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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林集 (四庫全書本)/卷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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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十四 鶴林集 巻十五 巻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鶴林集巻十五      宋 呉泳 撰進御故實
  建紹乾道隂雨五事
  建炎三年六月己酉御筆太史奏天道乆隂霖雨不止占曰久隂隂盛下有隂謀霖雨者人怨所致朕恐政失其道可來日召郎官以上赴都堂條具朕之過失民間疾苦政事失錯可以消天變可以收人心可以召和氣實封奏聞
  紹興四年六月乙丑臣寮奏方今國用軍食盡仰浙西今隂雨連綿害于耕稼萬一歉饉何以支吾臣愚欲望聖慈發自誠心專精祈禱仍詔大臣講求所以修人事應天心之術凡刑獄有可理理之工役有可停停之浮費有可省省之人事既修天心自格庶幾變災為福中熟尚可冀也詔從之
  八年四月丙辰御史中丞常同奏伏見比者滛雨踰月天地隂晦此盖隂盛之象其為災異明矣夫君者陽也臣者隂也意者兵將驕恣有難制之漸乎刑獄淹乆多寃濫乎百姓困弱怨氣溢乎究此數端雖曰匪易然在陛下與二三大臣信之畏之慮之圗之而已臣願陛下每以數者曲留聖意念念不忘則羣䇿日聞變將自消矣
  乾道元年有司以乆雨乞分遣郡縣吏禱於山川神祗上曰應天當以實此不必也比聞兩浙身丁錢絹皆取於五等下户其議蠲除之小大之獄豈無寃滯其令御史慮囚朕將避殿減膳以答天譴
  三年宰臣葉顒奏滛雨不止咎在臣等昨日有奏乞罷政上曰不必如此此皆朕有失徳卿等當與朕交修庶政以召和氣凡政事有失中刑獄有未當皆宜留意上又曰可差官分决滯獄
  臣聞先儒有言臣者君之隂也妻者夫之隂也小人者君子之隂也陽明勝則婦婉而順臣共而義小人逺而伏故禨祥休徴並應而沓來隂濁行則婦乗夫臣僭君小人内而君子外故妖孽異眚層見而疊出攷之先漢灾異之來抑何其稠也坤震載搖則嘉鳳之專應之河井湧決則班趙之罷當之黜向任恭佞讇求進而彗流日蝕之謫見北邉驛騷匈奴驕肆而大雨水溢之災起一事失一異應天人相與之際豈不甚可畏哉漢不足進矣紹興開中天之業乾道有重熈之運君徳清明政事修舉内無女謁之寵朝無專政之臣憸壬無蔽主之失夷狄無猾夏之患然天多沈隂而雨數降霖霪不止而日少光修之人事者既無一缺之非而騐之天象者猶有譴告之異吁可以見天心之仁愛人君矣然聖祖神宗豈一日忘敬天之怒哉慮政事之錯失也思兵將之驕恣也念百姓之愁怨也軫刑獄之多寃也君臣交修而徳日隆天人交感而善日應卒能易水澇而豐登變妖眚而休福者盖灾異之來雖與漢同而人君之徳獨與漢異也況今木行失度既有苦雨數來之愆積隂不歛又有穀爛于場之慮則修明二祖之政在清朝可不亟加之意
  建紹諸臣議秋防
  建炎二年五月吏部侍郎劉班奏臣竊謂今時已中夏其去秋之時無幾矣臣願陛下申命大臣講求其端博詔羣臣各獻其説深恤軍兵之居處飲食而教之以力戰之法遴選守臣之才能勇略而付以足兵之寄優容狂直以廣言路節抑浮費以裕邦財除苛徭信詔令以結天下之心急戰功旌死事以激忠義之氣如此則金人雖強尚可捍禦而窮冬無驚擾之慮矣
  二年六月御史中丞張守奏臣准省劄奉聖㫖防秋在近朝廷雖已措置尚慮未盡令行在侍從職事官條具利害臣愚欲望陛下詔諸路帥守及防秋所遣將帥諭以前日逃遁失守逗留無功之人自今以往復蹈前轍必誅無赦亦復三令而五申之庶使玩法廢職之人有所警懼防秋利害莫大於此
  紹興四年二月殿中侍御史常同奏臣聞國家艱難以毎嵗春夏未嘗經意武事八九月之後方始講究謂之防秋習以為常曽不深慮臣去嵗之冬嘗因奏對敷陳親聞玉音欲自嵗首即修武備夙夜以冀今春巳中日月易逝得重寸隂敵國可虞而不可信和議可講而不可恃欲望聖慈明詔大臣無茍目前之安無作因循之計加意籌畫以壯逺猷
  六年五月吏部侍郎劉大中奏臣近䝉宰執召至都堂傳聖㫖令具將來防秋利害臣書生未習軍旅之事安得具畫上贊廟謨臣願陛下應天變以實結人心以誠待敵勿事虚聲愛民勿為文具此乃禦敵之本也
  十年五月江南東路安撫制置使葉夢得奏臣竊惟敵情變詐不測盛夏弓解馬疲之時遽至王畿其志必欲先入東京休養士馬至秋深長驅南下為衝突之計欲乞朝廷先定大計更命三將各具所見如何則守如何則戰守以何道戰以何術孰當鋒居前孰勒兵殿後如何以為聲援如何以為䇿應一一條上取所可行者就付之以責功效
  臣聞周以盛夏征獫狁而捷漢以秋冬伐匈奴而敗安邉保勝之䇿亦貴乎豫而已矣夫温燠之氣盛于東南嚴凝之氣盛于西北凡敵人之所以袵金革被弓馬堅忍而耐戰者亦其氣𠉀使之然也故四月入澱八月出澱馬乗牧之𠉀也草青而歸棗紅而來兵出役之期也彼無嵗不飲馬無日不耀師專以蠶食上國為謀而吾則巍冠博帶優游閒暇玩愒時日以待之則雖耳未聞鉦鼓之聲目不睹旌旗之色識者已覘其不敵矣杜牧有言曰今若以仲夏發幽并突騎及酒泉兵出回鶻意外一舉無遺類矣今固不敢望行杜牧之䇿但如建紹間李綱所謂夏巳及半去秋不逺非早圗之則敵又奔突劉班所謂時已中夏去秋無幾惟博謀羣議則尚可扞敵如臣同如臣守如臣大中如臣夢得先定大計急修武備等䇿亟於此時早作措置則尚可以遏羣哨於未南止敵衆於將逞不然采薇之戍勿剛折栁之樊益薄止俟其馳突自來而自去則非臣所願聞也
  紹興乾淳經理荆襄淮蜀事宜
  紹興元年正月乙丑荆南鎮撫使解潛奏荆南係四川之口最為要害東鄰鄂岳北接襄郢見今侵犯未已千里之間人跡㫁絶本路郡縣十分殘破臣獨立一方事力單弱無以鼓作士氣保守方面伏望差撥一軍精兵前來鎮壓敵氛保護川口有㫖發王宗尹柴斌兩軍人應副使喚
  七年知象州劉子羽奏荆襄昔人用武之地自喪亂以來莽為盗區國家多事未遑經理亦幸敵人棄而不顧殆天以資我也今千里丘墟固難盡守臣謂宜將荆襄合為一路増重帥權益兵聚糧募民耕種為戰守計一者貫通秦蜀無斷絶之虞二者控扼上流如首尾相應三者窺闞中原有巻席之勢是一舉而獲三利也
  乾道三年勘㑹兩淮州軍曽經殘破去處二税各已分數放免尚慮民力凋瘵未蘇州縣財賦闕乏可更與展免二税一年其上供諸色窠名錢物等㳂邉州郡更與全放一年
  淳熈五年新知西和州王傑進對論闗外四州與内不同當厚加存恤與之寛租賦釋逋負蠲徭役減征算使家給人足以備他日出師之用上曰今日正當如此
  臣聞勞來還定西周之所以中興生聚教訓於越之所以復霸自古未嘗無敵國外患也使變故之來挫益激衂益厲刓缺破碎之處隨事補葺而益振則壞者未有不興僨者未有不起者當烏珠侵邉之際亮主飲江之時鐵騎如雲征塵覆鳥飄忽震蕩所向披靡而並邉城戍堡聚莫不罹其䖍劉之毒曠土彌望居民稀少此何等氣象惟我紹隆君臣奮春秋復讐之心鼓匈奴未㓕之氣振厲激作未嘗以一時觸藩之小故而沮其萬世立國之䂓模故近而淮甸逺而襄蜀凡蹂踐傷殘之地兵闕則須而補之糧匱則隨而峙之流移未安則宅之城邑未復則修之耕種未廣則招民而墾之專務興補而壞者全悉心經理而勞者息中興之業成而復還承平之舊觀職此之故也頃者北兵潰防疆事孔棘襄蜀諸州半遭屠燬乗其暫退而亟撫瘡痍隨其流離而速加鎮定厚藩籬而安堂奥無大於此惟陛下亟行之
  紹興吳玠守蜀闗二事
  紹興二年十二月金人使薩里罕裒五路叛兵來侵時吳璘駐和尚原兵不得進欲以竒取蜀乃令李彦琪駐秦州窺仙人闗以要吳玠别將以游騎出熈河綴闗師古而大軍由商於以入三年正月乙丑陷金州參議劉子羽移書與統制吳玠曰金兵旦夕至饒風嶺下不守此是無蜀也公不前子羽當往玠即馳與金兵遇金人始至闗下被重鎧歩登山而仰攻我之弓弩亂發且轉大石擊之至不能前則背山而坐蘇則又登凡六晝夜敵皆敗衂無何金人募死士從間道犯祖溪闗守將郭仲力不能支玠見金人掩出我師後遂自饒風一日馳還漢中四川大震二月己亥薩里罕入興元府子羽約玠退屯三泉玠曰闗外蜀之門户不可輕棄金人所以不敢輕入者恐玠議其後耳玠往守仙人闗子羽築硬柵於潭毒山以死守金人至金牛不見兵疑有伏玠又陽為軍書㑹諸將欲斷歸路金人邏得之懼俄而報曰敵退矣於是子羽與玠急遣兵邀之于武林闗金人盡棄其輜重及所掠人畜而去後軍為我軍掩擊及墮溪澗死者數千計其後王俊于饒風下得馬革萬七千餘且金自用兵以來無所得而有所亡未有如此役也四年春二月薩里罕與烏珠蓄憤日乆糾合兵數十萬轉三河之粟魚貫蟻附决意取蜀吳玠諜知之乃預治壘於仙人闗側號殺金平嚴兵以待辛丑敵自寳鷄進攻鐵山鑿崖開道犯闗直攻玠營玠以萬人當其前總管吳璘由七方闗不待㑹合率輕兵倍道入援其兄宗弼聞之擁兵急攻關又往攻殺金平野砦對壘劄連珠硬砦十數座又來玠營前立砲數十座擊我營玠令軍中併發神臂弓飛矢大砲斃敵無數敵添生兵萬餘分為二陣宗弼陣于東將軍韓常陣於西我軍苦戰乆遂退屯第二隘楊政言於玠曰此地為蜀扼塞死不可失當守以強弩彼不敢捨此而犯闗玠從之金人復進攻第二隘人被兩鎧鐵刃相連魚貫而上璘督士死戰矢下如雨翌日薩里罕命諸軍併力攻營之西北樓統領姚仲登樓死戰樓已傾仲以帛為蕝曵使復正敵以火焚柱仲取酒擊滅之敵引去遣王萬年等分紫白旗入敵軍敵奔潰抵夜玠别遣五將分更刼寨金人困憊死傷以萬計歛兵宵遁是舉也敵决意入蜀既不得志遂還鳳翔授甲士為乆留計
  臣聞蜀國之上流也嶓冢導漾東流為漢則自金均厯襄州而徑趨漢陽者為一道岷山𨗳江東别為沱則自涪萬里入瞿塘而徑㑹於九江者為一道故昔之固國者必以上流為固而所以固蜀者必以闗險為守紹興君臣日夜念此至熟也蜀之險固多岐而饒風一闗漢中之屏蔽仙人一原西河之衿喉臣玠臣子羽臣仲嘗守饒風矣臣璘臣政臣萬年嘗扼仙原矣如重弓副矢一隙弛則一備嚴一士亡則一將繼鐵騎雖成林而終不能越闗而西者玠與璘之力也今敵之勢不同于金而操闗守禦之士又少於全盛時近聞諜報頗有先通川路後㑹江南之意萬一鄉導者與之畫王濬造大舟逺舫之䇿直下荆州則江滸震驚而不但全蜀之憂矣為今之計莫若急督趣襄閫早發援兵以救仙原之危急科降緡錢差人押發以救蜀餉之匱急戒飭監司帥守各務進屯以救三川之亟如救頭燃如解倒垂毋使蜀之失自端平始幾可以有辭於永世矣
  髙宗諭世忠修好光世
  髙宗皇帝紹興四年淮西安撫使劉光世淮東安撫使韓世忠以私隙未平上謂世忠曰大將國家利害所係漢賈復冦恂以私憤幾欲交兵光武一言分之即結友而去卿與光世不睦議者皆謂失駕馭之術朕甚愧之世忠頓首曰敢不奉詔他日見光世當負荆以謝
  臣竊惟晉以欒書將中軍而師乗和漢舉向寵為都督而行陣睦師克在和古之道也兩虎相鬬不能分之則不足以結冦賈之懽羣狐互争勿能遏之則適足以挑王沈之釁況中興將士若非髙宗皇帝駕馭調一則安能以服其心而折其氣哉夫甲曰可戰乙曰可和是猶議論之弗協也此欲進屯彼欲退守是猶識見之弗同也若強敵對境兩陣决機進止之頃如雲隨山呼吸之間如雷破柱正賴貙虎之將熊羆之士相與戮力王室而私意横生羣猜不釋往往盃酒之間盖有白刃相讐者矣豈不誤乃翁事哉此髙宗皇帝所以舉冦賈之事以論世忠而臣劉大中亦復書李郭之事以語光世盖欲使其先公而後私徇義而忘讐也已而私憾頓釋忠肝相照世忠負荆謝罪光世貽書交歡而江淮克敵之功實基於此豈有詩書禮樂之帥反不如介胄武夫哉
  髙宗孝宗降罪已赦詔四事
  紹興五年正月敵人在江北者盡去戊午輔臣進曲赦淮南事目上曰赦文不可誇大第使實惠加於兩淮百姓乃朕㫖也已未徳音云念士卒因戰争之役吏民罹轉徙之虞室廬焚剽者致無以自安婦子流離者有不能相保毒加爾衆痛在朕躬閔茲凋瘵之餘霈以厖鴻之澤應淮南諸軍並行存恤應山水寨團結人民並放免税役十年嘗經兵馬蹂踐去處與放五年
  紹興三十有一年十有二月丁巳上次丹陽縣宰執奏和州敵人已遁去乃議肆赦進呈赦書事目上曰向已下哀痛之詔今日恩宥不必更揚完顔亮過惡但專罪已而已甲子制云慨念疆場之民荐被兵戈之苦妻孥蕩析肝腦糜捐室廬成煨燼之餘田野喪耕犂之具禍貽爾衆罪在朕躬幸已靖于敵氛喜再成于樂土欲撫瘡痍之俗爰推曠蕩之恩其淮南京西湖北路徳音到日釋雜犯死罪以下囚
  隆興元年五月李顯忠邵宏淵之師潰于符離癸酉降詔罪已曰朕文不足以柔逺武不足以折衝明不足以見萬里之情智不足以擇三軍之帥雖爾戰士戮力取勝而我主將應敵無方號令既乖進退失律閔兹衆志罪在朕躬更期中外之協心共輔幼冲之不逮張浚特降授特進戊寅輔臣進呈近宿州敢死戰士宜被優賞上曰當歸功于下可催促張浚條具推賞
  隆興二年閏十一月和議成丙申徳音降㳂邉殘破州軍曰重念數州之民罹此一時之難棟宇或遭於煨燼田疇并喪其犂鉏老穉有蕩析之灾丁壯有係累之苦三冬匽薄千里繹騷顧爾何辜皆予不徳宜推洗滌之宥少慰凋殘之情楚滁濠廬光州盱眙光化軍管内併楊承西和州襄陽徳安府信陽髙郵軍界曾經殘破去處徳音到日除十惡外其餘罪無輕重並放
  臣聞萬方有罪在予一人湯詔誥之辭也百姓有過在予一人武誓命之辭也仲尼叙堯舜禹厯數之傳於魯經而獨取湯誥泰誓二語繼三聖之後懿哉罪已責躬之足以興邦也漢世詔令九十一章而輪臺一詔足以盖五十年征伐之愆唐徳宗所下詔書九篇而奉天一赦足以銷數十年強藩悍將之氣悔志纔萌而天意回猜情不任而人心感雖以好大強明之君猶不至墟漢而蹙唐者盖有繇也我髙廟孝宗之志逺矣某年發徳音某年下明詔曰毒加爾衆痛在朕躬曰憫兹衆志罪在朕躬此湯武之用心也漢唐不足進矣今日内奰相乗外憂未弭此危急存亡之秋也其可以虚文動民哉辭之輯矣民之洽矣想襄淮漢沔疲民癃老莫不扶杖願觀陛下罪已之詔
  紹興淳熈預儲蜀帥
  紹興二十八年九月庚辰中書舍人王剛中充龍圗閣待制四川安撫制置使先是禮部侍郎孫道夫言成都帥陛下不可不擇宜求材可以制置四川者二三人常置之聖度上云當儲人以待緩急之用剛中亦言禦戎最今日先務勿計敵之強弱當先自擇將帥上壯其言㑹西蜀謀帥宰執謂宜得文武威風識大體者上曰無逾王剛中矣遂有是命
  紹興二十八年五月癸亥兵部侍郎湯允恭言仰惟陛下惠顧全蜀不忘宵旰至於擢用人材蠲除民賦無不上軫于淵衷者其除制置使也選任尤重毎當制置使替移或赴召命若軍中𦂳急闗吏必𠉀申朝廷差權官方有行移地逺日乆不免留滯欲望特降指揮依條令監司兼權詔今後四川制置使闕就令都大茶馬一面暫兼權茶馬又闕即總領兼權紹興三十二年詔蜀去行都萬里人材預當儲蓄以備緩急今王之望既來欲舉忠慤明敏之士周知蜀利害者可令集侍從臺諫各舉所知以俟採擇淳熈十年六月己酉進呈太府寺丞勾昌泰奏蜀中制置使一員任六十州之安危或有疾病遷動自朝廷除授動經年嵗方始到任一去一來之時至為利害之機願于從臣中嘗儲一二人於蜀中令作安撫使一旦有制置使闕便可就除其于思患豫圗最係國家大事上諭宰執曰此正在卿等留意今後欲除蜀帥須是選擇可備制置使之用者庶幾臨時不至缺事
  臣聞二矛重弓詠于閟宫之詩佐車副路掌于田僕之政古人圗事雖一物之微未嘗不置輔也矧蜀去天萬里為國家上流三軍之司命生靈之夀脉皆係一帥若非早儲預蓄將何以捍不虞宅有用哉紹興淳熈宸謨深逺或列之華近以程其能或試之一道以老其器或欲求可以制置四川者二三人置之聖度或欲嘗儲一二從臣於安撫以備制置使之缺選擇預故民聽孚踐敭多故戎情稔是以世將自禁從往剛中自宣諭除似與法原自利䕫帥授如箙中之矢一矢既盡一矢繼之如籠中之藥一劑既投一劑承之更無倉卒乏才之患百有餘年蜀帥得人職此之故今人才益衰少矣韓厥既老稟以智罃子儀將去代以光弼在清時不可不預加選擇
  孝宗與洪遵論吕䝉正所言君子小人之失
  紹興三十二年侍讀洪遵進讀三朝寶訓至太宗問君子少小人多何也吕䝉正曰此繫時運盛衰茍邦國隆盛則君子道長及乎將衰則小人在位上曰吕䝉正所言君子小人繫時運盛衰朕以為不然正在人君如何耳
  臣嘗伏讀國史厯觀君子小人之消長進退其所以互相排斥者大略凡四變自元祐初司馬光為相登用正人屏逐羣小王巖叟八疏論章惇劉摯九疏論蔡確孫覺七疏論韓縝蘇轍吕陶孫朴朱光庭五疏論安燾如京如卞如布如惠卿諸賢攻之亦不一疏其間或有以參用熈寧舊人以絶異時朋黨之禍者光曰天若祚宋必無此事故其始也號曰君子攻小人司馬光死吕公著老摯大防相繼秉政而議論之偏君子亦自相矛盾矣吏額細事也而主摯者攻大防主大防者攻摯歌哭戯語也而主頥者攻軾主軾者攻頥向使摯與大防融以善意而無隙之可乘則何由有秦汶分朋之譏軾與頥開布以真誠而無釁之可入則何由有川洛異黨之謗異時八闗五鬼之號彼執我仇仇者反得以議我矣故其末也號曰君子攻君子方紹聖初楊畏引用王氏之黨而元祐之君子孤矣李清臣倡為紹述之號而國kao家之正論變矣故張商英之始攻元祐大臣也榜朝堂者凡十五條翟思之攻正人也乞追降者凡十四士鄭雍楊畏之攻劉摯蘇軾也具黨人之姓名者凡三十輩黄慶基謂洛黨雖衰川黨復盛周秩謂大防惡黨半已出外半猶在京甚至嶺海之臣欲重鐫責墟墓之人亦復追仇前日之去小人也何其恕今日之逐君子也何其慘故其初也號曰小人攻君子章惇入相制詞布所草也而因進擬之失布傾之安燾執政燾與惇素所善也而因駁議之多惇排之舉從臣之議布既傾卞建皇儲之議蔡又傾章主一人也蔡主序辰章則王鏜惡一人也章惡嘉問蔡則惡種章蔡由是不盛矣雖迹在元祐心在熈豐以楊畏之捭闔終不免於斥去在元祐則盡更元豐之所守在紹興則隂匿元祐之所為以許將之碩望猶不免於降黜權勢相軋澆薄互煽至於平日以兄事人而不得使之入京以子事父而不得使之乆於其位故其終也號曰小人攻小人逮夫君子之道既消小人之去既盡不得已而倚用庸人則如人一身受病參苓烏喙既已屛去而復命無恒之醫下不對病之藥其何以起民痼而延國脉哉故嘗以為元祐之初如五陽之夬元祐之未如同人之吝紹聖之初如五隂之剝紹聖之後如二女之睽若使元祐而聽程顥無自分黨之説則必不重貽紹聖之害使紹聖而用陳瓘無所偏重之諭則必能參用元祐之人國是既明人心歸一正人必不指邪人為朋邪人必不指端人為黨中原之禍亦冥消於轉移之間矣觀乎此似若闗乎氣運之盛衰者而我孝宗皇帝識髙見逺乃謂正在人君猗歟盛哉抑詭怪行大中實有賴于皇極之主哉
  孝宗施行王弗等所進故事
  乾道元年三月丙寅權尚書刑部侍郎王弗進故事昔楚莊王問孫叔敖曰寡人未得所以為國是也叔敖曰國之有是衆所惡也恐王不能定也莊王曰善願相國與諸大夫共定國是也臣聞國之有是至當歸一異議不得而摇之則庶政惟和天下無事國無定是人懷異論不顧國家之安危不恤生民之利害惟求己勝以媒進取循致危亡者多矣楚莊王孫叔敖小國之君臣其所言乃爾可以為萬世之法詔王弗進故事誠有國家之大戒今日之先務朕當與執政大臣凡百官僚思其未是以歸於是期共守之五月辛酉中書舍人兼直學士院洪适進故事仁宗皇帝皇元三年以淮南江淮荆湖制置發運使尚書金部員外郎許元為侍御史元初為發運判官乆之為副使既乆之為使上謂執政曰發運使以得其人而乆任今許元累上章求解朕思之不若奬勵以盡其才乃特賜進士出身除侍御史留乆任詔洪适所進故事切當今日之𡚁今後非因昏懦不職不得遽有遷易其興利除害績用修舉並依仁宗朝用許元故事優加推擢顯用施行
  臣聞道不稽諸先王不足以為善道政不考諸往訓不足以為善政前事不忘後事之師雖聖帝明王有不能易也堯舜聰明之君也首曰若稽古湯齊聖之君也而曰率厥典書至髙宗始言學而其綱領不過曰監于先王成憲詩至成王始言極治而其功効不過曰率由舊章道問學而咨故實盖有自來矣漢魏相奏漢興以來詔書二十三事論者以為得體唐憲宗詔李絳等搜次君臣成敗五十事識者謂之知言然而漢雜伯唐多亂未足以為法也懿我國朝以百代為元龜以烈祖為寳鑑前朝事近於治道者詔儒臣日進五條慶厯故事也本朝事闗治體者輪侍從日進一兩事建炎故事也王弗進楚令尹定國是之議洪适進仁宗朝乆任監司之説乾道間故事也家法之美方策具在羣工之奏開巻了然善者可師而不善者可鑒也然而臣之進故事也不徒進也必貴於可行君之閱故事也不茍知也必期於允蹈若行之不力蹈之不堅則雖日進百餘月獻萬言但其具文而已更化以來臣所進故事幾二十餘篇皆本朝故實而不雜以他事大抵欲陛下法祖敬宗而以世為天下之法若夫迪上以非先王之典則非臣之所以事陛下也
  乾道初郊雷變
  乾道三年十一月丙寅合饗天地於圜丘以太祖皇帝太宗皇帝配值雨望祭于齋宫還青城質明還内羣臣赴文徳殿聽制戊辰雷發非時己巳賜三省樞宻院詔及戒諭中外百僚詔癸酉詔罷左正奉大夫守尚書左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樞宻事葉顒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宫左宣奉大夫守尚書右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樞宻使魏杞並以郊祀雷震故也
  丁丑詔曰比者盛冬之月雷聲震發上天譴告不虛其應惕然警戒深懼朕有失徳朝有闕政民有疾苦上奸隂陽之和可令臺諫侍從兩省官指陳咎徵毋有所隠
  辛巳參知政事蔣芾奏竊惟當今急務莫先於人材伏見朝廷每一闕官執政聚堂商議閣筆相視累月然所除授竟不滿人意者非果無才也天下之大人材之衆邪正能否未易悉知而欲二三執政周詢而遍察之亦已難矣臣願明詔侍從兩省臺諫卿監郎官於中外見任寄居待闕官中薦舉可任郎官寺監丞簿監司郡守者十人各疏其所長附於姓名之下雖資厯未至而其材他日可以郎官及監司郡守者亦許論薦限五日具姓名申奏乞降付中書省籍記每遇闕官臣等披籍檢照所舉官最多者較量人材髙下資序深淺選擇取㫖擢用得人不至有乏材之嘆從之
  臣聞敬迓天威不敢昏逾成周之所以盛也旻天疾威弗慮弗圗小雅之所以衰也古未有無災異之時顧人君所以應之者何如耳寅畏則昊天降康上帝臨汝可以回悔怒而為懌戯豫則昊天降威上帝震怒未免轉和氣而為沴丹書曰敬勝怠者吉怠勝敬者凶表記曰莊敬日强安肆日偷一敬肆之分而災祥立異為人上者奈何一日而不敬哉乾道初郊雷雨示變日至之時而天動威饗帝之夕而雨傾注此大異也我孝宗皇帝豈斯須而忘敬天之渝哉今日而避殿宣制明日而戒飭百工又明日而䇿免宰輔又明日而下詔求言又明日而命百官薦賢達士孝宗此心非今日敬而明日不敬也非一事敬而庶事不敬也非迅烈之變作則敬而震虩之威息則不敬也敬天之怒而夙夜不敢康敕天之怒而戒懼不敢怠此所以災異稠仍而不累其為乾淳之盛也迺者宗祀明堂天威震雷陛下嚴恭寅畏對越祇懼凡所施行動遵祖憲已足以承天心而端帝命矣然周頌曰夙夜敬止又曰敬之敬之天維顯思言無時而不敬也惟陛下留神
  乾淳講論㑹子五事
  乾道四年五月四日上宣諭宰執曰朕昨疑㑹子三二年後壅併必不通快卿等有救之之術否王炎奏曰㑹子行之既廣自然通快蔣芾奏曰今以㑹子收錢銀若㑹子稍多便出錢銀以收之如此所謂行權陳俊卿奏曰斂散抑揚之道權在於上則無𡚁矣上曰然
  淳熈二年輔臣進呈淮東西兩總領所各乞以金銀換兌㑹子支遣上曰綱運既以㑹子中半入納何故迺爾缺少葉衡奏户部嵗入一千二百萬其半為㑹子而南庫以金銀換收者四百餘萬流行于外者纔二百萬安得不少上曰此是户部之數不知兩總領所分數入納如何恐乆而有弊及錢良臣申到民間入納缺少㑹子并兩淮收換銅錢已支絶㑹子乞再給降上曰㑹子直如此少茂良奏聞得商旅往來貿易競用㑹子一為免商税二為省脚乗三為不復折閱以此觀之㑹子可謂通流上令從所請因宣諭曰卿等子細講究本末思所以為善後之計
  六年輔臣進呈權户部侍郎陳峴言契勘每月大軍支遣㑹子昨縁折閱以見錢銀兩抵換今來㑹子與見錢相等欲乞住行抵換上曰可權住一月近來㑹子聞民間甚貴重之與見錢等朕若不愛惜㑹子散出過多豈得如今日之事乎
  七年輔臣進呈淮西總領葉宏再乞支降㑹子趙雄等奏陛下稱提㑹子今見其利遂使㑹子反重於錢上曰利在天下權在朝廷
  十年輔臣進呈鎮江總領所乞降新㑹兌換上見所具新印㑹子數目迺曰新印㑹子比舊又増多大凡行用㑹子少則重多則輕
  臣聞周太公立九府圜法其言金錢布帛之用曰利於刀流于泉布于布束于帛欲其重輕相權公私俱利也至漢造皮幣唐置飛錢國朝在京有便錢務天聖初益州剏造交子務所以與錢相權或便商賈之懋遷或佐公上之不給造端立法實本於周然法之剏也求以便民而其弊也或以厲民盖楮猶水也源清流潔支暢旁通則可以澤物而源壅流多潰防決溢則亦可以為民害東南之有銅㑹創始于紹興六年其數至尠也乾道初増印二百萬三年丁亥流行于民間九百八十萬四年戊子又詔以一千萬為一界尋又以兩界相沓而行夫以十有二路之廣一百三十州之衆行二千萬緡之楮未甚害也而孝宗皇帝之諭輔臣乃曰㑹子少則重多則輕曰民間甚貴重楮不可使散出過多曰恐二三年後壅併必不通快又曰利在天下權在朝廷又曰卿等子細講究本末思所以為善後之䇿大哉聖謨憂深思逺真可以為後世法也矧今日楮㑹之書放者已十三倍於乾淳若能體孝宗皇帝聖訓思所以少重多輕之因從其源頭受病處止之然後多方求所以救之之䇿則子母必能相權氣血必能相滋而其弊可漸革矣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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