靑莊館全書/卷二十八
士小節中
[编辑]士典二
[编辑]族祖諸叔之行。雖少於吾二三十歲。不以幼冲。易之也。明王燾。䕤水人。七世同居。廵方御史微服私造其門。有二叟坐。見一婦人抱嬰兒至。肅然起立。問其故。曰。此兒雖小。諸父行也。御史喜曰。不意此間。尙有古風。請於朝。㫌其門曰孝義。
一事不愜而事事疑人。豈良友也。吉士也。
不妄求人一錢。不固守吾萬金。
處子論夫婦事。人必惡之。故士不可以談朝廷。
勿置人於無所容身之地。
徒行大道。必遵旁邊。勿步正中。以避車馬。勿疾趨。勿太徐徐。勿掉臂。勿垂袖。勿穹背。勿突胸。勿回首指點。勿左古轉眄。勿緩曳履而搖後。勿散足高下。勿𥳽首低昂。視日早晩。量其疾徐。
道逢官人喝道。莫問文武。必亟下馬。若徒行。亦隱身屛處。以避叱喝。逢婦人轎子。勿擧眼而避去。
人於路上。逢鮮衣婦人。必回頭注目。甚至宮人。帷帽里女袿衣。亦必流眄。此醜習也。當遠避。切勿轉眼。謹持吾身。可也。
勿參涉人詞訟䟽章關節防納等事。小則被謗。大則取禍。古今人以此狼狽者。何限。
翼翼兢兢。恪守素分。勿以勝氣加人。古人云。酒醉怕謹厚者發狂。棋輸怕退讓者發怒。
讀書識得好義。必樂告同人。猶恐不及。嘐嘐齋金公。老白首。好學不倦。每逢聦敏年少。必欣然手撿積書。窮尋古人美事旨言。諷咏講論。娓娓不厭。申申不已。予每一謁。虗往實歸。農巖三淵。遺風可挹。
父子兄弟。若有過失。子弟可以諫諍。父兄可以訓責。隨其大小。明白言之。毋宿藏怨怒。不可諷諭。亦不可以使之聞之。二者物我已分。待外人之道也。犯分踰義。非善物也。程子家人之傳曰。正倫理。篤恩義。
借人奴馬。毋過期不還。須軫念其飢渴。
鞍與轎易壞。借此二物。宜須申戒奴僕。勿使皮革金鐵裝餙。失且落也。
訓蒙之師。雖與傳道之師有異。然非訓蒙之師。何以開智慧。進學於傳道之師也哉。且訓蒙之勞苦。與傳道者殊絶。故論其功。則訓蒙之師。沒身敬之不衰。不可自以爲頭角嶄然。專然不思昔日之敎我也。予顓愚而不幸自幼無師。然尙記十餘歲時。受論語冉求曰。非不說子之道也章於洪三洲先生禹烈。詳說胡氏註中芻豢二字之義。聞甚感悅。至今歷歷如昨日。而三洲棄世已十五六年。每一念之。未嘗不愴然也。
靜庵之明直。退溪之沈謹。栗谷之詳和。重峯之勤確。儒者之宗準也。
自遠方。至貧親戚家。若以好意。備食挽留。當黽勉留食。不可只念其貽勞。望望然拂意苦辭而去。此雖出於恕人之好心。殊不覺其自歸於薄情。
長者恚怒卑幼。責罵不已。卑幼雖果有罪。子弟不可從而訐訴呶呶嘈嘈。以助長者之怒。但以溫語周旋。勿使長者。益其過也。
飯羹雖赫熱。勿口次也。大荳小荳之粥。勿以匙攪之。使之稀薄。
葅若不合。一口。嚼而斷之。勿更反其餘也。別置案中。竟嚼無餘。
凡脯鱐之類。勿數數嗅焉。
凡魚肉及果實菜菔。勿以刀尖揷而向口。亦勿使人開口受之。
雖貧。不可向富貴人作寒餓乞憐之狀。彼不惟不卽周恤。亦且厭侮。縱或周給。出於吝心。無異呼蹴。以此充腹。不如餓死。稱貸雖非惡事。不可向富貴而驕吝者。數數求貸。
向富貴人稱貸。彼或不施。不可勒非其慳吝。勃然怨怒。必徐思以爲世間如我者多。彼雖富貴。安能一一均施哉。自然心平。
書曰。祈寒暑雨。下民怨咨。下民者。愚夫愚婦也。心甚褊塞。風雨寒暑。動必咎恨。平壤黃執庵。質直士也。其妻方有事。天雨不得行。恚而罵雨。執庵聞而責之曰。是怨天也。天可怨乎。不可無懲。於是送歸其家。凡幾日方許歸。若謫罰然也。此事雖迂。然丈夫而心褊急者。亦可爲戒。王陽明。一日早起看天。欲有事。卽自覺曰。人方望雨。我乃欲雨晴耶。其自省如此。
喜旹言。諂而夸。怒時言。激而乖。此予驗而知之也。
托跡於有才學及有名位長者先輩。不識向方。徒拾餘論。作爲氣勢。峻語高議。甘歸狂妄。反不知貽辱於長者先輩。此天下之至耻也。切宜深戒。
風俗貪嗜烟葉。王政之當禁也。然人家父母。有敎其幼子稚女吸烟。此明是無識之父母。父母禁之而子女偸吸者。此明是不肖之子女。嗜烟者。動必曰可已蟲痰。余嘗見業嗜烟葉者。亦患蟲痰。余則一生不近烟。而余姑不患蟲痰。世人徒憂蟲痰。而不憂耗神害氣之爲大患。惑之甚也。家法。當嚴禁子女之吸烟。陸稼書曰。大賢君子無喫者。知非佳物。
人不吸烟。則人皆曰何其無味。殊不知不吸烟。大是趣味。孔孟在世。必不吸烟。人每怪余之不吸烟。亦有勸之者。輒謝曰。不能吸。亦不必吸。或有自幼不吸。而動於無味之說。亦恐不諧於俗。具烟器。耐辛苦嚬蹙而強習之者。何其陋也。亦有平生所尊慕者。偶然嗜烟。則因從而效吸焉。噫。習俗固有不可去者。然至於吸烟。决不可從俗也。亦不可曰父兄之所爲。子弟不可遽改也。
善言之支離。聽之者尙厭之。况惡言之多者乎。
贗欵欵。不如眞落落。
人只知物之乖常爲灾異。不知事之違理爲災異也。大事姑無論。假如目容不端。目之災也。口容不止。口之災也。統而言之。一身之災也。人人而違理。天下之災。孰甚於此。
噫。讀書人之過。有時甚於癡獃人。以其餙也。
氣浮則心侈。心侈則志濫。志濫則行玷。
見人詩文。不與我同一意致。則必大生疑忌。公然勒定曰。敗世道。壞心術也。嗚呼如此之人。眞是敗世道壞心術也。詩文如其面之不同。何必強而同之。
河豚不可食。當遺戒子孫。以其習俗易染也。縱有不死。是幸免也。果有人面之名。仁者不食其肉。里有狗葬之號。孝子不瘞其親。此眞無毒無災。眞惡其名之似也。河豚眞有殺人之理。豈忍納吾藏府中也哉。科擧俗流。當科不食蟹。蟹者。解也。忌其解散也。不食章擧。章擧者。俗名落蹄。惡其音近於落第也。然竟食河豚。以爲勝事。愛惜性命。反不如一科第。哀哉。
說夢兆而傅會休咎者。眞不知命者也。
談命析字觀相堪輿之流。素多傾仄不祥之人。愚惑生民。譸張妖言。士君子斥而遠之。可也。豈可墮其術中。又從而信之乎。程可久曰。易以道義配禍福。故爲聖人之書。陰陽家獨言禍福。而不配以道義。故爲技術。如此而詭遇獲禽則曰吉。得正而斃則曰㐫。故王仲淹曰。京房,郭璞。古之亂常人也。
不可因一不如意事。激怒不平。輒出了語如我當死人可殺。天地崩坼。家國敗亡。流離乞丐之類。
見儒生。不可以科擧之說。聳動之。亦不可以不能科擧。恐嚇之也。嗟乎一科擧。豈能使人輕重。
不可挑勸稚子。慢弄賓客。仍發辱言歐打。以爲哄笑。又相褒奬曰兒有奇氣。長必騰達。殊不知放恣無憚。將爲㐫悖之漸。須當嚴加呵禁。何忍助之。詩云無敎猱升木。無塗塗附。
同里賤人。不可因一小忿。縛束歐打。小則折傷。大則殞斃。隨其輕重。罪罰立至。因一斯須之忿。以致終身之玷。豈不寒心。我國士夫。最爲豪強。藉以名分。惡習難改。自恃自尊。自取辱禍。切宜銘心。
吾家婢僕。與人相閧。其果人則是而婢僕非也。明治其罪。不少顧藉。婢僕縱使不非。切責其爲人所閧。又當禁其互相報復。不可右婢僕而抑它人也。
士夫偏黨。人家昏閥。當世名流。文學高下。朋友隱慝。國家災異。一切禁諱之言。勿於稠坐中。自穪慷慨。肆口妄論。
勿以詩文題僧軸。入寺勿嘲侮佛像。勿爪刮金身。勿題名龍𭃺。勿以魚肉汙彼應器。此數者。非曰事佛。迺敬吾身之道也。
勿討食於寺僧。勿侵擾悍僧。作氣打喝。以石摩耳。勿以淫媟女色等語。調戱僧尼。
凡與吾不相合者。非吾智力所可制。則不得不援引當世之有名有勢者。恐喝之曰。某之某事。某公甚非之。吾親耳聞甚可畏也。吾爲之解之也。嗟乎其所謂某公。未嘗非之也。縱使非之。元不解之。反迺搆捏激挑之也。此韓文公所以著釋言也。吾則甚耻。而不願與此輩相交也。
磨墨欲速。係心躁也。用力而忙。易躓于池。勿以熟水添池。勿以腥鹹器盛水注池。掃塵時。勿開硯。
耻憤惕悔。爲人之基。
有所挾而驕。淺也。無所挾而驕。昏也。
乍露險心時。是作大盜張本。欺人殺人之漸。
萵苣,馬蹄菜,海苔包飯。勿徒使指掌。惡其褻也。必先團飯于匙。橫置器口。次以箸挾包菜二三葉。整覆于團飯。始擧匙入口。旋勺醬以啖。勿大包難容口。以其輔墳而不典也。
魚肉餘骨。勿吮勿囓勿嚼。折雉脛。恐其刺也。勿囓剝牛脇。恐其漬也。勿以蠏匡調飯。近於纖也。
世俗以額髮早禿。爲騰達之相。悶其髮之不鬝。結䯻帶網。必嚴緊。冀其早脫。甚至籋拔。亦有預慮衰老之日頂鬝而難於戴笠。必剪䪿髮。以待衰老之用也。此皆出於躁心。而反不知父母之遺軆爲可敬。
凡吃餘。若水澆飯若魚羹若麵若粥。勿遽與人。恐人之惡其不潔也。而或棄之也。故量腹適食。勿使有餘。而水澆之飯。尤可勿遺一粒。
羹魚勿以匙箸攪壞。凡喫水麵。勿以口餘。亂落于水。飯在口而有沙。毋吐于案。魚鯁勿墜葅醬。
甘苽。必刀疈片食。勿使漬也。西苽。勿噴犀於席。勿判犀以齒。惡其口手。俱失容也。
言頭過去。不可譏誚不相干之人。甚至元不深知而勒定其罪。可乎。此心術之病也。可不戒乎。
衆坐人言。一一照管。知其大略。人方言之。而聽之無心。又爲它事所牽。大是粗䟽。當此時。言之者中止。可也。如或不察人之不聞吾言。而獨竟其端者。亦非精確之人也。
卑幼有過。隨其輕重。敦戒而嚴責之。不可疾聲厲色。煩言複語。顚倒錯亂。不惟恩威俱失。亦恐情義有傷。
羅一峯曰。居喪須避嫌疑。不可自信而已。古人之受汙者多以此。人或以是汙之。亦無路分辨也。此語至當。避嫌疑三字。爲居喪之嚴法。陳壽居父喪。使婢丸藥。鄕黨以爲貶議。坐是沈滯。謝惠連。先愛會稽郡吏杜德靈。及居父憂。贈以五言詩。行於世。坐廢。唐憲宗時。駙馬都尉于季友。坐居嫡母喪。與進士劉師服宴飮。季友削官。笞四十。忠州安置。師服笞四十。流連州。于頔。以不能訓子。削階。姚興時有黃門侍郞古城詵。以天下是非。爲己任。京兆韋高居母喪。彈琴飮酒。詵聞而泣曰。吾當私刃斬之。以崇風敎。遂持釰求高。高逃匿。終身不敢見。夫此四者。坐於食色聲詩。予今表出。以實居喪避嫌疑之旨。
逢人夸張我妻子之才能。與暴揚我妻子之過失。其事雖不同。反其常則一也。以其溺愛而辟惡也。
㓗以持己。溫以接物。斯吉矣。
祭侈踰分者。夸耀它人之心勝矣。事先之誠。於斯歧焉。神其格享也歟。
毋迫勸不曉事。人所不欲爲。
驟見人一言一事。不可逆斷其平生。
學古而泥。非眞古也。酌古斟今。今眞古也。
貴思下士。富思施人。賤思知分。貧思守身。夫誰曰非君子。
柳處士馨遠曰。志於道而未能立者。志爲氣惰也。夙興夜寐。未能也。正衣冠。尊瞻視。未能也。事親之際。和顔色。未能也。居室之間。敬相對。未能也。
妄人之怒。按之以和。隘人之疑。待之以直。
與人同會。人或恣食酒饌。我之所食。雖甚尠少。不可暗罵。狠氣形于色。
善參涉人爭訟及聞人陰事。促膝甘聽。傳說它人。大是小人氣象。大抵人情喜聞人過。易犯此科。猛加省察。
作標號指目人。大是浮薄之俗。如鄭歇後陳也罷。又如崔呈秀。指目東林諸賢。作點將錄之類也。
天下之大惡大禍。皆從不能堪耐澹泊中出來。中庸曰。素貧賤。安於貧賤。素患難。安於患難。
俚語愼勿出口。如今俗之輕薄子。直呼學者曰跪嘲其斂膝而坐也。直呼武人曰躍。嘲其蹈足而射也。
參人酒食之會。勿妄品酸醎。歸後。亦勿追訾食物之不美。
親知有喪。遠則修慰書。近則往吊之。勿論親踈。若或無故。施行無少遅滯。世或有不修慰吊。爲高致者。以予看之。决非善事也。
人或不知而誤犯它人祖父名諱。則亦有勃然作怒者。或有不當諱而曲爲之諱者。何其陋也。然待人詳審。勿犯諱。可也。
凡書牘。稱人父母曰尊丈慈堂。不可曰春府萱堂。叔父曰令伯仲叔季父。不可曰阮丈。兄弟之子曰令姪。不可曰阿咸。內舅曰令舅氏。不可曰渭陽。奴曰貴奴。不可曰貴星。稱吾子曰家兒。不可曰迷豚。女曰女兒。不可曰所嬌。妻曰室人。不可曰賤荊。妻父母曰外舅外姑。不可曰聘父聘母。或有稱內舅曰叔舅。母曰叔母。姑曰姑母。皆非也。嫂叔稱兄弟。尤可革正者也。
居喪者。事不係喪葬。不可出門。或貧窮而無子姪奴僕可以代行醫藥稱貸之事者。不得已出門。若爲閒漫無聊。打話出入。則雖對門比隣。不可曳衰於它室。雜記曰。䟽衰之喪。旣葬。人請見之則見。不請見人。卞生觀海。醫人也。居母喪。非甚病。不脫絰帶。不妄言笑。富貴家屢邀之。而三年不出門。予以爲難。
凡我憂患窮乏之日。出力施財周恤之人。當籍記以藏。終身不負其義。思所以報焉。詩云。中心藏之。何日忘之。金壽谷柱臣曰。呂滎公有言。恩讎分明四字。非有道者之言。然人之有德於我。而不隨其輕重而報施。則是豈忠信之道也。司馬公曰。受人恩而不忍負者。爲子必孝。爲臣必忠。如其不忍負。則不得不分明也。若或有怨於我者。思欲必報。則非忠厚者之所宜爲也。滎公之言。盖惡讎怨必報者發之。而混言恩讎也。
弄人於術中。自謂我能弄人。不知我已爲所弄人弄之也。
太嚴則悍子離。太愛則黠子肆。爲人親之道。嚴與愛之間乎。
風俗狡猾。以故犯國法爲能事。有能遵法者。人爭指笑以爲㥘懦。如飭佩戶牌。而拒而不佩之類也。士夫尤甚戒之勿犯。
人家不慈之父母。不順不孝之妻子。不友之兄弟。或來說其家中不平之事。隨其情義。可諷則諷之。可責則責之。切不可承順其志而酬答之。自陷於間人骨肉之罪。簡默不言。以示其嚴正。可也。諷之責之。而猶爲不悟不悛。踈之絶之。可也。
一門之內。父兄子弟。或各有所得錢財。須當用之渾然。無計較慳惜物我之分。若曰我則有所營爲。而家中大小無所事焉。全仰我財。我亦奈何。互相詆誚。此秦人之亂俗。而人紀從而斁焉。
勿踞樓欄。勿踞船舷。勿當風牕挖耳垢。
與人相坐。適有人饋酒食果實。必均分欵洽。不可獨食。而且收藏甚忙急。猶恐人之或請食也。饕食之人。寧久藏饐醭棄于地。而不忍與人。此不近人情也。須於此等處。亟思所以悛改。
騎馬。過農人會饁。鄕人射帿之處。俱下馬可也。
小兒紙鳶。可以嚴禁。夫亂志失業。手足凍皴。口眼傾斜。逾越墻屋。爭狠喧豗。爲害甚大。或有父兄買絲剪紙。助其子弟者。何其無識也。予自幼時。不放一鳶。家中子弟。效而不放。可幸也。
我若飮酒。而前日或回醉失儀。過飮生病。每當酒席。必猛思前日失儀生病之事。銘心驚惕。微醺亟止。不至恣飮亂氣。復續前非。可也。然易濫於欲醺未醺之際。須於此時。驚心斷盃。可也。
一往一來。責朋友者。其爲友道。可知也已。
腹中多猜疑者。先從親戚始。以其地逼而情無不知也。
貸與人錢財時。無少慳惜。須思吾前日之貸於人時如何。又思吾後日將貸於人時如何。
償之心。不可與貸之心。緩急有異。
借人書籍。長其志業。與施人錢財。救其窮餓同。
吉人醉。善心露。躁人醉。悍氣布。
不明六書。不可以通六經。先讀說文。洞曉字畫字義字音。可以次第讀書。益覺有味。然習俗譌誤。不可盡變。言語書札。去泰去甚。姑且從俗。勿用奇字古韻。扞格不通。可也。
言語行事。不向身心上依歸。則到老只是挐攫虗空。皆由於不善讀書。眞孟浪人也。
飯時。匙挹菹醬澹。則三四可也。頻頻忙挹。以至十數遭。亦涉不安詳也。
侍賓客。不可使幼子女。吸烟引火以獻。恐其因習嗜之也。
深責俗人之不安貧者。亦不識時義者。豈可以學者之所操。望於俗人哉。
言前笑及笑聲媚巧者。近於淫。笑不可捧腹絶倒。
言語文字音韻。平上去入。須要分明。如今俗音統制使之統。嶺南之嶺。備邊郞之備。皆作平聲。銅雀津之銅。禽獸之禽。肝胏之肝。皆作去聲。又李爾呂與龍容,蓮緣混音。甚至兄曰城。香曰常。皆野陋也。
山水花鳥書畫器玩。其雅致優於酒色財利。然及其惑溺而喪志敗業。甚至攘奪人物。又爲人所攘奪。其害反大於酒色財利。虞道園曰。君子隱居以求其志。行義以達其道。隨所寓而自得焉。必欲山水花木之勝。則其志荒矣。是故。文藝絶人。高韻天放。而無卓然節操者。志荒之罪也。
顧寧人曰。古人於期功之喪。皆棄官持服。如韋義以兄順喪。去官。譙玄以弟服。去官。戴封以伯父喪。去官。陳重遭姊憂。去官。嵇紹以長子喪。去職。漢末時人。多不行妻服。荀爽引據大義正之。晉楊旌有伯母服未除。而應孝廉擧博士。韓光。議以宜貶。今代之人。躁於得官。輕於持服。令晉人見之。猶當耻與爲伍。况三代聖賢之列乎。
宋天禧三年。諸路貢擧人郭稹等四千三百人。見於崇政殿時。稹冐緦喪赴擧。爲同輩所訟。上命詰之。引服赴御史臺。劾問殿三擧。同保人幷贖金殿一擧。嗚呼東國之人於科擧。廉防大壞。雖朞喪。以葬爲限。已是禮節墜廢。或有匿喪赴擧。或有渴葬赴擧。或有憑藉親命。朞功之喪。未盈十日而揚揚入試庭。親若有命。是亂命也。號泣諍諫。委曲陳告。期於聽從。可也。靦然不顧。俱陷大惡。此王法之所不容誅也。又國制會試。遭朞喪則不許赴。以待它年會試。名曰陳試。發解者將赴會試。而不得借述人。則輒圖陳試。托以遭庶叔之喪。公家知而不以爲罪。噫。本無庶叔。則是誣其祖有子。誣其父有兄弟。庶叔生存。則究其悖心。與謀殺同。此皆由於國俗重科擧。而䟽禮防。末流之弊。以至倫紀消亡。凡百君子。其宜動心。
同志之人。若以誠意。先來托交。卽須往謝。門地才性。雖不如我。勿生驕心而回循不謝也。
衣食稱其才學則無災。若有蠢蠢頑愚。無所事而長思美衣食者。誠亂之本也。柳磻溪以日所爲。較食多少。不稱則不能眠。
不至飢寒而其性癖。見人之物。輒求乞者。眞賤人也。
行祭勿悤悤也。勿遲遲也。勿始兢兢而終忽忽也。
參祭久立雖勞。不可偏任一足而勿欠也。陳饌。必以左手。斂執右袂。勿使饌品。觸落漬染。
雖有憂愁忿怒。不可操擾難耐。閒居無人。刺刺咄咄。自言自語。如訴如詈。
偶食人食。而患癨亂歐泄之病。或與疥人相近傳染。大凡因人得病之類。雖至困劇。不可言言追咎其人。家人雖咎禁勿言之。和厚之道也。
人以詩文。請批於我。箋冊字墨。若甚華好。須加精圈細抹。不可以亂筆塗涴。
學語孟庸。爲學階梯。井井不紊。繼此者擊蒙要訣,小學書,近思錄,聖學輯要。規模精密。由淺入深。予嘗名之。曰後四書。循環貫串。自見功效。每勸同人。以爲學規。
唐一菴。與衆友夜話。將寢問曰。此時還有事料理否。衆曰。無。一菴曰。夜寒。吾輩飮酒樂甚。從者尙未有寢宿處。焉得不與之料理。魯文恪公鐸。爲擧人遠行。遇雨雪。夜止旅舍。憐馬卒寒苦。卽令卧之衾下。因賦詩云。半破靑衫弱稚兒。馬前怎得浪驅馳。凡由父母皆言子。小異閭閻我却誰。事在世情皆可笑。恩從吾幼未難推。泥途還藉來朝力。伸縮相加莫謾疑。若使爲人上者。深軆此二事。則可以不虐使下流。
器量褊隘。氣質麤暴。易生嗔怒者。人皆厭避。相與揮手曰可怕可怕。言語浮虗。心志巧詐。事多無實者。人皆賤侮。相與掉頭曰。不可信不可信。其爲處身。亦可哀也。故詩云。溫溫恭人。如集于木。朱子曰。人不誠信。事皆無實。
無病而善服藥餌者。是欲求保生而反戕生者也。無故而善遷塚墓者。是欲求安親而反逆親者也。此爲今世之痼弊也。凡百君子。盍少反思。
耽酒嗜色。則不惟神情荒散。容貌衰惡。亦復躁急暴厲。易生嗔怒。以其酒性大熱暴。助心火色。則腎水渴而心火盛。不得不爆發炎騰。焚燒府藏。爲嗔爲怒也。
徒文藻而已。則雖活八九十。只是影子耳。
騁氣焰。先自焚。
寡慾者。死無餘戀。生無浪憂。
多言者。傷威損誠。害氣壞事。
自古無吝財之大人。無鈍才之細人。
曹南溟曰。靜菴先生姿貌如玉。人必慕悅。少時投店舍梳髮。有一少艾。自京來者。稍近侵昵不去。先生恐夜來投寢。遽徹其席。移寓它家。▣▣▣▣▣曰。古有少年淫于色。後悔之。欲絶其端。屛居精修數年而歸。先所識女遇之途。怪問曰。我昔年某。不顧我何也。答曰。我非昔年某也。不顧而去。此二事。嚴截可法。不如此。制之甚難。
適往人家。而家人來傳有客到門。雖有事。捨而卽起。歸家見客。
與客對坐。談論殷勤。客纔辭退出門。與它客在座者。說其平生隱慝。大非忠厚之風。何不少思俄者之殷勤乎。
周明璵曰。𥢼書不讀。亦坐暴殄。汎覽博涉。等於漫遊。王僧虔戒子云。往年有意於史。取三國志。置床頭百日。復徙業。曾未辨其指敀。終日自欺欺人。人不受汝欺也。山谷答檀敦禮。漢書最好讀。然須依卷帙先後。字字讀過。使一代事。參錯在胸中。便爲不負班固。溫公言。學者。于書少能。從第一卷。讀到卷末止。見何涉學士案上惟一書。未終卷。誓不它讀。王緱山每讀書。自首至尾。矻矻丹鉛。雖數百卷中。苛細箋註。不輕放一字曰。讀書與立身相似。要須有本末。非可苟而已也。今架上數冊。稍遊其藩。輒厭倦棄去。鹵莾滅裂。忘前失後。何曾受學問之益。直玩物喪志耳。
我有事訪人于家。其人偶然不在家。不可獨自恚嗔曰。我則來而胡不在家。
傳道受業之師。姑無論。只如一事一技。因人覺曉。未必以師道待之。而自不可忘。其所謂一事一技。我則熟習。反勝於其人。不可凌侮嘲笑。若然則是忘其本也。忘本之人。不祥熟甚焉。
習俗渝薄。賤女而貴子。男女雖殊。骨肉則一也。天彜之愛。豈容有厚薄。只緣世俗。嫁女資裝。多費錢財。故生女以爲敗家之兆。穉女死則人或以得幾金之說。有慰喩之者。倫常以之墜地。可勝寒心。
少移趨附烜爀權貴之心。克念顧籍窮寒親族之誼。可謂不忘其祖者也。
最可畏者。豐貌簡語之小人也。以其易溺而難測。
色思其費也。費吾行也。費吾身也。亦費吾財焉。故保嗇爲貴。
一生狡險。死時能無悔。
強人。敗於自聖。弱人。淪於自棄。
事有可已。而至於駭人耳目而不已者。豈勇也。是偏也。
愼勿搖動得靜居人。
人之才可奬。不可遏。吾之才。可修不可騁。
朱子曰。自家猶不能快自家意。如何它人。却能盡快我意。要在虗心以從善。呂滎公曰。攻其惡。無攻人之惡。盖自攻其惡。日夜且自點撿絲毫不盡。則慊於心矣。豈有工夫點撿它人邪。夫此兩語。責己恕人至矣。予嘗念念以爲式。記曰。毋竭人之歡。詩云。我躬不閱。遑恤我後。
貸人糓。不可擇陳腐稊稗不堪食者。此甚害誠實。戒之戒之。張先輩學聖。於八九月之間。穫野庄早稻來。必使人歷告同閈之貧友。請貸而去。非糓之爲貴。其厚意淳風。藹然可感。
有操守防禁。是作聖賢之基。無操守防禁。是作盜賊之機。
貧家因於飢寒。互相諞責咎怨。擧無和悅之氣。此豈吉祥善事。須當委曲思之。各自憐惻。則恨怨消而恩愛至。雖餔醩咬菜。益覺有味而其樂融怡矣。
敎小兒。不可嚴束。嚴束則魄弱者驚㥘。氣盛者狂欝。且生嫉怨之心。不可寬縱。寬縱則志拙者懈散。質強者橫放。且生凌侮之心。須如御馬使鷹。鞭縧常在手而操縱適其宜。可也。
授小兒書。煩言最是大忌。須當隨其才品之高下。詳畧解說。小兒何嘗有沈重安靜者哉。非昏弱則必煩躁。若說與高妙文義。只欠伸唯唯而已。有躍起之心。情義以之阻隔。傳曰。中人以下。不可以語上。
予嘗受人之托。敎數十童子。畢竟成就者少。皆緣其父兄之溺愛。始雖申申屬托。而愈恐其督卛。若加楚撻。則大以爲異事。而童子始叛去矣。故雖有嚴師友。而若無賢父兄。則不肖子弟。爲禽爲獸。無所不至者。非師友之過也。迺父兄之無識也。
或問省事。以何爲先。予曰。懲忿窒慾。節食愼言。四者。可省千百紛紜擾亂之事。
宗人光錫復初。常於曆日。每日書自家事親接物。隱微之過失。以自省察克治。
劉忠定公。戒不妄語。力行七年而後成。薛文淸公。治怒二十年。先儒克己。用力之久且勤。如此。
夫婦之不和。只緣夫守天尊地卑之說。欲自高大而抑彼。不使之容也。婦人。只持齊軆之誼。以爲吾與彼等也。有何相屈之事哉。平時諧好之際。未必如此。而少失和意。則詬罵紛紛。各自矜重。俱失禮敬。殊不知天地雖云高下。其化育之功一也。夫妻縱曰齊軆。剛柔之分。不可違焉。只是常時狎近。不相敬憚之致也。
勿自詑吾之相貌好。勿諂譽人之相貌好。勿訾貶人之相貌不好。
勿以穢藥。誑食患瘧人。亦勿令忽地驚嚇。
食蕪菁甘苽。以其餘與人。必以刀削其齒痕。
今之所謂朋友。動以詬辱相加。以爲歡樂。擬之以子孫壻姪。呼之以馬牛犬豕。破析姓名。侵犯父祖。醜語悖言。互相報答。轉輾挑激。無脊無倫。聽若尋常。恬不爲恠。自以爲不如是。不足爲密友。嗚呼。人家父祖。漠然不知。而只緣家有不肖無行之子孫。日日坐受輕薄子之醜辱。亦係不善敎誨之致也。不可以辭其責矣。人孰無父祖。明知其我。若侵彼父祖。彼當辱我父祖。捷如影響。而忍能先施之。彜倫之斁敗。迫在一言之間。何其不仁。如此之人。雖日供三牲之養。予則以爲家之悖子。國之亂民。名敎之罪人也。
持身嚴重。取友端正。見憚於人。人不敢以戱侮嫚褻。侵我父祖及吾身上也。其次初與人交。彼若輕俊。須當相約。勿犯世俗侵辱之習。它日彼若先犯。則不可隨彼相報。當正色言其不可如是無禮。後又不悛。至再至三。則斷然不以戲言。少加饒恕。亦不可顧旁人褊隘之譏。隨其輕重。踈之絶之。可也。最下者。恬以爲常。務出新奇。報酬如流。互相壓倒。不少悔悟曰。我以何故將此侮辱。貽吾父祖也。嗚呼。彼雖無禮。我若不答。則彼當自止。不此之爲。反又挑之。何其愚也。曾子曰。出乎爾者反乎爾。程子曰。己肆物忤。出悖來違。
弟之婦翁與女弟之舅。年紀與我相等。不可仍以平日相抗之禮待之。須加尊敬。見必拜。稱以尊丈。妻之叔父。年相若也。亦稍加尊敬。
牛溪成先生。嘗以稚年相識。而自幼以長事之者。則雖未踰十年。亦多以丈呼之。姊夫則雖同高祖之遠。亦必呼以兄而敬事之。
人家子弟頭角稍見。則其爲父兄者。不忍遽加役使也。子弟亦習便安。設衾捲席。視以勞身之役。此物我之形已現。甚不可也。栗谷先生仲兄。素迂。每事招先生而使之。先生服役無怠。時位至二相。門生問曰。何不使子弟代之。先生以三達之尊。執子弟禮。無乃過恭乎。先生曰。父兄命我。我豈敢儼然使它子弟。代勞乎。大抵父兄之前過恭。禮也。儻來之物。非天性也。位之高下。非所論也。
勿以口指方。勿以足遷物。
酒雖烈。不可蹙眉呵氣。不可疾飮。不可以舌掠脣。
雖盛暑。非甚疲。不可卧。卧則自然引睡。睡則氣昏濁。不惟支軆荒散。亦足以招病。神氣若緩散。愈益直脊端肩。危坐經過。霎時便覺精神淸利。暑氣亦不敢侵。記曰。莊敬日彊。安肆日惰。
病中。盡現其人之本然氣象。動靜緩急輕重深淺。百試百驗。
輕躁者。自恃以爲聦敏。遅滯者。自恃以爲厚重。不知眞聦敏眞厚重。自有定格。
瞬目反脣。雖是細故。若萌於牢籠激觸之端。大是心病。
寧都魏禧曰。交友者。識人不可不眞。疑心不可不去。小嫌不可不畧。又曰。朋友除傷倫敗化外。寧可十分責它。不可一分薄它。我有薄它之意。則誠意已衰。雖有正言。不能感人。且易招怨。白虎通義曰。朋友之道。四焉。通財不在其中。近則正之。遠則稱之。樂則思之。患則死之。
宋魏掞之與人交。嘉其善而救其失。後進以禮來者。苟有寸長。必汲汲推挽成就之。或訾其好名。蹙然曰。使人而避此嫌。爲善之路絶矣。元程思廉與人交。有始終。或有疾病死喪。問遺賙恤。往返數百里。不憚勞。爲之經紀家事。撫視其子孫。其家族。尤盡恩義。好薦達人物。或以爲好名。思廉曰。若避好名之譏。人不敢爲善矣。
見善思揚之。見窮思施之。足以扶持天地元氣。
欲一分有名。已一分無實。
險人性癖。先猜人朋友之樂。不使合而必欲離。
讀書雅事也。然役心則陳俗。而豈勤之謂乎。
讀至於損神。言至於耗氣。浪人也。矧伊非聖與無稽。
讀書而盛氣疾聲。不惟聽之者厭之。先自厭而不之繼也。
疑人太急。則讒言隨入。而心以之不寧。莫如少爲之商量。
士當異己之論。不可盛氣爭競。徒損吾軆貌。可勿從而已。
天下最純㓗之身。一生不踏科塲之人。此極本之論。
凡入口者。皆可謂之食。著軆者。皆可謂之衣。
士不以困窮爲期。其弊將無所不至。子曰志士不忘在溝壑。
先塞吾有一技。輒向人人夸衒之心。
士先尋靜居滋味。亦知勤勞迺是本分。
惡人不可不嫉。不得不憐。憐與嫉。皆歎彼備數人類。
君子立溫雅之途。佩皎潔之符。守精敏之樞。處寬博之都。
搖扇勿拂拂。曳履勿軋軋。
行縢短狹。只掩袴口。服妖也。
遜雖爲譱之符。然過於分而失其本。則其流鄙而詐也。
笠注竹纓。自簡潔也。然宜野居而行乎。都市則不可。幅巾加笠。亦自便宜。然出門則隨俗。而在家不疊可也。
親飢如之何。事苟非奸且濫焉。量其智與力。爲之而已。販可。傭亦可。然能超俗習。嗟其誰歟。
寢於寺而不藉僧枕。食於店而不進客匙。顰蹙不堪。氣象甚小。此等處務加寬裕。克祛窒隘。可也。大丈夫起居飮啖。安能長享華潔。
養生治生。君子可以幷行。然養生無至貪生。治生亦思捨生。
糠蝦及蠣鮸鰶醯。皆以腐臭成味。己雖嗜。與人同食。人若惡之。不可與水澆飯恣食。
口中。不可動言諸般腐惡之臭。此言甚不典。與談淫媟之事。同焉。
牛之肝葉豇豆切膾。不可恣啖。勝食氣。惡其血腥也。
逢人。先問朝廷近日有何新所聞。其心之不寧謐。可知也。
凡脯鱐餠餌酸腐黴醭易變之物。不可渾置書龕畫厨書龕畫厨之中。
婚禮之徵氏。祭祀之油蜜果。墓前之翁仲。初喪之羅刹飯。登科人之馬前倡優。皆今世之陋俗。一切除之可也。
修藝任命。不熱中沮氣。雖得意。勿揚揚軒昂。此擧子之得正者也。張可大戒子書曰。塲屋失意。不足憂。若失意而憂。則得意必驕矣。
蘓子容聞人語故事。必令人撿出處。司馬溫公聞新事。卽便抄錄。且記所言之人。
朱一是曰。從古以布衣客居。安貧樂道者。莫如邵堯夫。考其行事。惟至誠待人。最近人情而已。嘗曰。善人固可親。未能知。不可急合。惡人固可踈。未能遠。不可急去。必招悔吝也。非深悉人情者。能垂戒及此乎。又先生晝卧。見枕屛。畫小兒行戱。以詩題其上云。遂令高卧人。欹枕看兒戱。盖煕寧閒也。擊壤集中。遂不敢載。謹愼大都如此。吾輩略能詩文。往往輕卛。每自徵艾。不能痛改習氣之痼人。總由學問未至也。如我國佔畢齋之吊義帝文。權石洲之宮柳鸎飛之詩。皆爲小人之所戕害。可悲傷也。
試闈納券。余未見安步徐徐者也。浮薄之子。固不足責。平日謹愼者。入闈則輒躁揚若狂。此何故也。
羹臛膏膩之物。匙抄以啖。不可旋攪菹漿及澆飯水。油澤凝浮。臊膻不㓗。亦可惡也。
凡入試闈。我雖製訖早呈。同事人。若未勾當。縱至日晩。磨墨勸食。校撿書字。不可催促。以致鹵莾。亦勿縮傘縛席。忙迫騷擾。棄而去也。
眼明手便而喜懶散者。動必曰消日甚難。消日二字。與惜陰相反。大是不祥語。予雖鹵。未嘗出此語。
家畜惡犬。非待客之道也。客方入門。而犬亂嘷欲囓。客畏而却立。主人下階。親自叱退遠逐之。不可遽曰犬不囓人。客須勿畏也。
食方訖。未及退案。旋卽起立。非雍容之象也。
嚴首昇曰。心苦則細。樂則麁。
金鉉曰。省言省笑。省筆札。省交遊。省妄想。所不可一刻省者。居敬讀書耳。
董斯張曰。居家骨肉。未能免䦧墻。乃欲以肝膽二字。驕語朋儕偸兒。獲廉名也。吾誰欺。
申涵光曰。高年而無德。極貧而無所顧惜。兩種人不可與較。
施潤章曰。終日不見己過。便絶聖賢之路。終日喜言人過。便傷天地之和。
洪垣曰。先輩語言。須虗心細玩。不可輕忽置去。一擔黃連通喫了。方說甛語。
羅倫曰。所見專則所守固。
潘府曰。士而樂放佚者。漸與無忌憚近矣。
高攀龍曰。人不患無才。識進則才進。不患無量。見大則量大。皆得之學也。
錢一本曰。稜角多。全無渾厚氣象。何以學爲。
劉永澄曰。物來順應。順者順乎天理也。非順乎人情也。
賀欽曰。今之讀書者。只是不信。故一無所得。
吳與弼曰。貧困中事事纏人。雖則如此。然不可不勉。一邊處困。一邊進學。
薛瑄曰。事已往不追最妙。覺人詐而不形於言。有餘味。
君子生計。不可迂濶。父母之飢。尙矣不可論。妻子之不能保。亦豈仁人之事也哉。
趙山人衍龜。博學好古。嘗言著鶴氅衣。遊首陽山城。城將以爲異服。目左右欲縛之。以巽言。僅得免焉。益覺康節不服深衣曰。我今人只服今人衣之語。爲有味。自是不敢爲泥古而駭俗之事云。
朴君景愈。神沈而調靜。志苦而慈吉。座右嘗書保養精力。理會氣象。敦守而勤察之。其一邢恕語也。其一呂滎公語也。余亦軆骨羸而儀貌愞。故誦此而自撿焉。
金府院君柱臣。性仁恕。嘗曰。在家居官。奴僕官屬。有罪。當施重杖。須先詳察其人飢飽強健羸殘。若其飢餒及羸瘁殘弱之人。則干犯雖重。勿使大杖。亦减其杖數。以待它日復杖。
讀書修身。若無宗準。不足以見其效。講學省察。涵養踐履。此於知行。其爲目甚要。而所包甚廣。尤菴先生爲學之方也。
科宦相誘。非友也。勢利相倚。非友也。博奕飮酒。諧謔喧笑。非友也。詩文書畫。技藝相許。非友也。嗚呼。今之所謂友道。予甚悲之也。謙恭雅飭。悃愊無華。名節相抹。過失相箴。泊然無求。臨死不負者。眞友也。
愛親敬長。存心養性。勤問學節嗜欲。衣冠必齊整。步履必安重。言語不得輕鄙。坐立不得放弛。執事以敬。行己以正。毋敢欺情。毋與人爭。聞善言則服。不計幼賤。有過失則改。毋少憚吝。不能此者。非吾徒也。右金直齋學規也。
鄭寒岡嘗言。學者自持其身。當如處子。不可一點受汚。明賀時泰號陽亨。嘗戒門人曰。士人所守。若未能定。先從鄕黨中尋一介直節婦人做㨾子。便不難。
我雖不飮烟。須置烟具。客至必勸之。尊客則須自裝烟。打火以獻。
暑月衣絮者在坐。雖炎。勿言熱。見單衣者。雖寒冬。勿呼寒也。見飢者。適當食。毋歎醎酸之不調。
夜半。客或叩門。必呼僕應之。僕若熟睡。雖寒。必衣服冠。縱縱起迎之。
爲客具食。而或値奴婢有故不在家。必須躬自進食。
春秋暇日。畧具酒食。集家中老少於一堂。談說故事五倫。仍及勤儉治生改過懲忿之事。酒微醺。命童子起舞。長者咏詩。婦人勿嘻笑敬聽。此何等氣象。
元君有鎭。玄川之子也。嘗見羣客醉吐於席。必手自除之。無少難色。不害爲佳子弟。予甚多之。思效之。
陳仲醇曰。孔子畏大人。畏則不驕。孟子藐大人。藐則不諂。中道也。
〈己巳冬。自一至五十四張。石隅沈少年灝正夫書。自五十五至篇終。宣傳三從侄書彬洛瑞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