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日抄 (四庫全書本)/卷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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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四十一 黄氏日抄 卷四十二 卷四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四十二    宋 黄震 撰讀本朝諸儒書
  横浦日新
  横浦日新者故禮部侍郎張公九成之語門人郎曄所錄
  儒行云其過失可㣲辨而不可面數也横浦曰不然過失正儒者所願聞安有不可以面數哉人方求過聞過則喜子路所以喜者是中其悔過之幾大禹所以拜者是中其好善之幾
  名髙則禍深䖏之道曰晦
  楊龜山告廖剛尚書以舜蹠一章剛即入見龜山龜山曰子其詳之恐子誤以利作善爾
  歐公之文粹如金玉東坡之文浩如江河
  用眀於内見已之過用眀於外見人之過此智愚所以分
  陳圗南謂种放他日必白衣作諫議然名者造物所深忌天地間無全名子其戒哉愚謂圗南能知人預憂放之敗名節而預戒之耳此當歸其責於放不可諉其數於造物也
  一念之善則天神地示祥風和氣皆在於此一念之惡則妖星癘鬼㓙荒札瘥皆在於此是以君子慎其獨又曰君子為善期於無愧而已非可責報於天也茍有一毫覬望之心則所存已不正矣雖善猶利也又曰觀大節必於細事觀立朝必於平日平日趨利避害他日必欺君賣國矣平日負約失期他日必附下㒺上矣凡皆横浦精語近世好事者刋鬻為屏銘右皆有益䖏
  首章曰不怨天者能容天也愚所未曉又曰所倚在理則為和恐亦不必用倚字子思言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似無以上之矣
  觧師冕見云孔子以堂堂之軀待一瞽者尚詳委如此聖人氣象可知愚謂此豈所以論聖人哉
  謂韓文公上宰相書略不知耻愚謂韓文公平生大節何可當也豈無耻求進之人哉孟子固嘗言孔子三月無君則弔矣後世徉退為髙終敗名節者則可責耳而責文公真情求自見於當世者乎
  謂孔子卻萊人戮侏儒比之大禹周公盛矣哉愚恐孔子之盛不在此
  謂孟子歴論飬浩宜當時謂迂闊愚恐見謂迂闊者以其言王道非謂言飬浩也
  謂兼弱攻昧取亂侮亡為仲虺戒湯以兼人者必自弱攻人者必自昧取人者必自亂侮人者必自亡愚謂此添外字而改經文恐非仲虺寛釋成湯有慙德之本㫖
  謂與小人處初甚苦之久則安之安之而熟則吾為君子矣愚意此横浦動心忍性自得之騐也然不可以訓使他人與小人處又安之而熟恐亦化而為小人不自知矣
  載尹彦眀從伊川聞見日新謝顯道謂之曰公既有所聞如服烏頭無以制之則藥發而患生矣愚謂恐多聞非毒藥之比
  載陳列弔蔡君謨匍匐而入怪僻如此愚謂此非怪僻乃不曉經義耳匍匐乃聞鄰人之䘮倉忙即往之意豈以身伏地而行故為赤子匍匐之状哉
  謂家語載父子交訟孔子不加刑乃同狴而囚之三月之後父求止訟而釋之謂聖人感移人心之妙愚恐孔子之感人心不如此而家語未可盡信也
  謂夫子吾無隠乎爾之一言夫子平日機用盡於此而决恐亦未然不知機用何等語
  謂孔子唯酒無量不及亂云衆人過量則亂惟聖人不拘於量多寡皆不及亂是以爵行無筭為聖人歟
  謂恵廸吉為恵即吉非順道之外復有吉又謂張思叔言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亂也為方寸内之亂愚恐皆是於本意上求加一等
  謂讀論語如對孔門聖賢讀孟子如對孟子讀杜詩蘓文則又凝神靜慮如見文二公愚謂如果師古人孔孟杜蘓恐不若是其班而於杜蘓尤加重焉不知何說且凝神如見不過佛氏之心西方佛之説縱能恍惚如見於學亦未見益處
  謂人有此心識之者少私智消亡此心見矣此心見則入孔子絶四之境矣近世楊慈湖之說盖出於此愚恐此釋氏識心蕩空之說借孔子絶四之說以文之絶四者門人之言謂孔子戒慎勿為之目非空也非髙也
  謂顔延年贈蔡篤詩大有變風之思嵇叔夜送秀才入軍詩有古詩人之風劉公幹贈從弟詩有國風餘法皆未必然恐特一時誦詠而喜之耳
  謂史皆晉隋小事謂唐髙祖取天下頼有世民謂唐太宗納元吉妻為唐無家法始此凡皆不待言者惟言元吉勸建成除秦王乃欲自為計欲去世民乃所以去建成此足以誅其心右多可疑䖏
  予家舊蓄犀帯一胯文理縝宻中有一月影過望則見盖犀牛望月既久故感其影於角
  横浦先生憂深懇切堅苦特立近世傑然之士也惟交㳺杲老浸滛佛學於孔門正學未必無似是之非學者雖尊其人而不可不審其說因錄其說之有益後學及其可疑者分列如右又有所謂傳心錄者首載杲老以天命之謂性為清淨法身率性之謂道為圓滿報身修道之謂教為千百億化身影傍虚喝聞者驚喜至語孟等說世亦多以其文雖說經而喜談樂道之晦庵嘗謂洪适刋此書於會稽其患烈於洪水夷狄猛獸豈非講學之要毫釐必察其人既賢則其書易行則其害未已故不得不甚言之以警世哉盖上蔡言禪每眀言禪尚為直情徑行杲老教横浦改頭改面借儒談禪而不復自認為禪是為以偽易真鮮不惑矣
  陸象山文集
  與邵叔誼書謂君子之道夫婦之愚不肖可以與知能行唐周之時康衢擊壌之民中林施罝之夫亦帝堯文王所不能強今謂之學思問辨者依憑空言傅着意見増疣益贅助勝崇私重其狷忿長其負恃蒙蔽至理扞格至言自以為是沒世不復此其為罪浮於自暴自棄之人
  與曽宅之書謂古之所謂小人儒者亦不過依據末節細行以自律未至如今人浮論虛說繆悠無根之甚終日簸弄經語以自傅益真所謂侮聖言
  與劉淳叟書向時繆妄工夫其勇徃如彼今乃未肯遽捨繆妄之習遷延茍免如冦盗已在囹圄不肯伏罪
  與胡逹材書承示所進深見嗜學但逹材所進乃害心之大者所謂若有神眀在上在左右乃是妄見
  與戴少望書戕賊䧟溺之未免則亦安得不課其進與徐子宜書謂端卿蕃叟成之淳叟諸人自相切磋皆自謂有益某觀之甚不謂然其說均為邪說其行均為詖行最大害事名為講學實乃物欲之大者近来講學大率病此
  與傅子淵書来書集義之說已似有少眩惑集義乃積善耳近来腐儒所謂集義者乃是邪說誣民充塞仁義者也又書云建昌問學者雖多亦多繆妄嘗謂一等無知庸人難於鐫鑿此等固不足道
  與傳聖謨書大扺學者且當論志不必遽論所到近来學者多有謬見虛說凡所傳習祇成惑亂
  與包詳道書一溺於流俗再眩於怪說狼狽可憐之狀遂至於此狂妄迷惑之人多則其相與推激而至於風波荆棘之地者必衆今但能退而論於智愚清濁之間是惑庶幾乎觧道術之是非邪正徐而論之未晚也
  與包敏道書謂吾力之所不能及而強進焉徒取折傷困吝而已
  與林叔虎書謂胡季随乃五峰之㓜子師事張南軒又學於晦翁之門學不得其方大困而不知反世固有徒黨傳習日不暇給又其書汗牛充棟而迷惑浸溺沉痼纒綿有甚於甘心為小人者豈不重可憐哉
  與陳君舉書世習靡敝固無可言以學自命者又復封於私見蔽於私說却鍼拒砭厚自黨與假先訓形似以自附益
  與胡無相書恵書憂憫俗學傷悼邪見深中時病與董元錫書今流俗不學之人方憑其私意自以為善此則是俗人不得謂之士不得謂之儒平日所惜於元錫者為其氣質偶不得其重厚者故不能自拔於市井之習元錫誠欲求知已當今之世捨我其誰哉
  與邵叔誼書後世學者之病多好事無益之言以重其繆妄之意兹得来示方知窒塞如初類皆虚見空言徒増繆妄某得元晦書其蔽殊未觧然其辭氣窘束或恐可療也
  與趙然道書當今之世所謂講學者遂為空言以滋偽習
  與趙詠道書兄謂諸公傷於著書彼惟不自知其學不至道不自以為蔽故敢於著書耳又書云拘儒瞽生又安可以硜硜之為而傲知學之士哉
  與倪九成書謂其俗見膠固習俗深重雖聞正言未肯頓捨譬如小児懶讀書多說懶方未肯便入書院耳
  與張季恱書承諭新工苐流俗凡鄙之習繆妄之說正可哀憐傷悼
  與郭邦逸書垂示晦翁問答良所未諭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覩恐懼乎其所不聞學者必已聞道然後知其不可湏臾離知其不可湏臾離然後能戒慎不睹恐懼不聞元晦好理會文義是故二字也不曽理㑹得皆是胷襟不明撰得如此意見
  與鄭溥之書元晦講學之差蔽而不觧甚可念也與嚴泰伯書平日議論平日行業皆同兒戱不足復置胸臆
  與胥必先書徃徃乾沒於文義間為蛆蟲識見以自喜而已
  與姪孫濬書學者之不能知至久矣非其志其識能度越千有五百年間名世之士則詩書易春秋論孟中庸大學之篇正為陸沉
  與陶賛仲書今之言窮理者皆凡庸之人妄以異端邪說更相欺誑古人所謂異端者不專指佛老近世言窮理者亦不到佛老地位其言闢佛老者亦是妄說今時即無窮理之人
  與孫季和書學不至道而日以規規小智穿鑿傅會如蛆蠧如蟊賊以自飽適由君子觀之正可憐悼耳石應之迷於異端至今茅塞季和尚未能及應之言論行事皆不能滿人意謂之茅塞不為過也茍以其私偷譽来世固不難也但非先哲所望於後學其所賞不足以當所惜之萬一耳
  與傅克明書去世俗之習如弃穢惡如避冦讎
  與致政兄書以銖稱寸量之法繩古聖賢則皆有不可勝誅之罪况今人乎
  右皆象山排夲朝道學之言也愚按孔子指凡非所當習者為異端孟子獨指楊墨為異端自唐韓昌黎至本朝濓溪伊洛及乾淳諸儒皆指佛老為異端象山則力辨異端不專指佛老而自孟子殁後以至當世千五百餘年間凡講學者皆為異端且謂心本自虛理本自眀凡言講學窮理皆是異端邪說未知然否然講學本孔子之事而窮理又大易之言也謹錄如右以俟眀者請焉
  科舉之法唐楊綰欲變之而不克變大冬之與大夏寒暑之相去逺矣其運未嘗頓異毫末之與合抱小大之相去逺矣而其生未始頓進病法之未善而遽然曰必變幾何而不敗廼事哉
  讀書本不為作文作文其末也有其末必有其本若本末倒置則所為文者亦可知矣
  謂吕伯恭儼然在憂服之中而户外之履亦滿何憚而不憣然改之乎於此而改之其所以感發諸生亦不細矣
  讀得文字熟雖少亦勝鹵莾而多者
  大扺讀書詁訓既通之後但平心讀之不必強加揣摩則無非浸灌培益鞭䇿磨勵之功或有未通曉䖏姑缺之無害且以其明白昭晰者日加涵泳則自然日光月明向来未曉者将亦有渙然冰釋者矣
  聖哲之言布在方册何所不偹傳注之家汗牛充棟譬之藥籠方書搜求儲蓄殆無遺類良醫所用不必竒異惟足以愈疾而已
  奏當之成雖臯陶聼之亦以為死有餘罪○獄中閃隔吏卒必隂泄其事
  書生貴㳺不諳民事輕於獻計不知一日施行片紙之出兆姓䝉害
  字經三寫烏焉成馬
  泉之盛一甲子而止動早則及夏淺動晩則入夏深泉與雨澤亦相表裏故動早旱徴動晚稔徴今先啟蟄而動則不及夏矣
  金谿陶户大率皆農隙時為之農業利薄其来久矣當其隙時藉已業以相補助者殆不止此邦君不能補其不足助其不給而又征其自補助之業是奚可哉
  容心字不經見獨列子有吾何容心哉之言平心字亦不經見其原出於荘子平者水停之盛也又昌黎與李翊論文有曰平心而察之無心字亦不經見人非木石安得無心心於五官最尊最大心當論邪正不可無也
  人家之興替在義理不在富貴假令貴為公相富等崇愷而人無義理正為家替若簞食瓢飲肘見纓絶而人有義理正為家興吾人為身謀為子孫謀為親戚謀皆當如此然後為忠
  祚德廟始末初元豐中皇嗣未育吳處厚請祠程嬰公孫杵臼得其冡於絳州太平縣趙村立祚徳廟徽廟又封韓厥為義成侯紹興十三年建廟於棘寺基二十二年徙青蓮寺側
  宇宙内事是已分内事分内事是宇宙内事
  科舉取士久矣非所以為君子小人之辨也使汨沒於此而不能自㧞則終日從事者雖曰聖賢之書而要其志之所鄉則有與聖賢背而馳者矣推而上之則又惟官資崇卑祿廪厚薄是計豈能悉心力於國事民隠以無負於任使之者哉誠能深思是身不可使之為小人之歸其於利欲之習怛焉為之痛心疾首專志乎義而自勉焉由是而進於場屋其文必皆道其平日之學胸中之藴而不詭於聖人由是而仕必皆共其職勤其事心乎國心乎民而不為身計其得不謂之君子乎此白鹿講義
  隂陽即太極也五行即隂陽也水火金木土榖謂之六府土爰稼穡即工也以其民命所繫别自為六府總之則五行也
  右皆象山心平氣定時所言未嘗不與諸儒同也
  與舒西羙書今嵗都下與朋友講切自謂尤更直截如前日
  與路彦彬書竊不自揆區區之學自謂孟子之後至是而始一眀也
  與董元錫書當今之世捨我其誰哉
  與朱子淵書舞雩詠歸不敢多遜
  與張德清書同来象山頂頭共談大道
  與劉淳叟書麟之姪近頗精進論事儘有根據
  與蔡公辨書吾兒符之造語亦勁健亦是稍聞老夫平日語故能然耳
  與饒夀翁書蕃姪閒雅沉靜深造自得材力優贍誠難其軰而其涵泳儲蓄不肯輕發理道精眀
  與豐宅之書槱之者乃梭山兄之子賦資醇雅又博通經史而射御筆札皆絶出等夷
  與姪孫濬書胸襟頓别辭理眀暢甚為喜慰
  右皆象山自誦其學謂於千五百年異端邪說中超然獨㑹孔孟之傳者也象山兄弟六人其長總家政其次掌藥寮又其次修職君恩科出官已稱盛徳而象山與梭山復齋稱三先生皆稱學者宗師而子弟之秀出深造又復如前所云然則千五百年皆䧟異端無一人知道而象山一門一時聖賢層見同出乃如此其盛豈不異哉
  輪對劄子
  一言事君當用情以魏徵為證凡三百餘字而未及身之所以用情者将開其端歟二引漢武帝言任大而守重凡二百餘字亦未及時事将有待歟三言知人之難不言堯舜而以管仲韓信陸遜諸葛孔眀見知為證亦三百餘字将待君之知而後言歟四言事有當立至者有當馴至者亦三百餘字而終不言其事五言人主不言細事始言陛下之志豈非好詳之過至此方切近君身而言亦言其好詳不過一語云爾右象山為刪定官時奏對如此自此又在朝五六年再距對班纔數日忽除將作監丞為王給事所繳而不及對矣未知其所欲對者何事也惟其與李成之書云鄉来面對粗陳梗槩欲俟再望清光輪寫忠藴然而不遂則亦天也王氏之子焉能使予不遇哉愚意即其言而推其意若獲再對必有可觀當不止如前云云而止象山之門人傳琴山與陳習庵書云朱晦庵得象山奏篇極其賞音而其終則有曰但向上一路未曽撥著象山復書云某自以為所學所藴竭盡於此而尊兄乃有向上一路不曽撥着之疑何耶文公却别無說愚按晦庵象山集中皆無此書而琴山言之要非虚語但平心而觀未見所謂竭盡之說而象山自言亦云粗陳梗槩又與竭盡之說不同當諗知者
  
  王荆公祠堂記此記滔滔二千言其文凡十數轉換如蛟龍不可捕逐其始歎唐虞三代之道不存而老氏成其私是貶老子矣俄乃収之曰子房之師實維黄石曹參避堂以舎盖公髙恵収其成績波及文景者二公之餘也豈方貶老子倐又尊之歟即復舎之不言而翻言孔孟後陵夷千百載裕陵忽得公許之似過矣即轉而譏公學不足以遂其志既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而抑可矣俄轉而歸罪於當世之排公者方抑公之學不足矣俄又大稱公掃俗學之凡陋道術必為孔孟勲績必為伊周既稱之矣俄又言其小人投機憸狡得志豈将博之以盡其情歟繼又援中庸為政在人一章盡總而歸罪於熈寕爭新法之諸賢與元祐更新法之大老且謂悼公此學之不講而為之記凡文字十數轉換之間無一相回顧此其文法之出竒真如蛟龍不可捕逐自有載籍之所未見此固非後學所可窺測然荆公之行事人人所知豈文法之竒所能使之易位哉熈寕無諸賢之力爭則坐視民生之荼毒而噤無容聲固非其國矣元祐無大老之力救則民生不復知我宋之恩馴致板蕩民将不復戴宋中興矣奈何以荆公之罪而罪之且既謂荆公學不足又言惜此學之不講何相反歟嗚呼三經字說世固猶有存者茍欲講之何難顧天下不堪再壊耳
  右荆公祠堂記愚初見莫之曉以問友朋唐信州信州答曰象山記初無難看若論其回䕶何異告子之言仁義此等議論若不别白言之他日為人心之害不小既以三代之道與半山乃以佛老異端之學貶諸老至以依違取必四字斷曲直最其甚者謂𨗳崇寕之奸實元祐三館之儲幾於無是非之心矣若其執拗相類尚可諉氣稟之偏或故為此回䕶之論豈不可怪愚得其說讀之快然始覺此記果有未安不可尊其人而不察其言也再詳錄象山文之言記者於下方唐信州字景實有髙識紹興人
  與撫州守錢伯同云新法之行當時詆排之人當與荆公共分其罪此學不眀至今吠聲者日以益衆是奚足以病荆公哉比得倅車書謂執事欲以記文下諉不覺喜溢支體盖兹事湮欝深願自是一發舒之記文尚遲旬日當成就遣納錢伯同南渡初長公主之孫
  與胡季随王文公祠記乃是斷百餘年未了底大公案自謂聖人復起不易吾言餘子未嘗學問妄肆指議此無足多怪司志之士猶或不能盡察良可慨歎
  與林叔虎荆公祠堂記刻併徃此是斷百餘年未了底大公案聖人復起不易吾言矣
  與郭邦逸云宜章學王文公祠二記併錄呈得暇精觀之亦可見統紀也
  與薛象先荆公之學未得其正而材宏志篤適足以敗天下祠堂記論之詳矣自謂聖人復起不易吾言當時諸賢盖未有能及此者荆公之說行豈獨荆公之罪哉
  與陶賛仲荆公祠堂記與元晦三書併徃可精觀熟讀此數文皆眀道之文非止一時辨論之文也
  雜說第一篇自註云此篇本有感於荆公事而作其說大略謂苖民歴堯至舜又數十載至禹受命徂征而始服周自后稷積德而商之頑民乃至三世不化有善於此至大至重宜在所尊而以其有不善焉而其善不遂其事不濟舉世莫辨而反以為懲豈不甚可歎哉象山此說盖歎荆公之不終其用也不知荆公若終其用我宋當如何
  右又象山自請為記於郡侯又自譽其記於友朋間者也象山自謂斷百餘年未了大公案姑以斷公案之事而譬之凡斷公案直則云直曲則云曲一下即定可也或直處如此曲處如彼亦兩下明白可也今觀其記倐以為是倐以為非又倐以是非而混言之十數轉換卒無定說如遍歴州縣監司翻訴之案迭勝迭負前後反覆彼州縣監司非出一人之手所見不同固無可怪今此公案斷於象山一人而自為矛盾費辭若此象山豈曲筆者乎荆公新法之行天下騷然盗賊羣起夷狄禍結甚至神考因䘮師十萬臨朝大慟遂及於臣子所不忍言向非元祐力救人心幾不再合我宋何以中興此熈寕以後昭然之案款也象山初欲使元祐分罪卒使元祐獨受其罪至謂反覆其手以𨗳崇寕之姦者實元祐三館之儲此如縱火者放罪而焦爛者代罸誰其受此屈斷乎凡斷公案亦湏氣平象山此斷幾於怒筆盖自堯舜之聖為萬邦之君猶必舎已從人稽於衆庶以孔子之聖為萬世之師猶曰三人之行必有我師若夫獨稱一已為是而盡斥天下為非自古未之前聞也謂天下之言政者皆流俗其說乃方自荆公始謂天下之講學者皆流俗其說又方自象山始負才之髙自信之篤疾視一世而神交荆公方其通書錢伯同求為祠堂記已有吠聲日衆願一發舒之語以此之心斷此之案雖欲平得乎
  一旦其諸書力誇荆公荆公之事天下固已久有定論所不待言若其所與薛象先書謂荆公之學未得其正而材宏志篤適足以敗天下以愚觀之亦恐尚有遺論也世豈有材宏而反敗天下者耶管仲張子房諸葛孔眀諸人較之聖門學亦未得為正也固嘗以其材而拯天下矣若其反敗天下又安得而謂之才而荆公之為荆公恐又不止於學之不正而已也少年徧交韓呂以求延譽者其心果何在卑官力辭其所不必辭既顯宜辭而不復辭者其心又何在莘野之伊南陽之葛泊然與世相忘者恐不如是其區區也仁宗不世出之聖主也食餌至盡之詐一為所窺而不見用則忍於謗訕無上韓魏公不世出之王佐也下寮清苦之容一為勢隔而不見省則忍於怨詈終身安意俟命者恐不若是君或致疑謝病求去君為責躬始復視事薦人一不行悻然下堂便去謀國既敗事相戒勿容上知以道事君者恐不如此迹其平生未逹則以詐偽鈎致名位既逹則以很愎刼持君父心之不正如此何暇復議其功利之學程文
  天地之性人為貴論
  按此篇吕東莱識其為江西陸子靜之文而特取之者也徐子宜見其文而指示楊慈湖使之從象山為師者也自今觀之東莱識其為子靜之文甚易而徐楊因此文宗師之則亦意見之偶合爾夫此論程文也此題夫子言孝惟當發明經㫖非可罵題之體也象山此篇不言經㫖而姑借以罵天下之學者其破題曰聖人所以曉天下者甚至天下所以聼聖人者甚藐按孝經乃天下萬世之所敬誦未聞有不聼其言者又聼我藐藐藐藐者不聼之貌如巍巍蕩蕩申申夭夭之類兩字連用方有義一字單用不成文而今又加為甚藐之辭盖象山恃才憤世無言不疾除象山一人之見如此合場决無第二卷也論之講肚云告子湍水之謂君子所必辨荀卿性惡之說君子之所甚疾然告子之不動心實先於孟子而荀卿之論甚美非有篤敬之心有踐履之實者未易至乎此也今拾孟子性善之遺說與夫近世先逹之緒言以盗名干澤者豈可與二子同日語哉凡皆講肚之全文如此夫告子荀子之言衆所共斥而象山獨取之伊洛諸儒之言性衆所共宗而象山獨斥之且程文試論法不及本朝而此言近世先逹題言天地之性人為貴而此說取性猶湍水取性惡曰湍曰惡正與貴之義相反除象山一人之見如此合場亦决無第二卷也東莱以議論之異也而易識徐楊以意見之同也而易合若以三儒者主之而因以為確論則恐夫子之經㫖不如此論家之法度不如此謂諸儒之言性者皆為盗名干澤恐亦不如此象山自赴省試自談性理而謂平居暇日講明性理為盗名干澤疑亦未安
  象山之學雖謂此心自靈此理自明不必他求空為言議然亦未嘗不讀書未嘗不講授未嘗不援經析理凡其所業未嘗不與諸儒同至其於諸儒之讀書之講授之援經析理則指為戕賊為䧟溺為繆妄為欺誑為異端邪說甚至襲取閭閻賤婦人穢罵語斥之為蛆蠧得非恃才之髙信已之篤疾人之已甚必欲以眀道自任而然耶吾夫子生於春秋大亂之世斯道之不明亦甚矣而循循然善誘人未嘗有忿嫉之心甚至宰我欲行朞月之䘮不過曰汝安則為之闕黨童子将命亦必明言其與先生並行與先生並坐為欲速成未聞不言其所以然徒望而斥之也孟子生於戰國斯道之不眀尤甚孟子之與楊墨辨與告子許行墨者夷之辨皆一一引之而盡其情然後徐而折其非至今去之千載之下人人昭然如見此斯道之所以復明亦未嘗望而斥之不究其所言之為是為非也我朝聖世也亦異於春秋戰國之世矣諸儒之所講者理學也亦異於春秋戰國處士横議之紛紛矣所讀皆孔孟之書所講皆孔孟之學前後諸儒彬彬軰出豈無一言之幾乎道者其所趣尚雖正而講眀有差則宜眀言其所差者果何說講眀雖是而躬行或背則宜眀指其所背者果何事庶乎孔子之所以教人孟子之所以眀道者矣今略不一言其故而槩以讀書講學者自孟子既沒千五百餘年間凡名世之士皆為戕賊為䧟溺為繆妄為欺誑為異端邪說則後學其将安考此象山之言雖甚憤激今未百年其說已冺然無聞而諸儒之說家藏而人誦者皆自若終無以易之也此亦無以議為矣獨惜其身自講學而乃以當世之凡講學者為偽習未幾韓侂胄何澹諸人竟就為偽學之目以禍諸儒一時之善類幾殱焉嗚呼家必自毁而後人毁之悲夫
  陸象山語録
  首章載堯命羲和後世委之星翁厯官及厯差事愚按此不待言
  次章云看經書湏看注䟽及先儒觧釋不然執已見議論恐自是愚按此象山平心之言與諸儒未嘗不同然象山平日以此等為䧟溺而今日之言乃如此乃知天下常理終不可逃如釋氏謂不當生産作業而釋氏未嘗不着衣喫飯也
  讀書固不可不曉文義然湏看意㫖所在愚按諸儒教人皆然
  學者不長進只是好已勝出一言做一事便道全是愚按此說善矣聖如孔子亦未嘗敢以為是然象山雖賢乃謂千五百年間講學者皆異端邪說到吾方一清此則孔子所不敢也
  編論語者亦有病愚按此語未易輕發惟象山自兒童時已惡見論語第二章此不可曉
  伊洛諸公得千載不傳之學但草創未為光眀今日若不大叚光明更幹當甚事按象山平日說謂伊洛之說不然若據此說特伊洛之說未精耳二說亦不同象山自謂得不傳之學是伊洛未嘗得也今謂伊洛得不傳之學是此學未嘗不傳也二說之本㫖亦不同豈記者誤歟
  福如何錫得只是此理充塞宇宙愚按㑹民于極即是錫之以福此理自是充塞宇宙但不必以此破錫福之義桀紂之世此理何嘗不充塞而民之罹於咎者何耶
  湏是信得及方可愚按古人此語謂信道篤謂信命得及皆是不為貧賤患難所變若自以為是不為人言所反却恐不可荆公之誤正在此
  有所忿懥則不足以服人愚按此論甚正然則又可忿懥而求以服人乎
  湏是下及物工夫則随大随小有濟愚按此語足覘象山講眀皆有用之學但古之學者為已用之則行及物自在其中眀道言士自一命以上存心愛物此言出仕事也右周清叟廉夫所錄
  朱季繹云近日異端邪說如禪家之學人皆以為不可無象山云今之所以害道者却是這閒言語曹立之因讀書用心成疾亦是有許多閒言語某與之滌蕩病亦随减迨不聞人言語又復昬蔽適有告之以某乃釋氏之學渠平生惡釋老如仇讎於是盡叛某之說却凑合得朱元晦說話後不相見以至於死然則曹立之若終聼象山之說尚可活也
  今之攻異端者但以其名攻之初不知自家自被他㸃檢在他下面如何得他服愚不知吾儒何者在他下面豈以其即心是佛其說甚徑歟此等任其說髙既無此理非吾儒所病也
  某平日未嘗為流俗所攻攻者却是讀語錄精義者某讀書只是看古註聖人之言自眀白愚按亦自有當講眀者如眀白者却不必衍文熟讀自見象山此言不可不察
  一人力抵當流俗不去必也豪傑之士因舉晦翁語云豪傑而不聖人者有之未有聖人而不豪傑者也先生云是愚恐豪傑非斥衆人為流俗之謂也
  問作文法云讀漢史韓栁歐蘓尹師魯李淇水文不誤後生
  謂伯敏被異端壊了異端非佛老之謂異乎此理如季繹之徒便是異端孔門惟顔曽傳道他未有聞盖顔曽從裏面出来他人外面入去今所傳者乃子夏子張之徒外入之學曽子所傳至孟子不復傳矣愚按古無傳道之說孔子之學惟曽子𢎞毅足以任道子思孟子皆然至今所講眀者皆其說也子夏子張未見其有傳於今也韓文公闢佛老故言中國之所以治者自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孟次第相承具有自来故以傳言以闢佛氏之說自夷狄晩入中國於中國之治並無相干皆平空杜撰故他日又曰果孰為而孰傳之耶韓文公之言傳道者意盖如此不幸釋氏以衣鉢為傳其說浸滛遂使吾儒亦謂若有一物親相授受者謂之傳道此積習之誤聖門初無是事今日所講正曽子子思孟子之學其於子張子夏初何預耶
  今之學者讀書只是觧字更不求血脉且情性心材只是一般物事言偶不同耳愚按天下讀書未有不求血脉之人而象山讀書亦未嘗不觧字如云看經書湏着看注䟽及先儒觧釋斯言何為耶右李伯敏敏求所錄
  楊敬仲不可說他有禪只是尚有氣習未盡
  平生所說未嘗有一說
  大人不做却要做小兒態可惜
  某不識一個字亦湏還我堂堂地做個人
  上是天下是地人在中間湏是做個人方不枉
  要當軒昂奮發莫恁地沈埋在卑陋凡下䖏
  自得自成自道不倚師友載籍
  初教董元息自立不得閒說話漸漸好後被教授教觧論語却又壊了
  收拾精神自作主宰有何欠缺
  我不說一楊敬仲說一嘗與敬仲說箴他
  大人凝然不動不如此小家相
  嘗誤觧了書人心人欲也道心天理也非是人心只是說大凡人之心惟㣲是精㣲纔粗便不精㣲謂人欲天理非是人亦有善有惡天亦有善有惡豈可以善皆歸之天惡皆歸之人此說出於樂記此說不是聖人之言
  某平生有一節過人他人要㑹某不㑹他人要做某不做愚觀以上所記皆自信甚篤獨立不懼之言可以作人懦氣然以聖人自處則未知果如何陸象山之言學陳同甫之言治皆欲等天立地做一個人他非所恤亦可謂豪也已
  某從来勤理㑹長兄毎四更一㸃起時只見某在看書或檢或㸃常說與子姪以為勤愚按象山常以讀書為䧟溺而其勤讀書乃如此右包揚顯道所錄
  嘗問先生之學亦有所受乎曰因讀孟子而自得之右詹阜民子南錄
  謂伊川解艮其背說得鶻突艮其背不獲其身無我行其庭不見其人無物
  論語中多有無頭柄底說話如知及之仁不能守之之類不知所守所及者何事如學而時習之不知時習者何事學茍知所本六經皆我注脚
  天理人欲之言亦自不是至論若天是理人是欲則是天人不同矣
  居象山多告學者云汝耳自聦目自眀事父自能孝事兄自能弟本無欠缺不必他求在乎自立而已
  可與適道云云是說階級夫何逺之有是掃上面階級右傳子雲季魯所錄
  一夕步月歎朱元晦泰山喬岳可惜學未見道枉費精神遂自擔閣包敏道曰勢既如此莫若各自著書以待天下後世之自擇忽正色厲聲曰敏道敏道恁地没長進乃作這般見觧且道天地間有個朱元晦陸子靜便添得些子無了後便減得些子愚謂若於天地間無闗損益又何必歎又何必厲聲
  天下之言性也則故而已矣據某所見當以荘子去故與智觧之其言性者大抵據陳迹言之右惟出殿博所錄象山讀書修已本未嘗不與人同而其語錄謂論語多有無頭柄說話謂編論語者亦有病謂論語第一章學而時習不知時習者何事謂第二章言孝弟為支離又謂六經皆我注脚謂天理人欲之言不是至論謂異端不是佛老而今之講學者皆是異端其至家書與姪孫濬云非其志其見度越千有五百餘年名世之士則詩書易春秋論語孟子中庸大學之篇正為陸沉與致政兄云以銖秤寸量之法繩古聖賢皆有不可勝誅之罪盖其為學謂此心自靈此理自眀耳自聦目自眀自能孝自能弟但収拾精神自為主不則上是天下是地中間還我堂堂做人更不必他求一有他求皆為䧟溺故於自昔聖賢經書所載自然皆見其非其勢則然非待有心於詆斥也然猶一則曰孔子二則曰孔子譬之江東孫氏名雖戴漢自立宗廟社稷矣
  陸復齋文集
  書
  與張敬夫謂聲氣容色應對進退乃致知力行之原不若是而從事於箋注訓詁之間言語議論之末無乃與古之講學者異歟
  答傅子淵近来學者多自私欲速之病又惑於釋氏一超直入之談徃徃弃日用而論心遺倫理而語道適見聖謨與舎弟書又有即身是道不假擬度之說此又将墮於無底之壑矣
  與沈叔晦有終日談虚空語性命而不知踐履之實欣然自以為有得而卒歸於無所用此惑於異端者也
  與李德逺古之君子徃徃多出於覊艱困厄愁憂之中而其學益進某獨日以汨沒觸事接物習情客氣時起於其間
  與汪徳占某日與兄弟講習徃徃及於不傳之㫖天下所未嘗講者
  與章彦節荀卿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韓愈皆不世出至言性則戾近世巨儒性理之論猶或不安某乃稽百氏異同之論出入於釋老反復乎孔子子思孟子之言潜思而獨究之煥然有眀焉窮天地亘萬世無易乎此也然世無是學難以諭人又書云離形色而言性離視聼言動而言仁非知性者也
  與趙景眀朱元晦論語集觧已脫藁此言必傳於世若詩集傳中庸大學章句則殊有未安恐終不能傳逺矣
  答王漢臣身體心騐使吾身心與聖賢之言相應擇其最切已者勤而行之
  與王順伯治人必先治已自治莫大治氣氣之不平其病不一而忿懥之害為尤大○又云竊不自揆使天欲平治天下當今之世捨我其誰苟不用於今則成就人才傳之學者又云釋氏之門亦有散律禪之異禪門一宗亦有五家宗派何况儒釋二教安得強比而同之乎又云釋氏大抵以理為障與吾儒之學天地懸絶
  與王申伯人生之迷千種萬類不可名状而大要皆是利欲李赤入厠天下之樂於是乎在而不知其死於糞穢也
  與陳徳甫湏磊磊落落作大丈夫淨掃平生紕繆意見與柴必勝貧者士之常吾友能安之則尊㓜無不安者吾心㣲有不可安則過自此起矣天命固不可損益但自失其本心耳
  與舒元賔放過少許便是自棄
  與劉淳叟不知命無以為君子此意不可不先講習習到臨利害得失無憂懼心平時胸中泰然無計較心則真知命矣
  與汪漕言租賦利害甚詳内買絹一項謂吏亷則民之輸帛易而帛亦不至甚惡吏貪而受常例則雖甚踈惡者亦不得而不受如是有浮巧之民能為甚薄之帛而加之藥如甚厚者攬子厚取其直於民而薄其價買之以輸於公揀子不敢言受領官不敢退若必使民户自輸而書人户與揀子之名於帛端而毋得使攬子者輸焉則公私兩利而其弊革矣
  與金谿宰言團結禦㓂湏覈何人因用何兵可戰如何分布營寨如何置備粮食聼誰統轄如何防㧖把截若泛牒前往界前為害未易悉數
  䇿問
  射所以觀德也然后羿善射為亂臣逢䝉善射亦殺師飬由基善射而奪國李廣善射而數竒崔浩不能彎弓杜預射不穿札而皆有成功何耶
  銅壺為漏浮箭為刻天池以注之平水以平之受水以納之而壺之制盡矣匏以載之蓮以出之華表以正之而箭之體定矣日有十二辰而八十四維間焉嵗有十二月而二十四氣分焉以土圭測日景以磁針辨方位而二十四位於是乎正矣日行有南北晝夜有長短而二十有一箭於是乎立矣宜無地之殊也而嶽臺以南凡三徙之而箭之不用者六嶽臺以北凡三徙之而箭之増者亦六何也于維之間於辰或以屬為前或以屬為後或分之而兩屬焉磁針之辨方位或以為指午或以為午之三分丙之七分或以為丙午之間
  立政致意於常伯常任凖人求於周官漫不知何職𤨏𤨏如携僕綴衣牧尹亦缺焉
  
  道者古今之正權權者道之用也權之所在即道之所在又焉有不正者哉
  復齋陸氏名九齡字子夀盖名九淵字子靜號象山之兄也其學大抵與象山相上下象山之學務以自已之精神為主宰復齋之學就於天賦之形色為躬行皆以講不傳之學為已任皆謂當今之世捨我其誰掀動一時聼者多靡所不同者象山多怒罵復齋覺和平爾象山之詳已䟽於其文集語錄之下矣復齋之文尤多精語亦足警後學而自譽其所得則在性學至謂窮天地亘萬古無以易而世無其學難以語人視孔子之言性澹然一語而止者幾張皇矣夫既不語世莫得聞他日謂外形色言天性外視聼言動言仁皆非知性者復齋所眀性學倘在於是乎然形色固天性也而生色睟然見於面盎於背亦必有其所以然者矣視聼言動之以禮固所以為仁也而勿視勿聼勿言勿動亦必有主宰乎其中矣復齋之言視孔孟似頗直截也東莱誌其墓勇於求道有不由階序者殆確論云初復齋自太學登第嘗分教興國軍纔九閱月弟子貟纔十五人有才志而不獲少見於世寳慶二年同沈煥字叔晦加贈典沈諡端獻陸諡文逹遂與象山號二陸復齋又有兄名九韶字子羙號梭山堅苦力學亦有文集小帙言治家不問貧富皆當取九年熟必有三年蓄之法常以其所入留十之二三備水旱䘮葬不測雖忍飢而毋變宗族鄉黨有吉㓙事苟財不足以助之惟助以力如先衆人而徃後衆人而歸有勞為之服之毋毁所蓄以變定規如此力行家不至廢而身不至有非理之求其說具有條理殆可推之治國者也江西并子羙又號三陸
  象山於門人最稱許傅子淵而言論風㫖無所攷有傅琴山者名子雲字季魯亦金谿人以屢舉推恩嘗為西甌縣主簿其徒貴溪葉夢得知撫州日嘗刻其文於郡齋然世未有傳其書者也琴山稱象山赴荆門軍付以講席又嘗作易詩論語觧孟子指義中庸大學觧河圖洛書釋義離騷經觧揲蓍說自謂其學益眀見於文字大抵昭著且欲剖判象山及朱晦翁之說其自說亦果矣嘗觀其文戒楊慈湖闢清心正心之說及力勸其勿著書排大學似無已甚之偏而乃謂論語成於曽子門人之手未必接聞於夫子學而時習之不知所學所時習者何事時習而恱朋来而樂不知所恱所樂者何由人不知而不愠不知所以能不愠者何說既茫然於指歸之所存則是失珠玩櫝講究雖勤而真實益逺又謂近世學失其傳勞心役智於道問學之間顛本末之序而終至於本末俱失若程門附㑹下學而上逹之說而不眀其㫖此其於聖賢之學入室操戈一至於此亦可謂無忌憚者矣若其斥張子房辭三萬户之封為工於私而昧於理譏董仲舒正誼不謀利之言為未足以表覈孟氏之㫖駮龔遂使民賣劔買牛非臣力之對為竊羙名羙行以欺君媚世詆韓文公原人之作為未究三才之終始而分裂以論彼於論語尚加呵詆則凡皆所不足怪者矣其人雖博學多聞好為議論而辭繁理寡終無發眀雖呶呶數萬言攻排佛學以觧外人謂其師談禪之譏亦不過襲不耕不蠶等陳言以雜置汎濫浮辭中爾惟斷其師人心道心之辨謂人心惟危道心惟㣲猶言槃水惟危清水惟㣲勿撓勿濁乃燭鬚眉其說頗異姑錄存之以俟知者然乃燭鬚眉之意與允執厥中之誼又殊矣傅琴山之外學象山而名世者是為慈湖楊先生







  黄氏日抄卷四十二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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