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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澤齋遺稿/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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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麗澤齋遺稿
卷之四
作者:權載運
1787年
卷五

振谷記聞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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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余始拜先生於黌堂。受西銘,東銘,敬齋箴。時訥隱李先生在座。先提敬齋箴中正其衣冠尊其瞻視二句而敎之曰。正吾之衣冠。以尊人之瞻視。先生曰。當訓正吾之衣冠。尊吾之瞻視可矣。尊敬在我而求人乎哉。東厓李先生及三四丈德。皆以先生之言爲是。

壬子冬。以濕衣將往拜先生。始尋東坡。從里前外巷而入。見有一老人道服而上階。手張拱足。拾級前視而入。衣冠甚端正。步履極從容。竊自歎以爲何許道德人迺若是。及入見。先生果在座矣。受小學書。子弟中一人。從外入見曰。官吏來矣。緣何事也。先生曰。此人有志於學。豈以官吏目之。

癸丑六月中。往拜先生於振谷。留一望。受心近二書。從容問禮可學乎。曰禮說具在方冊。義理甚精微。不可不先治。

一日。先生臨載運之室。載運適以毛物侍宿。及朝。先生衾褥。捲置袱中。毛物未及捲。俯而問禮難知。如何是禮。先生曰。去汝毛物。此亦禮也。我則已去褥。而汝坐於席上毛物可乎。

一日。先生謂載運曰。爾其勉哉。今世用人雖專以地位。汝輩豈無登用時節乎。載運起而對曰。此學人不可不知。又何必存心於用不用乎。先生卽怡然笑曰。汝言加我一等。仍誦先難後獲。正其誼。不謀其利等語以詔之。蓋先生之學。在於先難正誼。而偶因載運之地微而見賤於世。愛惜而有是敎矣。

先生於人之問。必引物譬喩。語意切至。雖初學蒙愚。必易曉而心悅。

先生講理已熟。臨事無難。便有擔當許大底氣象。聞於東厓李先生。亦曰顧翁於事物上。有擔當底氣象。

先生之學。以居敬爲本。一動一靜。未嘗或懈。其敎人也。亦必以敬。先生每於齋居。昏而必誦大學。晨而必誦中庸。沒章句畢。輒歎曰朱子之功大矣。

先生每於人之問。必閉目思之。未嘗隨問而卽應之。

李士人景郁氏嘗曰。顧齋從大父。嘗於人之稱祭服。而輒悶然曰。人之服喪者。以縗麻稱祭服。而只於祭時用之。甚者。只於朔望用之。滅裂甚矣。令人意思不佳。

花原君權公喜學遺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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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十八歲時。隨明谷崔相國。讀書于京第外堂。將夜半。明谷隨廳婢年可二八者色甚艶。挾紉鍼器。闖然入坐。公視若不見。讀畢問何故。曰憐久客無聊。欲補綴衣裳。公曰。古人有明燭達曙者。汝姑去。婢曰。令監與夫人之意也。公曰。我則未聞。退待明日。強而後出。卽隨起鎖戶。翌朝請歸於明谷。明谷驚曰何爲。曰養客以色。難以久留也。明谷爲之動容稱謝。

公在京時。一日。明谷使寫新成禮記類編。筆畫頗麤黑。明谷曰。筆畫似黑。更擧而白之。公卽投筆斂膝而坐。對曰。墨以寫。安得不黑。請粉以書之。明谷欣然有喜色。乃俯拾所投筆而授之曰。筆好筆好。更書之。公伏而寫。俄而子弟進士入。明谷曰。此兒將大變化矣。具言其事。進士聞之。勃然大作色。言于明谷曰。大人雖甚愛權生。權生豈敢作如許口氣於大人之前。漸不可長也。明谷悶然久視曰。進士你驕也。人之良知良能。不於此而求之乎。權生氣象甚好。濟駒豈無展步時節。此是權生大步趣。

公嘗侍宿於明谷之側。時甚寒。起取架上裘衣而臥。明谷曉起將入朝。索裘終不得。更取弊裘衣而入朝。舍人大恐懼。平明。見公之衣是裘。大驚曰。權都令爲大資所重愛。何敢若是。詬喝不已。及明谷退朝。迎門而告曰。權都令。衣裘而臥。問之則曰。寒甚。雖知索裘而不告。豈有如此道理乎。明谷曰。權生。豈知而不告者乎。卽招而前。問曰。權生衣吾裘乎。曰然。曰余苦索之。其時覺而不告何。曰先生有他裘。余則失此而無攸賴。所以不告也。明谷卽改容使前坐。以手遍撫其衣服上下曰。衣如此薄。豈不寒乎。吾取人之子。而不恤其飢寒。惡在其爲主人也。卽送言于內。改着新造衣一襲。

公嘗往見沈相。沈相從容言成人之美曰。我始祖。亦靑松鄕吏也。公起而謝。敢以戲言進曰。今之靑松鄕吏。不得與安東鄕吏等。沈相含笑低聲曰。誠然矣。然我則已爲相矣。安東鄕吏。何敢當。何敢當。

公未封君時。嘗朝見李參議匡德。方對案不輟食。呼坐與語。有客踵門以刺紙先入。纔覘名。輒投刺怒曰。當食。豈敢爾也。言訖。公請去。李曰。何急也。曰。令監對客厭客。是慢侮客。客安敢坐。曰。彼不緊也。曰。緊不緊。不足言也。昔周公。以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成王之叔父。而客至門外。一飯三吐哺。猶恐不及也。令監雖位至參議。恐不可如是。客安敢坐。請歸。李笑曰。吾過矣。吾過矣。爲君速客。君毋去也。遂召客入。

公嘗以五衛將。送李參判匡德之甲山郡曰。東國士大夫誠好矣。甲山水土甚好。我輩則求之不得。士大夫之左遷。必於此。此其爲士大夫之好也。李參判曰。國恩罔極。仍謂曰。令翁爲我贈行。公曰。武夫雖無識。請以素貧賤行乎貧賤。素富貴行乎富貴二句爲贐何如。令監今爲甲山郡守。當行甲山郡守事。已行之參判㙜侍。不須挾也。李參判曰然。謹受敎矣。其後北伯趙公遠命遞還。見公而笑曰。令翁送李德叟。爲何言乎。德叟到營下請謁。余以爲德叟來。亟送人請入。德叟久不入而方進裨將廳。余疑其有甚事。及入聞之。令翁之術也。余笑曰。花原君愚弄德叟。德叟曰。非弄也。是至言。令翁可謂善敎人者云矣。

公治昆陽時。有士人以築洑動民力事。得左相簡而至。公不許曰。此等事。相公何以知之。必夤緣得此簡。欲以售其私計。其人大忿怒。落莫而歸。具告左相。左相問曰。昆陽治耶。曰大不治。曰爲官不行大臣請。此亦治跡。何大不治云爾也。

拾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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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年已四十。經驗多矣。人於平居無事時。則必曰我能知每事。能言每事。及其事來。多不能副其所言。觀其眞箇做事者。平居無事時。似若不知者。而無一言以爲知。此克艱之知乎。故多言知者。多不知。不言知者。能有知。

人見四十而學曰。異哉。今何學爲。雖學其能取科第乎。昔衛武公年九十五而猶爲學。豈以四十而自畫乎。古人爲學之意。不止於取利祿釣聲名而已。人之見亦異矣夫。

人見富貴之家孶孶爲利。必心非之曰。彼甚饒。不須如此。果如是也。貧竆而爲利者。不爲非歟。殊不知竆不失義者也。

麗澤齋遺稿遺墨門生權得大。將赴錦營。以是書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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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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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欲小。膽欲大。上交不諂。下交不瀆。論語君子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主忠信。無友不如己者。過則勿憚改章。恒存于心。聖學十圖冊。恒置案上。書付壁間。日讀二圖。限不過三遍。將寢。於被下誦讀二圖各一遍。極致精。將起亦如之。遊於藝。酒則小小極小飮之。女色則絶遠之。雜技則雖笞之。不爲之。凡受命。必解其曲折。將命。必恭己往來。復命。必明辨易聽。凡應對。昵語不出於口。凡或使人。必料量其難易。斟酌緩急之。日曉起櫛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