懼素餐安知報禮斯葢伏遇皇帝陛下天臨九有子惠羣工體貌所加搢紳咸聳觀酒食之象君有施而心親誦股肱之歌臣無功而形渥誓當糜隕仰荅生成
  齊州謝賜厯日表
  臣補之言准進奏院遞到宣一道賜臣紹聖二年厯日一巻者臣聞迎日推䇿在昔黄帝之御邦以初為常自時周王之賦政臣叨守長職在承宣樂與吏民同遵詔令臣補之誠惶誠懼頓首頓首恭惟皇帝陛下修身以道求端于天璧合珠連煥三辰之順晷雲行雨施肇萬物之華心雖嵗事之宜頒本王功之最急璣衡潛運孰知聖治之日新銚鎒時修已覺豐年之氣應臣無任戴天荷聖激切屏營之至謹奉表稱謝以聞臣補之誠惶誠懼頓首頓首謹言
  河中府謝厯日表
  臣補之言今月二十五日都進奏院逓到宣一道伏䝉聖恩賜臣崇寧元年厯日一巻者初郊上帝肇改新元謹堯厯以迎推因夏時而誕布偶竊藩維之寄預䝉嵗首之頒臣補之誠惶誠懼頓首頓首恭惟皇帝陛下動静以道而大光先後於天而與合本諸修已雖聰明睿智足以臨用此求端葢風雨霜露無非教將以撫五辰而熙績和三事以敘功臣職在牧民欣於奉令土牛將磔猶歌二日之鑿冰玉燭可調願頌豐年之多稌
  謝賜春衣表
  臣補之等言勾萌畢奮慶賜可行土牛久飾於送寒豳籥未歌於逆暑迺眷造庭之彦爰開在笥之良肆有等差均於覆被中謝恭惟皇帝陛下宜人布政育物為功卉皮自適於隂陽氄毨同和於天地既陶無外之化亦霑咸若之恩織篚亂流豈惟加五百里之逺女工同燎故復半三十日之收矧是具僚與之同體適及風雩之後大頒帑帛之珍君賜足榮不嘆無衣之七王章有分庶逃終褫之三誓各糜捐以圖報稱
  代北京留守謝冬衣表
  凉風退暑流火戒寒爰開在笥之良式厚兼衣之寵居然被服同此恩榮臣某等中謝恭惟皇帝陛下至健體元大明燭隠室灰為𠉀載先栗冽之期帑帛用頒肆有等差之賚臣等均雨露重霄之施忘冰霜瀕朔之勞誓竭愚忠仰酬聖造









  雞肋集巻五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五十五目録
  表
  齊州謝到任表
  南京謝到任表
  亳州謝到任表
  信州謝到任表
  河中府謝到任表
  湖州謝到任表
  謝得請南京鴻慶宫表
  謝得請江州太平觀表
  泗州謝上表
  代河北提刑王朝散謝上表
  代朔漕蹇侍郎謝奬諭表
  代朔漕李楚老謝奬諭表
  代北京謝太皇太后垂簾戒飭官吏表
  代朔漕蹇周輔謝除侍郎表
  代澶州守韓太中授官表
  代劉中書謝加勳封表
  代劉門下謝表
  代劉門下謝表
  代韓太中乞致仕表
  代司馬康子植謝應副葬事表
  代司馬康子植謝應副葬事表







  雞肋集巻五十五目録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五十五    宋 晁補之 撰表
  齊州謝到任表
  臣補之言伏奉敕命差臣權知齊州軍州事臣已於六月十六日到任交割訖從臣之欲獲奉親輿便臣之私使近鄉邑愚衷自擇其所處素望亦何以復加惟寄重而才微且人輕而恩渥循涯深靦隕涕難収臣補之誠惶誠懼頓首頓首伏念臣五世簪纓一介韋布涵濡禮義砥礪鑛頑先帝起經術之殘偶叨賜第陛下修館閣之舊首玷具員傅毛羽而使翔弛轡銜而要至獨行偏上不知所學之何施少與數竒秖有此心之自信丐廣陵之貳政在元祐之五年從簿書中以著作召雖此職名存而實廢然常情内重而外輕再陪英俊之游亦幸採収之及而臣拙囏滋爾貧窶仍之厯塵中祕之五資坐守集仙之四庫未嘗任毫末事安得有膚寸勞於法既當為州還朝又已踰嵗用復傾於肝鬲至兩瀆於冕旒敢圖包荒重此得請假濟南之印紱近大野之墳廬此葢伏遇皇帝陛下發天縱之多能為日新之盛徳謂未有廩而不試葢必將試而後知故兹愚疎亦在器使再念臣所領郡耕織甚饒人之愛生法令昜擾雖闊達多智不無從昔之土風而平昜近民亦有當時之政事臣願布宣上徳利養下氓儻小假於嵗時必粗殫於駑蹇臣無任感天荷聖激切屏營之至謹奉表稱謝以聞臣補之誠惶誠懼頓首頓首謹言
  南京謝到任表
  臣補之言臣昨任知齊州為揚州修過摘星樓事伏䝉聖恩特從寛典就差通判應天府臣已於三月二日到任上訖小已下僚昧於職守盛時公議特此貸全未使廢閑猶叨安便媿深汗溢感極涕横臣補之中謝伏念臣家世凋零在朝廷者無幾人材闒茸所學問者又非猥迫寒饑出營仕進本自安於常調固絶望於亨塗庶幾孤愚不越分量而偶弼臣之一薦濫文館者十年初無毫毛得被驅䇿徒累資任以致麾符臣自揣思久當顛沛加以祚薄多故器小昜盈不能恪居於其官遂使咎生於所忽幸仁聖矜其如此故迂疎尚以并容第解郡章旋霑祿食將母之幸於臣已多徳大施隆身微命賤成遂莫悔啟處若驚恭惟皇帝陛下明目達聰與人為善畢修祖宗之舊政遍攬中外之英材建官惟賢宥過無大雖憑生之螻蟻亦䝉賴於乾坤臣敢不謹畏自新忠誠内誓念洗心以償罪譴既負負無可言思發憤以赴功名又區區不足道報恩無所碎首為期
  亳州謝到任表
  臣補之言臣昨知齊州縁舊公坐正月十日准敕降通判南京礙親回避九月三日准敕就差通判亳州於當月二十五日到任上訖咎悔難追已更寒暑嫌疑自列敢憚道塗再服寛恩重增感涕臣補之誠惶誠懼頓首頓首伏念臣粗知學問本乏材能仕豈為貧慙居卑之亦分家雖積善傷餘慶之已微嘗念居不可以求安福孰先於無禍故六年遷徙甘常困於米鹽而羣從凋零祗自憐其形影未敢當江湖飛集之數何足掛朝廷論議之間每欽宥過無大之仁則思見危致命之義未試以事孰明此心諒與釜之已多誠挈瓶之何有但知揣已皆是踰涯恭惟皇帝陛下惟時憲天常善救物稽先朝之美意與治古以同興謂蕩蕩民無能名佑啟我以正故業業日致其孝繼序思不㤀葢欲得萬國之歡心足以斂五福而敷錫雖甚微鄙不終棄捐重念臣頃迫養親久從補外昨由公坐得譴止以佐官連書亦既累年實更三赦事雖自致情則無它庶省循茍免於人非或湔洗稍容於國是犬馬能報況服冠裙樗櫟無堪猶足燔燎終自知其死所不敢愛於身先瞻望闕廷臣無任感天荷聖激切屏營之至
  信州謝到任表
  臣補之言先奉敕落祕閣挍理添差監處州鹽酒税尋丁母憂服闋奉敕添差監信州鹽酒税已於閏九月十二日到任管句訖初免親喪再塵仕綴嘗干國典復以罪行夙涉江湖祗臨物局戴深仁而自幸俯餘息以知危臣補之頓首頓首伏念臣家世衰微人材駑下少不天而孤露長無類以僻違濫先朝經術之科玷陛下文館之選至於積累資仁忝冒麾符雖區區揣已分量之餘實碌碌同時流輩之後内則詢事考言而蔑秋毫之獻外亦承流宣化而乏膚寸之聞豈惟有悔之莫追自以無功而應汰含容渥厚昧懵顛隮咸股往以得嫌旅巢焚而誰咎神理交譴家禍併嬰弔影内慙捫心外慄當滅亾於苫塊尚收録於簪裳又竊便安惟深感涕斯葢伏遇皇帝陛下道隆前烈澤浸萬方皇穹降康休應屢至故簡弗率亦敷在寛為鳥及魚不出天淵之内息黥與劓尚容鑪錘之間臣敢不省已愆尤誓心忠義哀荒未復懷色養以終天罪垢難湔報明恩而無日
  河中府謝到任表
  起廢來還荐更郎選屬饜為請復假藩麾初見吏民敬宣條教明恩未報感涕徒揮伏念臣稟生拙囏遭世隆盛知寡尤所以干禄非曰能之謂崇徳在於安身終不近也薰心自艾補劓無期雨露不私勾萌亦奮惟兩朝之聖政在太史之册書首以非才叅於羣俊青天白日道至大而難摹黑髮丹心力不能而知止卒縁累懇因得便私粤自劇曹付之名閫差馬不勞於吉日乞漿更值於豐年散族再収啼饑皆飽斯葢伏遇皇帝陛下斂五福以敷錫協萬邦於時雍重華如虞氏則既以用其中丕承如武王則亦不忘乎逺固特重監司守土之任葢嘗視省官卿寺之除臣願深體至懷粗推所學庶幾一日之必葺敢意三年而有成
  湖州謝到任表
  臣補之言奉敕就差知湖州已於四月二十九日到任訖始解蒲中即臨霅上去股肱之要郡得山水之名城除授毎優事功常歉愚衷内揆感涕交揮臣補之中謝伏念臣本以寒生起於下國囏勤少日既孤露以不天問學長年又僻違而無類未足稱王裴之選奚取銓衡不能措游夏之辭何知筆削一昨所自陳列皆出悃誠已憂疾憊之莫勝更覺才殫之難彊恐隕越無以塞責故蹲循冀於食功終賴察微俾從補外逮今移徙復竊便安然臣自惟何人徼幸迺得若此斯葢伏遇皇帝陛下道光前烈仁覆羣倫瑾瑜所貴於匿瑕菅蒯可収而代匱故容器使屢及下材而臣以五十嵗服官之時當二千石共理之任有心許國葢蚤脱於冗員無地輸忠但益修於常職臣無任感天荷聖激切屛營之至
  謝得請南京鴻慶宫表
  罪䝉一洗幸已難逢未忘兢惕之初遽有便安之請天不囏於平施物自慶於曲全論報無時捫心有靦中謝伏念臣積衰之系始冠而孤本以下才甘於常調而偶在選掄之末旋招譴咎之隨尚賴拙疎希當事任是以頃先獲宥晚益附輕就付宫祠實養以官曹之佚優加廩給又䘏其私室之空徳厚不貲愧深罔措斯葢伏遇皇帝陛下躬舜大智法湯克寛董之用威予以馭幸故明詔飾其能改而申令許以復収臣敢不日夜以思妻孥相誓念方素飽歉孚於事實之能惟勵赤心遵懼以終始之戒
  謝得請江州太平觀表
  起廢恩優薄從裁抑包荒徳大終畀便安以平時不敢僭求而一旦曲從私欲捐生莫稱灑涕自驚臣補之誠惶誠懼頓首頓首伏念臣家世衰微人才嵬瑣生五十一嵗行身未免於悔尤仕二十四年責實固無於毫末流離困劇秪縁梧鼠之技窮湔洗召還寔遇飛龍之施普愚不知於適變狂猶念於安常一昨罷還中銓當守逺郡惟祠宫為之加餼廩本先朝所以優臣工豈圖棄置之餘亦被生成之賜雖乏可依之田畮不違在望之松楸荷天至私跼地罔措斯葢伏遇皇帝陛下體成王之為子本王季之事兄彌性似先因心篤愛持循舊法開示有容故臣所䝉於分猶過未溘先於犬馬終願馳驅亦嘗學於詩書敢忘忠義瞻望闕庭臣無任感天荷聖激切屏營之至
  泗州謝上表
  久此投閒初叨逺郡偶縁乏使亟竊名邦被中旨以促裝不遑啟處荷上恩之起廢秪劇涕洟已見吏民恪宣惠澤中謝伏念臣幼知勤苦中幸採收門戸積衰年齡浸晚聖主履至尊之位下材起逺譴之中誠於曩時願效毫末汗青載筆嘗寓直於瑣闈雞舌含香曾對敭於文陛而臣自近疑悔初非棄捐覽輝絶望於赤霄食野愈思於豐草四門方闢多士具來臣實何人首煩申令斯葢皇帝陛下盡循古道獨運乾剛服萬物不以威刑驅一世躋之仁壽咨詢欲當則左右前後皆正人播告必昭則風雨霜露無非教所以小有軫慮未累砥平振古徳心回昊穹之有赫普天和氣盪災祲以無餘方當大酌民言益新邦命伏況瀕淮置郡除吏須材豈宜淪廢之餘遽誤選求之及今嵗事將入而川流漸平臣當更謹故防博稽長利不敢飾廚傳將迎以希譽庶幾審詔條施設以首公誓報更生之恩終捐九死之命
  代河北提刑王朝散謝上表
  人物何堪久已安於罪貶事權良重晚復幸於甄収徳厚察幽感深出涕中謝伏念臣學非知古才不逮人屬逢上聖之有為偶以微勞而見録越從長縣擢冒觀風傳以羽毛俾注心於寥廓弛其銜轡使寓目於坦平不知無庸彊欲有立海壖之逺夷貨所交豪商邀利於不貲編戸取贏而自入公冒三尺嵗失萬金臣嘗究知意謂可惜惟是拙謀之欲速且縁羣䇿之未安妄為更張不待報可人言交至聖慮獨私察其本無它情是以第使解秩矧待罪之未幾已量能而稍遷委以邊儲責之充羨尚因狼戾之入迺微樵㸑之憂豈敢告勞粗期弛負間關一職荏苒八期況當核實之朝尤慎酬庸之賞何幸冗散不終棄捐既濫按刑猶兼視糴論心莫稱隕首為期斯葢伏遇皇帝陛下乾坤包荒日月燭隠記憐樗散之舊洗除瑕釁之餘欲衆人各致所能恐一夫不獲其願臣敢不循省前咎激昻後來庶乎無癏曠之憂或者有補報之効
  代朔漕蹇侍郎謝奬諭表
  金節假使權之重勞苦何禆璽書旌吏治之微丁寧甚寵中謝伏以大河北潰比道載騷土功劇荒度之憂輿梁有病涉之歎睿謨潛運羣䇿并収親煩稽衆之明首冒觀風之選馳驅夙夜㳂泝往來叅諸人意之同斷以臣心之見謂夫轉害為利惟因事則不煩至於徙東就西亦取道之良便泥塗盡墾郵傳一新曾微通聘之囏復免鳩工之擾粗可塞責豈敢言功仰承温厚之辭申以光華之錫知臣若是許國奈何此葢伏遇皇帝陛下撫五辰以致績之凝體羣臣以要下之報葢功必明試而悦在見知凡兹班聨孰不動勸誓更殫於駑力期仰荅於龍光
  代朔漕李楚老謝奬諭表
  十行詔札温然敦勸之辭九府幣餘申以輝華之錫寵恩并厚報稱無聞中謝臣頃以迂疎久從廢斥偶上䝉於記録復擢貳於輸將及屬大河再隳故道舟車之役斷於一方井畝之空翛然千里天𠂻載軫旰食靡遑親選班聨就加視察以臣預領封部叅董役工王事之勞自宜盡瘁詔書之迫安得後時盡墾泥涂一新郵傳既免民居之墊且微虜聘之囏在職當修亦臣常分庶幾逭責豈敢論功而詔使為言璽書加奬又頒内帑并賚私家祗荷眷恩惟知跼蹐恭惟皇帝陛下與人為善明目達聰欲羣臣咸飭爾能恐一夫不獲自盡靡愛慶賞以圖懋功誓竭馳驅仰酬覆燾
  代北京謝太皇太后垂簾戒飭官吏表
  臨軒共政方祗遹於多囏申命在公咸靖恭於爾服欽承睿訓增激愚𠂻臣某中謝伏以大行皇帝稽古法堯克勤纘禹允文允武乃聖乃神功燕及於皇天道聿懷於多福而方䖍植壁遽泣遺弓爰資訪落之謀載慎鳬鷖之守恭惟太皇太后陛下慈仁世濟濬哲天開叶恭黙思道之誠助焦勞求治之意申飭小大各安舊常臣某等敢不上體至懐下堅素守粗知奉法惟夙夜之不忘更誓投軀庶涓埃之自效
  代朔漕蹇周輔除侍郎表
  内閤邇聨擢陞未幾貳卿髙秩掄選載加曾瀝懇之莫遑第靦顔而㒺措中謝伏以唐虞制作無曠庶官夏商纘修亦克用乂陛下龍飛天位虎變人文博稽舊章大布新典在天則北斗惟喉舌於國則尚書乃樞機竝張六曹各領四部侍郎雖掌其貳左民又特其繁唐有司元少常伯之名周乃地官小司徒之任凡井田徭賦之政與經費貨藏之方其職之所當奉行其屬之所從質正必得疏通知逺有為之士以贊美成在久無前之功豈宜殊恩横及瑣質如臣者乏博古之學非濟務之材蚤以孤生丁乎盛際晚縁官使誤玷聖知察臣心雖頑朴而能盡其心憫臣力雖疲駑而能竭其力屢膺明試𡫏厯要津初㣲一介之先毎煩三接之渥固已塵禁塗之清切䝉使隰之光華伏況比覲威顔初叨臨遣今故防未復而新稟尚虚豈圖旁求更此濫舉斯葢伏遇皇帝陛下對時更化跨古圖勳畢収羣倫與共庶績合葦籥以助圜丘之樂飾桑弧以叅武庫之兵越先衆人進躡榮級臣敢不祗服訓誥㡳慎事功昧冒為憂輒忘其智有所困糜捐是效自許以知無不為庶幾衰羸小補嘉㑹
  代澶守韓太中授官表
  配帝合宫爰遵舊典正名羣吏肇昜新階悵盛禮之莫陪媿殊恩之坐及服膺祗訓改觀增輝中謝伏念臣生世甚寒起家尚幼綴鵷鴻之末跡近日月之清光初乏異能浸階膴仕備員兩省徒有盡規之誠假守四年不無去國之感荷天𠂻之曲記知臣節之粗殫逮及禮成例沾官賞此葢伏遇皇帝陛下對貺天地致孝祖宗昭明不世之休功滲漉無窮之惠澤伏況録徳定位稽古建官將使人憂其事而不陵實中於聲而可攷豈容衰陋首玷光榮思上荅於至仁唯自期於盡瘁
  代劉中書謝加勳封表
  祗帝合宫穆神休之如在施仁㝢縣藹民氣以為春預陪冕黻之嚴均被勲封之錫中謝伏念臣自叅機政𡫏厯嵗時任重為憂寵至是戒髙明日運徒知聖徳之不遲忠樸慮殫滋愧王功之無補逮總章之親祀肅羣辟之具來玉軑未馳雨先驅而警道黄流既祼日純耀以排氛仰惟信順之所章此豈贊襄之可及已告成於釐事肆大賚於寰中衍食增封駢休沓寵此葢伏遇皇帝陛下孝慈致治精祲格幽蹟其始基固可效天而法地推諸極至自當咸五而登三澤無一物之不加惠始近臣而下逮未知報禮祗有捐軀
  代劉中書謝加勲封表
  宗祀明堂穆靈心之上應受釐宣室霈皇澤之下馳恩始近班寵霑異數中謝伏念臣施為素短遭遇獨隆未有絲毫可禆政理徒識古人之大節奉以周旋常憂小器之昜盈命而傴僂既託股肱之任屢承帷幄之言二聖同心萬邦作乂本中孚豚魚之化獲大有天人之符肆祼享於合宫肅錫鸞之在御葢上徳孝慈之至厚宜格於幽雖臣工奔走之靡寧則惟其職及兹慶施首冒寵光食衍實封勲隆柱國莫遑辭避祗劇矜慙此葢伏遇太皇太后陛下法古寛仁躋時富壽聖有謨訓故吾君常則而行神罔怨恫故斯人竝受其福使太平可以坐致亦羣臣實與有榮惟誓糜捐以圖報稱
  代劉門下謝表
  驟膺中旨改貳東臺任巳重而不勝請徒堅而莫避感深榮寵愧極迂疎臣中謝伏念臣素乏賢勞蚤塵柄用思一介之賤而得志若是顧厯年于兹而報國缺然是以進常内竭于見聞退亦不遑於夙夜借曰知爾則何以空懷盛旦之難逢安有為事而無功方愧中才之不足已憂昧冒更俾進遷而況黄闥三司之崇侍郎左相之亞猥當謀大滋覺人微此葢伏遇皇帝陛下付物以能使臣有禮稽法上古無貳法於後王取士當今不借才於異代股肱所寄負椉為憂誓殫積日之勤終覩太平之美
  代劉門下謝表
  備員内史已預秉於政機改職東臺矧重增於事任非才第愧成命莫還中謝伏念臣猥以寸長寖叨大用幸聖明圖國每容言聴而諫行庶法令便民復見家給而人足所以入侍禁闥出居私庭罄胷中之淺聞豈敢有愛思天下之大計懼不足為何期無功更被異數驟遷左省實貳納言此葢伏遇太皇太后陛下道與治同政求天意欲勵臣節靡愛官榮詢國人言賢豈聞於皆可代大匠斲手終畏於得傷尚竭疲駑以祈報稱
  代韓太中乞致仕表
  壯而入官老則謝事禮典格言之具在人臣常分以當然茍唯貪榮祗益招悔用瀝胏肝之懇上塵旒纊之嚴中謝伏念臣奮猶諸生起自下國賴先朝之識拔初脱冗流荷陛下之奬知寖膺繁使按刑兩道將漕八期出領州麾入聨府宷徒坐糜於餼廩曾蔑著於涓埃葢嘗選貳計廷進躋諫省間因便殿數侍清光不以此時少有禆補至於晚境寧可激昻一昨䝉召近藩備員大匠當陛下董正治官之日實羣公黽俛從事之時而臣年齡向衰筋力愈憊既囏拜俛莫奉朝趨輒求便私偶幸得請陪京地近留司務閑雖眷戀於明恩終愧慙於尸寵安有鍾鳴而不息庶幾鳥倦而知還恭惟皇帝陛下乾坤并容日月兼照願賜骸骨許歸里閭亦使追隨垂白之民游泳太清之化則甚微蒲栁猶私潤澤之功而已晚桑榆尚託舒長之景
  代司馬康子植謝應副葬事表
  致主之心已淪幽壤飾終之錫更躐舊章兆協卜之以時恩殞身而莫報中謝伏念臣祖光以徳業名世常擢任於宰衡臣父康以詩禮成家亦登延於勸講而侈俗方改哀楊綰之已亾太醫遽臨痛桓榮之未老無祿私室荐罹鞠凶自啟手足之初至掩窀穸之際君命屢至賵賜有加復因匠屬之鳩材俾過家塋而視堋殘喘何力秋毫賴官此葢伏遇太皇太后仁深念功禮不遺舊將博勸於士類豈曲私於臣門克意紹先獨自期於忠孝纒哀待盡兩無報於君親
  代司馬康子植謝應副葬事表
  忠如皦日痛親志之永沈徳及幽泉戴君仁之下逮臣某中謝伏念臣父康篤行成巳力學傳家二聖以似其先人一旦欲加之顯任而頃因過毁已屬沈痾揜遺恨而莫伸委深恩於不報自初告臥以至喪還賜藥賜珍歸賻歸襚優命沓至常分已踰復因匠屬之鳩材俾過家塋而視堋克襄大事無費秋毫此葢伏遇皇帝陛下禮遇臣工孝治邦國將為世忠良之勸豈獨臣父祖之私往者不亾當有鬼神之結草微而含氣猶如鳥雀之銜環














  雞肋集巻五十五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雞肋集>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五十六目録
  啟
  謝授館職啟
  揚州謝執政啟
  齊州謝執政啟
  湖州謝執政啟
  上曾樞密啟
  南京謝李中書啟
  亳州謝執政啟
  亳州上李中書啟
  賀中書韓相公啟
  賀門下李侍郎啟
  河中府謝執政唘
  賀許左丞啟
  雞肋集巻五十六目録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五十六    宋 晁補之 撰啟
  謝授館職啟
  誤縁公舉既不能引分而終辭濫俾試言又不獲竭愚而小補自宜汰斥尚玷題評秪有矜慚安知榮觀竊以挍讐之設始扵漢氏之購書員品之增盛扵唐室之好士故二代禮樂聲明之為備亦一時衣冠人物之使然惟麒麟延閣之華近閶闔鉤陳之䆳至謂道家羣玉之府葢象天官東壁之藏近稽有宋之隆専號育材之地故招来於閒暇之日而官使於成就之時職非要而地嚴欲知其可貴禄已優而責寡使得以自修恭惟治平之初深有講求之意詔四三輔選二十人當時彬彬最號得士厥後往往奮為名臣逮神𦒱之末年起治官之廢典是正蘭臺之秩以延虎觀之儒而龍胡莫攀風御已逺欽文母思齊之聖當成王求助之初咨謀大臣修舉故事繄詔書所以取之之意則欲其有行義政事好學而能文至策問所以攷之之方又欲其知忠厚勵精扶衰而救溢竊思在上詳延之若是則觀異時施設之謂何宜得譽髦以副側席如補之者系出簮紱單平之後才非丘園耿介之良不意姓名之無聞乃煩丞弼之過聽昭囘地近英俊朋来閲九奏於洞庭徒知神駭飛雙鳬於渤海更覺身微加以陟岵永悲卧漳久薾孤將五千之卒空有壯心立解十二之牛曾無敏手雖欲自勉竟不能奇攷古不究其本根議政終成於迂濶主父屢困九事敢期於八收公孫太疎十䇿乃㣲於一得正使焦頭而爛額猶足為功真成毁瓦而畫墁尚容見食服訓辭之甚厚預刊緝以為榮非止見黄香未見之書以資雜博亦欲正劉晏不正之字固有愚衷静言所遭良出於幸斯葢伏遇某官幾㣲謀國忠藎致君湥明致治之原要在得人之盛蘇公即云傳百聖道為一世師不待文王而興自任伊尹之重大儒之効吾道方興多士以寧斯文永賴顧容淺陋亦誤采收昔班超以秉筆得令史而不慙陽城以愛書從院吏而自給彼皆慷慨有志之士敦樸可用之才茍得以文墨而効官則雖為卑賤而可喜而况加以樂育借之美名方朝廷耆艾之具来與巖穴幽奇之咸在世逢有道之會人望太平之期屬當是時乃在此選雖復中才之難彊猶將奮發於有為補之願治氣養心修辭居業粗希前輩豈惟文字之末流未負平生儻以功名而自致
  揚州謝執政啟
  囊空坐笑輒傾將母之誠鈞播無私偶遂佐州之請意雖甘於逺外跡終渉於干摩伏自思惟良深震慄竊以聖人在上孰不懷利見之心君子處躬葢亦有常分之守智足以圖則當畢慮力可以任則宜竭能固有埽曹相之門而藉以求通客常侯之舍而因兹得召志義有在夤縁不嫌其次實事未聞虚名可貴所以樊英聘而漢稱得衆禰衡棄而魏為失人雖非車輿輗軏之利行猶曰園林鴻鵠之為觀凡是二者必居一焉如補之者質薄自憐學迂寡用陛下纂極之日羣公入輔之初旁捜廢捐不間疎逖亦預諸生之選入陪三館之遊朝廷清明官省閒暇鵷鸞逸翮競髙舉於丹霄麋鹿野心終自懐於豐草仰慙教載之恵未知補報之期願試米鹽且親甘㫖魏君襆被非見汰於盛時蕭子抱關亦各從其私好此葢伏遇某官引君以道附衆以文養材無一介之遺建官必羣議之與發為久大故能賛於乾坤馴⿰至支 -- 𦤺中和葢將興於禮樂夫何小醜首玷至公江陽故都民俗信美矧備倅貳足竭疲駑尚假歳時不慙刻鵠之類鶩庶幾平昔未忍轉衣而為裳誓殫勤勞粗有寸尺仰酬覆燾之徳次納甄陶之仁
  齊州謝執政啟
  擢躋中祕九換歲華丐補外官兩從私便惟愚疎之何有實幸會之已多弛負云初拊躬以惕伏念補之縂角之歲粗習義方始冠之年即嬰家難奮飢寒而自立信詩禮以無師偶塵科名遂列學校至預讐書之選悉縁試藝而升蓬蒿仲蔚之園風雨子桑之屋技無庸而常佚老將至而自驚是以陪羣俊而蹲循思古人而緬邈自請試事庶幾食功還朝適已踰年於法又當為郡遂上煩於聽察因俯徇於悃悰假以名城榮其將母既無烹鮮製錦可採之譽滋有羸瓶脱輻不勝之憂斯葢伏遇某官以道事君有功及物推明先朝典章文物之具崇養在位靖恭正直之心葢欲羣工助成累盛故茲優寄猥逮非宜忘朽木之難雕責駑馬以勿舍人安其分事可以興况復此邦素稱難治某自顧無術但知用心豈惟鄉飮盥洗才薄不足以化民亦恐柱後恵文威克未可以濟務尚稍寛於轡策得小假扵歳時倘有秋毫上酬鈞造
  湖州謝執政啟
  承流已幸昜地更優荷平施之每加撫中情而屢愧伏念補之稟生鄙滯逢世盛明學術素疎入必更文字之選吏能何取出猶當民社之行且復數奇寡偶孤煢未隕之餘而幸刮垢磨光寛大兼容之際蕭條起廢跼蹐臨官常欲随其所遇而必竭筋力之能儻可無歉於心而粗塞廪食之責而况河東股肱要害之郡吳興山水清逺之邦不縁丐求繼用付畀未覺川塗之邈但知舟檝之安自顧何人所䝉若此斯葢伏遇某官夔龍著業丙魏揚聲般役衆工雖各趨而皆當醫調百藥葢異用而咸宜故此下材尚叨器使受恩必報思擁篲以無從陳力不能念乞身而未可
  上曾樞密啟
  召還禁闥擢貳樞庭凡在陶鎔舉増慶幸恭以某官忠良舊望經濟閎才被遇先朝廻翔近列文章潤色豈徒詔令之間樽爼折衝葢出精神之動偉聖謨之獨運藹賢徳以具来果膺揀圖首預機政某蚤縁世舊實被甄收悵坐縶於守麾阻趨承於台屏歡欣踴躍倍萬常情
  南京謝李中書啟
  不䖍法守致速人言尚賴原情姑從降秩馳驅就道跼蹐臨官荷天地之曲成玷鈞衡之平施重叨安便幾至涕洟補之聞大匠取材無不可施於繩墨中材見遇悉能自附於功名從古以然惟人所任而補之稟資朽薄處已拙疎被䝉國士之知塵汚文館之選未嘗試用扵一事徒茲廩食者十年羣飛刺天自椉時而遇合決起控地獨揣分而退安葢當庚午之冬即請廣陵之佐居然充數坐及成資以彼大邦凡更四守既憃愚之無補又施設之不専乃廢城闉有故亭榭數里而近歴年于茲至于昜弊為新增小使大以職事束於為貳在人情或所不争而又考李宗諤祥符之圖稽皇甫湜長慶之記葢莭使游觀之舊有玉鈎摘星之名郡當水衝人昔目覩似聞杜牧之句別有雷唐之基明月揚州誰家水調此詩具在此地可求惟昧周防罔思輟止謂經營不急實牽連佐守之時然斧斤未加皆成就還朝之後文撿良在歳月可推非門牆髙誼已湥察其無它則菅蒯賤生亦安得有今日仍偶去官而會赦乃煩善貸而兼收第解藩麾旋霑禄養仰聖時之忠厚俯小已以驚惶斯葢伏遇某官以道事君推誠與下無私足以助元化有容足以撫羣倫發為久大之圖馴致中和之盛故寛罪戾未遂棄捐失官與官從近得近使自為計不過若斯已幸匿瑕敢同車馬之不受尚為躍冶深慙桃李之無言固當克謹官箴益修士操信於知己雖後世淺夫慕義感遇之詞亦不失人葢自昔君子成功立名之本補之願不忘舊徳常在下風
  亳州謝執政啟
  以罪貶官偷安為幸因嫌昜地得近已多每煩造物之仁秪劇中情之愧伏念補之本由寒鄙偶在選掄舍矢盡遲識野麋之至弱運斤不顧知社櫟之無堪同時館中最下郡守竊謂追羣髦則不足營一職其庶幾不圖迂疎尚罣咎悔量才揣分力如虎以安能計事言功食無魚而敢歎葢既釋耒耜而在此則欲去斗筲而何之賴䝉矜憐不逺移徙斯葢伏遇某官引君扵道附衆以文方薰陶乎太和以積累於至治故記嵬瑣不終棄捐某敢不慎跣之傷念鞭其後淹留抑末時亹亹而過中亮直敢云心怦怦其何極猶有異日寧忘至恩
  亳州上李中書啟
  夙被採收久知幸會訏俞地重敢復恃於門牆犇走位卑自宜疎於竿牘載寢興而念此終震疊而怛然葢以十年之遇未酬一切之儀又闕坐恐魚鳥池林莫還遂令階庭踵武長埽飄零自力企慕更勤恭惟邇来調燮燕閒神明勞相伏以某官賛天化育為士宗師學隘囷倉曠山川之受納文非纂繡耿經緯之昭囘既剛毅以有容亦柔嘉而維則此老氏嘗稱君子之盛徳抑仲尼所謂善人之為邦加以遵正考父之益恭兼萬石君之至慎良法美政世但見於持循密議逺圖中已殫扵裨補要使禮刑達而内叙兵食足而外賓副主上求舊之心終先朝用儒之効此大雅意寧衆人知而補之幸逢休明偶脱泥滓亦欲憤發自見毫毛孤植難伸良辰不與平生狂狷之尚中年期待之私一事莫諧三歎何補獨竊比漢臣之自誦忘本則難豈徒如魏虜之感恩必報而去第以賦分薄而造物不能厚稟資拙而匠石無由工開籠鵠失而始驚捩手羮空而自笑迷塗未返壯日已賖惟激烈之素懷則蕭條而長在每羞王密謁楊震之意猶鄙谷永謝王鳳之詞使愚無似有宣光不比之稱則賢我公乃獻子可賀之舉然而志濶事迕才疎効遲下若戰國公子之市名當時羣豪之赴義猶可蒯緱彈鋏預三千客而有魚或能左手捧槃招十九人而俱歃此自不果它復何言第依庇存姑逭疵悔念虚死不如立莭而止謗莫若自修鶴鳴逺而終聞蘭生幽而亦佩誠足動金石則有不誠無不動信可行蠻貊則有不信無不行奔踶可馴千里要煩於良馭鉛刀且弊一割更繋於善操重惟左右以主張吾道之公有識拔後輩之譽取人以恕得士多賢彚茹而升簮履皆在醫門容疾富績仁鄰寧其中棄之乎既已辱收之矣用此自信獨無介然若唐兩生奏記當路至願為燎供席蒸芝効祥顧有義焉何至是也更望日崇令問益被眷圖早正台衡大庇倫品不惟一士獨荷至私方届寒凉尚賖侍省伏乞為上自夀副人所瞻下情無任鄉往傾頌懇切之至
  賀中書韓相公啟
  伏自頃者初膺眷任入預政機屬時三館之虚已在諸生之選間因造請似辱收憐然闕門之外已疎而朝廷之間甚密絶編志墮越俎義慙言不獲伸事無所試上辜期待分絶激昂既流落於州麾旋顛危扵筦庫伏遇左右巻舒以道從違在公雖均佚於留居尚倚平於世論慮以罪衊仰玷生成故門墻之問莫修而魚鳥之情愈濶側聞枚卜峻陟鼎司遐徼同音歡呼共慶即日伏惟圖國有道自天降休恭以某官剛大直溫柔嘉寛栗山嶽不動江海有容蹈君子之中庸知古人之出處皇天祚聖治世立賢煒仁祖之規模有魏公之風烈大數已得末流昜防一昨初聞命行繼覩章下忠合上慮義激士心豈惟以千秋一言而取封葢將試元崇十事而後入以謂可否分年而異處忠邪指類而並驅米斗至於千錢民室幾於九去此方今公患之至急與當宁軫憂之最深迺大臣先已究知則天下夫復何慮然可否但繋於審訪而忠邪正懼於難分虞氏豈非用大中成周可謂建皇極既憂讒説之震亦病叨懫之欽嘗聞去蟻以培隄未有留蠧而蕃木毋疾之已甚則固可姑存而勿論則實難彰癉不淆勸沮廼立理有萬慮行非一歧同何必親疏豈皆異魏舒始似無取鄭朋初若可通安得遽知要因久見必使左右皆正直内外無欺誣則可否自陳於前是非不覈而定成周虞氏乃得庶幾皇極大中扵焉攸叙憂糴䘏莩尚何足言休兵務農便可無患然補之處疎逺而謀近懐蹇淺而計湥亦恃十年嘗承一盼重念補之稟資頑鄙賦命奇窮勤苦幼能乖違壯日憂虞晚莭摧絶盛時不别不白以得嫌無拳無勇以䝉垢遭譴逺徙重罹閔䘮終亡僅存再被竄逐邅囘五六年内往返九千里餘未省蹊田亦遇奪牛之罰何嘗盜肉猥逢鬭犬之還不死濤淵稍佐民社世當至徳之運人望太平之功拾穗行歌問百年而如此飯疏没齒甘一介之當然豈敢謀身尚懐報主耿耿自信昭昭實臨更願尊所聞之髙明躋斯民以仁夀造次啟沃終始持循然後朝廷四海䝉逺猷大夫庶士無遺患國是永建家聲益隆以副上之倚毗以慰人之頌望旅瑣方困閽髙莫親
  賀門下李侍郎啟
  伏自頃者端亮得讒留居均佚旋失芘休之頼即懐顛沛之憂茫無事倪若有期會滄溟不改歎自蕩之波臣天雨何心笑流行之木偶單舟將母逺道遘凶忠兼孝以兩虧影與形而相弔人理斯酷生望莫蘄矧未至於怨仇仍重罹於竄辱實虞罪垢更累已知故卵翼之恵山隆而寒暄之儀響闃諒惟大雅闊此細圖不然孤生安取今日再聆柄任增激懽悰伏惟即日鼎燮勞心天休助順恭以某官江河⿰至支 -- 𦤺逺柱石扶危文能附而武能威剛不吐而柔不茹體和為決以厲濟溫中正而通優游以法謀議逺而始驗誠信久而後彰故扵仁聖之勃興復以勲賢而首用雲行雨施魚躍鳶飛九重開皇極之言三事起協恭之慮不為巳甚廼見至平民誦斯言士知此意然有道也由是廣之而補之稟資甚頑賦命至薄駑駕難企龍門誤登垂十五年間挽推已至行五十歳矣跋疐奈何抱瑟自憐毁車欲去奪蹊田尚為有罪況廼初不蹊田赦食馬猶足求功而又未嘗食馬滌器不慙市上受經自所獄中糠覈而肥卑溼亦夀似鴞集者多矣何必更占異雞鳴者有之惟知不應既非意可以遣者亦往事安足論哉第以少嘗妄計於進為老欲不虚於期待屬重光之撫運與百執以同升偶脱濤淵稍佐民社起死之恩既厚捐生之誓益堅且縁心困而慮衡更識言難而行訒噎因戒食折自知醫審曲則全悟孫以出正爾局促轅下何由穎脱囊中重惟左右學窮象先識際綿炳固曰有容所以大無私謂之王而惟危故能論心非幾何以成務且事有可否昜辯廼人有忠邪難分則欲開大中無忽近慮疏豈皆異同未必親袁盎始議絳侯後更獲助鄭朋初通蕭傅卒反見傷若此實繁胡可槩視察就義若渴之故審應問如響之情借曰比常好先亦意隨必有事造次啟沃終始持循顯則欲馬不敗羣隠則欲木無藏蠧公是若建朋黨必消如此而後天下國家䝉遠猷大夫卿士無遺患觀海恐漫睨柯足知雖未乏戴崇宴見後堂之頃然可無陸賈㣲言深念之間竊自比龜智能靈人誠不思蠺飽不為己乃曹丘顧金掠美則安敢若魯連解紛無取其庶幾亦有命焉非所期也更望日崇令問益被眷圖蚤正冢司大庇羣品豈惟一士獨荷至私方戒寒凉尚賖待省
  河中府謝執政啟
  明恩起廢首玷劇曹衰疾便私尚叨名閫盡出鈞陶之巨賜寧同草木之無知引分每踰撫躬深愧竊以讀書非無用之具固將圖試而求行事君當有為之時孰不願知而幸遇賢者奮身而任大中材隨類以効長寸隂尺璧之匪輕贏糧躍馬而恐後又如出蔀見日去盆望天所宜欣對亨嘉鮮明注目安有自為連蹇俛黙向隅惟能技之不同故㑹逢之相邈如補之者禀生至薄渉世又疎違道徳之初心獲聲名而過實畫蛇之足嘗奪飲而固宜䝉虎之皮或得攻而何怪一昨初湔謫籍即備史官以半生文字之中而白首江湖之遠忽䝉此選豈是素期故始榮所得而冒居終揣不能而知止屬饜為請與郡復優使自為謀不過如是此葢伏遇某官柱石扶遠蓍龜見㣲直方大以正邦周徧咸而濟物雖良樂所過絶足為已空然和扁一經沉痼猶皆起將益收羣俊之助與共底太平之功况補之嘗履閨臺今守民社未負虀鹽之學敢忘卵翼之私
  賀許左丞啟
  再膺制命入秉政機仁賢類升華夏均福恭惟某官徽猷甚遠廣譽早施文能附而武能威濟之以學剛不吐而柔不茹葢出於中徇公滅私以退為進故能使兩朝而一莭冠百吏而獨先上方總攬權綱詢謀治體務進中和之士以期久大之功民俗利疚之悉知人材能鄙之素識欽惟圖舊靡不䝉休而補之書生後来曲士寡與同形骸於樗櫟寄蹤跡扵萍蓬伏念門下召還坤維之年再升鼇禁之日實縁典挍嘗莅諸儒眷言賤疎以備三館不以年輩官聨之夐隔每扵勞問與進而甚温旋躋廟堂復在甄冶困屢空於甘㫖求自効扵米鹽似䝉奨憐不忍棄外藏中心而敢廢報知巳以未遑而素拙少思縁公獲坐尚以頃年之眚復更數赦之餘上煩貸全猶竊安便奪麾符者彌歳徙佐貳者兩邦尤悔寧追省循已屢長鞭莫及固駑蹇之難驅大厦方成亦飛鳴而自喜悵坐縻扵官守阻趨奉扵鈞閎














  雞肋集巻五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五十七目録
  啟
  賀門下吳侍郎啟
  代上北京韓丞相子華啟
  謝何相公啟
  賀侯樞密啟
  謝韓儀公啟
  泗州謝執政啟
  代外舅杜侍郎賀姚舍人輝中啟
  泗州謝監司啟
  謝泗州倅曾丞議啟
  謝泗州教授啟
  答賀直閣林次中啓
  謝龍圖吳雍薦論啓
  髙麗人使囘遠迎狀
  謝髙麗使送人事物狀
  送髙麗使副人事物狀
  北朝國信大使先狀












  雞肋集巻五十七目録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五十七    宋 晁補之 撰啓
  賀門下吳侍郎啓
  誕膺制撿再秉政機已光選衆之求更竦具瞻之望凡居庥廕靡不欣愉恭惟某官致主忠誠濟時賢業寵冠三朝之舊譽髙百辟之前蓍龜治忽之所昭柱石安危之攸恃久茲均佚未替告猷聿逢圖任之明復貳納言之重國政弛張之素達人材能鄙之盡知祇頼和衷以成累洽伏念補之稟性樸野賦命奇窮早薦歴於閨臺晚屢更於麾守嘗遭尤悔旋被洗湔皆朝廷及物之私與門墻好士之徳尚叨寄委敢怠承宣今川流已復而無虞歲事將登而甚美吏知免咎民識樂生仰大厦之帡幪固無不芘撫孤蹤之踸踔當有所歸即日再惟燮理宴閑神明勞相屬拘官守阻造台閎
  代上北京韓丞相子華啓
  孚告治廷改司留鑰逖聞新命竊忭丹悰恭以某官道重躬行望隆世濟翊亮四朝之老儀刑百辟之師黄閤調元意比勞扵鼎鼐赤松嘉遯興已傲於林泉屬訪落之云初固思賢之方急茂惟安集尚輟保釐開府加崇擁旄增重居然全魏隠若長城伯教素明愛茲棠而敢伐公歸寧遽有是衮以宜封某蚤誤陶甄復叨庇頼雖簡書之良窘繄履幕之匪遥幸㑹居多欣愉倍劇
  謝何相公啓
  峻騭鼎司誕敷制命嘗致門牆之慶粗申簮履之䖍偉天地之休明曠山川之受納故惟幽介畢獲昭蘓民知至善之不忘物識太平之無象即日恭惟持國有道自天降康三接益隆百禄是擁伏以某官剛柔體撰文武憲邦尊主逺猷隠申甫之維翰宜民善政粤丙魏之有聲寛足以得衆而恵足以使人湥可以通志而幾可以成務大臣絶傷手之斵小人懐隔面之從本於中和成此清靜所以不勞施設坐致安榮伏念某稟生拙艱擇術迂滯以塲屋粗知文墨故閨臺誤有姓名然而未嘗當一事權任一言責是以初從輕坐終獲盪除齒髪衰齡妻孥滿目晚已無心於事業老猶有累於寒饑及此分符益知幸會念使功孰與使過况屬盛時儻成仁可以殺身敢忘異日顧惟逺跡阻望台閎
  賀侯樞密SKchar
  光膺褒制峻執鴻樞國有儒臣以裨上治民知聖澤當復下流相與歡愉固無逺近伏以某官髙明篤實寛裕直方岌然髦士之中夙有大臣之氣果逢盛旦自㧞周行辭章炳蔚足以鼓動四方操莭冰霜足以整齊百吏事無施而不可才屢施以皆宜曾未十年遂登兩府漢千秋之寤武帝何足慕哉唐馬周之遭太宗無以尚此洪惟聖主以孝事宗廟思率由於舊章以仁育幅員欲誕敷於文徳務進温良之士聿求乆大之功必有同寅来膺至眷豈惟精神折衝於樽俎之上固將中和明備乎禮樂之間而某稟資拙疎賦命蹇薄以塲屋粗知文墨故閨臺誤有姓名不慮冗材既盈小器故暫膺於識㧞已旋致於顛隮然而未嘗任一事權當一言責用汔逢於清問遂終削於丹書儻非獲依仁賢當路之餘光何以克全孤介末塗之晚莭重念補之頃親講習又接鄉邦竊比然明辱知子産敢同貢禹恃舊王陽不能自躍於鴻罏乃獨長鳴於峻阪盡煩湥察更欲何求貧未脱於寒饑尚資廩入老不愆於忠孝猶累生成念賀厦之可同悵埽門而無自
  謝韓儀公SKchar
  伏念近者特造門墻願親杖屨康寧貌悦千岩松竹之間蕭散情長一世塵埃之上不覺聳慕膝屈永歎意消顧蚤預於甄收非敢言於婣婭髙明廣逮疎逖咸依尚憐孤根未必墜雨生芻一束窘窮巷之坐愁清酒百壺陪後堂之宴笑曾忘禮絶滋愧人㣲緑野放談過晉公之髙蹈黄花佳唱比陶令之將歸醉猶貸於歐茵狂豈誅於落帽顔間和氣席上陽春以此使人何人不盡既貪知己特達勿貳之意遂罄平居湥念欲効之言而莫戒轉喉幾成捫舌雖禮不禁嫌諱字亦有同音如肇者和帝名也而漢郡存京兆之稱又操者世祖諱也而植詩有造日之句載在傳注可以考知乃唐鉅儒若韓吏部亦著宏辯欲開後疑晉進既殊釗昭不避仰惟大雅固已包荒然令公以三朝徳望之尊而不肖有十年門下之舊昜知罕犯每慎偶疎豈止汗顔真成芒背自違鈞席愈攪蓬心悔訟稍瘳蕪詞始叙伏乞略此細故要諸後圖間順下風且詢公議似聞芝撿已拜玉音想遂促於曹裝行復調於伊鼎即日恭惟神明来相寢餗鈞休補之田野益疎光儀乍阻蕭然形迹失此庇依已戒僕夫將趨道左庶欲賛輿誦具瞻之意豈獨伸恩閎私戀之情
  泗州謝執政啓
  久此投閒初䝉起廢已膺近使更竊名邦荷天地之曲成玷鈞衡之平施迂疎内揆感涕徒揮伏念某家世久衰人材甚冗早預諸生之選與從三館之遊羣飛刺天同時遇合者自其能爾決起控地無庸不足者安所尤哉幸未忽於省循終獲逢於湔洗退無仇怨寧論三歲之不興進有盛明未廢十年之乃字里閭浸鄙文法逾疎顧雖懷遭時有用之心實亦負陳力不能之責斯盖伏遇某官忠誠尊主賢業濟時蓍龜治忽之所昭柱石安危之攸恃豈惟丙魏有聲於漢葢非堯舜不陳於王邦之榮懷必歸其美於上上有大澤必行而致之民災祲聿消歡謡允塞恭惟挈國尤慎官人敢圖赦過之餘廼在選能之列泗雖支郡地實控淮舳艫上下以相銜冠蓋往来而旁午今秋潦收涸而川流底平稼已兆於豐登吏茍逃於曠失顧承人乏適在此時逢歳有餘乃幸乞漿而得酒於生無愛尚欲舍魚而食熊誓以肖翹仰酬造物
  代外舅杜侍郎賀姚舍人輝中啓
  拜命中宸升華西掖側聞新命預劇懽悰竊以舍人制行温恭修辭敏達夙藴濟時之業中懷㧞俗之情決科從仕者不四三年閉門著書者踰二十載化行閭里共畏陳君之知名動京師咸髙鄭子之趣二聖垂衣之始羣才連茹而来首登老成次起遺逸以謂處阨窮而不憫則宜素富貴而能行議禮曲臺衆果推於適變讎書東觀士尤服其多聞豈徒居遺闕而抗辭司言動而直筆雖亟躋於法從已久屈於公才出則代言許劉超之清慎入而承問倚徐邈之博通朝廷得賢中外胥慶某早塵近列竊企下風未修牆屏之䖍先辱緘縢之貺永言欣佩莫罄叙陳
  泗州謝監司啓
  久幸投閒初䝉起廢拜明恩而跼蹐奉中㫖以馳驅偶莅屬城遂依大庇州素稱於繁會力尤病於拙囏視事云初撫躬以愧伏念某材能甚薄學問又非越自諸生蚤升三館再更郎選四領藩麾惟被譴之獨輕故滌瑕之前逮付以要郡俾其赴功野鹿情疎念蒿苹而常在疲駑氣索見車葢以内驚伏遇某官寛厚愛人公忠莅事提封一路撿察百城仰惟攬轡之邈然孰不望風而惕若更願小寛撿䇿稍假歲時必有毫釐自圖報稱官守所拘不獲趨𠉀門牆
  謝泗州倅曾承議啟
  恩俞守郡幸㑹同僚平居想望之深今此從遊之便伏以某官賢猷開濟雅趣靖良事業藹其家傳聲名籍於衆口方紆佐郡良屈逺猷然而素履允修撝謙更篤宜入預清華之選寧久從關決之勞惟此拙艱劇於延跂歌襦袴之慕深愧非才詠海沂之康終煩敏手方圖馳問遽辱恵音黼繡之辭蔚然累幅衰頺之質煥若增輝展晤非遥欣愉可既
  謝泗州教授啟
  比䝉恩撿改莅便州悵馳問之未遑辱流音之先及眷言披玩但極感銘伏以某官早擅俊聲躐登科第偉該通之經術焕藻麗之文辭暫屈討論亟躋要近某衰遲假守邂逅為僚敢辭奔走之勤行有晤承之便方茲殘溽更厚自持
  答賀直閣林次中啟
  升華内閣增秩列卿雖揚歴之固宜亦東掄之𡫏重竊以𠕋府之設非止於藏書文館之名固先於延士大則典領譔述或次補法從之崇卑而是正挍讎猶擺落常流之賤嘗思所以置此之始又念所以待之之殊豈欲虚名相矜而徒以廩食豢養於燕休深廬黙坐而不聞朝廷議論之毫末世務既趨於一切書生亦習於自輕迨茲陵夷最號閑冷聖明繼照員品復修方將敷求久任之俊良稍以敦勸方来之遺逸猥同聲氣預有光輝恭惟某官少以藝文早收科級本於髙才達識之自致濟以彊學好問而旁通明白不私敏㨗立斷事每試而皆可居所去而見思烏府郎曹屢更於繁要蘭䑓都省稍陟於髙華果奉明恩更躋祕職猗歟父子之相繼藹然兄弟之嘉聲儒者之榮衆人所慕行超騰於近列益開發於逺圖致主之功計日以竢補之備員中秘絶企後塵乃䝉齒記常僚講修故事交馳牋牘暫輩行之非宜藏置縑緗傳子孫而為好
  謝龍圖吳雍薦論啟
  陳編窺竊何補諸生華衮褒榮敢煩一字誤䝉代匱祗劇厚顔補之稟生既愚聞道亦淺少日狂狷頗復激昂長年艱難稍亦咎悔不幸先子蚤棄諸孤居然為貧初此求仕賣刀買犢行藏獨可以自期觀頤舍龜失得不足以相補朅来泮水三昜歳華無它時捧檄之勞有平居肄業之樂譬彼倦鳥聊復投林坐令摧頺滋用迂濶風雨子桑之席促軫屋穿蓬蒿仲蔚之園披書案朽間偶好事恵然晤談務閑偷安考滿當去豈圖過聽乃此誤加謂鳬足非長而雞肋可惜收置門館論諸朝廷此蓋伏遇某官髙才得君强恕待物統綏一道刺舉百城如般之運斧斤曾㣲擁腫若良之操轡䇿安有疲駑曲憐孤生為借餘潤昔張安世不樂私謝而李習之嘗賦感知趣非不同義各有處更願寛其不及須以後来豈無毫釐可卜報効
  髙麗人使囬逺迎狀
  伏審航琛入貢館飫言歸瞻九雉之崢嶸夢囬天上指三韓之縹緲色見眉間𠉀祋来聞使軺將及叅承可卜欣抃良深
  謝髙麗使送人事物狀
  茲縁迓勞初獲晤瞻入覲日畿慶賜牽之成禮言歸海國辱展幣以交驩盛意難承珍藏敢置
  送髙麗使副人事物狀
  州僚備位郊犒常儀蚤欽俎豆之風先煩委贄願報瓊瑶之好敢廢實笲薄物將誠别封具列
  北朝國信大使先狀
  茲者歴紀嵗端禮欽鄰問眷使軺之于邁幸𠉀館之可休冒涉寒威乂寧福履趨承良邇欣詠徒深
  雞肋集巻五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五十八目録
  啟
  與謝寳文啟
  謝淮南漕彭元施啟
  與京東漕黄朝散啟
  答謝華守趙子剛賀入館啟
  與亳守向宗旦啟
  上河北漕呂進伯所業啟
  代胡唐臣授蘇幕與使者啟
  授澶州司戸答韓諫議璹請充教授啟
  囘鄆城孫簿啟
  賀教授陳履常啟
  答謝狀元李常寧啟
  答謝宗室奉議啟
  答賀李祥改宣徳啟
  答亳州趙教授啟
  太學答學生林自啟
  答王勲謝貢啟
  答陸倅啟











  雞肋集巻五十八目録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五十八    宋 晁補之 撰啟
  與謝寳文啟
  竊審再膺宸撿還鎮淮邦副朝廷因任之求慰民吏去思之意伏惟歡慶恭以某官忠藎耆徳文詞宿儒蚤記淵衷徧躋法從長人京邑豈徒前有之趙張控馭藩垣真是禁中之頗牧惟江陽氣俗之舊有棠隂恵化之餘農絶帶牛尚未忘於勸課兒騎竹馬願復見於行春惟暫屈於統綏固不勞於經理而補之倦游文館得請佐州曾未造於門牆將獲依於麾棨自惟幸㑹尤劇欣愉方冬冱凝取道遼逺
  謝淮南漕彭元施啟
  吏能何補公舉過優迂疎内循光價已倍伏念補之無自得之學非適時之才間關一名黽俛十考庠校五歳館閣四年不能穡而取禾退黙既慙於素飽未操刀而欲割進為又懼於得傷故嘗冒請於外官庶幾自試於民事而託部封之未久辱咳唾之獨先靜言思之何以得此斯葢伏遇某官忠以事上恕於取人過譽斗筲俾叅瑚璉李長樂之許文舉非為通家㬥公子之知不疑儻縁一語人之幸㑹勢豈偶然誓堅許國之心終得報恩之所感荷激切不知所裁
  與京東漕黄朝散啟
  伏審祗膺眷擢榮總漕將已擇剛辰初臨治部伏惟慶慰恭以某官才髙當世聲發妙齡行誼規於古人文章固其餘事鴻干以序美既載於兩朝玉立而温威自宣於百郡屬河朔流移之始復而山東罷瘵之未蘇庶幾小豐有望卒歲故暫假問民之寄豈乆迂攬轡之行補之頃濫麾符方茲譴謫何意周旋之舊乃依刺舉之嚴捨曰蘇孺文之天迂疎敢有或者李將軍之地寛大所為非輒病於至公實少伸於知己永言幸㑹莫罄叙陳
  答謝華守趙子剛賀入館啓
  頃者効官河外託庇府中違離屢昜於歳華傾想第勤於魂夢疎慵成癖問訊闕修伏惟坐鎮安閑履時休裕補之才能甚薄學術亦迂比縁明詔之求偶用輔臣之薦道山羣玉之地濫跡莫遑長林豐草之思此心固在斯葢某官忠信好禮彊恕行仁吹嘘所加隠伏皆奮葢嘗勉裁尺牘槩叙鄙誠置几塵生開緘字滅既後時而莫致滋撫事以為慙乃䝉眷私特枉慶賀辭極璆琳之美情踰骨肉之親顧惟感銘尤劇衷悃新元肈布介福来同
  與亳守向宗旦啓
  頃縁契援嘗奉標儀去牆屏之已賖託麾符而湥幸恭以某官温良植已忠藎在公勳名烜赫於相門婣戚蟬聯於帝室不由此進自以才稱騫翔省寺之華更踐藩垣之重居有善政去嘗見思而補之疎拙領州乖違得譴未更歳律仍避親嫌仰寛大之足依俯飄揺而自慰奔馳敢後叅對可期
  上河北漕呂進伯所業啟
  草木有榮逢春乃耀鳥蟲含響得氣則鳴物誠甚微情乃如此士有知識志宜激昂自憐孤生誤喜末學執技不化知己益消寅縁官曹統莅使部竊以畏大人於早歳事君子於一朝向塵長趍人進亦進登堂危坐衆言則言不圖髙明見假顔色問訊所學開擴其愚昨成至言所要知道退念空語滋不欲陳然而殫廢楮毫棄滯箱簏憤悱已吐蕪蔓莫刪猶望牛歌足觀蠅墨可綴察鄙心於甯子成拙繪於曹生則雖孔門未廢由瑟尚或有取不為無庸
  代胡唐臣授蘇幕與使者啓
  此者忝命宸廷備員州幕仰威容之固久託封部以為光竊自思惟良湥幸㑹伏念某才出中下譽乏鮮明雖任使之粗更顧毫末之未立祗惕譴尤之後摧頺禍罰之餘豈敢進求智挈缾而安取庶幾分守恩弛負之已多此葢伏遇某官忠以事君恕於接物蕭生論議寧忘意於本朝范子澄清葢有心於天下寅縁竊食邂逅望塵捧檄束裝計官期之良邇登堂聞教况吏政之可師欣忭之情倍百常品
  授澶州司戸答韓諫議璹請充教授啟
  竊以貴賤位殊義非均則有所不答賢愚術異勢既絶則無以相求葢明公在上之達尊而不肖衆人之晚遇解褐一命從軍大邦以未嘗知名而過聽獨收故不待望履而陳書犯分罪實出於不韙誅宜獲於非常敢謂伏䝉某官寛裕有容威嚴曲霽猥以世間之盛禮施於麾下之鯫生屈記室以裁牋賜家童而返報往来嫌於敵體進退越於常倫愧汗莫堪駭情無措炳若文章之眩目跫然藜藋之驚心上煩開府之知下無國士之稱至於假資助乏輟椉代徒自惟平生得此固寡三復敢置累息弗寧葢補之才實窳疎學尤拙陋幼雖有志壯益無聞幸遘明昌預霑教養庶幾同小子之有造未敢與先生而並行正使米鹽効勤猶病弗稱若復庠序肄業尢非素長伏况門下徳誼之最隆府中衣冠之甚美鄒枚毫牘之侍應劉樽俎之陪足以議論古今酬酢左右豈宜下陳無似之賤吏乃辱大人當路之末光拜教至榮拊心益忝請自隗始私不忘築臺之初即以遂行倘或有奉盤之頃斂板就列計日有期託庇門䦨終身悃愊惶懼激切之至
  囘鄆城孫簿啟
  麋鹿情疎但記蒿芩之樂鵷鸞跡逺無心羽翮之追忽被除音復叨守土髮星星而久墯綬若若以增慙敢圖眷奬之湥首辱緘題之慶徒欽雅致夐越常流偉初奮於仕塗藹已揚於才譽身相為援豈無用力之公卿意獨與親乃在退藏之農圃將髙懐之固異實近世之所稀補之自信良堅與庸已甚枉瓊瑶之為好撫蓬甕以生輝感荷之誠倍百常品
  賀教授陳履常啟
  擢領掾曹歸臨鄉校與從游之良舊私慰喜以居多竊惟國之求才病取捨之膠於法士之渉世患進退之失其中設科舉爵位以誘人假誦數詞章以干禄須其出試則鄉黨自好者耻夫屢獻不以禮際則山林長往者豈其肯来故上安於有司之區區糊名以為公而士惑於古人之皇皇載質以為辱莫聞覽徳之鳳率多食餌之魚恭以某官行獨而通志潔而降不落落以如玉矧泛泛其若鳬窮無立錐術可濟國至於博覽之學絶出之文要其平生固曰餘事尚不屑去安有求聞聲自籍於諸公章數騰於當宁㧞起閭里朋類之榮收還妻孥親黨所喜未促公車之詔聊從泮水之行庶觀成山必自累土辭尊及富仕何往而非安有為與行志茍存而皆可貽牋良幸修慶獨稽傾詠之誠倍於儕等
  答謝狀元李常寧啟
  摛詞中禁擢秀羣豪一鳴而驚閭里爭傳於盛事三道之要朝廷相賀於得人伏以某官藏器於身待詔而往文非時好近灝噩之商周經本心通無異同之王鄭囊錐出穎郵傳馳聲望冠葢以傾風固其素願過蓬茅而委質非所宜堪豈徒一戰而稱雄庶觀千里之自此忻愉良劇敷叙何窮
  荅謝宗室奉議啟
  程文入等恩詔換官起身玉牒之華通籍金閨之貴伏惟慶慰竊以邦國之建本支是崇變商餘風周化行於麟趾懲秦孤立漢勢定於犬牙豈徒魯衛兄弟之俱賢固宜向歆父子之間出逮觀近世莫盛李唐持鈞軸以當朝適之首出以文章而傳世長吉獨先聲明迄今想像未泯恭惟聖世尤篤宗盟惜夫飽禄廩而宴安故使學詩書而進取及茲歴歳寖得聞人新恩奉議稟性茂良修詞敏邵恥從派屬輩居環衛之中欲以功名自致薦紳之上果縁藝選驟改文班同列相矜一時盛觀竚騫騰於夷路益開發於逺圖先枉緘封過形謙挹感銘良劇敷叙奚殫
  答賀李祥改宣徳啟
  延對宸廷改榮京秩從游兹舊慰喜良多恭以宣徳懿行不羣令儀可度粤從幼學夙有俊聲下帷未省窺園持竿寧悟流麥其精如此故資之湥珠玉藴含山川輝媚自當名世豈獨傳家補之氣合相求心均莫逆絣䌟洸之何取橛株枸之自留臨水送將牛羊方下望風懷想鴻雁欲来庶幾逢聲子之班荆且復過孟公而投轄未遑馳慶先辱流音尚阻盍簮惟期彊飰
  答亳州趙教授啟
  茲縁罪譴復避親嫌跂才譽之素勤聯官曹而湥幸恭以教授推官端良可度超犖不羣早收科第之榮方莅膠庠之佚粹精古學本自得於下帷敏捷髙辭咸相傳於倚馬操惟幽而不改聲乃大而逺聞倦飛聊比於一枝築室尚容於三徑先煩慶問尤認眷私感服忻愉併增誠悃
  太學答學生林自啟
  竊審論秀辟雍登榮造士伏惟慶慰上舍先輩懿行可度美才不羣負笈徒行豈辭李固之千里違親忍志未厭何蕃之五年故能通達大成文史足用升諸鄉而有素告於王而可官以補之預在膠庠特貽牋翰推先非據感服徒湥
  答王勳謝貢啟
  數從升補初預賔興雖學制之同然必鄉評之所與竊以貢士先輩幼稟儁異早勤編摩敏七歩之修詞飽五車之彊記李廣百戰未立寸功何蕃一歸動輒累歳阨窮已甚操守更堅果縁考察之公往偕造秀之選國有道化方革浮華士惟忠良乃稱推擇九層始於累土一鳴可以驚人豈但顯親固將行義願思飯粟務正學以言而發身毋侈輜車稱稽古之力以辱士先承緘翰但劇感銘
  謝陸倅啟
  輟自班聨屈臨州郡涓辰之善視事云初伏惟慶慰恭以某官經術博通文詞敏贍賢關論秀蚤成金玉之章卿寺須才久躐鵷鴻之綴英猷方顯雅致不羣自求外官欲試民事聳聞交印已揚慈恵之聲即見賜環復在清華之選補之田閭託跡萍梗因風當趍牆屏之嚴以伸桑梓之恪屬茲被命既廹赴官愧流問之辱先悵叅承之莫遂










  雞肋集巻五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五十九目録
  啟
  赴揚州上太守王資政正仲啟
  與交代范峒啟
  與淮南提刑賈殿院啟
  與淮南監司啟
  答揚州教授曾旼啟
  上揚守王正仲啟
  與淮東提刑王司諫啟
  答揚守判官趙奉議啟
  答致仕劉敏大夫啟
  與京東漕張道順啟
  與京東提刑趙景仁啟
  答淄守啟
  與淄倅啟
  與提舉鄭彦能啟
  與京東漕吕直父啟
  答滑守李孝純啟
  賀知府趙待制移鎮啟
  謝提刑上官正言啟
  留臺韓朝請到狀啟
  答濰守啟
  揚州泛用賀冬啟
  元日賀啟
  元日賀啟
  答交代中散啟
  與李中大啟
  謝吕大夫啟
  答通判朝奉啟
  代韓太中賀徐中丞啟
  與淮南監司啟
  謝解啟
  公為求親啟
  送幣啟
  公似求親啟
  代謝求親啟
  許親啟
  送幣啟
  求親啟







  雞肋集巻五十九目録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五十九    宋 晁補之 撰啟
  赴揚州上太守王資政正仲啟
  比者得請宸廷備員州佐蚤在陶鈞之内久辭牆屏之嚴寅縁庇依欣喜幸會恭惟某官道徳世範文詞儒宗龍虎之得風雲主威益重山淵之有珠玉國勢增華加以仁厚不矜直方有體倦經為於機政思宴息於藩維而補之册府後来書生孤立慙梧鼠之五技窘侏儒之一囊江海之思日縈魂夢麾符之䕃與有光榮春氷已生吳艎當具尚曹裝之未促儻荀御之可容鄉往之誠倍百常品
  與交代范峒啟
  䝉恩外補承乏後塵惟慕誼之素勤獲趨風而自慶恭以某官夙懐賢業藹有令名行已不撓而衆推居官所至而民願尚淹器幹屈佐藩維補之質薄自憐學迂寡與陪英髦於中秘非所宜堪奉甘㫖於宴閑葢其私便企青雲而雖舊繼白雪以良難行造門墻粗窺矩範欣愉幸㑹悃幅奚殫
  與淮南提刑賈殿院啟
  䝉恩外補竊禄便親望履幕以良勤去門墻之未久敢圖官守遂在部封恭惟某官道業古人之期風聲列位之冠以義出處繫時重輕雖雅意不忘於本朝而直諫自難於居内久傾公議尚屈逺猷補之質薄自憐學迂寡用糜丹鉛於𠕋府固乏毫氂佐條教於藩城足殫駑蹇趨叅良邇庇賴為榮瞻詠欣愉併深悃愊
  與淮南監司啟
  䝉恩補外竊禄便親仰風望之素隆傾誠心之固久敢圖官守遂在部封恭惟某官賢業藹聞公才屢試奉行寛大之令威亦暢於屬城愛養疲瘵之甿財不虧於成賦尚淹使指行副褒延補之質薄自憐學迂寡用糜丹鉛於𠕋府固乏毫氂佐條教於藩城足殫駑蹇趨叅良邇庇賴為榮瞻詠欣愉併湥悃愊
  答揚州教授曾旼啟
  比者請外便親䝉恩佐郡往歳周旋之舊彌年契濶之懷又此從遊良為幸會恭以某官精智洞物髙才邁羣倚相讀書博洽窮於世表正平作賦敏捷出於坐中科甲先登名譽早立當居要近寧久宴閑補之自以拙艱安於疎逖青雲魏闕初驚日月之遥春水隋河已夢江湖之上聊復爾耳慙為米之淵明于時言言喜班荆之聲子清和在𠉀導養適宜先辱音題尤增感刻
  上揚守王正仲啟
  近承恩撿叨備府僚嘗貢郵牋僣塵台几敢謂謙尊之盛徳曾無疎賤之遐遺飭書記以染修付𠉀兵而傳致奨收踰分感愧并心伏審得請過家方春展墓散黄金之百鎰見白髮之故人鷁舟歸濟於晴江虎莭還臨於治部即日鎮撫多暇神明用休補之蚤被陶甄久辭牆屏載勤舟楫奉甘㫖以知榮適及郊圻聽歌謡而自慰意行調於元鼎難久託於後車用此傾馳不忘魂寐清和當𠉀拜伏可期
  與淮東提刑王司諫啟
  被選中宸改臨東部獲趍風之良舊思去徳之未遥側聆除音尤喜幸會恭以某官學術知古才謀適時直莭在於諫垣能聲聞於省闥訪民恫苦姑暫屈於登車副上褒延已久虚於前席補之才質人後趣操衆違比縁將母之求偶遂佐州之請敢圖官守預占提封庶自竭於疲駑蘄永依於庇頼欣愉鄉往併劇下情
  答揚州判官趙奉議啟
  辟書畫可賔幕改除惟跂慕之素勤獲從游而私幸恭以某官美才自立佳譽藹傳鳳穴一翰殊有超宗之質龍門獨上早膺元禮之知念契闊之未遥辱音題而尤喜炎歊方熾款晤可期
  答致仕劉敏大夫啟
  竊啟風聲未親晤語枉書郵之先貺審舟御之將臨即日順履凝嚴茂迎福祉某官賢誼甚美公才素髙浮榮如過於蚊䖟苦莭自期於松栢幸縁寓止當遂從游載惟欣慰之多非復叙陳之究
  與京東漕張道順啟
  念趨風之良舊復去徳之未遥遂託部封實為幸會恭以某官博學知古通才適時揚歴省闈名獨髙於羣彦從容使指威自讋於屬城方聖政之又新豈賢猷之久屈補之内慙竊禄自乞試州歳比不登民逃未復撫循有道在躬守於詔條施舍不煩可面承於教約炎歊方熾叅奉有期
  與京東提刑趙景仁啟
  光膺帝制出領使權已次封圻初交印莭伏惟慶慰以某官髙才敏達雅操靖嘉玉立班行固朝廷之妙選風生羣聽藹臺省之休聲尚屈逺猷俯臨一道行著澄清之績亟歸侍從之華而補之請外便親得官屬郡竊伺張𭥆之邇將申守土之恭欣忭之誠倍百常品
  答淄守啟
  去闕廷之伊邇㢮負擔之云初畫界相望親仁良幸補之世家單系𠕋府後来文無取於將明武不足以捍衛每自慙於索米姑求試於長民伏遇某官忠藎事君中和布政顧何功於製錦竊自喜於分光未暇染修先承慶問感銘殊厚敷述難窮
  與淄倅啟
  著述寡功迂疎畏罪輙自陳於將母偶得請於為州敢圖弛負之初乃辱馳書之貺感銘殊厚傾詠益勤恭惟某官懿行温良公才敏邵題輿以俟偉仲舉之髙名投傳而歸小巨卿之獨操宜入聨於省寺寧久困於簿書而補之曩昔宦游寅縁晤接回首十年之舊相忘數舍之間尚阻合并重增鄉往
  與提舉鄭彦能啟
  頃寓都城偶連墻仭自惟疎拙方力請於郡章亦值髙明將出宣於使指幸趨風之頗數復去徳之未遥間關行路之勤倥傯交符之始仰依大庇内激愚衷伏念補之素不逮人猶知信已少時薄技誠何取於屠龍長歳虚名固無堪於挹酒窘中塗之㚄䟦賴十手之挽推矧在仁賢最為知舊當法令再行之際屬疲駑承乏之時庶幾平均未廢詢採恭惟某官忠以事上恵於撫民嘗力學夫古人知為政之大體清河恃孺文之故敢有是心渤海遇勝之之賢儻縁今日官曹冗甚書牘闕然尚阻叅承重增延跂
  與京東漕呂直父啟
  被㫖中宸改臨東部凡居庥庇舉集欣愉恭以某官業履忠純才謀敏達當先朝之慎柬在羣俊之上游使指屢將守麾薦擁居有顯効去常見思方聖政之又新豈賢猷之尚屈而補之自惟疎拙頃辱交承復幸提封獲依刺舉恵留多袴民借宼以無由威暢連城盜奔秦而先改趨叅甫邇頌詠尤湥
  答滑守李孝純啟
  久託姻盟未親賢度一麾假守釋負擔之云初千里贈言想音容而如接媿慙既厚欣喜并湥恭以某官懿行自將髙才挺出蚤踐揚於要宦方烜赫於能名列㦸映門固大家之流澤褰帷行部有循吏之遺風側聆交符幸此授館將獲踵門求見之便以慰慕義無窮之心契闊未間傾馳尤劇
  賀知府趙待制移鎮啟
  光被制書改司京鑰凡居庥庇舉集歡愉恭以某官中正而通優游以法藴經邦之逺業在志學之妙年入奉清光文采昭囘之上出臨方面折衝燕笑之間自當綱紀朝廷訏謨帷幄尚茲均佚咸謂非宜補之疎拙守藩乖違得罪敢圖恩宥乃佐留居仰大厦之足依俯孤蹤而自慰妍和取道順履逢休
  謝提刑上官正言啟
  奉法不䖍䝉恩薄譴何意拙疎之跡乃依刺舉之嚴莅事云初省躬湥幸恭以某官風猷甚逺徳操不囘學葢在於誠身仕不蘄於遇合少馳妙譽蚤掇上科夷考平生實皆餘事尚出將於使指行歸侍於禁垣而補之樗朽無堪萍蓬惟寄去門墻之滋久備官屬以為榮收堂下之言雖仰煩於大雅効囊中之穎茲方窘於末塗更願須以歳時寛其轡䇿庶幾報稱可積毫釐感愧之懷倍百常品
  留臺韓朝請到狀啟
  奉法不䖍䝉恩薄譴敢圖佐守遂隸分臺眷言離索之情獲此從游之幸恭以某官慶傳累世譽滿本朝子産知然明之心殊非今日文舉待正平之少固與忘年馬伏櫪而長思萍因風而相值人生投分勢豈偶然念布叙以未遑辱音題之良厚欣愉感荷倍百鄙懷
  答濰守啟
  自以拙艱安於疎逖抗章得請交印云初傾心徳誼之勤引領疆圻之邇願馳書之固久特攖事而未遑恭惟某官慈恵為春清明可鑑帶牛縁畝不但格於頑民渡虎去封已先柔於異類將入補公卿之缺豈惟錫車劔之榮慙製錦之難工幸分光之無損首貽慶問倍荷眷私屬守郡符阻親履幕
  揚州泛用賀冬啟
  銅儀軫轉肈南陸之景長緹室飄颻知黄宫之氣至人惟剛徳天與介休恭以某官篤實方中柔嘉暢外世大来而小往時陽息而隂消用此進為孰量事業悵坐縻於官局阻趨慶於賔墀欣頌之誠倍越常品
  元日賀啟
  羊雞祓惡導四氣之始和椒栢泛醇薦百年之難老惟人視履與物咸新恭以某官中正以通柔嘉維則入陪嚴禁屢輸竭於忠猷出總連城暫布宣於恵澤順迎端月茂擁介休悵拘縶於郡章阻叅承於戎幕永言善頌數倍常情
  元日賀啟
  羊雞祓惡道四氣之始和椒柏薦醇介百年之難老惟人視履與物咸新恭以某官中正以通柔嘉維則佩牛還畝知警夜之可虚竹馬迎郊想班春之方暇順迎端月茂擁殊休悵拘縶於郡章阻叅承於賔幕永言善頌數倍常情
  答交代中散啟
  拜恩中禁假守瀕河念仳别之尚新獲交承而自幸恭以某官徳誼粹美材猷敏彊久柬在於班聨暫屈臨於刺舉將聞顯用諸大夫皆曰賢固有規模舊令尹必以告未遑修問先辱流音叅晤可期欣愉良劇
  與李中大啟
  倦游郎省得請藩麾平居慕望之勤今此晤承之便恭以某官志履端潔才能敏長學穉齒而蚤成徳耆年而彌邵踐揚臺閣葢政事之猶存穎脱雲泉固風聲之可尚馳書尚闕流問辱先傾葢足榮驅車竊抃
  謝呂大夫啟
  請外便私䝉恩補郡去闕庭之伊邇弛負擔之云初問俗何先聞風增慕補之世家單系册府後来文無取於將明武不足以捍衛每内慙於索米姑求試於長民伏遇某官脱畧軒裳燕居里第顧何功於報國竊自喜於親仁未暇染修先承榮問感銘良劇敷述奚殫
  答通判朝奉啟
  得請宸庭出分郡寄惟傾風之素切偶聨事以為榮恭惟某官徳誼致修聲猷自奮揚歴閨臺之舊囘翔藩閫之游咸謂非宜安能久屈庶幾有政賴別駕以不空固願無何如淮陽之髙卧叅承良邇欣幸尤湥
  代韓太中賀徐中丞啟
  躋榮螭陛進總霜臺恭惟慶慰伏以某官天才俊良神氣宏偉起于磐之鴻漸為溟海之鵬摶操行古人之期謨謀當代之映賈誼之遭文帝千載所難馬周之遇太宗一言而合亟任掌綸之選迅陞專席之雄光華儒林洋溢士論側聆新命俯愜素誠限繋外官阻申慶謁永言欣忭曷罄叙陳
  與淮南監司啟
  罪譴佐州親嫌昜地倚門牆之良舊託封部之云初内顧迂疎尤深幸會伏念補之少而孤立壯不適時誤貼職於書林本無學業濫承流於藩郡秪用資塗敢攀鵷鵠之髙嬉自笑缾罌之昜滿黑生白犢寧論無妄之災醜效美顰宜取求全之毁賴聖時之忠厚俾愚分以便安每自揣循惟知憐惕伏遇某官至誠樂育大雅不羣恕常用於一言威自行於千里尚寛刺舉小假歳時倘不重於悔尤或粗收於毫末
  謝解啟
  伏覩解牓偶被薦送者廹彊敵以當前初虞逐北挈孤軍而冒戰遽預先登進叨非據之榮退積循涯之愧竊以治非一道三代之所同功學非一師百聖之所並宇更末流於淺鮮之後追大本於芒忽之為五官猶具於天根六鑿未仍於物偽行義忠信粹乎常得於固存言語文章卓然皆出於可用教化之所被及風俗之所影随中國無異於四方野人知學於君子王者之迹未熄古人之體尚存少變而為晚周大壞而為戰國處士以詖行自售公子以得人相傾離騷濫於辭章兵法窮於威武禁游説者縱横以辯顯任使者推理以雄俗僻則吳越無秀民照奇則鄒魯無異行陵夷百世鹵莽一塗漢沿秦餘而莫醇唐因隋舊而未善際真人之撫運混雜霸之餘墟英宗廣於規謨仁祖備乎文物今上闢圖書之府重禮樂之司息誦數為腐儒廢雕蟲為土苴奮乎百世之後覩此六經之難以是取人謂宜得士如補之者拙非世用僻與衆違有轉喉觸諱之窮無炙手可熱之助流離百狀辜負寸心搢紳之所未信而無庸鄉黨之所共輕而竊笑踽踽自守無意於舍龜倀倀何從迨同於即鹿亦嘗側聞長者之論庶幾得上君子之堂十載屬文七年論學蚤濫舉首輒困退飛託患難之餘生守迂疎之舊習仰箕裘而莫繼俯蓬甕以增羞望絶亨嘉分投窮籍詩常招隠書或絶交它人誚其逆施智者以謂非異不覺歳月之昜失竊省功名而自驚逺舉何為聞虚絃之已怯相忘可樂忘芳餌以復来然而學不能偶當世之方圓材不足當大人之取舍僶俛自力攣拳莫堪一字固㣲屢經營於燥吻萬言良富愧滂沛於搖毫尚賴庶明過辱題品掇其片善躋以上游斯葢伏遇某官大雅不羣至誠樂與譬之水正錯而不動與夫衡誠陳而不欺有形焉得而茍藏無物不可以自試故容蕞陋亦預甄收某敢不增益淺聞激昂壯節鵬摶有待固未忘九萬之程狗盜為功猶不愧三千之客
  公為求親啟
  慶長舊望雖懷齊鄭之殊投分明時實許晁張之並輒恃㫁金之好曾忘倚玉之嫌仲孺姪孫吏部長男公為不逮於人粗教以義伏承賢弟龍圖位第十一小娘子閫儀世邵女美幼聞妄伸納采之誠私幸宜家之慶不忘故分終恵好音
  送幣啟
  近者輒布私誠仰希髙援愧山川之能受報金玉之好音不鄙單平更篤盟好及泮氷之未幾羞束鹿之惟時念孔李之通家寧慙於舊庶媯姜之五世殊未可量永言欣愉莫罄陳叙不腆禮幣具如別牋
  公似求親啟
  通家奕世如蘭未喻於夙心繼好諸孫投李敢期於厚報載敦合姓敢替問名伏承某人女善慶所鍾徳容兼茂某人男屬方幼學期以成人男既彼甥女惟此出契援踰於它族禮律可以通昏鳴鳳其昌已篤媯姜之舊同車信美不遑齊鄭之嫌跂望良勤好音無閟
  代謝求親啟
  近枉行媒特傳嘉命髙門絶企實懷賈詡之私見子良勤願附王謙之義仰慙眷厚敢布悃誠伏承某男蚤聞俊良自立孝悌無綺紈餘子之好有詩書寒士之風某女方妙年齡未𨳲警戒采蘋南澗雖法度之可追如舜同車顧徳音之未著承言感佩難遽遵承
  許親啟
  比念鄙宗難攀髙援輒布敢辭之義重煩同好之言詠魴鯉之詩雖有慙於齊宋思冠冕之胄誠竊慕於崔盧矧繾綣之已勤欲逡廵而安可願言託附實有光榮感刻良深敷陳莫究
  送幣啟
  疊煩信紹申篤嘉盟煥然純帛之儀寵以問名之耗蘿施松柏後方昌而莫與京桃報瓊瑤物雖薄而用可重不腆實篚具如別牋
  求親啟
  台鼎髙門金蘭重義已幸趨風之舊矧煩繼好之修令弟某官制行孝恭稟資英爽幹蠱優於用譽視履宜於考祥某房第幾孫女蚤慎閨儀粗知婦教乃求葑菲俾結絲蘿承命愧慙披詞榮耀竊欽慶善方膺五世之昌輒昧單平願布一言之諾其於銘感豈盡敷陳微物將誠具如别幅















  雞肋集巻五十九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雞肋集>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六十目録
  祭文
  北京為神宗靈駕發引告祭文
  河北轉運司告祭文
  河北提舉司告祭文
  禮部為欽慈皇后發引百官告祭文
  北京祭留守王太尉文
  北京國子監奉詔封孟荀揚韓告先聖文詔封孟荀揚韓告先師文
  筮地告先考著作文
  告六叔父寺丞文
  北京祭措置李宣徳文
  除夕祭北京教授廨土地神文
  罷齊州先塋焚黄告祭文
  代澶州韓諫議祭河文
  代祭龍女文
  國子監祭司馬温公文
  館閣祭呂申公文
  代尚書侍郎兩制祭魏王文
  祭歐陽文忠公夫人嶭氏文
  同李昭玘陳察祭贈太師李公文
  代王資政祭李少保文
  祭陜州二叔父文
  祭外舅兵部杜侍郎文
  祭南京留守刑部杜侍郎文





  雞肋集巻六十目録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集巻六十    宋 晁補之 撰
  祭文
  北京為神宗靈駕發引告祭文
  薤露朝晞歎九齡之夢闃宫車晏出驚七月之期臻崩天增杞國之思喪考切堯人之慕因山克就同軌具来羮牆痛劇於中宸弓劒哀纒於羣辟安知帝所逍遥廣樂之觀空有人間惆悵汾河之詠戒塗雒鞏接軫大伾竊守提封是䖍告享風雲改色羽衛無暉背通汴之神皋指清伊之吉壤惟宗祧傳聖謳歌訟獄以咸歸而功徳在人禮樂政刑之未悖不顯亦世無疆惟休臣等祗奉官箴阻瞻牆翣攀號莫逮洒血摧心
  河北轉運司告祭文
  昊穹不弔仙馭難追爰諏七月之期是届萬方之軌邈鼎湖之龍去天上景長空汾水之雁飛人間事改纉服懋重熙之化見牆昭大孝之思矧茲臣鄰以逮黎庶仰瞻何所擗踊寧堪法仗載嚴悲笳互咽乘白雲而安往刪黄鳥以無從惟夫神功莫大而難知固與景命俱傳而不息臣等各縻官守阻望靈輴徒有忠誠攀號洒血
  河北提舉司告祭文
  因山之制七月遄臻同軌之期萬方咸在弓劒留鼎湖之慕衣冠餘渭水之思憭慄徂秋已變風雲之慘凄凉入夜更增笳鼔之悲虞牆徒劇於見堯夏服仍勤於纉禹蓍龜告吉陵寢即安刪黄鳥以無從訴蒼穹而何所惟神功不宰固妙物以難知且聖祚有歸宜與天而俱永臣等孤忠徒切行奠莫追西望靈輴攀號雨血
  禮部為欽慈皇后發引百官告祭文
  媯為舜氏本明徳之方興陳以滿封實故家之始大豈特活千人而有祚固當流八世而莫京允屬盛期篤生碩媛葛之為綌儉可化於女工雞則匪蠅庶無憎於朝事是用膺天眷命開國慶基肇鳥至之禋郊肆龍飛之澤㝢而不逮東朝之養已驚仙馭之遥抱泣珠襦初啟南阡之宅伸哀寳册載嚴西寢之封邈永裕之真游靄欽慈之徽號雲章五字忍聞追逺之聲風動萬人咸識因親之化將以貽休有煒垂佑無疆臣等陳力官聨羞誠祖奠靈輴莫駐摧隕何堪
  北京祭留守王太尉文
  維元豐八年八月某日某官某等謹以清酌庶羞之奠致祭于故留守彰武莭度王公之靈曰書載箕子為武王陳洪範嚮用五福竊嘗有言天不能畀人福也曰有嚮用者焉惟君子好徳故能受福于天昔賈誼以能誦詩書屬文起家洛陽生十八年豈如公孫區區春秋雜説白紛始也如推上乎菑川惟仁祖以仁覆天下天下含餔鼓腹不知上徳之然其文章爾雅同風漢氏繄公所以潤色公不有而誰先其入翰林丞御史尹開封使三司而士相與賀者公且執天下之權其領十五州守三都以使南院班二府者公雖不大用而位亦益遷粤主上稽古思道未有命戒先耆艾者將以乞言乃方叔元老維曰壯猷豈其驒驒久董夫戎旃謂公當促舍人之裝而公方且導引辟榖欲棄人間之陋從赤松以翛然奄乎不知何往意者以形為蜩甲其不與物盡者固已飄乎委去而登仙躋公堂以縮酒猶髣髴乎平日而僾然帷几莫我覿而悲填若夫勤勞啓沃心存天下垂五十載者則豈惟其僚屬之所私詠而燦然不泯有旂常兮茲傳
  北京國子監奉詔封孟荀揚韓告先聖文
  維元豐七年月日河南府左軍廵判官充北京國子監教授晁補之謹以清酌庶羞之奠敢昭告于至聖文宣王曰昔周失厥道紀綱用微惟時夫子杲杲出日披其重祲為萬世明夫子既没楊墨是肆爰有孟氏詞而闢之荼蓼既薅嘉苗孔殖于今其功人以配禹俾遇夫子葢顔淵徒自時百家蠭午並作承孟氏後荀况揚雄降秦終漢教用不隕俾夫子道炳然復彰魏晉而還文事滋落學不為已其舌肆好猗歟韓愈始以文顯厦屋將覆勇於敢扶唐三百年斯人惟偉天啓我宋咸秩無文追求四賢崇以爵號從夫子後不瑕有光更千萬年學者咸仰今有司承詔封孟軻為鄒國公與兖國公同配食荀况為蘭陵伯揚雄為成都伯韓愈為昌黎伯並従祀謹撰吉日以告尚饗
  詔封孟荀揚韓告先師文
  維元豐七年月日河南左軍廵判官充北京國子監教授晁補之謹以清酌庶羞之奠敢昭告于先師兖國公曰昔我夫子有徒三千惟公好學未達一間爰有孟氏聞而知之與公異時合若符莭孟氏既沒荀揚嗣興是三大儒吐詞為經末流至唐篆刻是騖有賢韓氏奮而學古達道之塞于儒有功微言賴茲不絶如綫粤宋七世咸秩無文巻龍鷩冕曰公若伯從我夫子興吾先師洋洋俱傳百世不熄今有司承詔封孟子為鄒國公配食文宣王荀子為蘭陵伯揚子為成都伯韓子為昌黎伯並從祀謹撰吉日以告尚饗
  筮地告先考著作文
  維元豐七年十月日男補之將之謹以清酌庶羞之奠告于先考著作之靈曰昔我先人率徳顧弗永年乃不肖子補之將之不能必成葬不以時乃尚宦學四方惟歲時望祭有靦肆卜我先祖魚山故兆唯吉土十月乙酉是堋用大定我先人之宅遣車既飭惟不肖子補之將之悽愴怵惕殞越于地則亦靡及尚饗
  告六叔父寺丞文
  維元豐七年十月日姪濠州團練推官知壽州夀春縣事充北京國子監教授補之謹以清酌庶羞之奠告于六叔父寺丞之靈曰昔我叔父事親竭力夙以孝聞薰然慈仁見謂鄉黨宜貴宜富宜夀考多子位禄弗究以不永年承其後者藐然一女補之念此常痛于心惡衣菲食用克歸匶于魚山之宅十月乙酉是堋前我先祖後我先人筮曰宅此惟安乃歲時薦享則有先人之不肖子補之在乃先人之祀未墜于地則我叔父飲食如生惟我先祖先人實聞斯言尚饗
  北京祭措置李宣徳文
  維元豐七年月日具官晁補之謹以清酌庶羞之奠致祭于故措置司句當公事李君漢舉宣徳之靈曰嗚呼漢舉志如鴻鶴可使戾空而弊羽毛乎汚澤才如泉阿可用剸玉而頓鋩刃乎腥膻仕弗充乎其位夀弗究乎其年理有是而更非喟誰者其使然抑造化之範人亡予奪之或偏謂人心其不平分薄厚乎愚賢嗚呼漢舉別幾何時黄葉在戸而車而馬翣者稱遽酤酸肴昲君往不御惟有涕洟東門之路何以遣哀歸安其故尚饗
  除夕祭北京教授廨土地神文
  維元豐七年十二月晦具官晁補之謹以清酌庶羞之奠祭于土地之神曰聞之福莫長於無禍故古之君子祭不欲祈補之不才承乏三年于茲將代而去矣賴神壅培弗罹于咎祈則何敢報可忘乎恭薦菲詞惟神鑒此尚饗
  罷齊州先塋焚黄告祭文
  紹聖二年二月八日男左承議郎充祕閣挍理新就差通判應天府南京留守司畿内勸農事武騎尉補之謹以清酌庶羞之奠敬祭告于先君著作晁公之墓曰補之不肖始葬先君之三日還官于魏其後忝命入館登朝為州逮茲謫官凡十一年而後始獲拜奠墓下楸柏盡拱而不肖子補之尚宦遊四方不能反田里奉洒埽怵惕隕心今天子以元祐壬申十一月甲子冬至郊見天地凡在庭之士皆得追榮其先人初以左奉議郎告于第恭承光命既慙以哀惟是先君之潜徳隠行天其或者尚將大之在它子孫非不肖子補之獨能致此謹撰日以告尚饗
  代澶州韓諫議祭河文
  維年月日具官韓某謹以牢醴之奠告祭于靈源王之神曰天子以季秋祗見合宮禮成告祭及河喬嶽罔不率舉而某位古諸侯境内之祭得預行焉惟神聰明正直國有典祀靈長之性并千七百載厚地而不洩坎徳既平則惟神祥以茂昭聖天子之功神之血食終古豈不韙歟尚饗
  代祭龍女文
  維年月日某官韓某謹遣某奉命服詔敕以牲酒之奠告于神濟夫人之神曰有天下者祭百神故五嶽四瀆古有典祀而山川之靈其福足以仁其一方者則天子亦為之崇禮秩嚴貌像所以為施報甚美也惟神聰明産徳于幽其亦歆天子之嘉命允翕巨川厎寜北方則神之名號恵澤洋洋與河亡窮豈不休哉尚饗
  國子監祭司馬温公文
  維元祐元年九月日具官某等謹以清酌庶羞之奠致祭于故丞相司馬公之靈曰嗚呼公乎寛栗柔立根于明誠進禮退義世為重輕千乘不居古稱好名公乎不然志合則行布被脱粟他人為詐公乎不然則以身化公卧洛師閉關却埽湥衣講道將以是老公歸朝廷路車乘馬扶攜襁負民拜于野聖母神孫在宫載祗公率其官正人具来誠心行義令出而聽國安九鼎大勢已定民以法治法勝則煩譬如魚噞則清其源賣刀縁畆盗豈得發茍無欲之雖賞不竊裴公處内如不勝衣問其貌年威行四夷楊公入輔曾未幾何毁第減騶人去其華忘身憂國晚以骨立生非其厚所愛民力有来逺縣廢食與言問民而沒反席未安帝祗合宫公薨訃聞徹尊往臨追胙故温公薨季秋甲戌暮雪民憂歳寒相諺未褐聞諸道路信有斯言曰公在天胡俾我寒以勞定國人曰宜享何以知之家有公像生為民望其沒亦神公乎何憾悲者世人尚饗
  館閣祭吕申公文
  維元祐四年月日具官某等謹以清酌庶羞之奠致祭于故平章司空吕公之靈曰嗚呼大人之徳如山如川作鎮九州經營幅員國有大人君尊而榮地有山川氣傑以靈豈惟寳藏百貨所養惟其髙湥物則固往善觀國者庶其在茲無象太平望而知之季札觀樂興衰以喻見蘧伯玉知衛無故秦使入楚楚寳為陳昭奚䘏在知楚有人楚衛區區何足與謀有是二臣以雄諸侯如虎在林如龍在淵何必風雲其威自然小才近用則不若此方圓殊施文武異事一官得人則一事行比事得失非國重輕嗚呼公乎敦大中和代天之工道固逶陁處厚持滿彊者莫先清心守黙辯者莫前是惟元宰三公之徳豈如淺智物我異職魏公典籌初不自矜既執弓矢人服其能徐公行義亦既有常世自奢儉吾無低昂巍巍兩朝盛徳髙名内則國幹外則長城沈幾入告成敗先定家人不知矧復百姓羣言並進不尸其徳使公議安人享其澤二聖統臨公秉政機垂紳搢笏百辟是儀征繇不興盜賊先改商賈阜通九河輸海謂法未具滋章已除謂財未充民氣已舒謂人未用忠賢既立謂逺未賓羌戎貢入太平之功可指日冀人之無禄天不憖遺兩宮震悼庶民嗟咨哀榮典𠕋禮盛一時某等在廷辱公品職陶冶之公無所歸徳旂斿簫鼔送公國門攄詞隕涕侑此酒尊尚饗
  代尚書侍郎兩制祭魏王文
  維元祐四年月日某官某等謹以清酌庶羞之奠致祭於故魏王之靈曰周建同姓錫之山川康叔伯禽魯衛惟賢漢懲秦餘非劉不王矯枉過中尾大股彊魏之宗盟禮勝恩疏給羸卒百徒隸與居粤千載来以州郡理宗子維城名存實廢作蕃于國匪地惟賢惟賢有徳亦國之蕃漢於孝王欲常常来以家人禮燕喜且諧兄弟無逺曰親親仁留不之國亦以厚親嗚呼魏王仁孝忠誠威儀卒獲近其性成豈惟河間講禮修樂豈惟東平為善最樂惟神母子惟帝叔父尊無與隆恩何可貳在人之情再命儛車貴極富溢以勤儉娛作邸于京寔親賢宅俾宗室良咸有矜式玉帯魚金顔如渥丹云何不淑而不永年兩宮悼驚豈惟在廷詔追榮之以魏大名使河山㣲與國永寧五月而葬禮則有制卜逺歲宜以恩奪禮衣裳在堂旂斿在門詞以伸哀侑此一尊尚饗
  祭歐陽文忠公夫人薛氏文
  維元祐四年月日某官某等謹以清酌庶羞之奠致祭於故文忠歐陽公夫人嶭氏之靈曰嗚呼夫人慶累世儲簡肅惟父文忠惟夫象服委蛇湯沐大都世間所乏豈富有貴髙門鼎食里屬垣比惟有徳者愈久彌長或㣲或興㣲興有光惟昔文忠名擅一時于今學者孰不仰之矧夫人子聨職文館升堂拜母恨相從晚生乎可拜沒饗亦禮庶幾誠心歆此醪醴鳴呼哀哉尚饗
  同李昭玘陳察祭贈太師李公文
  維元祐四年月日某官某等謹遣某以清酌庶羞之奠致祭于贈太師李公之靈曰自昔布衣起家之士必其學可用徳可立而才可為近可以利當世而逺可以遺後人兼是三者公侯之器至其莫施時則不暨公魏大姓世豪以資散其千金負笈求師爰以進士得官天聖抱其所能而止一令造物報人㣲與之期是生左丞出秉政機河齧其原用改斯卜襚以龍章西山之麓曰子曰孫有公及士服其命服承此祭事生雖莫施而沒顯名有表其阡邦人所榮某等於公其生既後咸以賤貧左丞所厚不獲相事一官所攖馳詞侑奠亦以抒情嗚呼哀哉尚饗
  代王資政祭李少保文
  維元祐六年月日具官某謹遣某以清酌庶羞之奠致祭于故致政少保李公之靈曰天之生才初罔不艱既畀之才其施復難王侯戚里兒童綺紈豈無其人鴆毒宴安宴安不懷於公見之非此其賢其才足施真宗之甥冀國之子五朝三世恩無與比鳳雛驥駒其生固竒置樊櫪間世寧識之仁宗恭儉四十二年峩冠大羽文武並肩知公於親欲任心膂匪親則嫌或以嫌沮英宗退託未攬萬機公不自嫌語秘莫知念先朝意滋欲分政知而不以時則有命何以樂之樓觀池園退老于家虹蜺屈蟠嗚呼哀哉自昔和文折節好士人賢其賢不榮其侈公生又似好善有能富貴益恭人以是稱交游滿國搢紳有聞髙堂擊鍾驪駒在門尚想孟公投轄拒戸庶見聲子班荆道路嗚呼哀哉別幾何時人事變昜蘭亭觴詠俛仰陳迹襃終之典時則有加豈惟故人出涕咨嗟寓詞千里侑此尊俎衣裳在筵髣髴一舉嗚呼哀哉尚饗
  祭陜州二叔父文
  紹聖二年十月四日從姪承議郎充祕閣挍理通判亳州軍州管内勸農事武騎尉補之謹遣人以清酌庶羞之奠敬致祭于二叔父故知陜州祕監學士之靈曰我宗之牒鼻祖澶淵起國之初大于文元務徳不華中微以艱自我先君諸仲叔季蟬聨世科將隕而起先君嘗謂叔父温文捨叔父賢孰知先君施及不肖如親父子匪瓞之私自為知己嗚呼哀哉天禍我家先君早世孰憐其孤亦叔父志教之譽之人莫間之誤意先君鳴隂必和不知其子弱不克荷廼爾代匱丞中祕書叔父為監聨驂竝裾貧得守齊亦既陛遣病休不省卧憂展轉愚觸罪悔佐守宋京書来九返勞撫于行仕何足云匪姑息故愛縁其私則以尊祖今年在宋聞疾請州問安六輩信無報郵謂昔不然知憊莫勉如何不淑隕命𠉀館痛我家世善人日微非此其承其来益衰念此如焚血溢為泣怛然寐哭寤追靡及一官所攖奠不撫筵孰知此哀彼蒼者天尚曰幸哉其子如此不鄙為兄猶同父弟誓當與約彌逺益親如我叔父與先君存往不其亡此舌不吞嗚呼哀哉尚饗
  祭外舅兵部杜侍郎文
  紹聖二年十一月二十八日第五女壻承議郎充祕閣挍理通判亳州軍州兼管内勸農事武騎尉晁補之謹遣外孫女晁氏十五姐湘以清酌庶羞之奠敬致祭于故修撰侍郎丈人杜公之靈曰補之少日愚無師聞聞詩與禮于我先君先君為言公孝而賢汝長而師則公莫先從先君南年十有五方舟蘭陵遇公于旅會先君出出拜侍公籠鳬于階翛然異容曰此何為玩物喪志若斯其年一日千里念先君語竦然起驚公嚴而和導我以情却後五年初隨鄉舉過公濮陽與坐咲語謂為可教而不瑕疵申以婚婣眷言自茲歸宜其家惟公淑女使寡悔尤亦公女助公仕浸顯官常百秩禄仁其宗逮孤與疾堂堂在廷如臯如夔至其胸中百不一施謂公仁人宜夀宜貴何辜于天而不憖遺國士之喪國士之哭失聲相駭迨於僮僕嗚呼哀哉人誰不死死誰則哀哀在哲人匪婚婣懐念公自養後己先人公疾而憂公非愛身衆雛墯地則各有命矧公賢子而憂不競生無世累穅秕紛華没反其真孰為我家謂公之知進乎此矣此言之聞公悲可止念公之女毁不圖生去五百里勉之使行一官所攖奠不親傴有孌其笄公外孫女庶幾平生御此酒脯嗚呼哀哉尚饗
  祭南京留守刑部杜侍郎文
  維元符元年四月日第五姪壻孤子晁補之謹以清酌庶羞之奠敬致祭於故南京留守修撰侍郎七丈人杜公之靈曰嗚呼公乎如金如玉如松如竹雜於物而不變稟諸天之所獨而一旦毁折遂不可作耶移孝於事君移家於為治賢勞記於先朝名譽流於當世而竟不大任遂止於是耶恵故民愛之如父母敬故士戚之如兄弟而堂堂去此惟民與士驚心而隕涕嗚呼哀哉昔我先君與公元昆義均同産人靡間言施及諸穉申以世婚兩宗一家無復彼此矧公與我自為知己我始筮仕教授北京公為主知而有盛名數言我才于公于卿自謂内舉退無愧情我後登朝亦官京師同衢接屋十歲於茲宴休戒我游觀載我忘年比義良朋待我而我少公十有六歲匪其志同于公敢輩公于學問尤長禮經至談百家顧嘗喜兵間同我論挺出崢嶸能賦與銘文章爾雅書記翩翩致足樂也自為餘事故罕知者年垂六十侍郎秋官平生經緯虹蜺屈蟠白頭不召竟死為藩嗚呼哀哉我守濟南後公五載問民所安流風固在前有范李後有曾王粤有杜公于前有光嗚呼哀哉惟我不孝獲罪于天奉親南徙中罹禍還唁我弔我五書並馳期我自逺匪婚姻私如何堊室泣血未殞斬焉縗絰承公凶問嗚呼哀哉自今以往我無知己雖其知者亦從風靡傾腸倒胃舌可捫矣尚想山立英姿傑氣庶幾神交百世之外嗚呼哀哉公喜我文喜同酒尊尚舉此尊尚聞此言嗚呼哀哉尚饗








  雞肋集巻六十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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