靑莊館全書/卷十九
雅亭遺稿十一
[编辑]書五
[编辑]柳惠甫得恭
[编辑]讀足下詩及素玩蘚書二士詩。以爲古人詩。古人已死。眼中不見一古人。何嘗今日作詩示我。以爲今人也。盈天下皆今人也。焉有今人吐出者箇好詩。古今二字。交戰胷中。無法可解。
顧今校讐謄本八家文抄。事沒浩穰。匪一人一時之所可竣工。第自數日以來。雖欲專意下工。譬如精衛銜石。何時塡海。平生慣讀蠅頭。能書蛟脚。今此一部細字蠅之雲仍之頭。蛟之苗裔之脚。平生好箇一雙炯炯眼孔。從今不霽而虹起。匪春而花飛。豈不可憐。直二員日進此院。與直者一員。共三人。聚首讐勘。至祝至祝。
沈孫璉字蘆士。錢塘人。沈心醇字刳樽。海寧人。蔡曾源字呂橋。羅江人。中原人擧皆以字爲號。三子另有他號。未之聞也。蘆士。官編修。沈,蔡。俱擧人。
詩有蘭麝氣絶勝。十雙美人末句。自詑意非在於兼司禁城中。其精神專在十雙。自謂高一著。而以我觀之。不啻落千層。使我得志。眞正可置。數十侍妾。視若土苴。今兄虗領嫫母二十箇。自處花月平章。不亦陋哉。火速來此。讐對講說也。
自我南爲。無夜無夢。與兄輩聯武行禮。聚首校書。或含盃雅譃。絮絮未了。曉角一聲。殘月窺窓。悄然卧在寒竹堂中。呻吟咏嘆。奈如之何。赴任差晩。驛務以之叢畓。吏猂卒狡。百瘼蝟興。匪弟綿力所可牽補。實有無竆之慮。水帶鐵腥。脾家崩敗。一日所食。不過二合。奈何。
日前朴,徐二寮書來。知兄入沁都。一服淸凉散。其味何如。反想徐寮艶羡。朴寮惹妒。以余不羡不妒之眼目觀之。兄本柔輭。亦應不安。兄之此番榮光。自何而得。卽我之�也。我適在此。故兄能闖然而入。速備壺酒。爲我謝可也。陪兩令公。初謁奎閣。途中海上。想多韻事。弟於此段。妒則不可。羡或有之。其能領略風烟。平安歸來否。弟日督貧民。家家幾築避債之坮。心甚不寧。亦復奈何。適有大丘烟盃一具仰餽。烟一斤亦去。須以此盃吸此烟滿滿。
此等事。有誰講摩邪。兄獨留意。迺所以爲我同志也。按老土蕃胡。李滿住遺種也。滿住旣誅。移居白頭山西。嘗耕種我地。邊將遣人禁斷。胡害之。李守一,李适等。分道入攻。焚其廬舍。宣廟四十年。忽剌溫謀屠慶興蕃胡。蕃胡請救於老土。老土卛鐵騎五千。搶劫搬移。穿過鍾城。忽胡遣萬餘兵。遇於烏碣洞。老土縱擊大破之。從慶源東城外回軍。忽胡自此不振。老土卽奴兒哈赤。此卽滿州熾盛之始。而江外侵掠之患。亦隨而息矣。
金直齋鍾厚
[编辑]昔者。兩度下書。鱗次奉讀。至今不任下懷。下詢三代。追贈故實。更考唐文粹〈姚絃編。〉目錄。無三代制。歐陽公集。亦無之。自王臨川,曾南豊諸集。始有之。意者。三代追贈。始於宋時耶。但歐陽公瀧岡阡表末。記其三代追封甚詳。而自家所作內外制最富。終無一篇。可訝。子瞻所撰。載於本集。元明善所撰。載於元文類。〈蘇天爵編。〉後考文類。亦有姚燧撰高麗國王〈忠宣王。〉封曾祖父母祖母〈祖父不與。〉父母制。二代追贈之制。甚多。大抵詳考新書唐書〈舊唐書劉昫。新唐書宋祁。〉及宋史〈阿魯圖等。〉然後可知耳。緣起二字。南朝梁任昉著文章緣起。葢記詩賦表牋。百文之所始。緣起猶原始之意。詳記其所之緣也。頃者。猥荷不鄙之惠。仰答下詢。妄改盛撰。至蒙頷可。旣悚且感。不意玆者。又被引譬古人一字之師。驚恧蹙蹙。不知措躬。紀䄵兒賢二冊。有人願謄寫持去。今始索還。謹樸上爾。
垂詢紀䄵書。漢則東蜀。晉又分東。因其中興之地。各立名號。不害於正統。至若六朝五代。匪敢曰正統。較諸北朝。本是夷狄。南唐諸國。各竊名號者。猶可謂此善於彼。故不得低一字。書之若正統。然而其書殂不書崩之類。可見其筆法。序中靉靆二字。案字書。雲盛皃。亦曰靉霼。卽僾俙。〈李登聲類。僾音倚。僾俙彷佛也。〉又洞天淸錄〈宋趙希鵠著。〉曰。靉�。〈張自烈曰。靆。譌作靆。〉老人不辨細書。以此掩目則明。又元人小說。靉靆出西域。〈方輿勝畧。滿剌加國。出靉靆。〉又方洲雜志〈明張寧著。嘗以詔使來本國。〉曰。嘗於指揮胡豅寓所見。其宣廟賜物。如錢大者二絶。似雲母以金相輪郭。而衍之爲柄紐。合則爲一。歧則爲二。老人張于雙目。字明大加倍。又於孫景章所再見景章云。以良馬易得于西域。賈胡滿剌。似聞其名爲僾逮。〈案此。靉靆之譌。〉考此諸說。則借雲之僾俙。爲眼鏡之名。而自宋元已有之。但不盛行。故明宣宗時。易以良馬。今則人人用之矣。垂詢五雜組。蕭何工篆。案漢許愼說文序云。秦書有八軆。六曰署書。注蕭子良云。署書。漢高六䄵。蕭何所定。以題蒼龍白虎二闕。又晉羊欣筆陳圖云。蕭何深善筆理。嘗與張子房,陳隱等。論用筆之道。何爲前殿。覃思三月。以題其頟。觀者如流水。何便用禿筆。〈金壺記云。何業蒃籀時人。謂之蕭籀。〉又漢書藝文志曰。何草律著法曰。太史試學童。能諷九千字以上。乃得爲史。又以六軆試之課。最者以爲尙書御史史書令史。吏民上書字。或不正。輒擧劾。歷檢諸說。則何爲漢初書家之領袖。且立法試人。以書學。爲初仕之路。眞不害。爲經世儒者。作事不苟。不可以刀筆掩其長。但手蹟不見。故後世不知耳。如諸葛武矦父子。謝安,司馬溫公,王介甫,朱文公。皆工丹靑。而掩於功業文學。人自不知。大抵世間。如此事者。不知幾何。猥承盛問。畢陳所聞見。自不覺其蕃蕪。亦犯古人玩物之戒。還增惶蹙。不知攸爲。
前月穫叨刱設之官。爰補菽水之供。其爲榮悅至矣。近日應製奎章閣八景詩。入侍幄殿。居魁。御賜明義錄。又命製登瀛洲二十韻排律。亦復居魁。命賜白綿紙五卷。顧以螻螘賤臣。寵渥踰分。惶感之極。不知攸措。第當兢兢翼翼。小心無他。而不識門下有何加勉之規誨耶。恭竢而已。近日職業則編校御定奎章韻瑞。漸就頭緖。頗費心力耳。俯詢箕聖東來之事。愚見斷然以避地而來。因以封之。爲不易之論。而井田舊蹟。終涉疑案。以其不少槩見於中國書籍故也。李茂,李孟智事。問諸蓮衕李子。或知或不知。已上諸般。開列他紙以呈耳。中國書籍之稍稀貴者。除非文士入燕親購。則元無可得之理。通雅之不來。勢固然也。心溪宗人。近又相逢。能得無𧏮云。西池菡萏。想尤發萼。恨不追隨杖屨。以燕以遨於澹影寒馨之間也。
李大器晩中
[编辑]翠樹可蔭。芳草堪藉。直齋先生杖屨所之。復初,大器。周旋左右。迭送韻話。首夏之會。殊覺爾雅。梅雨惱人。足下起居淸凉。僕癯人也。每見道貌淸澈。不任同病之憐。上樑文及冬字詩。今始凈寫。筆逕蕪穢。不入適用。然安用詞爲。求其意想所寄可也。
前月吾兄二幅。陸續入手。披閱再四。如晤丰標。何等慰豁。邇來爲零碎俗務所粘縛。脩謝至今遲濶。想應嗔之不已。冬令暄暖。可代重裘。兄負薪之肩。少得休息。皇天老眼。垂恤貧士。献賀献賀。堂記敢不留意。但心孔不慧。筆逕難通。濟以天生懶病。奈何奈何。白雲山本名爲何。而丈席始之耶。然則取何意歟。且老兄所居。爲雲隨堂耶。或軒齋耶。敎之如何。
一陽生。政是君子進新德之機。不審起居如何。而作何課業。恨不時從吾兄。爰襲芝蘭之德。庸化蒹葭之姿。前書過奬賤品。聊慰微懷。自顧驚耎。不知所謝。世間寧有使親飢餓。徒讀古書。無補菽水之孝子乎。傳曰惰其四体。不顧父母之養。一不孝也。眞不佞之謂也。古者以養志養體。判爲二道。然爲人子者。徒工於下氣愉色。扶持抑搔。使其父母。朝夕不食。頷顑面黃。猶此自慰曰。我能養志安事養軆云爾。則豈可謂之人子乎。曾子之養志。亦兼酒食而行之。思之至此。吾獨奈何。生民之業。不出於士農工商。肰至于後世。士有二目焉。科也宦也。夫科。數也。宦。時也。農曰力。工曰藝。商則財也。仰事俯育。無不從此。吾兄試以此五者較計。不佞踈迂愚拙。百無一能。平生寧有半分之近似者乎。每一念此。如墮烟霧。罔知所向。吾兄不暇責之罪之。而乃反曰不失雅望。孝孰大焉。此何言也。竊不取焉。如吾老兄。早抱風樹之痛。獨操氷玉之節。依歸門墻。得聞大道。雖飢寒困悴。一朝溘肰。亦無所恨。如不佞者。假使不失雅望。獨使親飢。則惟屬匪人。况鹵莾椎鈍。終身無聞。尤短才力。素乏閭里之譽。兼之不能辦一日之養者乎。或恐老兄言出匪情。故如是讕言。恕亮恕亮。菴記有事有病。不挹筆。奈何。
趙敬菴衍龜
[编辑]文章義理。不可偏廢之訓。齎心頂禮。敬佩德音。但大君子加鄙人以文章之目。似是謬奬。恐非眞砭。文章豈易爲哉。鄙人有一條不可拔懶筋。汩沒於科試俗學。虗弄光景。已屬罪過。奚暇肆力文章。自古名人碩士自稱不朽者。其所自立自待。皆從積力中來。如鄙人輩麋鹿直切之性。不可及也。近歲以來。氣血旣壯。知慧稍開。頗欲掃去腐儒求名之習。回光反照。常常獨坐一室。尋繹論語小學。一語驗吾一行。一句較吾一念。敦朴直素。以此爲息黥補劓法。而自然爲米塩零碎。兒啼女哭所波盪。不住明滅。不接定坐。自行自止。一生不受嚴師捧喝。賢友針砭而然也。尤自歎大君子之不得同閈。晨夕以承高誨也。且自以爲元明間。穿穴訓詁。銷刻性理。攘臂爭競之假儒。實不如漢之三老。雖不讀書談道。天質醇謹。儀表一鄕。足鎭浮俗。假使鄙人。學問長進。爲世名儒。每欲長帶三老氣味也。爲假儒則鄙人竊恥之。大君子以爲何如。
盛撰三種書。可見用心之苦。而爲學之正宗。迷塗之指南。而昏夜之啓明也。後學之嘉惠。何幸如之。然而道統錄中。聖賢啚像。髭髮顴顙。䄵代旣遠。恐不是眞的。且朱子六贊外。它人之所作。未免煩冗。啚與贊。刪之亦可也。皇明時以位版。代聖賢塑像。亦好意也。座下以爲如何。心學啚。源流條例井井。亦爲不刊之典。而附錄神明舍啚,天君傳,神明舍記等諸作。縱可見先賢爲學無所不用其極之一端。而不其近於戱嬉乎。本意未必如是。而以愚意觀之。雖不編入。未爲不可。若天君靈坮丹田主人翁者。單擧而言則可也。至於傅會而爲文字。則何異科擧之文哉。此非砭論先輩。愚見適如是也。學庸啚說。蒐輯甚博。辨析亦精。座下所自作圖與說。四三伏讀。益發善哉之嘆。至於手模以置耳。
尹孺子來。謹承手幅。矧審誕生肖胤。厥聲喤喤。道學嫡傳。不藉它人。種種恭賀。走神氣不旺。書卷間事。亦歸樗散。欲消搖於好山佳水之裡。以助吾峭欝之想。而脚不聽心。逌然而止。每羡座下靑鞋之跡。幾半國內。家居著等。身書交友。有若龍材林丈人者。不以貧餓累志。眉中常帶氤氳之光。此古之豪傑之人也。書中雅誨。德懋不佞。雖不敢當之。而亦不敢珮服耶。我國自羅麗以來。至于百餘年前。往往交結。中國人士。書札頻繁。情意懇欵。此昭代盛事也。今則防禁至嚴。不可以外交也。六十䄵來。金稼齋,李一菴以後。無多聞焉。走何嘗與中國人。有書牘相酬之事也。此欲爲而不敢爲者也。傳者之不審也。然甞聞錢塘。有嚴誠字力闇號鐵橋先生者。文章道學。綽有規範。立志堅固。見道通透。年未四十。不幸而卒。其同鄕。有吳西林先生者。喪禮遵明制。經明行脩。至老而孝不衰。著吹豳錄八十卷。說文理董四十卷。葢卓立之士也。今天下如此者。不知其幾輩。東國人無挾自恃。動必曰中國無人。何其眼孔之如豆也。俯問㢴字。今之西也。弓象鳥。�象巢。鳥登于巢。則日之西而已夕也。一字必有一義。字不明則經不明。書學亦係竆理之一段。而世儒不之講。何也。
謹接前月二十三日手尺。驚喜如從雲裡落。鄙人。呵冰爲擧子文。心事殊不朗朗。安知不從此溺沒。如油入麪。無有出理。且愳且恧。無地自容。願慈悲老師。救我救我。來書百節䟽通。不粘不泥。盡將鴨綠以外膓肥腦滿之習。快拋東洋大海中。不覺眉眼飛舞也。世俗所見。只坐無挾自持。妄生大論。終歸自欺欺人之地。只知中州之陸沉。不知中州之士多有明明白白的一顆好珠。藏在袋皮子。只獨自喃喃曰虜人夷人。何其自少乃尒。其爲不虜不夷人者。行識見識。果如中州人乎不也。鄙人不敢窺執事學業之造詣。而獨此慕中原一段。足爲海東人豪。何者。稱吳西林,嚴鐵橋曰先生。何其眞也。何其壯也。獨有洪湛軒大容。胸次坦直。往者游燕。得見鐵橋。論學定交。多有筆談手札。眞當世通儒。而不倍朱子者。西林也。
不佞。鹵莾寡聞之人也。顧一世多浮沉。科擧干謁之習。非局滯則皆浮誕。有眼。不見如座下者之博雅謹約。豈弟慈詳。有用有軆之學。何幸皇天。憐其孤蒙。仰荷座下賁臨茅屋。定交討懷。輸寫無蘊。奇矣美矣。于今只恨途里悠遠。不得晨夕過從。承奉消誨。以闢茅塞也。奈何。天暄晝永。願以一筇一笠。翛然入城。以續前遊。則不亦樂乎。
鄙人於書法鹵麤。或運腕。盡成蜨鬚蜋股。足下多費妙楮。使之汚染。天下事眞無所不有也。洞規二本。俱還贈名以翼可也。古有易翼老翼莊翼。或曰演亦可。
姜斯文世輝
[编辑]初夏逢別。濛濛藹藹。不可以忘手翰飛。墜茅屋光華。不佞依㨾。昔時迂僻。不足道者。猥荷足下度外推奬。不暇自榮。有時忸怩。不佞平生嗜甘。惠餽烏椑百枚。一啖一思足下。滿百則思亦百回矣。又來四瓢。可奉以爲許由之掛。顔淵之飮。何其高也。南蠻椒。赫如丹衷。兩心相照。又何眞也。
尹童子宗成
[编辑]四月燈夕。趙夫子,姜斯文。叙別燈下。孺子獨不來。黯然離懷。尤不可堪。至今猶往來心中。近獲芳翰。字緻而語洽。安得不一讀二讀。暗想丰韻。毒暑如焚。讀書侍長者遊。得如意否。生長鄕曲。得師最難。縱遇之。皆飯囊酒袋學究也。不足爲光華。每歎。孺子一片婆娑城中。得此天下奇士趙夫子。爲依歸之地。可驚可喜。奇奇妙妙。不以吾言。爲尋常過去說話。一心服膺。亦遠者之望也。
朴生景愈
[编辑]不佞。老親初緣暑濕之勞。仍成寒熱之瘧。旣慚昔賢負米之誠。忽荷故人授粲之惠。矧玆風聞而能周。何異神交之相感。種種多謝。粒粒皆情。
鄭耳玉琇
[编辑]極寥之時。故人忽借異書。政同淮陰磯上竿影過午。洴澼嫗哀王孫而進食。何幸如之。弟百無一長。只有一雙眼。透了書光。八箋抽送可也。
足下屢空。不覺太息。然天之生吾輩。已注定一貧字。不可逃而無所怨也。說文奉借。此亦貧術。試以說文字㨾。作書乞米於富人。不惟不得米。且遭大罵。奈何。弟畏熱塊坐。眼中貯幾斛睡。盤裡無一尾魚。怪哉。
李定載
[编辑]久不覿磊砢之標。殊覺心境之就蕪穢。萬松謖謖。山齋冷靜。政想道味穆然而玄也。不佞病寒且懶。未遂一尋爲竟夕之晤言。意想秪長繞秋聲館囱欞之際云。
徐稼雲有䄵
[编辑]自田間歸。月已三改。稼雲猶栖遲小石山房。翹首東雲。曷日不思。尺書意中至。竆山讀誦。書味雋永。可賀可賀。竊觀聦慧者。未必勤劬。勤劬者不盡聦慧。自古名世而別開門戶者。莫不兼備。當今之世。惟稼雲其人也。不佞安得不愛之重之。推爲後進之領袖哉。尙書問目數十條。纚纚滔滔。竆究明析。足發蔀蒙。叨此質問。不無感應。掇拾舊聞。逐目以記。未知高明之見以爲如何。璉瑚詩卷。亦爲評批。詩雖小拔。非極博。不足以成家。亦須努力。至祝至祝。嗟乎。世之人。擧不知科擧外有好事。故父兄師友。以是勸勉。其不至喪心失身者幾希矣。學古所以長知見。讀書所以扶倫綱。玆豈非好事耶。雖未免從國制習科業。而須卓然自立。快脫今世科儒輕浮腐陳之陋習。然後能保本然之天眞。不然則皆雜流也。稼雲心靜而体端。應不以此言爲迂也。不佞今秋得稻十碩。朝飧夕饘。安過寒冬。較諸春夏飢餓。不羡富貴者。大抵隨分經過。不着忘想。吾輩安身法也。但悠悠泛泛。犬馬之齒漸長。而不能專意讀書。操心飭躬。猶未免爲鄕人。是大悶也。稼雲。年富力強。須以不佞爲戒。進進不已。則如何不到古人之地位也。天寒。筆頭冰結。不勝其呵。燈下波吒。艱辛胡艸。
尙書正義云。以其上古之書。故曰尙書。或云。商書之商。變爲尙。古者或有此說歟。正義所云尙與上同。甚的確。嘗記精騎錄〈書名〉曰。尙書之尙。本當作上音讀。或曰。秦時人臣避上字。故作常音。至今回之不改。案正義。尙是伏生所加。若如此說。則秦人不必諱其音。商書商。變爲尙。未之考焉。書是虞夏商周四代之文。則恐未必專指商代爲書統令。
堯典曰。放勳。傳云。放。至也。勳。功也。後世。或云堯之別名。未知然否。正義。勳功也。堯放上世之功化。案放。卽放效之放。此說勝於蔡傳。馬融,皇甫謐,司馬遷,趙岐,王逸以爲堯名放勳。亦有以放勳。爲堯之字。或以爲堯之號。諸說紛紜。不知誰從。然大戴禮五帝德篇。帝堯高辛之子也。曰放勳。帝舜。𥌒瞍之子也。曰重華。禹。鯀之子也。曰文命。毛奇齡。嘗引此說。斷以爲名。而堯舜禹爲當時通稱之號。顧亭林曰。堯舜禹皆名也。古未有號。故帝王皆以名記。臨文不諱也。攷之尙書。帝曰。格。汝舜。格。汝禹。名其臣也。堯崩之後。舜與其臣言。則曰帝。禹崩之後。五子之歌曰皇祖。胤征曰先王。不敢名其君也。愚以爲顧說最好。君上呼臣下。不必呼其通稱之號也。且放勳重華文命云者。上古命名。似不如是華美。此是拈出二字。爲聖人平生德業之大綱。後人皆感於曰放勳曰重華曰文命之曰字。斷爲名稱也。活看三曰字。則恐非名稱也。
分命羲仲。宅嵎夷。曰賜谷。傳曰。官在國郁。而測候之所。在嵎夷東表之地。然則自國都。至嵎夷。不知幾萬里。則羲仲躬往其所。測候出日。勢似末由。未知如何。但指日出所而云歟。禹貢錐指〈書名〉。引漢書以嵎夷爲朝鮮地。若如此說。則嵎夷。卽慶尙道寧海。或江原道江陵等地。距堯都不過六七千里。何遠之有。王蕭以爲居京師而統之。有時述職。盖有測候之官府於嵎夷。有時親往測候而來耳。
星鳥。是南方宿。而春分之日黃昏之後。見於天之正中歟。斗牛女虗胃室壁七星。爲朱雀。春分之日。則七星畢見於午位。乃所謂中也。非天之正中也。
瞽瞍果是無目之人歟。孔傳曰。舜父有目。不能分別好惡。故時人謂之瞽。配字曰瞍。瞍無目之稱。史記曰。舜父瞽瞍盲。以爲瞽瞍是名。兩說不同。愚以爲古人質朴。不避隱疾。爲名瞽瞍。卽二字名。不必分名及字。而眞爲無目之人。
舜典曰。納于百揆。納與任字同意歟。納字別無深意。乃置之之意。
類于上帝。望于山川。類字。與郊祀。同類之義歟。望字。不必往泰山祭泰山。而但築壇於潔處。望而祭之之義歟。周禮肆師類造于上帝注云。郊祀者。祭昊天之常祭。非常祀而祭告于天。其禮依郊祀爲之。故曰類。高明與郊祀同類之義。甚合。周禮望祭。不必親往某山某水。而遙望於京都。來說得之。輯五瑞。旣月。乃日覲四岳群后。瑞。猶今之符歟。旣曰日覲四岳群牧。又曰班瑞于群后。群后者。乃諸候群牧之揔稱歟。但諸候之謂歟。瑞。符信也。卽公候伯子男五等諸侯所執之圭璧。說文。瑞以玉爲信也。从玉耑。徐鍇曰耑。諦也。會意。群后。單指五等諸候。
二月東巡守。五月南巡守。八月西巡守。十有一月朔巡守。四岳之相去里數幾許。一年之內。似難徧四方。而小註問四岳。惟衡山最遠。先儒以爲非今之衡山。別自有衡山。不知在甚處。曰恐是嵩山之南。若如此。則四岳相去甚近矣。又曰。唐虞時。以潛山爲南岳。五岳亦近。非是一年往一處。然古之天子。一歲。不能徧及四岳。則到一方境上。會諸候亦可。周禮有此禮。小註問答。未知如何。以舜都蒲阪爲計。則五岳相距不甚相遠。郭璞云。霍山在廬江。案一說。以霍山爲南岳。此說甚好。若以衡山爲南岳。則太遠不可巡守。霍山在江北。以此充五岳之數。則一年內。足以一徧也。
五玉三帛二生一死贄。五玉。諸候所執符信。而三帛生死。卽諸候納幣之方物歟。鄕大夫士。卽天子國之官歟。五玉卽五瑞。而三二一贄。皆見天子。執而爲禮之物。卿大夫士。皆諸候之官屬。
協時月正日。同律度量衡。同律度量衡可也。至於協時月正日。天子旣頒曆。則豈有節候之差。此時或無頒曆之法歟。孔傳曰。周禮太史云。正歲年。頒告朔於邦國。則節氣晦朔。皆天子頒之。猶恐諸侯國異。或不齊同。故因巡守而合和之。史記稱紂爲長夜之飮。忘其日辰。恐諸侯或有此之類。故須合日之甲乙也。時也月也日也三者。皆當勘驗諸國。使齊一也。案此說。則古亦有頒曆之政。而協之義可知矣。
修五禮。吉是俎豆之事。凶是初終之事。軍是兵戎之事。賓是賓主之事。嘉是冠婚之事歟。賓似是冠禮之賓。吉字似與加字同意。如何。周禮大宗伯云。以吉禮。事邦國之鬼神。以凶禮。哀邦國之憂。以賓禮。親邦國。以軍禮。固邦國。以嘉禮。親萬民之婚姻。此是五禮之正解。祭祀婚姻。俱非凶禮。故吉嘉之義。相似也。
鞭作官刑。扑作敎刑。註曰。鞭。木末垂革。扑。夏楚。二物。鞭是鞭背之刑歟。楚似撻。而夏字義何謂。鞭似是鞭背。夏卽榎之省文。榎與檟同。山楸也。楚荊也。治諸風濕痺。先王以此撻人。亦寓仁愛之意。
司空緫百揆。四岳緫十二牧。司空猶議政。四岳猶備邊。十二牧猶八道觀察。稷猶度支。司徒猶太學。士猶秋曹。共工猶工曹。秩宗猶春曹。典樂猶掌樂。納言猶銀坮。虞猶掌苑司圃等職。而近日各軍門。又有禁松之事。此各條。以吾東官方。譬喩。未知如何。來說近之。
大禹謨曰。九叙惟歌。勸之以九歌。此乃天子巡守。采候邦之詩。觀其風俗之事歟。任事之官作詩。若贊頌箴銘。非如風謠專屬閭巷男女。
不自滿假之假。與假意同歟。假。大也。夸大之意。有苗昏迷不恭。但指君長歟。君民之緫謂歟。專指苗之君長。大抵民俗亦頑獷。
日宣三德。夙夜浚明有家。日嚴秪敬六德。亮采有邦。翕受敷施。有三德者。足以齊其家。有六德者。足以治其國。有三德與六德者。天子可受而用之。第於此九德。無其一者。不可用之之意歟。無一德者。生於治世。安得有用。
天聦明。自我民聦明。天明畏。自我民明畏。人皆備天理於衷。聞他善言。則必欲顯之。此乃天心也。見他惡行。必欲罰之。此亦天心也。雖萬乘。有罪則天必討之。雖匹夫。有善則天必福之之意歟。天因民心之向背。而與奪天子之任。大旨如此。
臯陶曰。朕言惠。可底行。又曰。予未有知。思日贊贊襄哉。予未有知云云可也。朕言惠云云。近於自矜。未知如何。惠者。謂其言順而皆可行。非自矜也。
潘秋𢈢庭筠
[编辑]不佞。左海鯫生。孤僻寡和。開口相笑者。只五六輩。閉門潛居。落落悠悠。所大願。乃學古人慕中國而已。湛軒洪先生。奇士也。遊燕而歸。每說篠飮,鐵橋,秋𢈢三先生風流文物。照耀江左。仍示其談錄及詩文墨蹟。不佞欣然欲起舞。悽然又泣下。以其朋友之感。藹然觸發。自不覺其如此也。昔者舌官李白石。持献不佞雜纂一篇于先生。先生大加奬詡。稱爲高士。人非石膓。安得不感。信息茫茫。于今十載。玆因友生柳彈素接見雨邨先生。評序巾衍集。忽又見先生手筆評序。茫然失魄。如從天降。無中生有。絶處逢生。舖張震耀。令人顚倒。此振古之奇事。天下之壯觀。矧又評品精確。眼光如月。四人合席。感淚橫集。前日湛老。因三河縣孫蓉洲。致書先生。非至一再。終不傳致。頗自失望。不意于今。得讀先生巾衍評序。喜故人之不忘。恨歸使之無音。此豈先生邁邁而然也。亦是公事忽忽之故也。不知先生以爲如何。鐵橋先生遺書幾部。而開雕行世否。其尊兄九峰先生。亦云無𧏮耶。湛老每思鐵橋。惻然傷懷。欲知其忌日。願先生示之也。起潛先生。嶔㟢歷落。近作何狀。見在何處耶。吳西林先生。尙今康健否。亦示其名字可也。不佞今者致書先生。或似唐突。而論其交則十年。語其契則知音。故忘其僭忘。輸瀉心曲。敢以四首七絶。献以爲贄。願先生庶不鄙夷。賜和可也。先生學絶今古。富有日新。未知等身之書。爲何名耶。不佞寡聞。忘有所著。有士小節八卷已脫藁。亦有靑莊館書,種禮記涉,仲尼弟子名字解等書若干卷。竊欲取正於大君子。而遠莫之致。可恨。先生之筆法妙天下。願手寫靑莊館三字以賜。又製靑莊館記及靑莊館集序以賜。則當爲子子孫孫永世之寶。亦幸於同僚同社中名流大雅。請作序記。可以不朽。嘗聞袁子才先生。文苑主盟。先生紹介之。則或有序記可得之端耶。先生其圖之。金養虗日益竆而壯氣不挫。湛老。今仕爲儀賓府都事。此駙馬之僚屬也。先生有小照若贈之。謹當燒香展拜。以叙區區之懷也。臨紙悵然。無以爲懷。
錢香樹先生大夫人陳氏。畵法可倣。元明以來何人耶。與趙文淑孰優。
海內書林畵苑第一名品。篆隷楷草爲誰。山水人物爲誰。花草翎毛爲誰。冷吉臣施珏之畵。果居何品。當今學者。大醇無疵。如李榕材陸稼書兩先生者。爲幾人耶。陸王之說。其果小息耶。湯潛菴先生之學。無乃小進於陸王耶。
先生充編輯四庫全書之官云。四庫之名。如唐所定經史子集甲乙丙丁之次序耶。大抵編次。如叢書稗海收其全書耶。幾部而幾卷耶。旣包羅天下之書。則海外之書如朝鮮,安南,日本,琉球之書。亦爲收入耶。若然則略示其目錄如何。
朝鮮之書。開彫於中國者。如高麗史,東醫寶鑑等書以外。復有幾種耶。
我國崔澱楊浦集。見於佩文齋書畵譜引用。未知至今行世。而先生亦嘗見之耶。
宋徐兢高麗圖經。有刊行否。先生亦見之否。朝鮮則無之耳。
初夏修書以後。翹首西雲。日夕馳想。荏苒秋冬。尤難爲懷。故人情緘來從天外。長跽披開。手爲之顫。雒誦三四。宛對丰標。矧審邇來起居珍衛。洽慰懸望之苦心。良可悅也。惟我二人。一生於三吳佳麗之地。一生於三韓僻陋之鄕。山阻海隔。不啻天壤。只是天付摯情。鬼助異事。元無半面之雅。仍成同心之爻。往古來今。竆天極地。創見無雙。寔非尋常識荊之願。終古�之。得布之諾。於吾榮矣。若夫敦情厚誼。自有其人。豈人人所可道哉。故佳朋之於良友。聖人序之倫常。君子視爲兄弟。在昔賢哲。動稱知心。亦曰知音。嗟乎惟此一知字。何等字也。如曰不勝長者之推奬。献此片時之諛言。則鬼神鑒臨。匪人匪人。但願從今以往。塵塵利刹。置之心曲。不着絲毫之虗僞。永爲百年之石交。如何如何。三二年間。若得好風。踔一騎而涉鴨波。把臂於燕市寒風之夕。論心於金坮落照之天。則畢生之願。從此遂矣。奈何奈何。湛軒先生。初秋除泰仁縣監。距京八九百里。新羅崔孤雲所治之縣也。養虗今春中風。步履蹣跚。酒爲之祟。奇人厄竆。自古而然。前書。爲請先生小照。偶爾忘之耶。頗爲缺望。今便小照及詩文盛藁。凾爲惠贈。頂禮小照。當作賈島之佛。珍藏高文。庸倣鷄林之購。不佞近號端坐軒。取宋史隱逸傳杜五郞事。幸爲我書小篇。仍又作記。幷與所諾靑莊舘集序。以付今便。近日不佞作詩。書上雨村先生。惟先生手寫小冊評批以賜。則得珍珠之船。贈靑玉之案。不足喩其鄭重也。家大人十年前。遊北界豆滿江古肅愼氏之地。從耕夫得砮失。此不咸山之石。而孔子之所識。東坡之所珍也。今者奉献一鏃。以資異見。願作一詩表章之。亦載於雜纂詩話。至祝至祝。物雖不腆。其爲古器。則何異於赤刀大弓。且失者。誓也。聊寓永矢不忘定交之義。先生領受焉。餘臨楮挹挹。不宣。下照。拜狀。
前因湛軒。聞先生賢閤湘夫人。有舊月樓集。閨庭之內。載唱載和。眞稀世之樂事。詩品。與桐城方夫人。會稽徐昭華。何如也。似有刊本。願賜一通。留爲永寶。
湛軒甞傳令胤名時敏。今年紀幾何。而文學似應不愧鳳毛。幸示其所作數篇也。大抵先王子女。爲幾人耶。
朱子家禮序。有童行二字。此爲何語。其緣起詳敎如何。家禮又有油單二字。此是何物。亦倂考證。
永明王的在何年滅之。而檎至于京師耶。所討帥臣。爲何人耶。不欲詳知。願聞其略。則不必忌諱也。
中國所謂箕仙騙子兩件。雖曰荒唐淺陋。亦有不可曉者。箕仙走筆作詩。捷如風雨。詞意俱到。騙子冬月開花。摺紙成禽。眩人耳目。此果何術耶。願聞肯綮。
張中丞訂集。凡幾種而爲幾冊歟。
汪堯峰詩文。每多見放於昭代之意。未知坐於何事耶。
邵子湘一生處竆。亦似有累而見廢者然。願聞其詳焉。
中國書札之末。或有書左冲二字者。此果何義。亦謹空之義耶。
毛西河自信己說。別出意見。一掃章句。凌蔑先儒。不佞初見其集。不勝憂歎。先生意下以爲如何。而大抵心服其說者。有之否。其詩文。詢爲大家。可傳可讀。中原公議。葢云如何。深斥明末布衣之殉節者。此一條。駟不及舌。足爲流敝。堪惜堪惜。
唐有代宗。卽避太宗諱。以代代世。本卽世宗也。明景皇帝廟號代宗。肅皇帝廟號世宗。代世二謚。故是重複。此果何義。
我東栗谷先生李文成公〈珥〉。資品顔曾。義理程朱。竊想先生已於湛軒熟聞之。此是東方聖人。而其學不表章於中國。誠爲缺典。令人慨歎。嘗湛軒年前。仰餽先生栗谷所著聖學輯要。先生何不開彫廣布。以光儒學耶。
山海關扁額。爲明蕭顯所書云。此是何許人耶。
先生畵法妙天下。無論竹石山水。揮灑數幅。納於札間以惠。㥍勿忘愼勿忘。
先生職銜帶方略館。此葢何名耶。
朱炎分袂。𢞣届玄冬。年光鼎鼎。人安得不老。矧伊地角天涯。懷思惘惘者乎。未諳近日道軆珍重。遙瞻西雲。搔首裵回。不佞昔承雅誨。心如有得。今又離群。鄙吝滋萌。復賜德音。以豁茅塞。則嘉惠良多。敢不銘。曰。賤降之日。爲設綺饌。不腆之什。又弁鴻篇。顧玆遐踪。何以得此。感佩鳴謝。不知爲喩。前留素帖。其果灑翰。爲畵爲詩。塡滿累幅。以寄此便耶。懷時披玩。可代淸儀。其在鄙人。亦非小事。懸企懸企。拙詩四韻奉献。侍人安用文詞。領略其向𨓏之誠。可也。香山箋廿幅。聊修土儀。笑領如何。薑山得足下之書額。奉以爲天球。使我致謝。嗟乎大交無言。言止于此。胡草不宣。下照拜狀。
李雨邨調元
[编辑]去年冬。友人柳彈素。齎韓客巾衍集。入燕京也。不佞輩日屈指待其歸來。不知遇何狀名士。以評以序。心焉懸懸。無以爲喩。彈素之歸。自詑遇天下名士。仍出巾衍集。使不佞輩讀之。果然朱墨煌煌。大加嘉奬。序文評語。爾雅鄭重。眞海內之奇緣。而終古之勝事也。顧此下土小生。何以得此於大君子。相顧錯愕。如出天外。心不自定。不佞輩四人。好古讀書。時有著述而不入時眼。性嗜鞱晦。名不出里閭。晨夕過從。聊以相晤而已。柳泠菴頎然玉貌。溫雅成性。澹然無累。劬心墳素。落筆可傳。長於詩學。朴楚亭短小勁稜。大有忼慨。才情蓬勃。草隷驚座。志慕中原。奇氣橫絶。李素𪻑簡澹自牧。持心孤絶。貫穿經史。辨覈同異。明於六書。文辭敏妙。此皆不佞之畏友。而愛之敬之。自幸其生並一世者也。如不佞。樗櫟賤品。瓦礫下才。只是秉性迂直。愛人信古。只自恨口不飮江河漢洛之水。足不蹈吳蜀齊魯之地。枯死海邦。有誰知之。每誦亭林先生九州歷其七。五岳登其四。未甞不泫然流涕也。今卽爲先生及潘秋𢈢先生所知。畢生之恨。庶可少展。凡取友之道。先看其品。後看其材。今讀粤東皇華集。淵博韶穎。迺其餘事。竊自庶幾想像先生之萬一也。且從彈素。詳問起居威儀。待人接物。忠信仁厚洋溢可觀。彈素信宲人也。豈欺我哉。及觀先生小照。棐几燒香。擧目諦視。顔如滿月。吉祥善良。定爲神交。决知無疑。不佞蟬橘之號。先生旣以澹墨圈之。此許之也。幸手寫蟬橘堂三字賜之。又製靑莊館集序。蟬橘堂記以賜。則當爲茅屋光華。永世至寶。先生不鄙遠人而啚之也。彈素不佞密友也。先生彈素之所尊慕。唐突修書。或有可恕之道耶。謹以七絶四篇仰献。亦賜和如何。先生所親當世才子。幸托撰不佞序記以賜。則亦足以不朽。伏願憐而謀之也。便人甚忙。艸艸止筆。懷緖依依。
聞天一閣藏書。已屬大內云。其後孫微弱。不能保耶。緣何私家之藏。歸於天府耶。
讀禮通考序例。有凶禮以外。又將續成四禮通考云。今果開雕否。
別裁集。天下才子。旣盡博載。李漁笠翁。翩翩才子而獨漏之。何也。當時沈歸愚。亦有微意而刪之耶。顧亭林先生。海內高士。令人起慕。可與倫比者。亦幾人耶。杜茶材先生。與亭林無差等耶。願略示其事蹟也。
聞穆堂集。自朝廷欲毁版中止云。有營救者而然歟。大抵侵攻朱子伊川。亦太無禮。可謂異端。至今或有傳其學者耶。
先生氏望。亦出於隴西耶。歷代以來。奕世名祖。見於史傳者。誰耶。
近世中國人。多用齋菴亭堂等作字。此風昉於何代。恐似不雅。先生字秔塘。亦何義耶。
先生所著五代詩討。爲唐宋金元明五代耶。討字之義。亦何居。屬國詩。亦收入否。前輩著述於外國。則每多蹖駁。願先生十分精詳於朝鮮。則尤爲加意也。
初夏修書。遽届首冬。天末懷人。鬢髮堪素。玆者。桂同之歸。先生淸翰。翩翩飛墜。盥手莊誦。字字醒眼。言言沁胏。喜極欲狂。感深而涕。如此交道開闢所稀。以文而不以幣。以心而不以面。尺書去來。片言相契。披丹見素。萬里匪遙。此係不佞至誠之攸感。亦見先生眞心之相向。▣▣▣▣▣▣▣▣▣▣▣▣▣▣▣▣▣▣▣▣▣▣▣▣▣▣▣▣▣▣▣▣▣▣▣▣▣不佞海外腐儒。天下陳人。數理之精。不如彈素。辨覈之博。不如薑山。溫潤之姿。不如惠風。起邁之氣。不如楚亭。不意如今蒙被寵光。擧一逸字。蔽我生平。匪直曰一時之嘉奬。亦足爲千載之公議。不佞文弱。淸嬴皃不踰人。然秉心頗潔。修躬欲直。庶幾自付於古之淸士。而無人闡發。亦不自怨。先生料我於千里之外。置我於先民之列。品藻如鑑。一何神也。不暇撝謙。心甚自負。何者。君子之交。評而相信。長者之評。篤而匪僞也。從今以往。奉爲知己。惟我先生。愼勿辭避。寄和之作。情溢言外。問目之答。足發蔀蒙。扁額示其心畵。堂記寓其規諷。人生爲學。可貴雅正。先生論李笠翁之輕尖曰。文人之行。顧不重耶。惟此一言。可以見先生之心事。亦足爲當世之表準。彌益愛敬。以代座銘。彼徒以文詞而已。何足道也。及讀許忠愍公祠詩序。褒楊忠節。如見其人。感慨之極。不覺涕泗之橫集。孰謂文字不足動人耶。嗟乎。如從先生入著書之堂。得襯耿光。周旋左右。校讐五岳之叢書。編摩五代之詩討。聞見日新。恢拓胷次。則平生之至願畢矣。天下之壯觀極矣。雖出情眞。還屬空言。命也奈何。不佞近得一號。曰端坐軒。竊慕宋之隱逸杜五郞之潔己。先生旣許我以逸作。一記以闡之如何。鐵冶亭先生。書法妙天下。今者欲移書。請得墨蹟。以作世寶。匪惟唐突不敢。堪恨倥傯難辦。幸以此意。傳致冶亭先生。得靑莊館扁額。先生作端坐軒記。亦請冶筆。以爲刻本。至祝千萬。近日所作詩錄上。亦望手書一冊。從而評品。以爲懷來一閱。如何如何。不佞家大人。嘗遊北界長白山東故肅愼氏之地。從耕者得石砮。物雖不腆。足備古器。先生好古而多識。想應辨訂也。大食之刀。長平之戈。詩人墨客。摩挲寄咏。願先生亦爲長歌。載於編纂之書。兼付不佞之名。傳之不朽也。贈之以石。喩以石交。先生以爲如何。餘便人甚忙。漏萬掛一。不宣。伏惟下照拜狀。
金聖嘆。爲何許人物耶。似是才勝德薄者。畢竟坐於何罪而見誅耶。其子雍亦坐死否。
東國韻學魯莾。行世者爲三韻通考一冊。通韻之法。逈與中國有異。每被先生輩指樀以示。且感且愧。未知中國遵行者。爲佩文韻書耶。笠翁韻書。亦云近正耶。詳示則謹當一變而至魯耳。先生著書。或編不佞輩詩。須於此等通韻處。詩句若好。則一必坐此刪棄。須當細注東俗之如此。未知如何。
食之用匕。見於經傳。牛之穿鼻。蒙莊攸稱。今聞中國之飯。使箸無匕。牛不穿鼻。願聞此俗。昉於何時。東國則用匕穿鼻也。
徐文長詩有土豆注。絶似吳中落花生。未知土豆爲何物。留靑二集云。落花生。幷黃瓜食。能殺人。信然否。
冶亭先生。稱白山鐵某。白山是何地。
朱蒙。卽高句驪始祖高氏之名也。今先生詩曰。寄語朱蒙蟬橘老。先生應以朱蒙爲國號。此甚踈謬。改以朝鮮。未知如何。大抵中國之書。於海外之事。每患紕繆。列朝詩集,明詩綜,東國小傳。考證非不該洽。而亦多顚錯。勢所固然。先生之學。地負海涵。著書汗牛。搜討極博。若及東國故蹟。須當移書。質問於不佞。則可以一正從前之譌舛。其於東方。榮亦大矣。先生其啚之。
五嶽叢書。天下壯觀。而有眼難見。嗟哉嗟哉。願詳示其凡例及書目。至祝。葢如張山水來所輯凡例否。若不鄙域外而不佞輩所著諸種。亦可許入。則後當繕寫以上耳。須向潘秋𢈢先生。索所藏東國栗谷李先生珥聖學輯要一書。並入於叢書中。如何。不佞所著雜纂一冊。亦索於秋𢈢編之。未知如何。高麗詩人。可分屬於五代者。亦甚不多。而雖有之。便忙不暇搜證。姑俟後日。
前年修尺牘。付桂同。兼奉砮矢一鏃。以證石交。永矢不忘。若待桂同。頭須堪素。及聞先生已離皇都。悵悵如矢。顧影自悲。今春換着戎裝。一洗儒酸。隨謝恩使。先訪墨莊鳧塘。握手殷勤。如見先生。又相逢秋𢈢,芷塘,鴛港,匏尊諸先輩。玆皆先生執友。晴匈談藝。有若舊交。津津言及。莫非廣東。况又與楚亭同來。眞天下之勝事也。嗚呼。花無一百紅。月無三十圓。炯菴,楚亭。同入中原。庶幾遇先生。而竟不可見。奈何奈何。造物廝壞。世事缺陷。從古而然。夫何怨哉。彈素,冷菴,薑山。俱得平安。來時付書。以致先生。今托墨莊。想當自去。鄙人携來自著淸脾錄。皆古今詩話。頗多異聞。但其隨腕漫筆。編次乖當。已經秋𢈢刪訂。芷塘弁卷。因囑墨莊。遙寄先生。先生亦爲之序之。因便東寄。有足不朽。前年臘月先生初度。與諸友瀝酒寄懷。不任悱惻。嗟乎。天涯知己。古來幾人。萬里不見。一生相思。銷魂斷膓。仰天茫茫。今來使臣書狀官沈公念祖字王臣號蕉齋。文章學業。東之名臣。與先生同年月生。只差一日。可謂異事。不惟欽仰先生流風遺韻。恨不相逢以叙同庚之誼。倘聞此事。想復欵欵。鄙人行期。定於今月十六日。暫此修矦。六月十日。有懷先生之作一篇謄寄。扇一又贈。
李墨莊鼎元
[编辑]東洛山房之別。無論去留。銷魂傷心。朱顔堪彫。天寒歲暮。絗惟斯辰。起居增衛。不佞下土鯫生。乃敢接武東吳之名士。拍肩西蜀之勝流。談藝於芷塘之室。訂交於鴛港之堂。吹噓羽毛。洗濯塵垢。莫非我墨莊。爲之先容。爲之紹介。其爲感幸。可勝言哉。每與楚亭。談此事。未嘗不詑足下爲人之磊落奇偉天下之士也。雨村,芷塘兩先生信息。其果續續承聞。沈匏尊無𧏮否。歸時不得相別。至今茹恨。幸致此意。如何如何。五言律一首。奉寄左右。聊表深情。伴以香山小箋廿番。匪物爲貴。俯念其孤懷。至可至可。薑山,泠齋。旣得牡丹亭記。留爲一段風流。使之傳致謝意耳。臨池神溯。不宣。
李鳧塘驥元
[编辑]天生吾輩。一在天西。一在天東。忽使之合幷一席。握手啣盃。此千載之一時。萬里而只尺也。夫何分張。不可復見。可奈之何。始知初不相見。反愈於相見而又相別也。一自暌離。徂秋届冬。淸履珍重。學業日晉。每念足下頎然其長。朗目秀眉。披露天眞。不修邊幅。工笑善謔。多識蟲鳥。可資詩學。眞西州之奇士。鄙人之畏友也。家弟懋賞。旣得足下所書問齊二字。感服讚歎。日夜敬對。聊托神交。誠天下所未有之奇事。足下以爲如何。鄙人思之之極。爰撰一詩。情見于詞。爲之賜和深企。香山白牋廿幅寄上。此家弟手所裁也。領納爲妙。只祝讀書自庸副遠懷。不宣。
唐鴛港樂宇
[编辑]不佞之一生。未可忘者。吳蜀名士。魚魚雅雅。餞我二人。飛觴陸續。頰飽丹砂。軒渠絶倒。雅謔淋漓。不知日之將暮。何其樂也。如今索居。回頭指點。渾如夢中。仰天長吁。忽自無以爲心。歲將暮矣。不審足下動止淸吉。阿張兄弟。俱得無𧏮。種種馳念。不能自已。蔡呂橋馬靑田。亦皆平安否。幸爲之致意。別後積月。足下之著輯。應充棟宇。無由從傍而讀之。只自茹恨。或可寄示一種。以替對晤耶。薑山泠齊。獲見足下所贈牡丹亭記。深感足下之好奇。遙謝千萬。不佞近得一詩。仰寄門下。可知其托情之深摯也。其幸賜和焉。香山素箋廿張伴去。俯納如何。不宣。
洪舜徒秉善諸人
[编辑]日日馬上。紅旭炙背。殘夢兀然。宛歸靑莊館中。見吾諸兄丰儀笑語緖緖。蹄觸于石稜。泠然而覺。悵然如失。不知幾遭。甚矣。難遏者情也。弟與在先。聯轡幷呤。日有勝事。何可盡言。明日渡鴨水。則居然爲幽薊之客。不亦快乎。願諸君子講論日勉。以爲他日相逢對面之地。千萬珍重。亦有奉托者。諸兄時時過訪。不佞弱弟稚子。有疾病則救之。有過失則䂓之。豈不爲吉祥善事也哉。不待吾言。想當如此。然萬里之人。不得不掛戀于心曲。
柳連玉璉
[编辑]前所商議。通叶兩項。何不回敎耶。頭白有日。汗靑無期。無或近之。通叶之分甚難。韻會小補。分立古讀〈卽通韻〉古叶。而細究之。則不能截然有別。大抵所謂通韻。卽東冬歌麻等聲相近〈如ㄱ从ㄱㄴ从ㄴ之類〉者。古來相通而小補魚韻。卽通輯字〈偶擧此一條。其他不可勝記。不惟小補如此。諸韻書若字彙,字典,正字通,日月燈,古今韻畧等。莫不如此。〉則聲之不相近也如此。所謂叶韻。卽聲之大不相近而古者可叶。然虞韻。卽叶留字〈偶擧小補一條。他不可勝記。〉則太相近也如此。小補旣是古人成書。則不得已从此叶音編之。可也。〈如不从小補。必以韻畧。或字典,日月燈編之可也。〉葢叶韻之說。顧亭林大不以爲鐵論。〈不惟亭林。陳季立。亦打破叶韻。〉今攷亭林唐韻正。則無論曰通曰叶。直曰古音而已。其苦心血誠。直返魂三代之古音。而駁正沈隱矦之四聲。吳才老之叶韻。故唐韻正一書。似叶非叶。似通非通。一曰古音。二曰古音。今編叶音。以小補爲主。又引唐韻正補之。則大是乖剌。終年求之而不可合。此必不得之事也。故必如弟前言。或從小補之叶。爲金科玉條。〈如不從小補。則斷以韻畧爲正。今夏入燕。祝芷塘之說如此。〉而又檢唐韻正補小補韻之注之不逮者。其華音則一從四聲通解之訓民正音。〈卽諺文也。〉逐字照檢則雖不盡善。毋寧逾於偏邦之人任意臆定中華之正音也。兄若以弟言爲可用。則敢不發凡起例耶。此豈小事。可以行一國。亦可以有辭於天下萬世。十分詳審可也。誤了俗儒。非徒不忍。若有具眼者。明目張瞻。而罪之駁之。豈不可畏。今弟此論。雖不盡善。亦足寡過。兄其愼之。十分商量。更定凡例。如合弟心。則可以從命。而若使小補及唐韻正〈唐韻正。只曰古音不分通與叶故也。若以韻正。補小補則不徒不成。亦足經年閱歲。〉相混。則弟不敢從敎。奈何奈何。無論小補韻略字典。從其一可也。兄其早决。使弟起手可也。若以華音〈卽用諺音。〉定叶音。則非不佞弟則不可也。兄其或面定。或一一詳答此書。期於早定。如何如何。此書與徐上舍。同爲商確至妙。
白永叔東脩
[编辑]春序向闌。不知邇來。淹留城裡否。弟重山複水。千里思親。今與吾永叔同其懷。而足下遨遊親戚間。有時不覺爲客之苦。而弟方日對獷悍之俗。所爲事。惟督債决訟。假怒匪誠。詐服無情。末稍歸宿。上下俱失。丞哉丞哉。丞亦不可爲也。或得斯須之暇。聽篁竹風。沾梨花雨。顧影自娛。夫孰知此。
徐而中理修
[编辑]烟盃一部。良烟一斤。奉餽。此雖零碎。滋味甚多。吾輩所爲。政如小兒以橡實蛤殼爲器皿。聚沙爲米。碎磁爲錢。餽遺市易。至樂存焉。兄以爲如何。
日長如年。與兄輩相思。汗漫支離。不可中止。不如秋冬之日短而思亦短也。吾四人此肩聯武。三年猶一日。居然離群。安得不翹首天末。黯然悱惻。裝中披見。御賜曆日。每獨自指點曰某日奉審。某日考工。某日日會。其位次井井。宛然在目。魂六時而九馳。夢一夜而十𨓏。弟不閑水土。口味胃氣。日益賊敗。若經霖暑。恐致萎苶。驛俗之蠢頑。不必索言。而阿弟歸覲。兄須詳問此間消息。則其應悶然不樂矣。
沈穉敎象奎
[编辑]自我一別。草樹濃綠。百鳥變鳴。離懷與時序俱深。渺然天南。華札飛墜。副以瓊章。諷讀頻頻。不忍釋手。如接手儀。實獲我心。邇來著得何文。讀得何書。竊想富有日新。頓長一格。不佞之期望足下。固自不淺。故每每相勉。足下冲年。亦善聽受。何樂如之。必須先經後史。泛覽他書。分別內外主客。則根基鞏固。不外馳矣。不佞不善飮啖。瘦骨益高。自憐而已。不遊智異山。伽葉蘭有無。不知也。
柳明元燒
[编辑]陽伯虎。無乃唐伯虎之譌耶。明人唐寅字伯虎。載明史文苑傳。陳仲醇名繼儒。自號眉公。載明史隱逸傳耳。
昨見抵兒書。聞有滯膈之証。祟於太劬書而然耶。懸慮不能弛。此中一味鹿鹿。何足奉聞。有岳寺之會。須努力做業。秋科不遠。政是發憤畜銳處也。龍集二字。猶歲在也。自角至箕。爲蒼龍七宿。春初之星。故特以龍稱歲耳。
李汝剛應鼎
[编辑]前日惠甫席上相逢。何異雲中見月。天寒歲暮。懷人轉深。灰聞令胤昏期在邇。而末由廁跡於献賀之堂。不勝翹想。憶昔兄以妙䄵。讀書于塔北之茅齋。弟之稚子方五六齡。今則穉子爲丈夫。而有女有子。兄將迓佳婦。婦之翁。卽弟之少友稼雲也。老夫之鬢髮飄騷。齒牙播落。償來之事。尙何言哉。
宗姪判書公敬懋○代家大人作
[编辑]日月迅邁。廉谷大祥。今曉奄過。悲愴之懷。尤加人數等者。以其終無一箇孤兒堪托宗詞也。廉谷甥姪諸金君。爲參祥事來會。慨嘆立後之尙今延拖。因以爲前日歷拜驪衙。詳問此事。則令公有曰。徒緣某叔伈伈泄泄。拖過三年云。兩家有若互相推誘者然。此何故也。立後豈是翫愒之事乎。聞來且悲且愧。誰咎誰尤。然而彼固外人。不能深察人家之事情。斷以推諉。據理正責。曷足恠焉。而今公以爲云云者。不無憾焉。噫。單子之族。寒薄之門。年卲位隆。敦厚和睦。蔭庇我宗黨。憑恃以爲蓍龜者。惟令公是已。况爲曾考之嗣孫而同堂之至親乎。自遭廉谷喪變以後。送終諸具。旣藉令公之辦助。則繼絶大事。尤不可不克遵令公之指敎。故送子遣孫。悲訴者屢矣。而每言門族旣孤。不可揀選之容易。事理頗重。不宜决定之忙遽也。且夫初喪之日。旣不得按禮而立孤。則當於終朞之後。亦可以從俗而求嗣。荏苒時日。挨至于今。事之㒹末。不過如此。此令公之所知也。某之所知也。抑亦宗族之所共知也。其間父子祖孫。語到此事。相對淚泣。薰心摧膓。仰惟令公。庶或默想。而亦豈人人所可知也。槩非令公居門長之尊。而恝然爲之稽緩也。亦非某以堂內之親。而頑然欲其遲延也。凡係宗家事。無大小。不敢擅爲。况繼絶存亡。至愼至重。尤豈敢一毫放肆。任自專輒也哉。非不欲屈首低眉。乞哀於有子之家。而不徒人微言輕。聽若凂凂。或恐反以爲不待門長之指。擅行至難之事。目之以僭越。勢所必至。自顧身世。情亦慽矣。某雖云老悖。粗識此義。故前旣仰議于令公。今又申懇于令公者。事理當然。夫孰日不可。嗚呼若計廉谷現在産業。薄田歲收七八石。殘書數篋。帙落而卷亡。鼎鐺盤盂。太半破缺。古屋七間。朝暮且傾。窓扇廳版。爲盜負去。洞口老檜。園中古松。皆是百年來先父兄之所攀撫而遊憇者。今盡爲人剪代。蕭然若經兵燹。門衰家亡者。終古何限。而傷心慘目。未聞若是之甚。從今以往。縱曰立嗣。屋不足以容妻兒。糓不足以經春夏八位忌辰。一年俗節。酒飯羹脯。于何具辨。每一念此。諒非細事。不料某在世。目見宗家之顚覆。亦無所以援救。蒼天蒼天。此何人斯。年迫崦嵫。稍可慰心者。祖考妣考妣以下八位祠版。咸萃一祠。宛若平昔。團圝怡愉。朝夕瞻依。若逢祭祀。一飯一菜。稱家有無。手自爇香。扶疾將事。旋又竊自悲。其一時展誠。亦非永久事爾。伏願令公。亟擇宗人中勤謹完固誠宲和厚者。俾保零星遺業。罔或失墜。有子有孫。使先人香火。世世不絶焉。則不惟仁人之用心固當若是。抑亦某之銘感當如何哉。每飯祈祝令公壽考康寧萬萬子孫。曷其有涯。萬有一苟非其人。又不得保其遺業。則是使長墜之緖。竟至覆亡。寧不可畏。伏惟審愼。某雖不敢擔當重事。人之賢否。則亦當從而權衡之也。胸中積抱病。不能把筆。使兒輩。略搆以達。猶涉荒卛。慚惶慚惶。
成龍汝海應
[编辑]獲承手畢。如對深墨之容。且欣且愴。鄙家得病者。近才團聚。回頭指點。卽一劫運。積雨爲災。北牆一字齊覆。渾然無彼疆此界。交契有通家之誼。無乃近之。稍俟晴乾。會于牆根。以叙積懷。未知如何。編韻近始竣工。校讐方張。日不暇給。
洪太和元燮
[编辑]不佞近間。爲周顒,沈約之學。汗靑無期。堪令人頭白。而靑城有服。風味爲之蕭索。閏四月。正是人生難遇之會。然其於無酒何。應製二篇。尙留內閣。索來。可奉借。柳詩亦不在此耳。向者桃花時節。只與泠齊。轟飮三二番。而貞蕤,巧湊不一會。
〈己巳冬典牲署書員朴孝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