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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門先生文集/卷十

維基文庫,自由的圖書館
卷九 鹿門先生文集
卷之十
作者:任聖周
1795年
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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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三兄冕周○丁未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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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條目工夫。以格物爲始。先知後行。其序固然矣。然古者敎人。自八歲已入小學。於所以培本定趍之道。無不詳備。故十五以上則使之入大學。直用工於格物致知。此所以敎得其法。而學得其序者也。今人則不然。自幼無小學培養之功。而見大學以格物爲始。直欲臆見強通。從事於文字之間。而本原已謬。卒無以究其奧旨。會其歸趣。畢竟所成就。不過彫虫腐爛之末而已。是故聖學輯要以收斂置之於窮理之上。而以敬爲關捩。豈誣也哉。收斂之方。莫如九容。此不獨於飭身大有所益。亦可驗志氣之定否也。程子曰安有箕踞而心不慢者。此言眞的確論也。是故欲學者。平居必拱手危坐。行步必整身徐趍。言語必簡重。容色必嚴肅。戱謔之談。絶之於口也。惰慢之氣。遠之於身也。時時靜坐。以下涵養之功。使吾心專一無散亂。淸明無昏昧。如此用力而進之於大學格致之工。則古人施敎之意斯得。而俗儒逐末之患可免。此皆弟之所甞自得者。而又聞執事於飭身上。多有所略。故敢以此進之。未知如何。昔栗谷先生自朝退歸海山。諭學者曰。與諸君別數年於此。而今來相見。猶是舊日面目。無乃諸君不能用力於切己處耶。此言令人聳動。望須以是時時提省。勇革舊習。使此漢洗心拭目於他日相逢之時。千萬幸甚。

上三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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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之一字。百邪之叢。須祛苟字然後可進於坦蕩蕩之境。而所以祛此者。舍敬又奚以哉。序文迄未奉敎欝欝。論語近讀幾何。其中所載。無非切於身合於用者。須一一深體。思所以涵養氣質。薰陶德性之方。如何如何。讀之之法。程子所謂將弟子問處作己問。聖人所答便作今日耳聞者。誠格言也。須用此法。句句求實用處。則何患其無效也。世之文人。讀書萬卷。著文百篇。而卒不見行誼卓卓如古聖賢者。豈其書與古人所讀者有異而然哉。誠以讀之而不究其義。著之而不踐其實故也。苟能深究而篤踐則吾之性。猶聖人。何聖人之不做也。此實末世大可戒者也。於此若有得則思過半矣。必須深加警省。以副區區之望。幸甚幸甚。

上三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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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書所敎眞實心地刻苦工夫云者。正是八字打開處也。所謂眞實心地者。卽孔子所謂主忠信。而弟書所謂立志者也。刻苦工夫者。卽不外乎大學八條目。而弟之所謂以心爲師。勉勵大業者也。此雖兩邊工夫。而頭尾相資。體用互發。立本達支。並行不悖。則所謂作聖之要。其在斯乎。其在斯乎。盖聖人之道。不外乎日用。語其時則卽刻可以下手。語其功則面前可以用力。若立此志則不勉而自進。更有何遅回等待也。若曰我未有師。姑未下手云爾。則非所謂眞實刻苦云者。而私意得以間之矣。望須益自策勵。以九容飭身。待知向方。然後就有道而正焉。則其功必倍。未知如何。書末所敎儕輩中無人者。有輕人之意。恐非聖人與人爲善之至意。而孟子所謂訑訑之顔色。未必不由此而作也。孟子取陽貨之言。朱子用安石之說。此皆出於不以人廢言之意。况儕友中雖未見慕古之人。而亦不無介潔純厚之士。其行有可觀。其言有可取。非陽貨,安石所可同道者。則何必言之若是耶。

上四兄相周○戊申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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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惟雨中。做業專一。動止安相。罪弟杜門憒憒。講習作輟。間有所思而無處可告。只惜失了吾執事向別處走。不肯回頭來。與此漢共喫此冷淡底味也。第未知入窟浚井。與平地上事。苦樂更如何耳。前賜寵序。稱道太不近情。朱先生所謂某固不足道。竊恐人笑老兄云者。欲假用也。且執事今日。只合於正趍向篤工夫上。汲汲用力。惟恐不及。其他閑漫事。如作文誦詩。猶落在屢層之下。况此向外浮淺萬不打緊底事。於自己身心。有何交涉。而乃反如是作氣力成出耶。又見執事所習與所言。與罪弟所從事者。不啻楚越。一南一北。不可比同。則何必俯而詢之若是之過。此尤非誠心愛人之道也。若或以區區所學爲是。而眞有所悅之者。則又何不快捨舊習。來啓矇陋。而徒做得如許空言。以添此熱背之汗耶。此實非外面語。望須深諒而早决焉。然記昔與宋姨兄語及韜晦事。宋兄云人謂我已到程朱地位。則但當俯首趲程。實做得程朱事功。以實其名而已。何必縮伏退轉。反陷於闇昧之域耶。此言大段直截。非常人說得及者也。盖其時弟方務匿名。幾乎成病。故其言如此。然則執事今日之賜。未必不爲區區反己自督之資。其德亦大矣。但至情相愛之道。不當如此耳。弟千思萬度。他無可以仰答者。只得以所聞。如是煩凂。仍以上節所云正趍向篤工夫六字。敬誦而跪獻焉。以執事英姿敏識。若肯有意。何患乎無成哉。伏願深諒此一得之愚。幸有以轉身回步。則愚請繼此敷衍。竭誠而罄論。若以此付之一笑而無意相信。則亦非愚所敢知也。

答四兄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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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䟽慰幸。繼以感泣。孝者百行之原。於此放倒則更無可論矣。不幸親沒。無他供職。則其所以追慕而寓誠者。宜無所不至矣。書中所諭。有足以感發頑夫。豈更有當否之可論哉。盖必有感憤興發。欲舍不得處。然後爲學始有基址。而作聖地步。正不外矣。古人有見鳥獸草木而感愴者。則初頭入處。固無係乎巨細精粗矣。惟當據此益勉。倣古力行。使不至間斷而已。抑有一說。事親非獨當於事關親身上用力也。曾子云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歸之。嗚呼。惟全而歸之一句。可盡孝之道矣。西銘以事親明事天。此非引譬之辭也。事天事親。只是一道。故苟於性分上有一毫未盡處則便非孝也。此身非我之私物。乃親之遺體也。豈可以親之遺體。一刻安於苟且之地耶。此伯奇孝己者流之所以只稱以一行。而惟大舜乃爲大孝者也。俄者有先行實後讀書之語。固知此語出於感起之餘。而亦聖人餘力學問之意也。固不爲不美。但若一向執此而不知變通則恐亦不能無弊。愚意則以爲讀書便是所以事親也。此卽博奕好飮酒。非孝之意。且讀書以窮理。窮理以實踐。徒讀而不踐者。固無足道。只務行而以讀書作餘事者。亦未免失也。古人有定省餘讀書之語。愚則以爲日數問候及不得已之事故外。當一切廢却。只以讀書爲務也。讀書漸熟則前所未知。當漸知之矣。幸於此詳量。須知讀書事親非兩截事。則門路自可以正。工夫自可以實矣。喜執事感發之餘。必有大作爲者。敢並此煩懇。倘蒙不鄙。或有小補矣。嗚呼。父母器用。亦不敢毁棄。况敢以父母遺體。置之卑處乎。弟則每以此深憂大懼。誦詩人無忝所生之語而不敢一刻自忘也。或覺有過。悔恨交中。則有時中夜不覺呑聲痛哭也。情之同者。志無不合。志之合者。言無不入。弟與執事旣同此哀哀之情。則弟之所知。執事亦當知之。執事所聞。弟亦當聞之。故敢此窮倒以達。幸望深思。如有不合。更垂詢敎。弟亦當繼此有言。小學書最好。望試做工也。抑有所仰問。人子如何然後乃可謂孝耶。須於此着一轉語以示。所蘊俄欲面問而未果矣。

答四兄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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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書賜戒。可勝佩服。千萬人中。常知有己。最是持己之要。今不捨此意。甚盛甚盛。新寓之初。百閙交攻。十寒無一曝。尙望其不受傷哉。惟將學問不外日用一句語。緊緊照管。而每患其間斷。願繼此連惠藥石。以替合堂同席之益。至仰至仰。樂之一字。甚不可易言。明道傍人不識余心樂之語。朱子以爲少時作康節眞樂之詩。朱子又笑之曰非眞樂也。退溪詩多樂底意思。沙翁以爲此只是閑居無事。隨意看書之樂。恐不可與議於孔顔之樂。仍又曰孔顔之樂。周程以下皆引而不發。豈易言哉。今執事立志之初。見心中稍寧靜。便自企擬於孔顔之樂。吾恐其氣溢而志狹。終無以進於心廣體胖之境。而今日寧靜之樂。亦不能久保也。朱子曰學者且須就博文約禮上用功。工夫盡時。孔顔之樂自可知也。幸望執事深體此言。且自低首下心。密密用力於玩索踐履。著實工夫。以孔子先難後獲。孟子勿忘勿助長。朱子汲汲無敢惰。徐徐無欲速之說。爲節度。堅守勿失。久久意思當自別也。儒家最忌有期待之心。而執事素有此病。若不痛絶。恐無以進道也。宜勉宜勉。朔寧山川麁陋。不合終老。自古不出一文人。見今遍境無科儒知名者。可望其有道同來問者哉。然羣兄弟接籬往還。切磋相勉。則不待外人而自不患無朋矣。是慰是慰。

答四兄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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擾中失學。來敎誠然。而隨時應酢。毋或差失。此卽學也。何必兀然靜坐。屛事讀書。然後乃可謂之學也。夙興夜寐箴。事至斯應。卽驗于爲驗字最妙。正好體翫。試察之日用所爲。能與平日所學不相背馳。而漸覺有得力處否。朱子歲月難推尋。工夫易間斷之句。諷誦甚覺惕然。如弟懦惰者。固應有起警處。而雖英勇如執事。恐不可不深味而益勉之也。回憶乙巳年間。宛然如昨日。而星霜四迴矣。人事滄桑矣。而此漢之貿貿。依然只一乙巳之聖周耳。自今而又五六年如是蹉過。則此年已過二十。而去古人德成之歲幾何遠也。思之至此。惶汗浹背。今玆奉誦。正望高明覺此。益勵。自修之餘。頻惠藥石。以全自新新人之德耳。

答四兄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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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諭怠勝敬之語。可見體驗之實。所以警惰者多矣。天理人欲。常相消長。天理長則人欲消。人欲長則天理消。此必然之勢也。苟能尋常主敬時加溫習。使無間斷。則人欲自可退聽矣。讀書之法。不患不速。患無實效。苟得實效。雖遅何害。苟無實效。雖速何益。若以小學言之。無一言不切己。無一事不可行。苟善讀之則心志辭氣之間。必有大異於前者。未知果如何。若如程子所謂未讀亦是此等人。旣讀亦只是此等人者。則正夫子所云雖多亦奚以爲者也。其視買櫝還珠者。果何異哉。顧此鹵裂。誠不能自脫於此。而乃敢擧而戒人。亦不過相勉之道爾。朱子曰汲汲乎毋敢惰也。徐徐乎毋欲速也。此固就心術精微處言之者。而以之作讀書之法亦好。幸恕狂妄。有以采之。爲學莫切於求仁。求仁之法。莫先乎察善端而擴之。來書辭旨有以見孝思終天。執事以爲此心果何心哉。此不過仁之理渾然在中。故眞端發見。有不可禁也。然徒有是心。而不思所以擴之則未必不流於輾轉反覆。原仁反害仁之病。此又不可不念也。苟於此有以反之。知仁體之實備於己。求仁之實可得仁。又有以見孝親之道無過乎歸全。歸全之道又在於勉學。奮然自作。以舜爲期。一言有失。輒悔其忘親。一念外馳。輒恐其辱親。戰戰兢兢。鞠躬盡瘁。以至一朝得豁然之效。而盡西銘之妙。則人欲盡天理復。孝之道。於是乎至矣。仁之量。於是乎充矣。若以小爲大。視偏爲全。不思所以擴而充之。則一事一節。雖或有慰懷之術。而安足與議於仁孝之大道哉。勉旃勉旃。持敬非不篤。而讀書未生疑。固吾輩通患。然讀書非優遊涵泳則難得詳密。若專靠此心之持敬。而便責讀書之有效。或欲急迫以求之。扞格之病。往而愈甚。願且凝定精神。潛心於章句之間。字求其訓。句探其義。毋遽生談玄說妙之意。則漸當有次弟呈露處。朱子云且將玩索章句底工夫。換却許多狂妄底心力。旨哉旨哉。勿助長有邪心之敎。省檢至此甚盛。邪心則未易無。但且提掇放退。若大段惡念則必究覈其所從出。便從頭斬斷。必拔去其根柢而後已。久久熟之。病漸可除。若助長之病則尤難。執事則又最重。若不卽治。無以進道。然其所以治之者則不大段勞氣力。執事且道此病將何以矯之。若欲放下則近於忘。若欲著力則又是助長。似甚苛密多曲折。愚如何乃謂之不大段勞氣力。願於此下一轉語分析。當更無所礙也。

上四兄己酉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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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襲薰。尙覺淸風在袖裏。不審別後學味更如何。科事果如期設行否。做工果開於何處。而同事有幾人。頃聞接中有侮聖之說。初則只泛聽過了。後更思之。其時在坐者不容默默而已。論以大義則又不惟不當默默。便當匣筆而起矣。自古士習之渝安。有如近日者乎。始則自棄。中則譏笑吾黨。終乃敢侮辱先聖。此而不已。其流必至於以人食人而有非洪水猛獸佛老楊墨之害之比也。若使孟朱觀之。其所以奮臂辭闢者。又必不暇於纓冠矣。且吾輩立脚未牢。見此等事聞此等說。苟不能亟避遠之。如視蛇蝎之將噬人。泥土之將汚人。則决難免蹉跌落千仞坑塹之患。此又不可不早深念也。况士有生三死一之義。而聖人者百世之師也。其義又當如何處之。此皆不可苟且放過者也。幸於此一刀劈斷。愚言或近於太偏狹則明曉諭之。若或不悖於義則幸更加意。後勿再放過也。多少可言。都竢面悉。

答四兄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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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書勉戒及多少示諭。可見盛意。火病根委。本不輕。但其所以調治之方則只在吾用心之如何爾。不可責之於陳根腐草也。然所謂用心。亦無他術。只於吾本事。見之愈益親切。養之愈益深厚。操之愈益專一。於此漸漸味得深則於彼漸漸放得下矣。然其所以爲之者。不過曰敬。敬之說則常惺惺爲要法。然則治心治病。豈有二致哉。此乃區區拙法。然傍無勝己。可以資警發互講磨者。常患淸明之氣。未能接續。而憂惱之心。得以乘之耳。執事亦甞有此病。幸取而試之則當知其不妄矣。孔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橫渠曰存吾順事沒吾寧也。舊看此。雖知其爲好語。而猶未能眞見其有味。近來始覺其明白深切。使人日用之間。不敢存留一毫私意。庶幾不爲外物所誘。他日相見。得有尺寸之進耳。吾輩雖有志於道。苟不能立脚堅固。築基深厚。鮮不爲外感引去。自古有始而無終者踵相接。不可不相戒而痛省之也。

答四兄辛亥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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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窓靜几。盡日獨坐。思欲與執事一相欣倒而不可得。亦悵然而已。弟之論語。初意則欲日讀一大文三次。循環以備百數。庶幾顚倒爛熟矣。而聦明不及於人。猶未能如誦己言。或久不溫習則往往忘之。始覺尹彦明不可及也。今則日讀一章。視初已不同矣。第念涉獵泛讀則雖讀萬卷。亦何益哉。近世學者不長進。正坐於此。而朱門第一法門。亦不外此。但名爲熟讀。而實貪因循者。則不可不痛戒猛省也。禮記固好。其中檀弓尤好。弟前日甞欲兼看而力不暇及。未免中止矣。今承披翫之敎。甚善須熟複之。然論語不可不速讀也。如有新得。或疑處。須勿憚相示。詩論誠然。弟豈敢過自沉溺。以犯吾儒至戒乎。但念詩者所以陶寫性靈。如朱先生雖未甞不戒。而亦未甞廢棄。平生所爲詩凡累數百篇。而古詩近體以至詞賦。無所不備。夫豈不義而先生爲之乎。吾輩但當辨內外賓主之分。不使外有以侵內。賓有以奪主。而時以餘力吟咏發舒。亦何害哉。聖門所謂游於藝者。今則專在於此而已。但旣已爲之則其體製調格。不可苟焉而已。須熟看漢魏以來諸家。有以得其奧妙然後可也。朱子答或人書。極論詩道。而退溪先生收入於節要中。取而讀之則可見矣。此論甚長。非立談可盡。如欲聞之則當一爲執事反復之。

答四兄甲申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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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敎誌文。恐難刻期撰出。姑勿督迫如何。一簣文字。事面尤重。不可草草。切欲一窺其所著諸書。略知其造詣然後極意摸寫。以發其潛德幽光之萬一。墓表中所列易學門徑,泰筮論,周易映註,愚言述絀等書。想皆有之。而熻侄言映註述絀二書外。無他著述云。可恠可恠。幸更搜得。堅封以送。則當寶藏而時玩之。幸或有契悟處則不但誌文之有據。先生所期於後人者。亦將不出家而得之矣。豈非大幸也。此不過一日程。無經宿逆旅之弊。豈有他慮也。

答四兄甲午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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埴冥行。自取顚躓。尙誰尤哉。歸卧山樊。烟月依舊。過去百恠。只付之一笑而已。來詩諷誦敬歎。而起句深得區區之心。尤令人三復而有味也。化行八日一句。果是紀實。發行之日。爲闔境父老所遮留。更宿一夜而歸。頃與人戱。謂雖聖人綏來動和之妙。何以加此云云矣。可呵。來詩中留仙舘三字。改作東明國似好。盖成川是東明王舊都故耳。前詩江山我祖廵遊後。風俗殷仁敎化餘一聯甚佳。至今藏誦耳。

上四兄丁酉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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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惟新元。體度康泰。弟病狀一味進退。而又喫一湯餠。所謂稀年只隔數三歲。成童志學。白首無成。而荏苒之頃。居然撞到此境界。回首平生。無一事可以少酬其宿昔之志者。重以坐此窮山。四無親戚。親友如李子野者又已作古人。歷數數百里之內。同志而年輩相近者。吾兩人之外。更無一人焉。丘墓渺漠。同氣千里。逢新百感。悲極而淚。何以則從近一拜。少說此滿腔懷思耶。近讀朱子大全纔到二十卷。比舊讀似頗別。但卷數甚多。不知何日能了當耳。此外諸經。餘債山積。雖年衰病痼。舊日壯心。猶未已。孔子所謂忘身之老也。不知年數之不足也。俛焉日有孶孶。斃而後已者。庶幾云爾已矣。不知皇天能假我幾箇日月。俾遂此朝聞之願耶。執事詩稿中屢提朝聞字。且於自警八絶。有以仰窺所存。三復而有餘味矣。吾輩未死之間。唯了得此大事。可以瞑目矣。此外復何求哉。

答四兄己亥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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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過時享。此侄亦來助祭。一悲一慰。殆難名喩。此後則欲無廢一年再祭。久而成例。則亦可以漸次修擧。漸次釐正。以成一家之制矣。但念宗家窮殘。無望振蘇。將奈之何。時一念及。但切傷歎而已。祭物薄略。雖似未恔。必須如此然後方可以行之久遠而無中廢之慮矣。忌祀則稍加品數亦何妨耶。春翁九色云云。恐太無限節。未知如何。此中則姑以魚肉各二色爲定。方欲草定祭儀。成則當奉禀也。餠麪合設。禮意斷然如此。如閔氏宋氏櫟兄家皆然。伯從氏亦甞從鄙說改之矣。大抵祭不貴豊。而貴其以時。不但重峯愼齋所踐行如是。朱子亦甞有四味之說。家力如不及則只略略設行。如今俗節參禮。亦不妨也。然四時則姑未敢議。先以春秋或春冬。兩行爲定矣。墓祭則俟時享久行成䂓後亦欲變通。今則姑未暇也。冠賓事初非可論於同姓至親者。仲輝詳聞而去。下問如何。

答四兄庚子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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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示沙愼二先生說。來諭所論一一得當。無容議爲。盖兄弟之序旣可越。則叔姪之序顧不可越乎。不貧之姪。旣可先於貧殘之叔。則年老之姪。獨不可先於年少之叔乎。此二先生微意。可推而通者也。大抵庶派或貧殘或無識或悖妄。難以奉祀者甚多。其中亦豈無通仕籍不貧賤謹愼自好。如吾家察訪者。聖用書中有所云云。而若就其中欲爲區別而取舍之則必生爭端。故不若用一切之法。無論貧富善不善。必待嫡派親未盡者盡沒。然後許屬于庶派之爲簡當而無弊也。此所以近日法家世族無不如此。以弟所聞見者言之。如尤翁,春翁家皆然。今以宋丈書觀之。則尤翁在世時已如此行之。此豈非後人之所可法乎。聖用所示尤翁云云。不見於文集。未知出於何書。設令有一時答問之語。其初晩未可知。其可信可據。曷若先生晩年身親行之者哉。長房葬後移奉一欵。汝輝書以同春之持難爲疑。而宋侄時淵偶來見。故問之則以爲春翁之論。後亦歸一。一依尤翁說行之。子孫至今遵行云。盖長房遷奉。本非古禮。專爲祭祀而設者。故尤翁義起而爲葬後移奉之說。誠以長房事體與宗家有異故也。其後一世士大夫。擧皆遵行。無一異議。亦豈不以合乎天理。安於人心。自然如此耶。夫尤翁則於擧世皆不行之中。義起創行。不以違先祖爲嫌。而今於尤翁定論已出。擧世遵行之日。獨守前日未遑之舊䂓。不思所以變通之。乃曰我從先祖。不敢不爾。此何見耶。曾於陶菴坐上見閔掌令丈以長房葬後移奉祧主時告辭。禀于陶翁。陶翁卽口占云先輩旣有定論。人家亦多遵行云云。可見此兩丈家亦遵行此禮也。無論其他。二宋先生及陶庵,閔丈四家旣行之。尤翁則以尼尹一家爲據。以爲願依大家文獻云云。則今依倣諸老先生而行之。不亦善乎。且昔年兩次移奉時。諸子孫皆在遠。不得參聞。故如此。誠爲可恨。今何可以此爲例。而欲固守之乎。兩次移奉時云云。亦聖用書中語。大易見善則遷四字。不可不深念也。

答四兄癸卯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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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贊結句本自好。何必改耶。危微十六言。雖極精微。却只是日用間分別是非。舍利取義之事。朱子,尤翁隻字片言。無不是發明此箇道理。執事平日熟讀二先生書。於此豈不耳熟而眼。習耶何故苦辭如此。願更取孟子舜跖一章諷讀數三過。便見得自初學至聖賢。自庶人至卿大夫。非此無以爲學。亦無以爲人。一或蹉跌。便墮坑落塹。誠可畏也。俛焉二字。本帶得䂓勉之意。不專是贊揚。切乞毋看作高遠。隨時隨處。一言一動。切毋忘是非義利四字。是與義則看破其爲是與義。非與利則看破其爲非與利。此便是惟精。是與義則向前必行之。非與利則和根必去之。此便是惟一。孔顔克復。孟子大體。小體董子道義功利。皆是物也。且此危微二字。緊接上韋編句。一部易經。揔只是陰陽二字。危卽是陰。微卽是陽。文字關鎖。似頗有味。信筆漫及。願隨杖屨共勉之耳。如何如何。

答舍弟直中敬周○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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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書至慰。韓文依示抄上。然韓文豈可得以抄哉。夫抄者。擇也取也。文有佳有不佳然後。方可以擇其佳。有至有未至然後。方可以取其至。是之謂抄。若韓子文之聖者也。雖其長篇短牘。或詳或略。或奇或正。體裁調格。有萬不同。而其渾然粹然。各極乎其至則一也。如孔子之道。精粗本末。莫非至理。語默動靜。無非妙用。是故方其接乎目而注乎想也。如籩豆之實。膏梁之味。奇饌異品。雜置錯陳。而莫知所擇也。如笙竽琴瑟。皷鐘羽籥。淸歌妙舞。齊奏於前。而不能辨其聲音之高下。威儀之疾徐也。若是者雖使深於文者當之。且將瞠然以變。惶然以惑。顧余安得以取舍於其間哉。今玆抄去者。特據先儒之評而取其尤切於初學者耳。所取者凡五十餘篇。點以標之。又就其中擇其尤好者二十三篇。圈以別之。須先就其點類。逐一讀取二三十遍訖。復以其圈類。精讀五六十或百餘過訖。乃取其全集。從頭詳覽。於其起伏捭闔。曲折轉換處。仔細著眼。毋或泛過。庶幾無行不著習不察之病耳。雖然韓子之所以爲韓子。豈其自至也哉。亦不過學之博而擇之精。蓄之富而發之大。如所謂根之茂者其實遂。膏之沃者其光燁也。觀其與李翊書。可知其學之之苦。得之之厚也。故其所成就。如彼其卓卓也。而其諸體之中。理致議論。句法情態。隻字片言。各有根據。如地負海涵。無所不有。有如孟子者。有如楊雄者。有如馬者班者。有如左氏莊氏者。以至於如韓非如荀卿。如晉魏如六朝。而及其至也則又將表裏乎典謨。羽翼乎風雅。此其所以度越諸子。陵駕千古者也。故欲學韓子。必先學韓子之所學。而孜孜俛俛。又如韓子之苦且篤焉。然後乃可議也。若只就韓子集中模擬鑱畫。如近日學詩之爲。則便不濟事。欲學射者。不先志乎中。而必先習乎羿之彀。欲學書者不先事結搆。而必先得乎右軍之點畫。事有小大。其理則一。並宜知之。臨便信手。語多失倫。切勿示人。

與八弟興甫昌周○己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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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中姑遣而過數日則居然作七耋翁矣。此豈幼少時夢寐所到者。而回顧平生。了無所成。白首窮途。飽經百罹。自歎此生之支離而已。然朱子答人書曰世間萬事。須臾變滅。不足置胷中。惟有致知力行。修身竢死。爲究竟法耳。此數句語。正先獲我心。將終身誦之耳。更有何言。龍潭叔主喪事。摧慟之極。不知所言。日昨哭金子靜。今又聞此報。私情之外。自不堪殄瘁之悲耳。亦復奈何。昨見三山下書。高祖考祧主將於長房葬後奉往爲敎。此事旣有尤翁定論。固無可疑。而吾家則曾未聞有行之者。今毅然勇斷。先期整待如此。苟非兄主好禮之篤。慕先之至。何以及此。感歎無已。但未知聖用輩諸議如何。須力贊以成之爲望。非但此也。春秋時祀。亦將定爲常䂓。今年已行之。一家若效之遵行。仍成家法則豈非幸之大者耶。

與舍弟稺共靖周○癸未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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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因東宮感候。停講已近一旬。孤坐無聊。眼病又甚。不得看書。只終日閉戶瞑目而坐耳。裁書未了。有召對之令。故入侍。感候今已快差。自明日書筵當依例爲之。可幸。欲去則實有未忍便訣之意。不可割斷。數數往來於半千里之地。亦涉苟且。不知何以處之。乃爲十分穩當耳。卽今春坊唯輔德尹勉憲一人頗可倚仗。其外皆乍出乍入。應文備數。却以眇末桂坊。擬之於委任輔導之責。何等無上重事。處之如此苟且。如此乖當。良可咄咄。然吾若去則講筵尤虛踈。無復可恃。此所以遅徊前却而不能决者也。奈何奈何。

答舍弟稺共戊子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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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谷山事。終未得佳穴。將欲行權厝於錦山云。而姑未完决。日子亦未卜。然似不出季秋也。自哭此兄。萬念俱灰。只恐一朝溘然。未遂平生之志。而空生空死耳。吾輩窮格之功固未至。而猶不至甚急。最是本原上一敬字。作聖𣠽柄。專在於此。而全然掃如。以此讀書踐行。皆未有湊泊處。甚欲自今發願。一意本原。以煅鍊身心爲工夫。但神精氣力已衰。難以自力。乍作旋輟。都不濟事。鼎器破敗。丹成無望。奈何奈何。成甫之誌請於櫟兄已十年而未作。頃者元發有書。要我作之。此等文字。不可辭者非一。日暮途遠。不宜費精於閑漫處。而有難擺脫。甚悶。

答舍弟稺共庚寅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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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明白沙。雖是異端。自是魁傑人物。其言多新奇高妙。有足以聳動人。不然則何能使擧世靡然。至今餘波浩浩也。盖其用意最深處。卽是去道最遠處。下語最妙處。卽是流害最毒處。今來書喜之太過。無乃中其毒耶。若厭東人卑陋。熟讀程子書足矣。何必求之彼耶。磻溪書刊行可喜。平瑞書略見之。人物類聚。雖可笑。其意則盖欲有爲於世。猶勝於世之埋頭名利者。漫應之亦何害耶。然試思之。各條下幷無一二可塡者。人物渺然耶。聞見不廣耶。可嘆。

答舍弟稺共壬辰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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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讀中庸。一喜一羡。允執道心一句。意態全似陽明可恠。中字是就動靜云爲上說。精一是就心上說精一。乃所以執中。今曰惟精惟一。允執道心。果成何等語乎。如此易曉處。君亦誠疑之乎。渼湖之喪。實是時運所關。慟悼之懷。久而益深。奈何奈何。

與舍弟稺共癸巳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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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度已畢。優閑雖可喜。胄筵一事。終覺關念。漆憂嫠恤。還覺可笑。近日筵話。須臾細錄以示爲望。求放心一段。更考君日記。似於集註語類不同處。未能詳察。而只就始終二字籠罩說去。經席之上。亂道如此可嘆。盖集註則求放心爲學問之本。語類則學問皆所以求放心。其旨義旣異。意味懸別。試取孟子本文虛心諷讀數三過。則可見語類說恰得孟子本意。使人心融神解。布乎四體。有不言而喩之妙。而至於集註則於學者工夫。非不喫緊。而於孟子本意則終覺有隔礙處。語類本章賀孫㽦等所錄數段。亦與鄕黨篇賀孫錄同。而小註雙峯所引勉齋說。尤明白有味。恐朱子晩年定論如此。而集註未及改無疑也。大抵此章首言仁人心也。義人路也。繼言舍其路而不由。放其心而不知求。則所謂路與心。卽指義與仁也。其下卽歸重於心。以鷄犬爲喩。而末又結之曰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其意盖曰學問之道。如曰博學審問愼思明辨。如曰篤行。其端不一。而要其歸則皆所以求復此心之仁也。言仁則義在其中。盖學問思辨。所以求明乎仁之理也。篤行所以求踐乎仁之實也。始於爲士。終於爲聖。此外更無餘法。程子所謂聖人千言萬語云云一段。亦此意也。退溪說徹始終之意。非不甚好。而要不出集註範圍。集註亦未甞不徹始徹終。栗翁初年。只看作始學收斂之事。晩年似改從退溪說。然語錄草略有未可詳。大槩二先生皆於語類定論。恐未及照勘也。後日登筵。不可不一番引咎。更詳陳之也。

與舍弟稺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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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筵元無俯伏不敢擧頭之事。未知自何時如此。吾則前後侍講時。皆兩手據地。擧頭仰視而進言矣。此必近日諸臣之失。可歎可歎。講說中井田貢擧事陳白時。値忩撓未蒙發落可恨。後更乘間言之。而周世宗見元稹均田圖。慨然發歎。詔頒其法。期以一歲。大均天下之田等事並及之。伊川上書中有云黜世俗之論。期非常之功。又云所謂立志者至誠一心。以道自任。以聖人之訓爲可必信。先王之治爲可必復。不狃滯於近䂓。不遷惑於衆口。必期致天下如三代之世也。此等語每每誦說。如茶飯。似當有效也。立志之道。在先於義理大源頭有見處。明知常人之可爲堯舜。後世之可爲三代。則志不期立而自立矣。至於涵養工夫。乃立志以後事。語非不好。而似未緊著矣。如何如何。大居敬貴窮理及感興詩書入皆好。無乃桂坊所陳。有所啓發而然耶。大抵善爲開導。得邸下誠心向學。最爲緊切耳。

與舍弟稺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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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又入直而有何講說。蟄伏山間。萬念俱灰。惟此一事耿耿不能忘耳。十數條箚進者。須卽送示爲望。仁宗不如神宗之敎。睿志卓然。感歎之極。幾乎出涕也。宋臣黃裳爲嘉王府翊善。嘉王卽寧宗善講說開導。王學頓進。一日光宗宣諭曰嘉王進學。皆卿之功。裳謝因進曰若欲進德修業。追蹤古先哲王。則須尋天下第一等人乃可。光宗問爲誰。對以朱某云云。同春甞以此言陳于孝廟。話次此等說陳之極好。且云如朱子固不可常有。而天生一世才。自足了一世事。明明揚陋。豈無其人乎。國家置講官。當以此爲準的。故敢達云云爲宜耳。綱目旣畢。繼講何書。書筵禮記。亦將向畢耶。如大學中庸近思錄心經等書。不可不從速繼講也。召對則大學衍義似好耶。隨錄曾許披閱。其後更有提說耶。

與舍弟稺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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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後日記。反復閱覽。睿學日益超詣。其進殆不可量。此何等慶幸。盖其立志已卓然。兩筵之暇。又夜讀孟子至百遍之多。如此勤篤。古來帝王所未有也。但太刻苦。恐致疾患。此則不可不頻頻陳戒也。義理蹊逕。學問向方。皆已瞭然。而講說經義。亦皆純熟。無異老師宿儒。至如巍塘心性說。似亦已涉獵通曉。而與宮僚論說。一如對朋友講磨。古來帝王家亦何曾有如此事乎。司馬公以母改子一語。終是妄發。而無人指摘說出。今睿敎所云云。眞是卓冠百王之明識正見。而婦人無專制云云一段。尤灑落明透。苟非天品之絶高。何以及此。吾東方億萬斯年之休。亶其在此。三復欽誦。不能自已。但司馬公天若祚宋一語。朱子稱之以幾乎終條理。則其心之正大剛嚴可見。其以母改子一句。只以拒塞或者之說耳。觀於况之一字可知。特以識見不逮。倉卒之間。有此妄發。睿敎譏斥。烏得免乎。但以是歸之於爲後日地則寃矣。此事係是大義理。此後更有言端則不可不加意詳陳。朋黨亦然。舊日日記中有可觀者。故使兒輩錄送耳。田制乃是隨錄中第一義大頭腦。而此一著終有信不及。盖雖云兼並。其所自耕。極不過一二石。其餘則分給他人。今觀農夫之得人田耕之者。多不過十餘斗。少或止三四斗。在在皆然。而不耕而遊食者又甚多。雖經界已定之後。亦只是以此民耕此田。每人二石田。從何處出乎。百爾思之。人多田少之疑。牢不可破。然則隨錄中許多磨鍊。如分祿贍學等事。皆成瓮筭。設令眞箇行王政。勢不得不就今日法制中推移撙節磨鍊出來耳。如此則隨錄一書。亦將不免爲空言。還堪一笑。

與舍弟稺共甲午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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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已脫直。直時侍講幾次。而有何講說。如有所錄。示之爲望。善易者不言易。三代二字。不必每每提說。只言修己治人天德王道之實則三代在其中矣。保惜精神之義。想亦已陳說。未知睿答果如何。語亦不必多。只每筵輒言之。積吾誠意則自當相孚也。誠在言前四字甚好。不可不知也。如何如何。

與舍弟稺共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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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記二冊。並詳覽。令人喜而不寐。吾東方億萬年無疆之休。亶在此矣。但當今碩儒舍爾其誰之敎。無乃濫耶。其時何不力爲遜避之辭。而仍更及前日所言黃裳第一人云云者耶。後日入侍。須因言端。更陳其時皇恐不敢多言之狀。而轉及黃裳之語爲佳。求放心一段。退溪雖兼始終言之。其所謂瞬息之頃。一念小差云云者。依舊是集註意與語類說及小註勉齋說絶異。於此何不辨論。而泛稱與語類合耶。盖求收兩字。意味不同。集註則是收字意。語類則不可以收字意看。退栗說則似當是收字意耳。感興詩末篇發憤永刊落。奇功收一源一句。於邸下甚切。盖絶利一源。用師十倍。是陰符經語。而朱子平日甚喜之。屢擧於學者。不可不一陳之。須一取而細玩之然後善爲敷衍。明白陳說可矣。其他諸篇。亦皆好。旣有以朱書從事之敎。仍請此詩日取數篇。從容玩味。盡爲成誦。則於治心進學。必有大益矣。如何如何。

答舍弟稺共乙未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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髻制此亦未有所考。簇頭里所自來亦未詳。而其非華制則明矣。櫟兄語曾未聞。而以吾家所用假髻爲最好。且宜於俗。則吾甞親聞之矣。東還封事中髻㨾。與今用者似不甚遠。而亦不恰同。其制㨾之不一。此亦可見。大抵束髮爲髻與辮髮繞頭此二者。乃華夷大分。苟能改辮爲束則斯可矣。其所著則雖或有小小異同。無足深計。且見今婦女衣制。日趍短小。所見恠異。若以今用假髻爲首制。而又令常著唐衣。則雖未能一一合古。亦可爲至魯之政矣。

答舍弟稺共丙申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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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中爲避村癘十八。携照兒來寓黔院。江山淸靜。正好看書可喜。十日傳敎及裕昆事。事事出尋常萬萬。實宗社億萬年無疆之休也。麻帶事旣有朝家定制。則遵行爲是。何可私自如是耶。弟若如此則兄亦如此云耶。朱子答余正甫書。勉齋載錄於儀禮通解。後人何可不從乎。絞帶自屬喪服。若無論臨喪與視事燕居。一倂以喪服從事。如遂庵說則可也。今旣不免用顧命及後世諸家之說。別立視事燕居之服則何可以喪服絞帶。突兀參錯於白笠布袍之上耶。若以父喪出入時所著爲例。則亦須並用方笠麁布直領然後可也。白笠乃父喪大祥所著者。與麻帶豈相稱耶。朱子之說。豈不曰所謂方喪者。豈必使天下之人。枕苫寢塊。飮水食粥。眞若父母之喪云爾乎。遂翁以答余書爲非定論。只是漸欲復古之意云云。而竊詳上下語意。不可謂非定論也。且以其後論顧命麻冕一書觀之。白布衣冠。尤可知其爲定論也。此則芝村所論得之矣。大抵王朝禮與私家終有不同者。如曾子問中君薨而世子生。𥛘冕告於殯一段。亦與顧命相類。儀禮則自是士禮。自非聖人則誰敢以士禮斷王朝禮。歸顧命於失禮之科。如蘇氏說而弁髦之耶。此朱子所以不以蘇說爲是。而有許多說話者也。今不從朱子定論。而必爲麻帶。可謂非聖則妄也。南塘甲辰已通仕籍。然遂翁若在甲辰則必不敢違朝令而用麻帶矣。方笠麻帶。亦是我東俗制。若中原則親喪出入時。亦有墨衰之制。盖古今異宜。不可以喪服出入。則勢不得不爲之權制以通之。且今人親喪。苟非喪次則不著喪服。而服出入時所著之服。以此推之。君喪燕居。旣非喪次。則不可著喪服。又不可著親喪出入之服。則不得不爲布衣布帶之權制者。乃理勢之自然。此外更無他道理。則雖謂之盡善盡美。亦未爲不可也。又况士庶則本服只是齊衰三月。故朱子欲令於祔後除衰。皁巾靑帶以終喪。今之白笠布帶三年。可謂至矣。何可又加以無於禮之麻帶乎。

與舍弟稺共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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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官人來傳初九手字。審己辭陛。上官日子亦已過矣。果能無撓赴任。而凡百果如何。能無大段難處者否。邑况則痛自節損。似無負債之慮。而妓事最可悶。杰兒聞兒輩物議則大段可慮。須自初嚴明出令。使妓輩不得入大門。若有犯者則當人及行首限死嚴刑之意。飭得截嚴。且戒杰兒無得違越。夜則侍寢於傍。照管得極密。約束得極嚴。則或可免耶。君則每以處女㨾知之。而實則大不然云矣。會計則使座首吏房爲之。而勿任冊房。東軒使喚則使通引爲之而勿任中房。金生雖往。只令看撿封裹等事。順奴則使之入處行廊。勿出外間如何。聞順也欲使之作廳直云然否。奴輩與外人接則易生邪心。决不可也。初使而旋罷則易取怨。自初斷置可也。私事固亦不可廢。而每以先公之意存諸胷中。民弊邑弊。不得不變通處。某條經營而必革之。鄕戰亦必出於爭任。問其鄕䂓。以至公處之。薦望一節。作爲定式。而公平周密。使不得容私。則鄕風似亦漸改。儒則以講學爲主而至誠訓導。使之漸知向方。而以其中有文學行誼者爲其任。則無文學行誼者自不敢爭之矣。大抵誠之一字爲上。苟至誠愛民。至誠奉公。則人心自服而政自成矣。晩從吏役。與年少輩有異。最不可與上官相較。切宜戒之也。

答舍弟稺共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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廵行想已過。何以支送耶。廵前廵後及前站迎候之說。極是恠駭。吾之赴雲水也。歷拜蟾村丈。見敎以守令或有於方伯廵歷時迎候前站者。此决不可爲者也。宋錦山卽默翁居官時。以簡傲名。此等事皆不爲云云。而申戒之。故上官後絶不爲此。而甞於閔方伯廵到時。會有事一番往見於葛潭而已。楊根,成川皆然。豈海西則與他道有異耶。至於廵前後問候則尤使人大慙。武倅之外。豈有此理。下輩之言。决不可信也。不但此也。裨將廳。士大夫决不可入。此則方伯或有設禁者。如此則都無事矣。未知此伯亦或然否。鄕約姑不急。吾在雲水。亦於數年後爲之。而猶或不能無弊。當更商量處之。講學則不可不從速始之。吾則以陶庵道峯講䂓。參酌爲之。此去雲水公移中有之。試考見而裁處之如何。若有財力。能使儒生居齋則當逐日講授。無所用此矣。

答舍弟稺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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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行再明間。似可入去矣。霜風漸冷。政履凡百復何似。邑事漸有頭緖。吏民亦漸相信否。久離之餘。眷集團聚。欣滿可想。恨不能奮飛也。似聞今番內行。糜費頗多云可悶。朝家新政。如日方升。君則名雖蔭官。實無異近密之臣。尤不可不至誠奉行。一錢一米。切毋敢放手用之。唯念念以民事國事爲意。誠之所到。何事不可成耶。除講生計已革罷矣。刑杖亦不可不愼。凡笞杖及訊杖。皆一依法典制置。切勿以意增大之。杖數亦不可多。小則六七度。多亦毋過十餘度爲佳。若官吏罪重者。不可拘此。然亦須毋忘欽恤之意。切不可乘憤放手也。餘唯祈對時增吉。政聲流聞。以慰瞻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