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麗史節要/卷二十八
恭愍王三
[编辑]甲辰十三年元至正二十四年。
[编辑]春正月。崔濡以元兵一萬奉德興君,渡鴨綠江,圍義州弓庫門,都指揮使安遇慶七戰却之。濡登山,覘我軍寡且無援,乃分爲七隊,鼓譟而進。我軍奔還入門,中郞將崔黑驢下馬,執槍立門外,濡不敢前。黑驢殿我軍,徐驅而入。我軍復出與戰,賊擒都兵馬使洪瑄,我軍敗績,走保安州,濡入據宣州。王命贊成事崔瑩爲都巡慰使,將精兵,急趣安州,節度諸軍。道遇亡卒,輒斬以徇,軍令始肅。又命我太祖自東北面率精騎一千,赴之泥城。都體察使李珣都兵馬使禹磾朴椿等引軍來會,我軍復振。濡候騎至定州,遇慶將精騎三百,掩擊敗之,虜其將宋臣吉,刳以徇,濡奪氣。
○以平昌縣令裴仲連貪殘不法,籍其家。
○以黃裳爲東北面都巡討使。
○女眞三善三介等寇忽面三撒,命交州道兵馬使成士達發精騎五百,往擊之。初,北人金方卦娶我度祖女,生三善三介,於太祖外兄弟也。生長女眞,膂力過人,善騎射,聚惡小,橫行北邊,畏太祖,不敢肆。太祖世長咸州,恩威素積,民仰之如父母,女眞亦畏慕自戢。至是,三善三介聞太祖往援西北,誘致女眞,大肆侵略,遂陷咸州,守將全以道李煕等棄軍走還。東北面都指揮使韓方信兵馬使金貴進兵和州,亦潰,退保鐵關,和州以北皆沒焉。官軍累敗,將士喪氣,日夜望太祖之至。
○大護軍金斗體覆西北而還。時,軍卒寒餓,著蓑自溫,斗米換馬,道殣相繼,亡卒行乞滿路,貌甚羸瘁,雖隣里故舊不識也。及罷兵,生還者百才一二,而用事之臣壅蔽不聞,體覆使雖相望於道,軍中虛實,王竟莫之知。
○安遇慶李龜壽池龍壽羅世爲左翼,李珣禹磾朴椿我太祖爲右翼,崔瑩爲中軍,行至定州。太祖見諸將退北,言其怯懦不力戰,諸將忌之。時,賊已屯隨州之㺚川,諸將謂太祖曰:「明日之戰,君獨當之。」太祖知諸將忌之,稍有憂色。明日,賊分爲三隊,太祖居中,手下老將二人爲左右,各當其一隊,奮擊之。太祖所乘馬陷泥濘甚危,馬奮躍而出,衆皆驚異。太祖射賊將數人,賊乃潰去。二老將拔劍亂擊之,賊已奔崩,唯塵埃蔽空而已。初,崔濡啗蒙漢軍以利曰:「高麗王威脅將士,使守西北,聞新王來,則不戰以散。事定,賞以高麗宰相以下家産。」衆皆信之,及渡江,我軍堅拒,無一人降者。蒙漢軍疑我誘致深入,設伏以待之,㺚川之敗,乃知墮於濡計,夜,詐爲我軍狀,呼譟驚動,濡軍遂焚其營,還渡江而走。我軍追至江不及,柳仁雨康之衍安福從等罷憊在後,執而殺之。彼兵還燕京者凡十七騎。
○東寧路萬戶朴伯也大入寇延州,崔瑩遣其將擊却之。
○以金光祚爲東北面都巡慰使。
○二月。我太祖自西北面引軍至鐵關,人心皆喜,將士膽氣自倍。與韓方信金貴三面進攻,大敗之,悉復和咸等州。三善三介奔于女眞,終不返。王倚賴益重。
○以金逸逢領都僉議,我太祖爲密直副使,賜端誠亮節翊戴功臣號。
○賜韓方信彩段,我太祖及金貴金帶。
○慶千興等凱還,王命有司如迎駕儀,百官宴于國淸寺南郊以慰之,賜諸將賊臣田宅財物。
○西北面都兵馬使丁贊麾下睦忠倚從兄仁吉勢,驕橫不軌,贊制之,不能禁。忠怨之,誣告贊與德興君相通,下巡軍,憂憤而卒。贊性寬博,有武藝。
○韓方信金貴凱還,王宴于內殿。
○辛酉。彗見。
○三月。倭船二百餘艘寇河東固城泗州金海密城梁州。
○罷左正言金齊顔。初,內豎韓暉以邊功拜僉議評理,諫官不署告身。暉意齊顔所爲,譖於王曰:「臣國耳忘家,暴露霜雪,禦侮于外。齊顔年少,謬居言官而有二心,非唯不署臣謝牒,凡㺚川之役將士謝牒,皆不署,是欲使將帥解體也。」王大怒,讓簽書密直司事元松壽曰:「齊顔卿族,卿掌銓選,引爲諫官,欲何爲也。」松壽伏地流汗,不能對。將下齊顔獄,守侍中慶千興密直副使宋仁績爭之,不能得。密直副使金達祥進曰:「齊顔,諫官也,若下獄,後世以殿下爲何如主。」王益怒,起入內,然不下獄。齊顔謝病,王遣中使强起之,令署暉告身,竟罷之。
○全羅道漕船阻倭不得運,王選東北面武士及喬桐江華東西江戰船八十餘艘,命右道兵馬使邊光秀左道兵馬使李善分將往護之。光秀船至代島,有內浦民被虜者逃來告曰:「賊伏兵伊作島,不可輕進。」善不聽,鼓噪先進,賊以二艘逆之,佯退,俄而,賊五十餘艘圍之。兵馬判官李芬孫中郞將李和尙等先與戰,盡爲賊所殺,諸船兵望見喪魄,投海死者十八九。光秀善等觀望,不戰而退,戰卒大呼曰:「兵馬使何棄士卒而退耶。願小駐,爲國家破賊。」光秀等終不救,士卒氣益沮喪,由是大敗。唯副使朴成龍力戰,全船而來,身中數矢。兵馬判官全承遠與判官金鉉散員李天生殊死戰,賊追之,不敢近。有賊船二艘忽從西橫擊,士卒不能支,皆投水。獨承遠力戰,中數槍,亦投水,然善泅故,得不死。夜,還登船,有一卒中矢,亦投水援舷,無力不能上,承遠引致船中,晝夜手棹,三日得到南陽府。還者唯光秀善等船才二十艘而已。喬桐江華東西江哭聲相聞。光秀等竟不坐。全羅道都巡禦使金鈜亦以漕船至內浦,與賊戰敗績,死者太半,嬖幸受鈜賂,反譽之,王賜內醞迎勞,人多憤恨。
○夏四月。江浙張士誠遣萬戶袁世雄來聘。
○淮南朱平章遣萬戶許成來聘。
○五月。慶尙道都巡問使金續命擊倭三千於鎭海縣,大破之,獻兵仗,王賜衣酒金帶,爵戰士有差。
○鐵城府院君李喦卒。喦古名君侅,再爲侍中,謹守繩墨,無少假貸,居家不問有無,以圖書自娛,善隷草。嘗寫大甲篇以獻于王,謂其子岡曰:「汝志之。吾旣老矣,無官守,無言責,當以格君心爲務耳。」後配享忠定王廟。
○遣大護軍李成林典校副令李靭報聘于江浙。
○六月。李公遂洪淳許綱在元,與判書李子松判事金庾黃大豆副令張子溫北部令林樸等,爲書納竹杖中,遣鄭良宋元從間道來報。「德興君在永平,崔濡還托權勢,謀起大兵而東,且請于帝曰:『如得還國,盡發丁壯以充天子衛兵,歲貢糧餉,且於慶尙全羅置倭人萬戶府,招誘倭奴,授金符,使爲上國之援。』其謀如此,願國家毋謂德興已敗,備之尤謹。」
○明州方國珍遣使來,獻沈香弓矢及玉海等書。
○秋七月。選諸道良家子弟,補充八衛,番上宿衛,分隷五軍,屯于京城四門外。唯江陵道子弟屯其道以備東北。
○吳王張士誠遣使來,獻玉纓玉頂子綵段。
○八月。召侍中柳濯慶千興贊成事崔瑩曰:「吳仁澤金達祥典銓注,遺棄賢良,進用親姻,不記功勞,惟視賄賂,傷和召災,罔不由此。當屛諸遠方以答天意。」時,仁澤達祥方在都堂,遣中使宣旨於座,流仁澤于淸風郡,達祥于沃州,國人大悅。尋,拜達祥爲漢陽尹。又流前軍簿判書吳英柱三司判官吳英佐,皆仁澤之子也。英柱等從其母,卜於盲人石天祿曰:「崔瑩李龜壽,何時見斥。」天祿曰:「不久。」言泄,英柱等得罪,天祿亦杖流。
○九月。護軍張子溫還自元言:「丞相孛羅帖木兒等以謂:『高麗王有功無罪而爲小人所困,盍先治之。』於是,奏帝,命王復位,檻送崔濡。」王大悅,賜子溫金帶米布等物,拜上護軍。
○洪淳李子松金庾黃大豆還自元。初,帝令高麗人皆從德興之國,金添壽柳仁雨康之衍黃順安福從文益漸奇叔倫等皆附之。淳等匿不從,執節不移。
○冬十月。元遣翰林學士承旨奇田龍詔王復位。都堂請王郊迎,王不允,命百官迎之,且曰:「詔使若問不郊迎,宜對曰:『寡君嘗獲罪天朝貶爵,今,雖復位,未承明命,不敢迎詔。』」及元使至行省,王以便服聽旨,乃具冕服拜命。
○元執送崔濡,繫巡軍。
○以李公遂領都僉議,洪淳知都僉議兼監察大夫,李子松金庾爲密直副使,皆賜功臣號。
○遣贊成事李仁復如元,謝復位,同知密直司事王重貴,賀千秋。
○十一月。崔濡伏誅。
○以田祿生爲監察大夫,廉之范爲密直副使。
○遣密直副使韓公義如元,賀正。
○赦。
○賜前判三司事孫洪亮几杖。
○十二月。倭寇阻江,殺關吏。
○命豐儲倉使丁得年賜閹人米,得年以命不由兩府,不奉敎。王怒,欲杖流之,贊成事崔瑩曰:「責在臣等,非得年罪也。」迺釋之。
乙巳十四年元至正二十五年。
[编辑]春正月。遣密直副使金庾如元,請執送德興君。庾至遼陽,知樞密院事黑驢謂庾曰:「帝勑臣杖塔思帖木兒,還本國,方背疽,待其愈,杖而歸之。」庾聞之,乃還。
○己卯。地震。
○命典儀副令林樸陳時政得失,樸上十餘事,王嘉納。初,樸從李公遂如元,德興君授典理摠郞,樸不從。及還,乃除中書舍人以褒之。又上書,分成均五經四書齋,科擧一依中朝之法。
○二月。以公主彌月赦。公主難産病劇,又大赦。公主尋薨,王慟甚,置四都監十三色以供喪事,命各司設奠,賞其豐潔者。又設懺經會於殯殿。王素信釋敎,至是,尤酷信,大作佛事。
○遣黃原君崔伯如元,賀聖節。
○三月。倭寇喬桐江華,命東西江都指揮使崔瑩帥兵,出鎭東江。
○遣密直副使楊伯淵如元,告公主喪。
○元遣吏部侍郞王朶例禿來,冊王爲太尉,仍賜御酒。
○倭入昌陵,取世祖眞以歸。以金續命爲東西江都指揮使。
○以金續命爲三司左使,元松壽爲政堂文學。
○遣密直副使洪師範如元,謝冊命。
○夏四月。吳王張士誠遣使來,獻方物。
○葬公主于正陵。王惑浮屠說,欲火葬以問侍中柳濯,濯不可,迺止。王手寫公主眞,日夜對食悲泣,三年,不御肉膳。
○倭寇喬桐江華東西江。
○崔伯楊伯淵洪師範等以元亂道梗,不達而還。
○知平州事李守貪汚,杖之,廢爲庶人。
○五月乙丑。地震。
○慶千興崔瑩以私兵大獵于東郊。史臣安仲溫曰:「時,方旱蝗而地又震,千興瑩身爲碩輔,民望所屬,不思所以燮理而禽荒是事,其招辛旽讒構之禍,非不幸也。」
妖僧遍照譖崔瑩,貶爲雞林尹。照時主密直金蘭家,蘭以二處女視寢。瑩責蘭,照疾之,及瑩出獵,遂譖之。王遣判開城府事李珣讓之曰:「卿爲東西江都指揮使,倭入昌陵,取世祖眞,而卿不知。以金續命代卿,卿不以軍授續命,率其兵田獵無時,何也。雖予不言,臺諫其恕卿乎。今,以卿尹雞林,可急之任。」瑩聞命嘆曰:「今之得罪者,鮮克保全,吾得雞林而往,亦是聖恩。」遂行。初,王夢人拔劍刺王,有僧救之得免。明日,王以告大妃,會金元命以照見,其貌惟肖,王大異之。與語,聰慧辨給,自謂得道,詭爲大言,輒中旨。王旣感夢,又方惑佛,由是,屢密召入內,與之談空。照靈山縣玉泉寺奴也,目不知書,爲僧遊京都勸緣,誑誘諸寡婦,售其奸淫。自見王,枯槁其形,外務矯飾,雖盛夏隆冬一破衲,王益重之,衣服飮食,必極淨潔,至於足襪,必頂戴致敬乃餽之。李承慶見之曰:「亂國家者,必此髡也。」鄭世雲以爲妖僧,欲殺之,王密令避之。及承慶世雲死,髮而爲頭陀,復來謁王。至是,始入內用事。王賜號淸閑居士,稱爲師傅,咨訪國政,人多附之。士大夫之妻聽法求福而至,輒私焉。
○以金普李春富爲都僉議贊成事,任君輔金蘭朴曦爲密直副使,皆遍照所善也。照譖流贊成事李龜壽評理梁伯益判密直朴椿芮城君石文成晉原府院君金壽萬,皆籍其家。命柳濯李仁任掌庶政于都堂,金蘭任君輔睦仁吉掌庶務于宮中,慶千興不得與聞政事。
○六月。李公遂慶千興李壽山宋卿元松壽王重貴韓公義罷,以金普守都僉議侍中,李仁復判三司事,李仁任爲僉議贊成事,權適睦仁吉爲僉議評理,朴元鏡爲密直副使,洪永通爲監察大夫。
○遍照又譖流陽川君許猷前典工判書邊光秀判事洪仁桂僉議評理金貴春城君朴曦,許猷子典理判書瑞。
○秋七月。遍照分遣其黨上護軍李得林巡軍經歷吳季南鞫問崔瑩李龜壽梁伯益石文成朴椿等,交結內臣金壽萬,離間上下,斥去賢良,大爲不忠,羅織成獄,瑩等皆誣服。竝籍其家。
○竄監察掌令許少游爲全羅戍卒。初,監察司鞫前護軍牛宣佐殺人狀,宣佐逃,收宣佐故舊吳季南家奴,索之。王以季南方鞫瑩等命勿問,少游不奉敎,王怒竄之。僉議司詣闕,請宥少游,王曰:「少游之罪,卿等所未知。」因謂左右曰:「少游父邕,强暴爲世所憎,少游眞其子也。」史臣曰:「愛惡,不可僻焉。許邕直臣,而王以少游之强,憎及其父,季南憸人,而王以遍照之寵,宥及其友,然則爲惡者何所懼,而爲善者何所勸哉。
以遍照爲眞平侯。
○八月。明州方國珍遣使來聘。
○召瑞寧君柳淑曰:「予望卿永作股肱,邇來,貌何衰。卿其言志,唯卿所欲。」淑乞歸田里,許之。初,淑見王多疑忌,功臣少有全者,又懼盛滿,屢乞退,王不許。時,遍照出入禁闥,淑稍抑之,及其進用,中傷大臣,虐焰可畏。每招淑,淑不往,照深銜,讒毀百端。王稍信之,遂許乞退。
○九月。金普罷,以池龍壽知都僉議,金元命爲三司左使,金庾同知密直,安元崇成元揆金漢貴爲密直副使。時,任君輔雖因遍照復相,內懷慚愧,嘗白王曰:「崔瑩李龜壽等皆癸卯功臣,定亂安社,將宥十世,何罪貶黜。且師傅本僧也。雖國朝乏人,豈可使賤僧爲政,取笑天下。」王不聽。君輔退,謂人曰:「以累葉衣冠,幸蒙上恩,承乏政府,使無識僧得肆其奸,後世其謂我何。」普亦屢言於王,遍照讒普罷相,欲幷斥君輔。王曰:「普與君輔同時復進,今,復無故盡逐,人謂我與卿進退大輕,不如姑待後日。」自是,君輔雖在政府,不復預聞國事。
○冬十月。方國珍遣使來聘。
○閏月。遣密直使崔伯如元,賀千秋節。
○賜尹紹宗等二十八人及第。
○十二月。以辛旽爲守正履順論道燮理保世功臣壁上三韓三重大匡領都僉議使司事判監察司事鷲城府院君提調僧錄司事兼判書雲觀事,旽卽遍照也。王在位日久,宰相多不稱意,嘗以謂世臣大族親黨根連,互爲掩蔽,草野新進矯情飾行,以取名望,及其貴顯,自恥門地單寒,連姻大族,盡棄其初,儒生懦而少剛,又有門生座主同年之號,黨比徇情,三者皆不足用也。思得離世獨立之人以革因循之弊者,久矣,及見旽,以爲得道寡欲,且出於賤微,更無親比,任之大事,則必徑行而無所顧藉,故拔於髡緇,授以國政而不疑也。王請旽屈行以救世事,旽陽不肯以堅王意。王强之,旽曰:「嘗聞國王大臣多信讒間,愼毋如此,乃可福利世間也。」王乃手寫盟辭曰:「師救我,我救師。死生以之,無惑人言,佛天證明。」於是,旽與議國政,用事三旬,罷逐親勳名望,冢宰臺諫皆出其口。旽以辰巳聖人出之讖,昌言曰:「所謂聖人,豈非我歟。」至是,始出禁中,寓奇顯家,百官詣門議事。以金元命兼鷹揚軍上護軍,掌八衛四十二都府兵。初,顯後妻寡居,旽爲僧得通,後,乃歸顯。及旽貴,以其妻主中饋。旽貪淫日甚,貨賂輻湊,居家飮酒啖肉,恣意聲色,謁王則淸談,齕菜果茗飮。
丙午十五年元至正二十六年。
[编辑]春三月。遣密直提學田祿生聘于河南王廓擴帖木兒。
○夏四月。鷹揚軍上護軍金元命鑿溝于市北街,自言將以壓朝廷也。術家曰:「徑市鑿溝,武盛文衰。」時,元命黨辛旽,恐臺諫文臣發其奸,用術家語以壓之。史臣尹紹宗曰:「我東方,箕子所敎之地,在漢有仁賢之化,在唐爲君子之國。本朝世崇文敎,布列朝廷者皆讀書人,至於命將出師,亦用文臣,姜仁獻公邯贊走遼師,固封畿,尹文肅公瓘斥女眞,立九城,西都妙淸之僭號也,金侍中富軾討之,金山王子之東寇也,趙太尉沖平之,皆用儒臣以成大功,豈儒者短於武歟。毅廟之季,鄭仲夫盡殲朝臣,始指文臣爲朝廷。自是,武夫擅政,祖宗法毀,至今,朝廷讀書者無幾,而元命以區區妖術求以壓勝。小人之欲害君子而恣其險譎,無所不至,多類此,可勝痛哉。」
王觀呼旗童戲於殿庭,賜布百匹。國俗以四月八日是釋迦生日,家家燃燈,群童翦紙注竿爲旗,周呼城中街里,求米布爲其費,謂之呼旗。
○王以無嗣,選德豐君義右常侍安克仁女爲妃,與辛旽共觀之。旽據胡床自若。
○左司議鄭樞右正言李存吾上疏曰:「臣等伏値,三月十八日,於殿內設文殊會,領都僉議辛旽不坐宰臣之列,敢與殿下竝坐,間不數尺,國人驚駭,罔不洶洶。夫禮所以辨上下定民志,苟無禮焉,何以爲君臣,何以爲父子,何以爲國家乎。聖人制禮,嚴上下之分,謀深而慮遠也。竊見,旽過蒙上恩,專國政而有無君之心,當初,領都僉議判監察命下之日,法當朝服進謝,而半月不出,及進闕庭,膝不少屈,常騎馬,出入紅門,與殿下竝據胡床,在其家,宰相拜庭下,皆坐待之,雖崔沆金仁俊林衍之所爲,亦未有如此者也。昔,爲沙門,當置之度外,不必責其無禮,今,爲宰相,名位定矣,而敢失禮毀常若此,原究其由,必託以師傅之名。然兪升旦高王之師,鄭可臣德陵之傅,臣等未聞彼二人者敢若此也。李資謙仁王之外祖,仁王謙讓,欲以祖孫之禮相見,畏公論而不敢,蓋君臣之分素定故也。是禮也,自有君臣以來,亘萬古而不易,非旽與殿下之所得私也。旽是何人,敢自尊若此乎。洪範曰:『惟辟作福,惟辟作威,惟辟玉食,臣而作福作威玉食,必害于家,凶于國,人用側頗僻,民用僭忒。』是謂臣而僭上之權,則有位者皆不安其分,小民化之,亦踰越其常也。旽旣作福作威,又與殿下抗禮,是國有兩君也。陵僭之至,驕慢成習,則有位者皆不安其分,小民踰越其常,可不畏哉。宋司馬光曰:『紀綱不立,奸雄生心。』然則禮不可不嚴,習不可不愼。若殿下必敬此人而民無災禍,則髡其頭,緇其服,削其官,置之寺院而敬之,必用此人而國家平康,則裁抑其權,嚴上下之禮以使之,民志定矣,國難紓矣。且殿下以旽爲賢,自旽用事以來,陰陽失時,冬月而雷,黃霧四塞,彌旬日黑,子夜赤祲,天狗墜地,木氷太甚,淸明之後,雨雹寒風,乾文屢變,山禽野獸,白日飛走於城中,旽之論道燮理功臣之號,果合於天地祖宗之意乎。臣等職在諫院,惜殿下相非其人,將取笑於四方,見譏於萬世,故不得嘿嘿庶免不言之責,旣已言矣。敬聽所裁。」疏上,王大怒,覽未半,遽命焚之,召樞等面責。時,旽與王對床,存吾目旽叱之曰:「老僧何得無禮如此。」旽惶駭,不覺下床。王愈怒,下樞等巡軍獄,命贊成事李春富密直副使金蘭簽書密直李穡同知密直金達祥鞫之,乃謂左右曰:「予畏存吾怒目也。」初,存吾草疏赴省,出藁袖中,示之諸郞,皆難之。存吾與樞姻親也,謂樞曰:「兄不當如是。」樞從之,遂與上疏。春富等問樞曰:「誘汝上疏者,誰歟。」對曰:「吾父子相繼爲諫大夫,俱受國恩,今,見上委政非人,將危社稷,人人憤恨,故在言職,不得嘿嘿耳。豈待人誘之然後言乎。且旽擅威福,道路以目,孰使之者歟。」問存吾曰:「爾尙乳臭童子,何能自知。必有老狐陰嗾者,其無隱。」對曰:「國家不以童子無知置之言官,敢不言以負國家耶。」時,存吾年二十五。旽黨因此欲盡去異己,凡有名望者,必欲樞等援引。或謂樞等曰:「若云前政堂元松壽前侍中慶千興嗾之,則可免死。」答曰:「身爲諫官,第論國賊耳,安有爲人所指乎。且死生有命,豈可誣人以求免耶。」右獻納朴晉祿右司議林顯見樞等于巡軍獄,晉祿將出曰:「我輩不人不人。」顯愕然趨出曰:「是何言也。」竟貶樞爲東萊縣令,存吾爲長沙監務。樞等之下獄也,旽黨必欲殺之。穡謂春富曰:「二人狂妄,固可罪矣。然我太祖以來五百年間,未嘗殺一諫官,今,因令公殺諫官,恐惡聲遠播。且小儒之言,於大人何損。不如白令公勿殺。」春富等然之,得免。存吾慶州人,早孤力學,忼慷有志節,至是,憂憤成疾。後六年病革,謂左右扶起曰:「旽尙熾乎。」左右曰:「然。」還臥曰:「旽亡,吾乃亡。」返席未安而歿。存吾歿四月而旽誅。王思其忠,贈成均大司成。子來年十歲,王手書諫臣存吾之子安國,下政房,授掌車直長。安國,來少字。
○竄僉議評理睦仁吉判密直任君輔。先是,仁吉徼巡京城,有人犯夜,走入魯國公主從兄哈剌不花之第。索之甚急,哈剌不花訴於王,王怒。辛旽旣以計盡逐舊臣,仁吉雖潛邸舊臣,以武人不識字,不爲忌。至是,旽兇詐益露,恐仁吉白王,乘王怒譖之。君輔言:「仁吉舊人,不可以小失去。」旽素銜君輔,又聞鄭樞之逐君輔營救,益嫉之,故同日被竄。
○辛旽與宰樞迎廣州天王寺佛舍利,置之王輪寺。王率百官往觀之,施黃金綵帛,又賜僧布八百匹。宰樞以下冠帶立庭,旽著半臂衣,手圓扇,竝御床坐。王拜舍利,旽亦拜,旽袖緣化文,立授王,王受之愈謹。
○榮州有佛塔,知州事鄭習仁訊其名,曰無信。習仁曰:「異哉。『惡木不息,盜泉不飮,』惡其名也,烏有巍然其形,爲一邑所瞻視,而以無信表之者乎。」乃令州吏刻日夷之,用其甎以修賓館。旽聞而怒,令繫雞林府獄。閱五月,移繫典法獄,困苦之。時,習仁持母服,旽必欲置死地。廷臣憐之,多爲白王者,乃得免,廢爲庶人,令就州復構其塔。
○五月。益山府院君李公遂卒。公遂益州人。精明謹愼,果斷剛毅,屹然不爲權勢所窘。時,辛旽當國,頗忌之,公遂亦以盛滿自戒,居德水縣別墅,幅巾藜杖,嘯詠其中,風流閑雅,蕭然有山野之趣。及遘疾,親戚謂夫人金氏曰:「盍禱于佛。」金氏曰:「公平生未嘗佞佛,妾安敢背其道以欺公耶。」卒諡文忠。後,配享王廟。
○倭寇深嶽縣。
○遣鄭元庇聘于河南王廓擴帖木兒。
○王以誕日飯僧七百于內殿,賜布千餘匹。
○置田民推整都監,以辛旽爲判事。於是,權豪多以所奪田民,還其本主,中外欣然。旽間一日而至都監,李仁任李春富以下聽決焉。旽外假公義,實欲市恩於人,凡賤隷訴良者,一皆良之。於是,奴婢之背主者蜂起曰:「聖人出矣。」旽欲收群小之心以濟奸慝,類此。婦人訟者若有姿色,旽外示哀矜,誘致其家,輒淫焉。
○侍中柳濯謝病乞退。
○正陵役夫伐德陵木殆盡以營齋室,守陵者不敢禁。史臣尹紹宗曰:「王性至孝,卽位之初,以宰相張沆邃禮學,命修正大廟禮樂器服,及沆卒,王嘆曰:『今,宰相安有盡心宗廟如張訥齋者耶。』乃命知奏事元松壽改畫太祖以來先王先后眞,而其眞殿山陵一皆新之,王奉先追遠之意至矣。自辛旽用事,諸賢旣斥,小人面諛,臺諫杜口,至伐祖陵松柏,而王不知,可勝痛哉。」
百官會于辛旽家,地大震。
○倭奪漕船三艘,死傷甚衆。又屠喬桐縣,京城大震。命贊成事安遇慶評理池龍壽判開城李珣等領三十三兵馬使,出屯東西江昇天府。時,影殿正陵役大興,百司所事不出土木,庶事廢弛,倉廩虛竭,宿衛單弱,軍政不修,至無兵可操,無甲可授,諸軍索然,望賊不敢進。
○大起魯國公主影殿于王輪寺之東南,令百官輦木石。數百夫挽一木,尙不能進,呼耶聲動天地,晝夜不絶,牛死者相繼于道。
○六月。田祿生不達河南而還。祿生至燕京,皇太子不欲我通信河南,命祿生東還。書狀官軍簿佐郞金齊顔謂祿生曰:「公大臣不可留也。予且留,必達使命于河南。」遂留燕京。王以齊顔爲携貳,徵還所賜治裝錢穀。
○上護軍李得林附辛旽,得爲全羅道按廉,未行,憲司劾得林嘗盜廣州貢紬,王命勿治,督令之任。
○前政堂文學元松壽卒。松壽參銓注八年,愼重名器,不少私,王敬重,見松壽至,必起待之。及旽用事,以憂卒。
○秋七月。辛巳朔。日食旣。
○八月丙辰。太白晝見經天,至于九月。
○德寧公主享太后于文睿府。王侍宴,辛旽從王入見,太后不賜坐,旽趨出。王白太后曰:「僉議國之柱石,何不賜坐。」太后正色曰:「未亡人安敢與外僧共坐耶。」王嘿然。由是,旽深銜之。時,公卿舊臣皆爲所逐,旽所憚者獨太后,故讒間百計。
○髡李龜壽,置于松廣寺,金貴于盧山寺,朴椿于裂巖寺。後二年,旽遣人皆沈于江,殺之。
○瀋王遣使來。瀋王卽暠之孫也。先是,元皇后太子憾王誅奇氏,以金鏞爲內應,欲立瀋王,瀋王固辭曰:「叔父無子,百歲後,國焉往。今,叔父無恙,吾而可奪叔父位耶。」天下莫不賢之。王聞而嘉之,問遺甚厚。
○王更名顓。
○設文殊會於宮中,凡七日。王憂無嗣,或至泣下,辛旽說王曰:「開文殊會則必誕元良。」王從之,欣然有得子之望。前會一日,別建淨殿於宮內,覆以白茅爲道場,吹螺擊鼓如三軍鼓角,都人初聞,以爲宮中有變,皆驚駭,久之乃定。旽入道場,終會而出,緇黃雜流塡咽宮掖,糜費不貲。
○遼陽平章高家奴獻鷂,王放之。王性慈愛,不忍害物,在位踰紀,未嘗一爲遊畋之樂。
○九月。幸洛山寺,辛旽願刹也。左右爭言於王曰:「今歲,大稔。」王跪于佛曰:「自不穀莅國十有五年,水旱爲災,今歲之稔,實由僉議之燮理也。」王敬旽,稱僉議而不名。旽以洛山觀音靈異,令吳一鶚密書願狀曰:「願令弟子分身牟尼奴福壽住國。」牟尼奴旽婢妾般若所生,是爲禑。或云,初,旽納私婢般若,有娠,屬伴僧能祐,使就産於其母家,七日而般若還,能祐母收而養之。未期年,其兒死,能祐恐被旽讓,竊取他人兒,置諸他所,請於旽曰:「兒有疾,移養城外,何如。」旽許之。比及一年,旽取養于家,般若亦未知非其兒也。王常求嗣,謀所以立後,一日,微行至旽第,旽指其兒曰:「願殿下爲養子以立後。」王睨而笑之不答,然猶心許之。
○倭入陽川縣,掠漕船。
○冬十月。癸丑。大震電,地震。丙辰。又震。
○全羅道都巡問使金庾募兵,得百艘,討濟州敗績。
○淮王遣使獻羊。
○十一月。侍中柳濯享王。王安兩妃在東,辛旽在西,旽謂王曰:「二妃年少而愚。」王曰:「不愚。」旽又戲王曰:「聖體不已勞乎。」王曰:「勞矣哉。」
○河南王遣中書檢校郭永錫來,報聘。金齊顔自燕京,單騎走河南,達國書,因上書以爲:「大王忠義聞天下,吾王欲與大王東西協力,削平僭亂,夾輔帝室。」河南王大悅,奏授齊顔中議大夫中書兵部郞中簽書河南江北等處行樞密院事。至是,偕永錫來,王欲拜代言,辛旽以齊顔不私謁己,沮之,乃授內書舍人。
○十二月。郭永錫謁文廟,見學舍荒頹,謂館伴李穡曰:「吾聞貴國自古右文,何至是耶。」穡曰:「國學火于辛丑,王方務息民,至於宮禁,尙未營葺。此乃開城府學也。」王聞而甚慚。
○郭永錫以百金享王。
○封王氏爲益妃,賜姓韓氏,安氏爲定妃。
○郭永錫還,王餽衣服鞍馬金帶,不受。
○以李云牧爲鷹揚軍上護軍。云牧與辛旽爲比隣,其女適高漢雨,有姿色。云牧邀旽于家,使女行酒,旽悅而淫焉。旽又欲娶故密直提學許綱妻金氏,金聞之曰:「吾夫平日未嘗睨粉黛,今,妾未亡,何忍背耶。必欲汚我,當自刎。」遂祝髮爲尼。
丁未十六年元至正二十七年。
[编辑]春正月。元遣前遼陽理問忽都帖木兒,追錫永陵諡曰忠惠,明陵曰忠穆,聰陵曰忠定。
○二月。元太子遣大府卿大都驢賜王衣酒。
○以宦者申小鳳守正陵三年,加密直使商議,賜忠誠節義翊衛功臣號,仍命百官迎于迎賓館。
○有民兄弟偕行,弟得黃金二錠,以其一與兄。至陽川江,同舟而濟,弟忽投金於水,兄怪而問之,答曰:「吾平日愛兄甚篤,今而分金,忽萌忌兄之心,此乃不祥之物也,不若投諸江而忘之。」兄曰:「汝言誠是。」亦投金於水。時,同舟者皆愚民,故無有問其姓名邑里云。
○元御衣酒使高大悲來自濟州,帝賜王綵帛錦絹。時,元帝欲避亂濟州,仍輸御府金帛。乃詔以濟州復屬高麗。時牧胡强,數殺國家所遣牧使萬戶以叛,及金庾之討,牧胡訴于元,請置萬戶府。王奏:「金庾實非討濟州,因捕倭,追至州境樵蘇,牧胡妄生疑惑,遂與相戰耳。請令本國自遣牧使萬戶,擇牧胡所養馬以獻如故事。」元從之。
○元以辛旽爲集賢殿大學士,賜衣酒。旽受宣于家,置之座傍曰:「安用此物爲。但他所與,不可棄也。」旽之驕傲如此。
○三月。遣典法判書白漢龍如元,謝恩,前同知密直王重貴,賀聖節。
○倭掠江華府。
○幸演福寺,大設文殊會。中佛殿結綵帛爲湏彌山,環山燃燭,大如柱,高丈餘,夜明如晝。絲花綵鳳炫耀人目。幣用綵帛十六束,選僧三百,遶須彌山作法,梵唄震天,執事者無慮八千人。王與辛旽坐須彌山東,率兩府禮佛。旽白王曰:「善男女願從上結文殊勝因,請許諸婦女上殿聽法。」於是,士女雜遝,寡婦至有爲旽冶容者。及至飯僧,王手擎金爐,逐僧行香,略無倦容。旽以餠果散於婦女,咸喜曰:「僉議乃文殊後身也。」王命忽赤忠勇衛二百五十人晝夜衛旽。是日,暴風終日,黃塵漲天。會凡七日,而暴風三日,大霜三日。
○憲司劾政堂文學李承老私其妻弟,除名爲民,籍其家。
○遼陽平章洪寶寶知遼陽沿海行樞密院事於山帖木兒遣使來聘。
○夏四月。辛旽相地于平壤,贊成事李春富知密直金達祥等從之,儀衛如乘輿。時,旽以道詵記松都氣衰之說,勸王遷都,王方惑於影殿之役,不樂聞,旽不復言。
○遣典校令林樸,宣撫濟州。先是,國家所遣官吏率皆貪暴,民皆苦之,牧胡誘以數叛。樸一毫不取,民大悅曰:「王官皆如林宣撫,我輩何至叛乎。」
○王步至奉先寺松岡,觀擊毬。
○五月。遣張子溫報聘于河南王。
○命起樓於宮門東,大陳百戲擊毬以觀之。辛旽騎馬,至都評議司幕前,宰相皆起立拱手,旽馬而與語。見者皆憤其無禮。
○命重營國學,令中外儒官,隨品出布以助其費。又以判開城府事李穡兼大司成,增置生員。又擇經術之士金九容鄭夢周朴尙衷朴宜中李崇仁等,皆兼學官。
○監察司請禁人妻死繼娶妻之姊妹及娶異姓再從姊妹。
○秋七月。丙申。地震。
○雞林府院君李齊賢卒。齊賢瑱之子,自幼嶷然如成人。忠宣留元,構萬卷堂,姚燧閻復元明善趙孟頫等諸學士咸遊王門,齊賢周旋其間,學益進。天資厚重,加以文學,發於議論,措諸事業,俱有可觀。平生未嘗疾言遽色。自號益齋,人無貴賤皆稱益齋。然不樂性理之學,無定力。嘗權行省,陞陛上拜表,儀衛與王無異,人譏之。諡文忠,後,配享王廟。
○八月。謁文廟。
○冬十月。王步幸辛旽家,置酒落成。初,旽在奇顯家,由奉先寺松岡出入王宮。岡西南有隙地,旽白王曰:「幸就此構小房,則庶便老僕進退。」王許之。旽分其黨督役,不日而成。又於北園作別室,重門深幽,明窓淨几,焚香獨坐,蕭然若無欲者。惟許奇顯妻及二婢出入。凡陷罪者求官者必遣妻妾,先賂顯妻內謁,顯妻出謂曰:「別室甚俠,不可著表衣,又不可率從者以入。」其妻妾去表衣,以短衫齎賄貨獨入,具陳所欲。旽獨與相對,頗有醜聲。顯與妻事旽,朝夕不離側,若老奴婢然。
○納哈出遣使來,獻馬。
○知都僉議吳仁澤與前侍中慶千興前評理睦仁吉三司右使安遇慶三司左使金元命前密直副使趙希古判開城李珣評理韓輝鷹揚軍上護軍趙璘上護軍尹承順等密議曰:「辛旽邪佞陰狡,好讒毀人,斥逐勳舊,殺戮無辜,黨與日盛。道詵記有非僧非俗亂政亡國之語,必是此人將爲國家大患。宜白王,早除之。」判小府寺事姜元甫聞以告旽,旽入告于王曰:「旽山水間一衲者也,上勒令至此,不敢違命,思欲去姦惡用賢良,使三韓百姓粗得平安,然後,將一衣鉢,還向山林。今,國人將殺旽,願上哀矜。」王驚問之,旽具以元甫語對。乃命繫仁澤等于巡軍鞫之,杖流仁澤希古千興元命遇慶仁吉于南裔,沒爲官奴,籍其家。又流李珣承順趙璘于外。後,仁澤聞旽必欲殺己,乃逃,旽繫仁澤妻子于巡軍。又以判司僕寺事玉天桂嘗養仁澤小子,疑與仁澤同謀,痛行栲掠,卒死獄中。獲仁澤,杖配烽卒。
○十一月。以李元具爲慶尙江陵朔方道察訪使。元具旽素所相善者也。旽旣得志,元具來謁,還求去,旽曰:「國家欲選賢良,君何求去之速。其留以待。」尋,除大護軍爲察訪使。凡旽之讎怨,皆爲之報復。
○丁酉。地震。
○十二月。王幸辛旽家,自是,數幸。
○以林樸爲箚子房知印。先是,成石璘爲知印,不阿附旽,旽譖于王,以樸代之。樸好詭異,又喜立名,嘗自言:「但知奉公,未嘗干謁。」然每夜出入旽家,爲旽畫計,蹤迹詭秘,且譽旽爲盛德,旽說之。及爲知印,善伺候王意,又揣旽好惡,惟務迎合,見遇日密。
○以宦者申小鳳僉議評理商議會議都監事。
戊申十七年元至正二十八年,大明太祖高皇帝洪武元年。
[编辑]春正月。日本國遣使來,報聘。先是,王患倭寇侵擾,遣金逸請禁之。
○二月。罷國子監試。王欲選三品官通經者爲試官,辛旽欲以監察大夫孫湧爲之,宦者李剛達欲以判典校寺事李茂芳權思復爲之,王惡其爭,乃曰:「監試所取例皆童蒙,非經明行修之士,無益國家,罷之。」
○三月。甲申。彗見西方。
○夏四月。辛丑朔。彗見。
○幸九齋,賜李詹等七人及第。初,王之寵辛旽也,李齊賢白王曰:「臣嘗一見旽,其骨法類古之凶人,請上勿近。」旽深銜之,毀之百端,以其老不得加害,乃謂王曰:「儒者稱座主門生,布列中外,互相干謁,恣其所欲,如李齊賢門生門下見門生,遂爲滿國之盜,儒者之有害如此。」時,藝文館再以三館員少,請行科擧,王重違旽意,不許。至是,乃行親試。
○有氣如煙,生演福寺佛殿二日,辛旽白王曰:「佛放光。」
○密直提學李岡卒。岡少好學,爲吏部郞中,當遷,啓曰:「臣執筆注臣名,臣實不敢。」王重之。然惟務承迎,識者譏之。及卒,王悼甚,樞密不應諡,特諡文敬。
○五月。王觀擊毬戲。
○以王生日,飯僧三千於王輪寺。
○六月。以王輪影殿佛宇俠小,無以容僧三千,卽命撤之,移營于馬岩,怨咨大興。
○幸定妃宮,乳母告王曰:「今,方農時,旱太甚,願停影殿之役。」王怒黜之。
○幸定妃宮,與李云牧圍碁賭宴。
○秋七月。對馬島遣使來,獻土物。
○幸王輪影殿,遂幸馬岩。
○八月。僉議侍中柳濯謂同知密直安克仁簽書密直鄭思道曰:「今,馬岩之役,非止勞民傷財。術家有言:『作室此地,異姓王矣。』臣濫摠百揆,不憂社稷,可乎。寧死,當極諫。」克仁等從濯上書,極言不可。王大怒,下濯思道獄,克仁以定妃父,命歸家,禁其出入,出妃歸第曰:「非惡汝也,惡汝父也。」大妃使人諭王曰:「是祗以彰君之過而顯宰相之賢也,可釋濯等。」王不聽,卽以李春富代濯爲都僉議侍中。命三司左使李穡知都僉議柳淵鞫濯等曰:「魯國上昇之初,闕祭三日,其葬又用永和公主例,何也。」濯曰:「公主一國之母,上昇之初,臣等不勝哀痛,罔知所措,偶爾闕祭,其葬禮,辛丑之亂,禮文皆失,故以臣等所知爲例耳,非有他也。」穡等以聞,王怒甚,旽出曰:「侍中當死矣。」王欲殺濯,命穡製敎諭衆,穡請罪名。王曰:「久爲首相,多行不義,致天大旱,一也。奪演福寺田,二也。公主之薨,三日闕祭,三也。其葬降用永和之例,四也。不忠不義,孰大於此。」穡曰:「此皆已往事也。近日,濯等上書,請寢土木之役,雖以四事歸罪,國人皆謂上書之故,又此四條,皆非可殺之罪也。願更思之。」王益怒,促愈急。穡俯伏曰:「臣寧得罪,安敢爲文以成其罪。又上書之事,非獨濯,領都僉議亦知之矣。」旽方在側,不得已乃曰:「老夫亦知之,但爲上怒甚,不敢告耳。」王命侍中李春富封國印,春富俯伏不敢進。旽曰:「宜令言者封之。」乃命穡。穡恐王益怒,乃封之書曰:「臣穡謹封。」王曰:「卿以予爲否德,不從予言,持此去,求有德者。我太祖初豈王孫哉。予乃遜位矣。」乃移御定妃宮,不許進膳。知印林樸奉國印進,命宦者排出之。旽欲解王怒,啓王下穡獄,使李仁任柳淵鞫之。穡曰:「今,柳侍中在縲紲,穡爲問事官而敢盡言者,欲王動心省悟也。」因泣下曰:「穡之泣,非畏死也,但恐因此一失主上之名不美於天下後世也。」仁任等具以聞,王遂感悟,命皆釋之。翌日,濯等進謝,賜酒慰諭曰:「予失於怒,辱卿等數日,毋怪也。」又謂穡曰:「毋嫌前怒,宜更盡忠。」召還定妃。
○以郭儀爲朔方江陵道按廉使。儀居玄風,每遇名日,備酒饌,往靈山,奠旽父墳,令直墳者具辭達旽。旽以儀素不相識,驚喜召之,尋,除正言,識者鄙之。
○九月。遼陽省平章洪寶寶遣使來聘。
○幸馬巖影殿。
○始賜正陵光巖寺米月三十碩。王又好鳩,常養數百于宮中,作籠費布一千匹,飼穀月十二斛。
○王聞元帝奔上都,會百官,議通使大明可否。
○辛旽殺柳淑于靈光,金達祥于淸州。初,淑之退歸也,將相大臣門生故吏咸餞于郊,淑作詩,其末聯云:「不是忠衰誠意薄,大名之下久居難。」國人皆嘉明哲,王猶不忘淑,稱之不已。旽恐淑復用,必欲加害,陰求淑罪,有人爲旽誦淑詩。旽譖于王曰:「淑之乞退有深意,上知之乎。」曰:「何意耶。」旽曰:「淑以句踐比上,范蠡自比,故其乞退甚懇。句踐者越王也,范蠡爲其將,伐吳勝之,取吳王妃西施,載船而去曰:『鳥觜魚顋,食人之相,大名之下,難以久居。』句踐有食人相,故范蠡云然,淑乃以上比句踐,罪莫大焉。」王曰:「何以聞之。」旽曰:「淑將行賦詩,其一聯云云,此其驗也。今,淑在瑞州,近海甚,若效范蠡,乘舟而去,則必向燕都,謀立僧王,不如早除以絶後患。」王問諸左右曰:「淑去時作詩否。」有擧末聯以對者,王愈疑之。達祥長子曰君鼎,次曰文鉉。君鼎有愛妾,當入直,夜半稱疾,遽還妾房,覺房中有人,欲執之,其人拔劍擊君鼎,欲突出。君鼎大叫,僕隷坌集,其人匿床下,達曉視之,乃文鉉也。由是,達祥疾之甚,文鉉復殺人取財,又奸故署令朴禑妻,達祥又懼憲司按治,請旽曰:「文鉉不肖,在京必將不孝,願置于外。」旽曰:「何罪。」達祥不忍斥言,但云狂惑。文鉉聞之怨恨,又忌其兄,謁旽曰:「文鉉不幸爲父兄所疾,願公哀矜,不置死地。」旽曰:「汝父兄何疾汝耶。」文鉉曰:「我有何罪。第畏吾口耳。」旽曰:「何畏耶。」文鉉若不忍言者,旽疑之,密謂文鉉曰:「汝父兄有何所爲。」文鉉又若不忍言者,旽益疑,佯怒曰:「汝若不言,繫汝巡軍鞫之。」文鉉曰:「吾父兄談公不德曰:『將必亡國。』予適聞之,顧畏吾泄此言也。」旽信之,未幾,譖于王,黜其父及兄。至是,旽欲殺淑及達祥,王重違旽意,乃許杖之,除名籍沒,旽遂殺之。
○始賜辛旽妾般若米月三十碩。
○監察大夫孫湧日詣旽家啓事,旽坐堂上,湧每出入,伏地堂下。
○是月,恒霧。
○冬十月。遣判宗簿寺事文天式如元,賀千秋節,天式至遼陽,道梗而還,杖復遣之。
○辛旽殺前密直副使金精金興祖趙思恭兪思義等。初,精等與金齊顔金龜寶李元林尹希宗等謀誅旽。思恭泄謀於所善前洪州牧使鄭賱,賱與提學韓蕆告侍中李春富,春富入告王,乃命繫巡軍獄,竝杖流于外,旽追遣人於路皆縊殺之。
○十一月。對馬島萬戶崇宗慶遣使來聘,賜米一千碩。
○遣禮儀判書張子溫,聘于吳王,王禮接甚厚,使六部御史臺宴慰。至臺宴日張樂,大夫謂子溫曰:「憲司之會,未嘗用樂,今日之樂,爲使臣耳。」子溫曰:「樂以和爲主,諸公旣以和氣相接,何必用樂。夫子曰:『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樂云樂云鍾鼓云乎哉。』」大夫曰:「尙書旣知禮樂之本,不必用樂。」乃止。吳王聞之,加厚禮以送。史臣曰:「子溫市井之人也,尙以一言見重於他國以盜一時之譽,則其使於四方者,選用士大夫有學問者遣之,可也。」
元遣使來,請兵收復。
○辛旽杖殺趙璘金元命于貶所,以曾通書兪思義也。旽又欲盡殺流人,訴於王,遣其黨孫演于慶尙全羅道,洪永通謂旽曰:「多殺人何益。佛氏罪福報應之說,亦可畏,願公更思之。」旽感悟,召還演。
○遣贊成事李成瑞如元,賀正。
○十二月。以李春富爲都僉議右侍中,李仁任左侍中。
○用循資格。史臣河崙曰:「書曰:『官不必備惟其人,爵罔及惡德惟其賢。』官爵者,人君所以待賢材而與之爲理者也。循資之格,但以歲月久近勤勞多少爲等第。賢智者宜在上,而反滯乎下,愚不肖者宜在後,而反居乎前,以致玉石相混,薰蕕無辨,此朝廷之所以不尊,而庶績之所以不煕也。願理之君,其可以此爲用人之法乎。」
己酉十八年大明洪武二年。
[编辑]春正月。遼陽省納哈出及洪寶寶遣使來聘。
○王親祭公主魂殿,極歡如平生,夜分,乃罷。
○二月。幸正陵。
○辛旽欲自爲五道都事審官,令三司上書請復事審官。王曰:「我皇考忠肅王値旱災,焚香告天,罷此官,天乃雨,寡人可忘先王之意乎。」焚其書。
○元遣中書省右丞豆利罕賜王衣酒。
○三月。遣王重貴如元,賀聖節。
○夏四月。辛旽設文殊會於演福寺,王往觀之,賜僧布五千五百匹。
○大明太祖高皇帝遣符寶郞偰斯賜璽書及紗羅段匹,王率百官出迎于崇仁門外。其書曰:「大明皇帝致書高麗國王。自有宋失馭,天絶其祀,元非我類,天命入主中國百有餘年。天厭其昏淫,亦用隕絶其命,華夷擾亂十有八年。當群雄初起時,朕爲淮右布衣,忽暴兵疾至,誤入其中,見其無成,憂懼不寧,荷天之靈,授以文武,東渡江左,習養民之道十有四年,西平漢主陳友諒,東縛吳王於姑蘇,南平閩越,戡定八蕃,北逐胡君,肅淸華夏,復我中國之舊疆。今年正月,臣民推戴,卽皇帝位,定有天下之號曰大明,建元洪武,惟四夷未報,故修書遣使,涉海洋,入高麗,報王知之。昔,我中國之君與高麗,壤地相接,其王或臣或賓,蓋慕中國之風,爲安生靈而已。天監其德,豈不永王高麗也哉。朕雖德不及中國之先哲王,使四夷懷之,然不可不使天下周知。」
○五月甲午朔。日食。
○偰斯以二羊享王。及斯還,王餽鞍馬衣服,不受。
○端午,御帳殿于高羅里,觀擊毬,兩府侍坐。辛旽於帳殿前乘馬,侍中以下皆起立。旽騎過,垂鞭自若。
○以王生日,飯僧三千於影殿。
○停至正年號。
○王謁太后,語及旱甚,太后曰:「王知天之所以旱歟。去年不雨,百姓飢死,今,又大旱,民不聊生,王孰與爲君。奈何委政臣下,多殺有功無罪之人,大興土木,致傷和氣耶。王爲元子時,百姓屬望,惟恐王不爲君,怨忠惠無道,我亦以爲然。忠惠時豐年多,而殺人少,今,何反不及耶。且王年非幼,何假國柄他手乎。」因泣下沾襟,王有不豫色曰:「母后何彰子之過,若是其甚歟。殺人之多,非寡人之罪,但禁亂臣而已。」自是孝衰,又因旽之譖間也。
○遣禮部尙書洪尙載監門衛上護軍李夏生奉表如京師,賀登極,仍謝恩。
○六月。帝遣宦者金麗淵致書曰:「去年冬,專使涉海,具述安定中國之由,諒達已久。繼又削平晉兾以及秦隴,生民庶有休息之期矣。比,移幽燕之民南來就食,內有高麗民百六十五人,豈無鄕里骨肉之思。朕甚憫焉。卽命有司具舟,欲遣使護送東歸,適,內使監丞金麗淵在側,麗淵亦高麗人。嘗言:『家有老母,久,不得見。』朕念其情,就令其行,幷遂省親之願,仍齎紗羅各六匹侑緘,至可領也。」
○改官制。
○王微行幸影殿。
○王以倖臣上將軍盧璹奸閹人妻,令左右棒殺之。又謂倖臣大護軍鄭煕啓曰:「爾亦行同於璹,不罰何懲。」棒四百。
○賜柳伯濡等三十三人及第。
○秋八月。停巡駐三蘇之議。先是,辛旽密令侍中李春富請移都忠州,王怒,旽托言:「松京濱海,海寇可畏。」以解之。乃下令曰:「昔,我太祖每當四仲之年,巡駐三蘇,予亦將幸平壤,巡金剛山,駐駕忠州。」於是,發民除道,多損禾穀。又於平壤忠州,皆作離宮及公主魂殿,儲峙供頓,民甚困之。判司天監事陳永緖等以爲近者太白晝見,年又荒甚,靜吉動凶,王悅從之。
○遣摠部尙書成准得如京師,賀聖節,大將軍金甲雨,賀皇太子千秋,工部尙書張子溫,賀正,仍請賜本國朝賀儀。
○雲巖寺僧詣都堂,請給餉客之米,宰樞議給轉輸都監米五十碩。三宰李成瑞方在告,錄事請署其案,成瑞嘆曰:「今,頒祿不給,而雲巖僧惟其所欲,請養居僧則與之,請食役夫則與之,今,又給餉客之費,以有限之財,供無益之用,國用焉得不匱。」遂不署。
○北元中書省及太尉丞相奇平章遣使來聘。
○九月。北元吳王淮王雙哈達王皆遣使,報聘獻馬。時,吳王等先聘于我,我遣禹磾回謝。吳王請婚于我,淮王遇磾甚厚,且欲以其女歸于我,請觀其女。磾辭曰:「臣受命修聘耳,若請婚非臣所知。」
○伐德巖石,輸于馬岩影殿,其大如屋,振且吼,聲如牛。發丁州郡,伐材水運,或壓或溺,死者無算,中外困弊,無敢言者。時,王召元朝梓人元世于濟州,使營影殿,世等十一人挈家而來。一日,世言於都堂曰:「元帝好興土木以失民心,自知不能卒保四海,乃詔吾輩營宮耽羅,欲爲避亂之計,功未訖而元亡。吾輩失衣食,今被徵復衣食,誠萬幸也。然元以天下之大,勞民以亡,高麗雖大,其能不失民心乎。願諸相啓王。」都堂不敢以聞。
○濟州降,以朴允靑爲牧使。
○冬十月。幸影殿,餉役徒。
○遣參知門下崔伯,以侍中金逸逢女,報聘于吳王。
○城嘉州。
○十一月。牙州獲倭船三艘,獻俘二級。
○八關會,辛旽攝王受群臣朝于儀鳳樓。
○辛旽祝高仁器髮,放于金剛山。仁器本僧釋溫也,附旽,拜判少府監事。至是,泄旽逆謀,旽自辨於王,髡而逐之,實陰護之也。
○納哈出遣使來,獻馬。
○倭掠寧州溫水禮山沔州漕船。初,倭人願居巨濟永結和親,國家信而許之,至是,入寇。
○十二月。民部尙書李得林伏誅。得林起自隊尉,夤緣附辛旽驟顯,至是,忤旽,坐貪縱不法,且盜影殿材,殺之。
○以我太祖爲東北面元帥知門下省事,池龍壽爲西北面元帥兼平壤尹,又以守門下侍中李仁任爲西北面都統使,密直楊伯淵爲副元帥。國家自秋以來,東西北面要害,多置萬戶千戶,又遣元帥,將擊東寧府以絶北元。
○臘,不祭正陵,王以爲前侍中柳濯所定,下濯獄,免爲庶人,籍其家。都堂以諸陵皆無臘祭,請王釋之。
○瑞原君盧訔自北元,奉詔至黃州,王遣大將軍宋光美執訔,鞫其來由,訔誣服:「與王重貴李壽林等通謀行諜。」於是,幷其一行十八人殺之。初,王求龍腦於和義翁主奇氏,不得。及是,髡奇氏置尼院,殺重貴壽林,皆奇后之族甥,疑與北元通也。時人憐其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