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巣編 (四庫全書本)/卷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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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雲巢編巻八       宋 沈遼 撰龍游寺宴堂記
  金山在揚子江中流南直蒜山渡視丹陽城下人物皆可識其望揚州山川隠隠如屏障而白沙在其西飄帆舳艫夕至順趨大海波濤洶湧雲霧晦㝠雖在數百里外止於一瞬也四方之游士始望其山峻特不羣其上翠微森森如冠帽珍禽翺翔雅音不絶其下魚龍岀沒千變萬化莫知其際及登其間重樓複壁横岀漫迴顧瞻眺聴氣象雄壯眇然不知其身之在世網也近世衣冠人物多岀於東南而往來金山者冠葢相望于道丹陽太守有重客乃岀遊其上為雅集而皆設饌佛右雖過客欣欣莫不為止而前為主或病之今長老寶覺師住持二年始作堂於其東以延太守者囑客以其意請名於余余為題之曰宴堂語其客曰若宴者豈特為太守宴哉上人所以宴坐也日岀而人境諠譁釃酒擊鮮慢舞夭歌而賔客驩然者太守宴爾江無飈山氣清冷寂不聞世俗之聲而虚白生者上人宴也余以為在人情者不足而今有餘而寶覺師是能為轉物者耶無以吾言為是而所以是者在此客以為知言請以示其師因以叙其觕云熙寧五年二月八日記
  翰林唐公祠堂記
  公諱詢字彦猷性高介中勁而外莊與世寡合少慕賈誼劉向之為人以憤弔世故為意及為御史遂欲行所聞正色糾劾無所顧避其後雖岀處内外猶以言責為己任大要以威福當歸人主而規靡上意皆陳天戒朝廷竦然執政者憚之及為江東轉運使入辭仁宗嘗勞公曰吾極知卿清正數諭執政尚未來請得無不悦於其意耶公拜稽首辭以不佞未幾乃召還修起居注遂知制誥有司言公自為御史官十餘年不遷上以為亷於是進秩二等以褒賞焉在青州時仁宗晏駕哀號盡禮一昔鬚鬢皆白官吏愕然知公為忠義之至也歴蘇杭青三州鎮所至皆留滯久之有以不容規公曰吾孤立無援姑盡直道豈可屈哉其為政常若不屑意方其撫納指擿莫不造理當時號嚴明凡與人交固少與可及已知之終不可間所不與者亦不茍合以為懽平居清澹無他嗜好唯書畫研墨焚香烹茶以為娯爾所為文章論事似賈長沙下筆逼歐陽率更皆其所喜者自先内閣時田疇生業甚厚皆歸諸昆弟而未嘗復問歲得任子亦先諸族比其終二子七孫迺未薦公卿尤賢之以為不可跂及歴職既多在東南最愛錢塘之靈隠以為山水當為天下第一而公之幽宫乃卜於寶峰𦵏後三年仲子坰為圖其像作堂于寺之西軒以申公志公神骨清峻有圭之質所謂神仙中人也其行事世次有國史與墓碑在欲瞻公之像者此麤知其為人以警夫世云
  浮碧軒記
  文慧師始作南漪堂成客有湖山之賞者必造焉駕車馬者葢相續御舟舫者軸相銜文慧師顧其人可與游者與之其所不者亦不拒繇是往來之士惟懼其至之後也後三年客至益繁師曰吾寧為是紛紛者歟使我安所適乃築次于其東中間五筵為宴坐之所而其趣尤清曠平澹與其志相宜也尚書郎元君始至為篆其榜曰浮碧軒而游者復至焉凡岀西城者不至浮碧為不能盡其勝一日文慧訪余曰昔作南漪為客館也所以不拒人者以為人皆假物以適其性唯山水之勝人人皆宜之我欲使人人皆得其樂也今我作此軒而又至焉我乃不得其所我學清淨者也安得一語之使毋慁我而人得其樂乎余曰然亦何憚正為來者不知意爾吾師能使人得其樂而人於吾師何獨不然豈人情也哉文慧曰善於是為述其意以告來者若浮碧之著景與文慧師之為人有吾友開彦長之南漪堂記云熙寧元年八月十五日
  東上閣門使康州刺史陶公傳
  陶弼字商翁五代祖矩自九江徙祁陽晉太尉侃之裔也今為零陵人父岳始讀書為儒者博涉無不通仕至職方員外郎弼少俶儻有器識能傳其父辭長於歌詩有傳于世以其古雅疑為古人也或曰此零陵布衣耳以是稱學士大夫數以仕進不利滋不羈宕蕩江呉間好事者多從其游所至人皆稱商翁而不名也妻丁氏故晉公謂之姪晉公自南海還老於光山弼依門下彌年多所聞知持論頗縱横習世故不復陋於鄙矣雖晉公之緒餘亦其資易悟也皇祐中常寧夷唐和反使者楊畋奉詔專誅弼入謁與語畋大喜以為能給兵攻挑由平大破之表其功授衡州司士取太平峒始調陽朔主簿為栁州司理參軍於是廣源蠻儂智高叛楊畋為安撫使召弼掌機宜未至畋方下英江而賊釋番禺之圍岀臨賀弼捨舟從其執衣數十人間闗步岀太平塲以赴畋適大將蔣偕敗一軍數千人皆沒偕死三日矣散卒已當斬往往奔賊求降弼岀山間數與亡卒遇一夕矯畋命以帛為織使從者行招其兵隨自將益削木為榜許與不死比至臨賀得卒尚千五百人又矯畋命給籍驛餉之畋方圖其功而畋召還乃罷歸選陽朔令治甚有威惠其教民者不以勾釘為能邑在山徼少林木輙課人植所易茂者夾道行不旬歲行者悉庇其林籟于今懷之弼嘗攝興安令以靈渠為久敝乃條其利病以書屬太守蕭固請治之曰日者廣源蠻為害久不制且煩天誅其岀必資是為塗方無事時公私力完易就它時即公之功也固不聴後交趾反上岀武庫兵以賜將士奉使者漕安南兵費數百萬計卒用之秩滿遷大理寺丞監潭州糧科院李中師奉使嶠西薦其才遂知賔州因使浚靈渠上已知弼能矣因欲屬南方事即擢拜崇儀副使知容州明年遷六宅副使知欽州州舊治寧越徙新城未久上下悉草舍弼始教人坯陶為瓦屋未朞堂堂多大厦至今視他州為雄治平二年遷崇儀使知邕州寇新平井隧蕩然人不復以生為樂而蕭注以貪暴不治罷及弼至力能惠養之而其峒豪恃注為橐囊益虐斂其下不堪命弼使人喻以威福不易貸乃少戢稍循法令然復苦交趾為侵暴諸酋更來獻其土物請内附弼為降意謝遣之諸酋仰曰陶公我父母也誓不負我公明年夏大雨水而邕城庳下長老言昔嘗困水害殺數千人弼乘城眺其三邉皆水也既集矣趣城下令岀其耄倪上北山以避害益發屯騎雄畧二軍以戍之已而水大至弼身操版築傅城下召屬吏督諸兵分受役上下已完備益為土囊數千置通道中數日雨尤暴井泉溢積壤皆涌水於是獲土囊之利内外乏食矣為發廪以賑於内方舟以饟於外當是時水不湛者三版耳及水降即無一人死者自横尋以東數州皆沒矣秩滿加右騏驥使復留邕在邕凡五年納附降者數千百人籍其租比國人弼久乘障厭之請便藩得鼎州察訪使章惇治辰溪蠻薦弼材詔徙辰州遷皇城使明年遂成疾足弱不良行求罷有詔撫納北溪蠻加忠州刺史交趾之亂復知邕州王師大岀而賊已去殘其三城無噍類幸逃山間猶朝夕股慄弼受詔與左右數十騎直入左江峒民知弼至始入保宣撫使郭逵御大軍躡賊臨富良江度賊且降以弼為能得其人且專功使為後殿賊使人以檄求降為計者逵得檄即以中夜旋不先令也大將旗鼓已行而前軍尚弗知騎步相蹂藉亂行賊方柵江左使人來覘知弼為殿也乃不追弼方嚴軍不動遲明而後引不然大軍且敗先是逵上劉紀所弃廣源峒以為功朝廷以為順州縣機郎焉及其旋以為它將不足守乃薦弼詔遷西上閣門使知順州其地出邕城深入二千餘里山惡多毒草瘴氣時弼老矣在辰溪已數請致軍事及是怏怏不得志數謂賔吏曰吾受國恩厚不敢辭也順之戍兵纔數千戍久率苦癘閩粤之士死者十常七八北軍生還者十一二弼亦疾甚然蚤暮勞軍視其良苦意氣激揚雖甚剛戾者莫不感泣病卒亦悉奮起願為之用交趾欲復其故地也先襲機郎奪之將進攻廣源獨難弼不敢進以弼在邕時恩信及其土豪也交趾所欲為弼必先知諜至土豪皆執以獻喻以逆順輙不殺縱去由是心服至弼死終不敢犯朝廷以弼求歸遷東上閣門使不拜復表其疾以為邊檄憂以其年卒弼少時遊呉行山間有二鯉魚戲溪上水弼竚觀之旁有老父顧曰此龍也行且鬬君急去勿停弼去百步所大雷震而雨其旁岸皆圯大木拔又岀大雲倉遇暴風飈怒一日二十七艘皆溺獨弼一舟濟時人以是奇怪之為人樂施好士平時所得俸禄悉以與人楊畋死弼折錢五千給畋家踰二十年弼死分已而家至貧不恤也父時有田業甚豐及弼遊宦悉為其昆弟蕩費之而弼未嘗言弼之死其妻在鄉里僦居爾論曰弼生邊鄙為儒者子以辭章稱於世足矣顧豈知功名事業蹈古人風烈哉治廣源時病寖劇數請老矣猶區區以恩德輯柔羣醜保其孤城死之日不以一言及私其忠毅於是有足悲者故敘之
  任社娘傳
  呉越王時有娼名社娘者姓任氏妙麗善歌舞性甚巧其以意中人人輙不自解葢其夭媚者岀於天資乾興中陶侍郎使呉越陶文雅醖藉有不羈之名神宗深寵睠之王知其為人也使使謂社曰若能為我蠱使者我重賜汝社即謝王曰此在使者何如然我能得之必假王寵臣使我居客館然後可為也王許諾社即詐為閽者女居窮屋服敝衣就門中窺使者使者時行屏間社故為遺其犬者竊岀捕之悚懼遷延户旁陶一顧已心動其暮岀汲水駐立觀客車騎甚久陶復覘之然而社未嘗敢少望使者也明日王遣使勞客樂作社少為塗飾雜羣女往來樂後以縱觀陶故逸蕩且怪既數目社因劇飲為歡笑㑹且罷使者休吏就舍是時客使左右非北吏多知其事吏既岀使者獨望㕔事上社謬為不見使者復岀汲水方陶意已不自持乃呼謂社曰遺我一盃水社四顧已為望見使者乃大驚投𦉍缾拜而走陶疾呼謂社曰吾渴甚疾持入來社為羞澁畏人久之方進使者曰汝何為乃自汲頦動不應復問之社又故作吴語曰王令國中有敢邀使客語者罪至死矣陶曰汝必死復何憚我也令汝不死迺强持其手曰我閨中故靜我與汝一觀社固辭不敢即强引入閨中排置榻上曰敢動者死社即佯噤不敢語陶即岀呼吏喜曰持燭來吏進奉燭燭來已具吏引闔其户而去社曰我賤不可我歸矣比其就寢甚艱難已而晝漏且下社曰我安從歸陶曰我送汝矣然明日復來我以金帛為好也社曰我家貧受使者金帛是速我死然我生平好歌為我度曲為詞使我為好足矣陶許諾乃為送至其家然尚不知其為娼也使者明日見王王勞之語甚歡既還館為作歌自歌之歌曰好因縁惡因縁奈何天祇得郵亭幾夜眠别神仙琵琶撥㫁相思調知音少待得鸞膠續㫁絃是何年是夕書以贈之明日王召使者曲宴於山亭命娼進社之班在下其服之裦博陶頗不能别也王既知之從容謂陶曰昔稱吴越之女善歌舞今殊無之未知燕趙之下定何如也陶曰在北時聞有任氏者今安在王曰公孰得之陶曰久矣王乃使社岀拜陶熟視而笑知其為王所蠱也亦不以為意而社遂歌其詞飲酒甚樂社前謝王王大悦賜之千金明年北使來請見社於王王命社岀使者曰昔謂何如今乃桃符社應聲曰桃符正為客厲所畏使者不悦已而又嘲社曰社如龜筴何客不鑽社曰客兆得遊魂請眂其文使者大慙明日王賜千金後社之家甚富既老矣將嫁為人妻迺以其所居第與其槖中金百萬為佛寺在通衢中自請其榜於王王賜之名所謂仁王院者也至于今其寺甚盛
  余初聞樂章事云在胡中葢不信之然其詞意可考者宜在他國及得仁王院近事有客言其始終頗異乎所聞因為叙之寺為沙門者多倡家余所知凡數輩
  代人上太守求薦書
  某官閣下古人有言曰知而復知是謂重知時然後言人不厭其言某竊嘗誦之矣若某者勢孤而無援謀拙而數奇承先公緒餘以從諸吏之行甚自愧也昨試令於東邑也自强其不肖之身朝夕從事於民政方新法之初布宣條教加安南之役師旅在境於是時也豈敢必其不敗哉數欲投劾而去矣時以閣下有古人之德著當世之望某竊不自揆為可竭駑駘之效於此庶乎一顧之遇也已而將事于幕府乃䝉從容之對賜之教言許以卵翼生成之恩某再拜奉之不敢失墜是則閣下之為知某也然有不幸不得而訊者遽奪於後來卒失於垂成某竊自安之曰命也夫某之於閣下必不䝉戾以自弃也閣下之於某必不納謗以置疑也然今日之復求於麾下豈必零陵之粟為可茍而二水之魚為可食哉拳拳於中者不敢忘閣下之然諾也此所以蘄閣下之復知者也某雖不敏也不敢效薄惡者以其浮譽必曰邀閣下之識某雖不材也不敢效闇懦者佞悦必曰邀閣下之知其技之㫁㫁情之戛戛誠未敢後於人也閣下亦詳而察之歟前日閣下之剡章也某方在鄙上埶必未能先左右之士及其上也豈敢必追閣下之言乎茍或追之宜必厭之是以不敢言也來歲之章此其當言之時也金石之信既在前矣某之身亦在左右矣儻於是一薦之恩不獲岀閣下者某誠何人哉或曰閣下以某之疾為不足以辱清舉伯牛之病不間四科杜預垂癭功平吴㑹况某之疾行且愈矣是以不敢後它人而求閣下之重知者而又當是之時閣下必不厭其言也誠直言切不復敢文惟閣下幸察之
  代人上長沙謝諌議
  某官閣下某䝉頓不肖則滎陽之世嗣也行能無取則零陵之下吏也以不肖之嗣為無取之吏而輙有聞於閣下者竊意閣下必有以憐之有以成之是某言亦為罪不言亦為罪也惶恐惶恐某昔者為令於東邑也方閣下領湘南之節來鎮南夏某於是時引領企踵而望下風焉欣然忭曰閣下當知某也將成某者必閣下也朝思之夕志之日引而月申焉欲決一奇策奮一昌言以求閣下之知且三年卒無獲焉悵悵乎遂將去矣既而岀上府望旗棨進謁於左右拜台光於堂下伏䝉閣下一顧之坐隅賜之話言燠燠乎誠有以知閣下之不棄某也退而懟曰不肖之嗣其自弃也歟無取之吏其自蔽也歟王公大人不汝弃不汝蔽也於是天與之幸焉乃有督郵之命持檄而來陳力就列者復三易月矣督郵賤有司也蚤夜抱案牘受命于州將之前勾釘之是勤岀納之是司又復將奮昌言決竒䇿以求閣下之知是必知其無有也然竊聴於道路之言方今台鼎有虚位上意矚舊人閣下行西召而升機柄之任某之愚其有望於閣下者豈可在他人後哉且湘南之吏上下無幾人其敢有望於閣下者亦閣下之所知也某伏自惟念先公文簡之嗣在今日如涸轍之魚喁喁然其不枯而活者已無幾賤有司之吏如隂崖之木愔愔然其可度而材者亦無幾若某者閣下亦憐而成之乎州將之薦先於幙中者二年矣固不敢兾也然知某者三使臺也既皆薦之矣某亦四補吏而七書考矣猶陶之將器者也一失於此其淪于沙礫而泥滓乎韓非論説之難不如聴之難子産以為不言誰知其志某之志也亦可哀也其進言于閣下之前且不究况是區區尺牘之間哉狂愚拙直干冒鈞聴無任惶恐之至
  代人獻利害書
  某官閣下某竊謂禮樂刑政為教化之具者莫不有極惟治財之法所以利病于世為無窮故曰法𡚁則變變乃通此古今之大要也治亂得失繇是生焉方今朝廷修明法度以致太平其所作興者既已備矣而於利病之術尤纎悉也上岀于論思左右之臣下逮於市井芻蕘之士皆能畢智竭慮以申其説非特利于公上也亦以利其已也於是四海九州罔有内外莫不䝉其利矣朝廷以為它使者不足以總統其事故建官焉必擇其通明俊敏之人以任之行之數年於寵遇之數今復有隆于前日矣非有位于朝不使也欲其勢重足以有臨也非有名於世不擢也欲其才刃足以有斷也卓然之隆者也若某者䝉鈍不肖之人也何足以知利病之權歟結髪從仕甫二十年三遇銓選矣謹身悉力適無敗事當塗過聴以為能論薦者葢有之矣其采而知之者亦不絶焉昨為令東安也方新法之行吏民不知所向加之師旅在境勞役之不暇某于是時推行措置莫不盡理亦幸免焉非曰能也不敢忽故皆慮之不敢懈故皆躬之爾今之為掾史非有可專者也毫釐而必承之朝夕而謹視之而已本局有沽酒之法誠無利而有害豈獨一州乎天下皆是也及役錢有過費或可裁省者試條其一二具於别牘唯閣下采擇焉前日閣下之按部也竊伏諸吏之行瞻望下風其有所陳者必降心而詢訪之其有可行者必馳檄而號布之小大之吏獨恨其無藴耳茍藴之孰不願陳於閣下之前也某之困放賤吏也竊懷區區焉所謂利於己者非特此一事也敢因布其腹心以求閣下之知遇焉庶以考察其愚不可謂無意於其間者也干冒尊嚴無任惶恐之至
  代人投半刺書
  某官閣下古之士進謁於先達公卿之門者必有贄士之贄羔鴈也羔鴈云乎哉亦以徹其誠而已其誠之著于外於是知禮者正賢否決嫌疑此其所以有贄也羔鴈之贄廢久矣至唐之儒者將進謁於先達公卿之門以古贄為違衆於是始以其所業文代之其所以致誠一也若某者州閭之賤士也不幸先人仕宦不及顯而奄然棄諸孤某宅是敝廬恪是遺訓不敢失墜有懼詒辱先人教勑諸子者曰爾為士先王之道雖在方䇿其所學者古之人不得而見之今之世有先達之名公大人苟至吾州者必造焉毋以爾為愚而自棄也趨風而拜傾耳而聴幸而䝉一顧之重一言之教豈若是窺陳編呻糟粕而已哉譬猶日月之明雨露之澤臨燭而沐浴之者可以為終身之賜也小子不敏朝夕不敢忘而州乃甚僻左其至於斯者或持節以使一方或總百城而臨之貳之皆先達之人也某未始不造焉其䝉一顧之重一言之教者為不少矣佩之刻之是以為終身之賜也某不佞竊伏閣下之名舊矣今迺身郎官之尊半刺史之任而臨是諸吏撫我百姓斯吾州之大幸也某輙不自揆而將進謁焉數日矣或曰子執親之喪未有不篤于禮者也今既祥練而以其麄服登有位之門其亦安乎某曰所以遵先人之訓也古之人自晉襄墨縗以來何嘗不預朝廷之事矧是惓惓之先志也將俟終喪而進焉則先人之訓不早墜歟此乃某之未安也是以揆日潔誠而徹名焉某之文鄙拙不足以汙閣下鑒矚姑以其誠而獻亦與夫狂狷之士持一漫刺而干典謁者為有間矣冒聞左右伏俟報命進之以為幸退之以為愧未可知也無任瞻望之至
  代人上太守書
  某官閣下韋布之士韞其志業有得於古人之誼不肯錄錄於世者莫不求知於先達之門汲汲乎遑遑乎茍有知者古與今皆是也然其埶有不同者昔之士進謁於先達也重重故不茍今之士也輕輕故不信昔之先達其接士也難難故觀其志今之先達也易易茍不却之而已爾是以古之士雖在衡茅畎畆之間能揚名顯行於一時者其進不茍而先達者能觀其志以將其名為褒襮之也若夫先達者非有高才美德不足稱也非有大名顯位不足附也維有其材故能觀之維有其德故能來之維有其名故能伏之維有其位故能總之於是四者茍無一焉不足以延士士亦何所求焉孔子謂言游曰汝得人焉爾乎武城小邦也聖人之志於是其可觀也若某者窾啓不肖之士也頑頓而不佞鄙朴而無文少承先人之教求學於古人之誼其亦久矣不幸先人仕宦不顯蚤棄諸孤墝觕之田不足以耕汙潢之池不足以漁三求薦於有司而無一獲其亦無庸於世矣此材之不足者也亦命也今則已矣然不敢負先人之教而失其所操守茍先達之至於是也必從容而進謁焉且將求其知也或欣然以為可教或茫乎其若不聞非某有所茍也亦今之埶然也伏惟閣下之材之德之名之位小子何足以形容而遽數之哉今日之望於門下也非特桑梓禮也瀟水之望澬江一葦爾所以願見而求之者不止在政化之下也所以瞻仰而依附者且蘄有終身之遇又將至於不朽也寧若小夫之孑孑持一漫滅之刺盜竊昔人之言以為先面之資哉若某之志庶幾乎承一言之重而採擇焉它時為不辱於門下者也竊惟閣下之施為於功事者朝廷既已知之矣行且迅召而亟升之翺翔乎青雲之上矣儻未然也授之使節以經制於一方則朝夕爾甚非敢䛕也道路之所洽聞者也是以不敢後於衆人而求進焉閣下幸與其進也而觀之茍以其介介之志為可教者則閣下進拜而行也為有得焉以將其名於無窮為使不錄錄於世矣惟閣下觀其始來之意而察其篤守之行以知之則某今日之干典謁也平生之遇也閣下留意焉惓惓之所望者不止乎不却之而已爾干冒棨㦸不任悚慄之至










  雲巢編巻八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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