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阜山申仙翁傳

雲阜山申仙翁傳

本作品收錄於《正統道藏》

雲阜山申仙翁傳

仙翁申姓，名泰芝，字廣祥。家世洛陽人，譜係出于周時申伯之裔。故詩有云維嶽降神、生甫及申是也。申伯之德，柔惠且直，蕃宣四海，有其功德。朝廷宣王以路車乘馬，賜南土而居之，而子孫繼承不絕。迄至于漢，傑出申仙祖翁，年高八十餘歲。武帝有聞，遣安車駟馬迎之，封太中大夫。厥後嗣孫寓長沙，皆仕宦宰相之榮。及其散徙四方者，不可勝紀。惟先祖之宗，流振於邵州邵陵縣，今之寶慶府邵陽縣仁風鄉柳塘村。卜居，高大門闆。父母以敬愛慈忍孝善於恒心。一夕，母楊氏夫人夢一神人自空而下，持紫芝一莖，揉碎為丸，與楊氏掬水吞之。覺而喜懼不已。及至旦明，以夢告於·族屬。有曰紫芝非凡矣，必有祥瑞。因而有妊。時於唐則天順聖皇后垂拱三年，歲次丁亥，八月初五日辰時誕生。是時神光燦爛，瑞氣衝盈，遠近歡呼，莫不嗟訝，何喜如之。仙翁既長，器識不凡，敏而好學，六經通曉，善屬文，深戒色慾，斷葷腥。其奈家不甚厚，每見因窮，隨力贈給。人有犯而不校，觀其玄教經科，一覽備悉。及父喪，遇神人指以地，葬於紅衙山為之宅兆，盡其孝道，岡有虧也。未幾，無心於世，好其廈處，疏於親友之交，慕神仙之事。一日，澄神洗思，訪遊南嶽朱陵洞天，踐履巉巖之際，陸彼祝融峰上木陰之下，坐其巖石之上，歎曰：此中甚有佳致，何惜元綠居此。俄有一老叟黃冠野服，髭鬢皓然，散誕徜徉，來于憩所，仙翁起而揖之。叟乃問曰：子何人也，在此歎息？仙翁答曰：吾乃邵陵人也，暫遊勝槃，愛此清閑，自恨綠薄，不獲久駐，所以歎息。叟復有云：名山靈跡，在在有之，何道在近而求諸遠耶？子所居之地，幸有雲山之北、余胡之巔、蓮荷之托，亦有小小超絕去處，可以鍊行修身，但患子之無心耳。仙翁曰：願求指教。叟曰：吾乃九天真人，今授子之要法。乃探囊取書一帳，曰：此即金丹火龍大成之旨，為超凡入聖之機，密而行之，方得成道。道成之日，吾當邂逅子於大羅之境未晚也。切宜精修，幸勿輕泄懈息。於是仙翁俯伏拜受，欽慕不已。俄頃之問，風飛雲起，叟已在半天矣。仙翁再拜，違南山徑歸故里。自是笑談應對，動息之問，與平昔不同也。半年之久，又告族屬：我今不欲處於塵俗，擬求隱地修養身心，敢以暫別左右。諸人允諾。於是就蓮荷山蓋覆庵寮，立丹竈，採藥物，按法修鍊。今蓮荷山有丹竈、丹池尚存。丹成之後，告之眾曰：我丹藥雖成，善行未備，不敢輕服，佩而行之，當為助國立功，濟民累行，他時入侍三境，誠無愧矣。仙翁自此轉覺神清黑爽，洞達幽冥，曰暘而暘，曰雨而雨，隱顯變化，坐觀世事如指諸掌。孰不仰羨？至明皇開元二十六年戊寅之歲八月十六，朝罷，帝謂群臣曰：朕自昨宵夢一神人告朕云，湖南雲山之北，邵陵之地，有申姓道人，號曰白雲居士，以鍊丹成而悟道。若禮之，可為國師，必能與國家修禳而獲福壽。群臣喜而稱賀于帝：此猶高宗夢傳說而無異也。即勁翰林草韶，遣使奉韶往邵陵尋訪而宣詔之。韶到，郡守委官同奉使於余胡蓮荷修鍊之所，果有申姓道人稱白雲居士。時已道德清高，欣然從詔，不逆上命，即同詔使前赴長安帝都。到日，承宣入殿，與帝談論，聞一知十。帝稱為仙翁，賜號大國師，劫旨住持元真觀事，賜千斤金鍾、百鍊寶劍，與國焚修祝願，許其出入禁廷，主領玄教。次年八月中秋夜，帝謂仙翁曰：月中可以到否？仙翁答曰：可也。遂同葉靜天師與帝擁從乘雲，至于月殿之下，見榜曰廣寒清虛之府，過一大門，在玉光中乃飛浮宮殿，常有寒氣逼人，濕濡襟袖，見其門兵嚴衛，止於門下。少焉，仙翁引進，明皇得見仙眾及素娥十餘人，衣皓衣，乘白鸞，笑舞於大桂樹下。樂音響亮，明皇素解音律，獎覽而意已得傳，倉忙抄寫曲譜，即今之工六工尺工尺四上上尺上尺工六吾六工六吾六尺六工尺上尺上四合四上尺上四上之字是也。頃刻，仙翁、葉靜天師與帝依前乘雲，隨逐旋風，若醉寤而還宮闕。次夕，明皇意求再往，仙翁但笑而不允，帝亦無咎矣。天寶三年，明皇宮中楊貴妃亦懇仙翁受傳秘錄。次年二月二日，上建寶齋，設紙蓆偽座而試之，仙翁端坐而席不傾。上歎曰：異哉，真神仙中人也。時仙翁乃留餘齋在几，帝問曰：留齋何如？答曰：歸以遺母。帝曰：路程甚遠，何時可到？答曰：今晚可到。帝亦未信。遂附齋與邵陵郡守，到郡，齋尚溫芬。郡守隨即具表謝帝，看詳日時，果賜齋之日同也。於是帝與臣僚無不欽信。惟帝愛慕貴妃之情甚厚，仙翁累入內庭與帝講解，因進諫曰：宜戒色慾，為患防其奸臣蔽主，竊弄大權，小人在位則君子在野。然帝不見用，亦不甚謹。一夕，京城元真觀金鍾不扣自嗚，有司奏聞。帝召仙翁，曰：西嶽神人報云，國家不寧，禍亂將至。雖曰有數，亦可修禳。明年果見南蠻釁毒南方。仙翁已知有安祿山之變將漸萌矣，仙翁乃上表辭帝，乞歸故里，為國按法禳之，奈歸心甚切。帝亦從請，乃勁宮中陳氏製法衣一襲以贈行色。時陳氏係掌侍茶湯之職，供侍仙翁甚久，未嘗憚勞。仙翁謂陳氏曰：日久有勞心勤，無以為謝，有藥一丸名絳雪丹，贈汝。候命終之日，方服此丹，至時可告于帝聽。若氣絕之後，以身入棺，但蓋半掩，塚門勿塞，可高大其墓墳，令汝魂魄出入自若，不受輸迴厄難。百年之時，汝身不壞。遇生人之黑，令汝死而復生，即還人道，得為地仙矣。陳氏受丹，稱謝仙翁曰：妾若他日命終，得免輪迴之苦，敢忘所自耳。其後陳氏病危之時，以前事告帝，皆從所請，安葬陳氏棺柩出禁城三里之外，題其墓曰蘭昌宮。後天寶七年二月二日，帝劫中書門下省遣中官二員雀提、李中貴等護送仙舫還於邵陵。是時貴妃亦製紫服一領，以金珠裝飾而贈之。御筆親書劫賜宜唐觀額，與仙翁還山主持香火，福國利民。回郡，參見太守，具述聖意，遂歸故里柳塘，即今祖基觀是也。仙翁謂中官曰：山門寂寥，殊乏奉待，有丹藥二丸贈送，回京見其六親方可吞服，以釋塵勞之難。來使受丹，叔謝告別，往見太守，請給回文，取路從邵河塘口渡，買舟過洞庭，迤邇可回京國。初起程，至大禹廟前，二使相與語曰：仙翁贈丹，必有神驗，何必到家方服？遂取水吞之。良久，覺身輕心燥熱，即解衣浴於廟下淺流之中，自然身輕欲羽，勢可騰空。乃與從者曰：一切褁囊盡付汝輩，急速歸京，以此事的報家人，各宜知悉。二使遂隱入彼處山林中。有時人或見其出入，罔知所在，邦人立廟奉把，今之邵江漁父王是也。或云二人服丹後浴於水中，其江內之魚自此之後漁獵之人皆不能獲其魚，因此號為漁父大王，與禹王為友，後總稱漁父三位靈官。見於余胡山下，地名雲霖，建觀宇以前劫額為用。於是闡揚教法，與國祝壽降祥。帝劫本州支給錢糧，供真膳眾。彼時仙翁於邵河箕子潭水面建壇，作法拜章，斷隔南蠻。今潭面上有拜章蓆紋，水長水落，其紋如故。其後明皇幸蜀，太子即位，靈武中興大唐，此必拜章修禳之驗也。仙翁由是書符呎水，行藥治病。時復奏事於長安帝庭，或赴洛陽齋會，朝遊暮返，策空駕浮。而邵陵城束河畔有小石室，仙訪往來其中隱遁，頃刻又在洛陽矣。風俗通知靈異，至今號曰洛陽灣，顯然可據。至天寶十四年，歲在乙未，八月十三日，由楊二姓集社，會於宜唐觀側。仙翁亦承其請，中途遏神人與桃三五顆，因持桃顆見示社人，舉皆嗟嘆。獻之，長宿不受，遂剖而食之。須臾之問，彷佛聞太空步虛之聲，忽爾余胡峰頂祥雲下覆，仙樂響亮，鸞鶴飛騰，旌幢雜還，內朱衣二人，珠翠擁從，隱隱下至觀所。仙爺遂辭杜眾，迎禮仙耕。中有長磨一首丈餘，上赤書玉字題曰：邵州道士申泰芝，丹成九轉，行滿三千，今當白日上昇。仰視彩雲四布，絳節滿前。仙前囑之道眾曰：吾今脫離塵世，昇陸清都，與天地相為長久。今後凡民有請，吾當感而遂通。此後必遇劫火患難，但陰相扶持。各宜保重，所有宜唐觀，永遠為祝聖人壽。遇三元、八節、五臘、十直之辰，勿虧醮奉，福國及民。言訖，騰空而去。時仙訪年已六十九矣。今余胡山有石柱，上橫平石一片，世傳此為仙翁上馬臺。道士比時結狀申州，太守具表聞奏朝廷。其年八月十三日，明皇登殿之際，遙見虛空有仙仗駕鶴，形儀持幢執節衛列左右。帝與朝臣庶士咸皆瞻視。一日，邵州太守表到，丞相陳希烈，李林甫捧表達·御。上覽所奏，事因帝登殿遙見太空現神仙之儀相符而合。即勸下邵州守，令四時宜加祭謁，母輒息慢。本觀去州百餘里，守令往來禮謁不便，復為聞奏。次勸守令於近城創立開元觀，於邵河之北繪塑仙像崇奉，以便祭祀。續降勸旨，凡申氏之族，五服之內，並勁兔租稅。仙翁上昇之日，永州祁陽縣士庶人等見一仙人乘白鶴浮空而來，飛下仙衣一領於道觀之所，收之安奉，因易其觀名曰白鶴觀，亦為聞奏。看詳，皆別無神仙事故，惟邵州申泰芝白日跨鶴飛昇天也。其觀每遇法會，請眾捧衣達壇行道，歷世傳聞不泯。仙翁之丹，世無仙分不可覬覦。至于雲山勝槃，猶存仙翁昔日棲真之所，巖穴深邃，峭壁巉巖，不可得進，併存仙跡於峰巔絕頂，攀綠而上，可得見之。山問靈杉蓊鬱，歷年多矣。靈巖聖水，請禱輒應。今山門香火，官民士庶，禦苗捍旱，澤物利民，影響報應。白雲長鎖於巖前，洪福永扶於國祚。普天稱慶，易地騰歡。謹留行狀以廣聞，豈小補云爾。

證驗事實

唐憲宗元和間，薛昭為禁城捕尉，出理民訟，枉法受賂，被其斜彈。時。唐法嚴明，捕尉犯之，亦須箠楚。昭懼受辱，遂潛逃出於禁城之外。天色將暮，迷失路徑，彷徨四顧，忽遇一老叟，昭揖之，下、情無任以求指迷。叟問曰：汝何姓氏在此？答曰：姓薛名昭，居官不清，被其斜彈，恐懼罪責，所以逃此，而迷失道路。昭復問叟何氏，答曰：我是田山叟，久居山林，知人休咎。既求指迷，吾當以實告汝，可免憂難。此去不遠，有茂林脩竹，汝暫住此問。見蘭昌宮者便宜隱此，即可免難。昭謝曰：若得免罪，亦不忘也，當報大德。叟曰：守官不潔，何望有德報歟？昭遂揖別老叟前去，見竹林間果有小亭名蘭昌宮。維時日將頹，昭心快然，喜懼交作，遂柄其亭。將至二更時，月華皎潔，忽見一女子容貌妖燒，迤邐近前，昭心大驚，疑其是鬼。昭問曰：汝是鬼耶，人耶？何由至此？女子答曰：妾非鬼也，乃明皇宮中掌茶湯之女陳氏。時有湖南邵陵申道人在朝，明皇以仙翁稱之，詔入禁城，演談妙道。妾侍荼湯，無不盡誠。仙翁與妾言曰：久勞供侍，無以為謝，出藥一丸名絳雪丹，祝妾候命終之時方可吞服，百年後遇生人，復還人道，當得為地仙。女子復問日：汝何姓氏？綠何至此？昭答日：姓薛名昭，為禁城捕尉，枉法懼誅，來竄於此，適遇一老叟稱日田山叟，指我來此，可以逃難。陳氏拍掌大笑日：田山叟即申仙翁也，知妾居此百年矣。今日果應昔許之事，豈偶然哉？昭猛省吾為書生時，嘗觀唐傳有載，亦非偶爾而遇。二人歎息良久，陳氏乃以雲情雨態告昭，昭不免伸譴捲之難，陳氏日：汝可隨我往此，咫尺之問有塚門大開，其中廣闊，朱棺尚存而其蓋參差，中乃妾之身也。陳氏令昭舉其棺蓋，果見一女子面目皎然，溫暖而起，衣服壞爛，惟存首飾金璧。至天色漸明，陳氏令昭將金璧齋之于市，製換衣裳，與陳氏裝飾。未幾，俱入霸陵山而隱，得為地行仙矣。白日飛昇，知神質久種於芝草；朱幢接引，諒仙綠適滿於冰桃。異哉，夢感於明皇，尋膺丹詔；盛矣，聲聞於太上，續奉玉音。蚓嘗躡鳳乘龍，可以縿鸞跨鶴。頓離凡境，敬造玄都。握造化之樞機，司雷霆之號令。旱禱輒應，民難必扶。跡著三山，已見道非常道；丹成九轉，稔知名匪常名。抑由行滿三千，始可鵬搏九萬。昭如日月，凜若冰霜。息漸寰宇以無疆，福被生民而甚大。仁博而愛，惠我元私；妙合而凝，寂然不動。靈則不知而不識，修而可治而可平。鑽之彌堅，仰之彌高。神麻莫測，瞻之在前，忽然在後；道化難量，功優於天上人問，德顯於今來古往。洋洋在上，濯濯厥靈。前宋加封，徽號三承於褒美；大元崇杞，聖恩累降以增輝。道黑常存，奚啻山高而水遠？仙風永扇，信同地久以天長。切觀事紀之詳，大莫能載，小莫能破；次察真人之妙，魄可使返，凡可使仙。歎莫難盡讚揚不可思議。宋高宗皇帝加封拙叫命：勸衡州衡陽縣雲阜山仁惠廟白雲大仙。昔楚人祀雲中君而舍之於壽宮，龍駕帝服見乎歌詠。今衡陽之阜有能以雲氣致嘉雨驅旱癘，載在彞典。稱為列仙，邦人德之，揭虔于廟。嗚呼，豈昔之所謂靈皇皇而颷遠舉者；聊褒厥異功，錫之沖號，益孚善應，以澤斯民。可特封妙寂真人。奉勑如，右牒到奉行。

紹興二十七年正月二十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