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龜巖集 (李楨)/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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龜巖先生文集
卷一
作者:李楨
1641年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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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言絶句[编辑]

中庸詠十四首○就一物上說。物必有是心。有心後有事。實心道自行。[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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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傳一箇字。千聖之心法。非高亦非遠。精一能允執。

人心道心[编辑]

人於天地間。形氣則猶船。道心爲之柁。波濤獲安全。

理氣[编辑]

若論以本原。理先而氣後。若論以稟賦。有氣而理具。

性理[编辑]

在心喚做性。在事喚做理。理爲人物性。性是在我理。

命性道敎[编辑]

天所賦爲命。物所受爲性。道日用常行。敎禮樂刑政。

道不可離[编辑]

道豈須臾離。宜常存敬畏。獨處尤加謹。庶幾無吝悔。

存養[编辑]

浩浩靈源靜。鑑空而衡平。主翁涵養地。提起喚惺惺。

愼獨[编辑]

一片止水中。點波微動時。此最緊要處。着工在審幾。

中和[编辑]

不動中有主。寂然非枯木。感通豈紛擾。纔發皆中節。

致中和[编辑]

靜約無偏倚。動精無繆差。中和本一理。位育豈異機。

中和中庸[编辑]

問中和中庸。曰性情德行。似二而實一。用功在主敬。

時中[编辑]

過者非賢智。不及只昏愚。隨時能恰好。精熟仰顔虞。

道其不行[编辑]

用中嗟已遠。得善孰拳拳。問強人未見。千載但塵編。

誠道[编辑]

誠自然成就。不是安排作。道却是無情。須去行始得。

龜巖丁未[编辑]

龜頭苔髮綠。龜背晴陽曝。貞悔爾須知。主人爲取則。

機池[编辑]

心頭機事絶。鷗鷺共忘機。機心無復作。不厭到機池。

秋月竹影[编辑]

竹晚笞階淨。天寒月色多。夜深衫袖冷。翠影正交加。

三恨齋[编辑]

幼少憐無學。壯年尙面墻。昨非今悟得。秉燭幾悲傷。

送士固之洛戊申[编辑]

海口潮回信。江頭雁報秋。故人千里去。雲樹總生愁。

憑士固寄周景遊世鵬[编辑]

故人顔似玉。密勿在銀臺。若問龜巖客。寒園學種梅。

登佛日庵前峯。俯窺龍湫,鶴湫。戊午[编辑]

谷靜山容肅。雲收水面空。歸來日欲暮。天地又秋風。

神興寺。書李寅叔硯匣袱。[编辑]

浪湧千層雪。林開萬丈靑。汪洋神用活。卓立儼儀刑。

宿安彦驛乙巳[编辑]

古驛臨官道。荒涼風雨中。悠悠行色晚。誰與倚樓同。

五十溪龍湫壬戌[编辑]

水落千尋直。波飜萬斛舂。人間定何許。毀譽耳全聾。

寢園有吟[编辑]

新篁初解籜。綠樹自交陰。盡日看無厭。何人會此心。

呈退溪先生二首[编辑]

客到溪亭晚。主人倒履迎。夜來無夢寐。相對說羲經。

風饕梅斂萼。雪虛竹藏春。末路誰相保。蒼松葉獨新。江舍之梅。未見天心。堂齋之竹。皆藏土宇。獨有壇松碧葉尙新故云。

戲贈白光勳[编辑]

莫弄無功筆。須傾有限杯。男兒百年內。幾箇守靈臺。

登靜觀臺退溪先生改以大觀臺○己巳[编辑]

眼底滄溟闊。山前綠竹淸。風雩千載意。臺上此時情。

庭中葵。霖雨中開花。爲風所折。在百泉寺[编辑]

風雨連旬惡。葵心自不緇。只知頭上日。萎折亦何悲。

石臺百泉西溪[编辑]

因風褰宿霧。穿壑漾新波。坐久心源淨。歸來卽大家。

鄭丈老使人問病。書以復之。[编辑]

百花開又落。萬木綠方舒。天地沖融意。悠然臥草廬。

贈安四耐翁慶昌[编辑]

莫說人間事。浮生詎有涯。慈航到彼岸。生死是空華。

五言律詩[编辑]

送虎鯤赴京己巳[编辑]

河洛呈圖後。斯文白日明。流傳皆別體。敎養只科程。聖遠難回古。言湮混爲各。漢中諸老在。立雪效存誠。

次結城韻[编辑]

風光牽別恨。愁殺客途前。遠浦迷靑靄。孤城起白煙。寒梅依砌上。瘦竹繞牕邊。誰識思人意。空軒坐悄然。

次金上舍沛然韻[编辑]

春寒欺病客。閉閤日高眠。勳業寧期後。行藏已誤前。沈綿身正苦。流落事堪憐。添得離君恨。凄涼到酒邊。

五言古詩[编辑]

宿安心寺在固城[编辑]

昔日訪頭流。天王高插天。羣山環四面。退讓不敢肩。今朝到海澨。起伏多層顚。闖闖各自高。壓倒若爭先。所處安可苟。自大者皆然。

畫屛八首[编辑]

有馬神且駿。如龍骨權奇。羈勒誰復施。閒放淸溪湄。溪邊饒芳草。渇飮而充飢。雖懷致遠才。柰此無人知。西岑日欲没。戀主空長嘶。

老騏病欲倒。崚嶒瘦骨立。龍姿正憔悴。爲爾重鬱悒。雙耳批秋竹。四蹄削寒玉。誰知不凡才。擧世無伯樂。春風吹原野。苜蓿抽新綠。緣溪隨意飽。枯骸漸生肉。性馴解人意。以德豈稱力。善養不遐棄。迷道庶可識。

節序屬孳養。空山長草木。牝鹿喜得所。將雛向此伏。麑在兩脚間。飮乳恣跳躍。慈心根至性。䑛犢情罔極。有母必有子。有物必有則。寄語抱兒女。勿謂私慾蝕。

晴蜂趁晚衙。巖樹散淸陰。枝間兩好鳥。咬咬送和音。山牕睡初回。感物傷遠心。人自有情聽。鳥本無情吟。無情感有情。使我愁不禁。

秋江雙鸕鷀。窺魚立西風。一在古樹頭。一在淺水中。水中與樹頭。相視兩情通。高卑雖有異。彼此心則同。同聲亦相應。氣感意自融。微禽豈獨然。浩歎思不窮。

秋溪淸且淺。霜重枯荷折。雙鷺下寒渚。羽毛閒且潔。窺魚有何獲。波中終夕立。嗟爾非俗禽。騷人愛閒適。胡爲不自重。規規日謀食。我本忘機者。笑爾機未息。

斷雁落秋渚。凄涼傍寒沙。霜風吹澤國。蕭蕭響蒹葭。中原稻粱微。飢來唼蘆花。失羣正堪哀。寂寞伴魚蝦。悲鳴望江南。天涯歸意賖。何時逢舊侶。雲外數行斜。

山鳩有何好。野花亦非佳。嗅花不馨香。聽鳥不喈喈。無聲又無臭。明德從可懷。嗒然思玄處。寂寞掩寒齋。

次友人遊頭流韻[编辑]

天鷄初搏翼。河漢洗淸曉。獨立千層壁。臨流意欲悄。一落塵世界。十載夢魂杳。

七言絶句[编辑]

宿山堂癸卯[编辑]

塵緣誤我落千層。九萬長風挾未能。夜黑山牕愁似海。一星明滅是村燈。

次檜山韻丁未[编辑]

百里分憂意已違。枉尋何事費心思。洗冤剔蠹終無計。置板歸來最得宜。

留宿灌圃堂[编辑]

剩水庭心鏡面開。主人携客繞千梅。夢驚夜半蕭蕭雨。認得源頭一派來。

自蟾津乘舟。晚泊雙溪洞口。戊申[编辑]

蟾津渡口晚潮回。百丈牽船緩緩來。長笛一聲山水綠。隔江雲樹是篷莱。

示學者[编辑]

風霜雨露天之敎。萬物生成自不停。此理昭昭非怳惚。晴牕盥手讀西銘。

三月三日[编辑]

半黃半綠澗邊柳。欲落欲開巖底花。閒踏靑靑原上草。滿腔春意自然多。

遊魚靜洞己酉[编辑]

春深草木連千里。雨歇波聲漲一溪。弄雛貪却風光好。劚朮挑蔘日已西。

聞鶯[编辑]

晝永山村竹牖開。遊絲歷亂繞庭梅。何處鶯聲來太早。偶然穿柳不相猜。

山海關丁酉赴京時[编辑]

高關百尺笑嬴愚。虛築長城萬骨枯。一夕轀車鮑臭亂。亡秦非是北來胡。

葩串洞口在淸州○乙卯[编辑]

四面雄奇活畫開。一江中注萬山回。無詩可答江山債。一篴秋風空往來。

自一善還蓮潭丁未[编辑]

南康欣得一蓮湖。草閣初成敵舞雩。朗詠歸來風滿袖。半庭新月據枯梧。

自一善呈病還家[编辑]

情深烏鳥南州遠。義重丘山北極遙。忠孝從來無二致。丹心元不暫時消。

題醫方冊面[编辑]

醫人醫國皆儒分。不可差殊小大看。孤獨疲癃終有養。做功都只我心丹。

雙溪樓上。俯看水碓。戊申[编辑]

虛而能受滿而傾。招損持謙只暫頃。碓自低昂休不得。原泉活活本無情。

讀宋史有感[编辑]

彙征正屬雲霓望。八載生靈肉骨多。豈意自從分社飯。競將紹述弄官家。

天淵臺壬戌[编辑]

江上巖巖百尺臺。暖風晴日久徘徊。淵淵浩浩無窮地。問柳尋花幾往來。

蚊川[编辑]

臨流照影發慙多。事事年來敗意何。只作鷄林饞太守。蚊川三載食銀梭。

梁山觀魚[编辑]

臺上觀魚却兩忘。綠波深處自洋洋。昭昭可見流行妙。潑潑心頭肯助長。

訪吾魚寺寺在延日[编辑]

一帶淸江白石寒。紫煙橫抹暮雲端。秋深洞壑多愁思。滿插黃花更整冠。

利見臺二首[编辑]

扶桑東望海漫漫。初日曈曨縹緲間。獨立荒臺思不極。數聲孤鶴過前山。

大王巖下波千丈。利見臺頭月一痕。莫向海門吹玉篴。萬山紅樹欲消魂。

蘆峴賞月。夜深而還。[编辑]

誰劈靑山作玉溪。滿空涼月夜凄凄。臨溪賞月忘歸去。纔到城門聽曉鷄。

遊內迎山[编辑]

今朝雲翳豁然開。盡日窮源踏翠苔。花柳滿山誰會意。一川風月獨徘徊。

九月初四日[编辑]

橋山今日始遷安。哽塞難攀落照寒。寂寞舊阡愁思重。孤臣北望涕汎瀾。

到家偶作癸亥[编辑]

寒園辜負數年春。竹碧梅香各保眞。削盡殘瓜還舊壑。風光肯許本來身。

謝鄭仁吉來訪自慶州瓜滿還家。時仁吉爲監司未數旬。卽來訪。[编辑]

窮山轍迹從來少。蓬蓽年年設雀羅。玉節光臨風義重。川原處處絢春霞。

訪韓錄事舊隱戊午[编辑]

萬古淸風韓錄事。一生陋巷李龜巖。三度歸來誰會意。山花欲語露毿毿。

到昇平。訪臨淸臺。臺卽寒暄金先生被謫時所遊處也。臺廢無遺址。只有老樹。○甲子[编辑]

小臺頹沒是臨淸。樹擁寒江漏日明。訪古徘徊堪歎息。爲修遺址託深情。

精舍偶吟己巳[编辑]

堂前稚柳葉初舒。竹外蒼梧一丈餘。明月到時心似洗。淸風來處爽襟裾。

偶吟[编辑]

萬殊一本理昭然。方寸中間卽是天。暗裏色絲誰認取。從來自得在精專。

胡思亂想[编辑]

線去絲來閃忽間。纔生和議便奴顔。湛船燒舍要前進。汛掃終能奏凱還。

書山人智寬畫軸二首[编辑]

靑山斷處碧江流。一棹孤舟萬木秋。巖際風煙藏古寺。夕陽飛錫意悠悠。

知爾前身老斲輪。一胸間架總精神。雖然舒卷能由我。糟粕休將謾眩人。智寬是梓人有名者

菊花[编辑]

菊英霜後最精神。環立寒階對主人。可惜山中老松樹。一番風雨庇狂秦。

己巳十二月十九日曉夢。退溪先生送書云。欲相見到踐門。以事未果云云。其下段別贈一言。左右各四字兩行。下云心心心心時時時時。夢中再拜讀之。泫然良久而覺。感而書之。[编辑]

屋樑晨月照牕寒。千里書傳夢未闌。警誨丁寧同面命。分明八字鏤心肝。

附次韻退溪先生[编辑]

吾心明似鏡光寒。自恐磨治力易闌。賴有故人同此意。夢中相勉亦忱肝。

謝退溪先生解夢詩[编辑]

放來鷄犬未追尋。濯濯深憂梏此心。夢受至言常感佩。更承佳什學居欽。

附原韻[编辑]

千里巖棲豈易尋。夢中書札亦論心。此心操攝無餘法。念念時時着一欽。

月夜。憶李大空。次驛亭韻書之。庚午[编辑]

風入新篁夜自淸。月穿疏樹靜無聲。故人游泳無餘事。閒聽隣鷄報曉鳴。

書舊日歌辭後[编辑]

少年爲學欠精詳。氣感乘之却反傷。如今始識眞腴味。有事要須勿助忘。

寄鄭上舍仁平[编辑]

春服歸來望已乖。三冬爻象亦非佳。莽蒼隔面如千里。未認何時討好懷。

記夢[编辑]

閶闔雲開日月明。天官宣侍玉階平。丁寧顧問承前席。銀燭煒煌五夜淸。

寄許草堂[编辑]

明誠乃是大功程。然後規模始得成。萬僞消來千念滅。終無表裏與粗精。

贈四耐翁二首[编辑]

今世愛生還愛寶。古人憂道不憂貧。雲林城市何分別。只在吾心不在身。

山河大地百千花。盡在尋常百姓家。可笑舊都安處士。自知其性有增加。

謝友人送蓴[编辑]

故人知我苦懷鄕。遠寄銀絲滿椀香。莫道張鷹識秋興。江東風味獨先嘗。

次文義東軒韻救荒敬差時作[编辑]

五十餘城幾度回。燕山今日又重來。滿庭嫩綠淸陰靜。躑躅嫣然笑砌隈。

忠州自警堂。次李忘軒韻。[编辑]

可惜孤忠忤主昏。至今奇禍駭凡聞。遺詩吟罷多悲感。末世何人直似君。

次汝守令公韻[编辑]

雨後春江漲綠波。峽中幽興晩來多。扁舟緩棹滄洲暮。隔岸人煙有幾家。

次洪陽板上韻。奉呈牧伯靜仲年兄二首。[编辑]

睡餘喉渇啜淸茶。日暖黃蜂趁午衙。庭院寂寥人不到。晩風吹落刺桐花。

半夜蕭騷聽雨聲。喜深田畝占西成。曉來爽氣穿帷至。添得詩人一枕淸。

六月廿六日立秋。臥病偶書。[编辑]

井桐金颯動如絲。消長潛看默運時。今日人間方苦熱。須臾閉塞孰先知。

元日庚午[编辑]

沖融大氣轉洪勻。生意無窮此日新。妙理昭昭人莫會。流行總是一般仁。

次鄭以南哀退溪先生[编辑]

一脈斯文無內外。分明白日照天東。山頹樑折吾誰仗。歎息何人繼大功。

病中見鄭以南丈老書。復以絶句。[编辑]

書來扶病讀三回。摠爲衰癃起死灰。從此喚醒期進步。神明旁燭日光開。

中秋看月己巳[编辑]

月在中秋最有光。寒堂遙對廣寒涼。乾坤洞豁無纖翳。桂露零時襟抱香。

次維鳩驛[编辑]

世味酸辛已飽更。一生榮辱儘堪驚。斜陽馳入新豐縣。民樂民愁摠繫情。

見唐薏苡[编辑]

萬物雖然各識時。明珠何事更離離。世間豈乏梁松口。去後笙簧未可知。

自頭流。還泊牙湖。登快哉亭。戊申[编辑]

海日茫茫欲暮天。孤舟初泊泗溪邊。快哉亭上重回首。咫尺龍山隔晩煙。

七言律詩[编辑]

寒夜賜毛褥應製己未十二月十二日。以承旨入番。宣醞。仍賜毛褥。又出御題。製進。[编辑]

玄冬積雪嫁獰風。生意都消一夜中。聖主推恩憐瑣直。微臣竊祿欠絲功。自甘誅責恆惶悚。敢覬龍光極煥隆。醉飽更敷雙豹褥。念他飢凍激丹衷。

春雨後。聞數邑倅方獵。[编辑]

連村昨夜雨初勻。天地無私處處春。綠柳巧藏逃稅屋。好花空對結鶉人。喘牛却怪東君政。蒐獸深嗟列守仁。聖世閒氓今扣腹。時時鋤圃咏周豳。

次梅鶴亭韻丁未[编辑]

孤山橫斷馬山前。誰構江亭洛水邊。萬頃汝南無俗累。千梅和靖絶塵牽。波傳鶴響回漁艇。風送琴聲挐客船。何日仙舟同捩柁。灑煙巖上玩流年。

病後己酉[编辑]

淵明宅畔柳初綠。康節窩邊花復栽。好客到遲庭不掃。村兒戲劇眼慵開。斫薪挑菜味方永。食肉橫金心自灰。春巷日長無箇事。臥看山影入窓來。

辭別退溪先生[编辑]

山花溪柳總精神。千里登門意更新。懷玉未成前歲約。斷金誰識此心眞。高明自有胸中樂。鄙吝潛消坐上春。何事塵宂還作掣。強鞭官馬向東辰。

附次韻退溪先生[编辑]

道義相交卽會神。何人頭白尙如新。放麑不忍雖云誤。納履爲嫌豈是眞。世路風波經百險。男兒心地照千春。天將玉汝因讒毀。更願孳孳競日辰。剛而冒簡書。越境遠尋。故使放麑事。時剛而又不悝於口。

次恩津板上韻[编辑]

蒼煙籠野望夢夢。客路情懷暮春中。鞍馬此時巡海右。蓴鱸何日下江東。閒庭影靜花含月。小砌聲淸竹帶風。信美湖城非我土。不如歸去伴漁翁。

次奇明彦大升[编辑]

構臺作主問何年。雲水鄕中一地仙。檻外奇圖圍遠岫。砌邊新練漾澄川。煙霞濃淡隨朝暮。花木扶疏自後前。便欲尋君成一醉。晴窓終日兩閒眠。

送李景顔赴燕京[编辑]

少歲同君負笈遊。半年風雨讀江樓。芹宮幷袂推兄弟。槐院隨行閱夏秋。湖海幾多傳遠信。燕雲今復送征輈。須憐短拙烏臺客。䑛犢情深可解憂。

奉呈楊山金使君善初案下二首[编辑]

行趨來自白沙汀。歷拜淸標償宿情。定省久違歸意促。笑談纔了別愁生。靑龍浦口潮頭退。急水門前雨脚橫。目斷天西雲樹遠。綠蘋洲畔夕陽明。

逢秋脈脈戀家山。見月歸心不自寬。霜菊嬋姸糚小砌。風荷浙瀝撼危欄。新詩寫興遣懷稳。薄酒洗愁就醉難。回望黃岡多屬意。可能樽酒共淸歡。

黃岡月夜。與希安,迎春,善初三令公共遊。三首。[编辑]

少時懷抱未全灰。一日愁膓問幾回。風戶冷聲鳴破紙。月庭疏影落寒槐。二年臥郡元非病。兩紀投閒是不乖。安得更營終老地。龜溪稳把濁醪杯。

宦情投老冷於灰。佩綬西州久未回。惻惻寒風吹海日。蕭蕭病葉落庭槐。自憐佳會片時樂。誰恨殘生萬事乖。秋盡關河愁轉切。不妨沈醉客中杯。

陽月初飛葭管灰。客中玄律已重回。愁來短髮霜侵弁。夢覺寒聲風打槐。懷土忽驚佳節改。行身偏覺壯心乖。故園黃菊今應好。惆悵無因泛酒杯。

次東軒板上韻六首[编辑]

半生心事入搔頭。落晩來登異地樓。殘岫迢迢圍野遠。寒煙淡淡繞村浮。身愚自愧當淸世。才薄還嫌試大州。南望故園歸思切。龜溪何日作閒遊。

蕭蕭短髮雪蒙頭。淸夜愁多獨倚樓。庭院風微簾影靜。池塘月照水光浮。鄕心惹夢飛千里。宦味欺人滯一州。想得故園秋正美。幾時鷄黍共君遊。

世事紛紛合掉頭。思君頻倚望京樓。和平能養邦家福。恬靜誰敦習俗浮。明道不須非介甫。謫仙何必見荊州。平生相識皆黃土。獨向樽前憶舊遊。

綠樹重陰覆檻頭。蓮花無數映朱樓。前村趁夕淸煙起。後岳當朝爽氣浮。風景蒼茫迷遠野。笙歌喧咽屬名州。病來不耐離愁苦。辜負秋宵秉燭遊。

一守荒城已白頭。行藏無計倚危樓。秋寒虛落孤煙起。雨霽空山斷靄浮。溪逐歸潮通海國。心隨去雁入皇州。淸愁滿眼消無處。擬把深杯盡日遊。

客夢頻過漢水頭。懷歸幾度賦登樓。層空自歎孤雲遠。闊海誰憐斷梗浮。白首可堪回北闕。靑衫不耐滯西州。一塲歌管渾無賴。暫醉蒲觴當勝遊。

挽曹判書潤孫[编辑]

投筆穿楊自妙年。三邊節制德威宣。撫巡南鄙師諸葛。經略西陲小漢騫。浪帖黑江弓早掛。塵淸熊海箭無傳。汾陽富貴渭陽壽。大樹勳名誰更肩。

有懷己酉[编辑]

憂則違之樂則行。何嘗戚戚向平生。每憎俗態慵開眼。閒惱塵愁未放情。一榻輸心惟竹弟。半庭知己是梅兄。上天臨赫那欺得。安命休寒歲暮盟。

凝翠樓[编辑]

世間何地滌煩塵。今日登臨浩氣新。默對高山心自靜。笑看靑草物同春。雲開石壁圍羅幌。風掃莎堤展錦茵。却喜主人非俗子。詠歸狂興會精神。

七言古詩[编辑]

次扶餘板上韻[编辑]

古國慘憺餘山河。宮殿變作狐兔家。扁舟緩棹一弔古。陳迹宛然遺恨多。濟王當日恃富強。詑大志欲呑新羅。構釁挑禍竟輿櫬。國破無復覩䌓華。宮娥冤魄何處托。巖上寂寞開殘花。感慨興亡豈獨爾。洛陽荊棘悲銅馳。當時舊物石甕在。咄嗟爲爾成短歌。歌罷汀洲一悵望。白沙芳草迷煙波。

贈四耐翁[编辑]

安氏之子山中人。往來楓岳如有神。自謂松都之四耐。我擬商嶺之一皓。酒一杯兮水十鉢。歌三闋兮舞百倒。飢不恚兮飽不嬉。取則非兮予則辭。君不見漢家東方朔。白晝溺衙無怖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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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頤堂記[编辑]

壺山宋明仲。有學有才。而作儀賓于王家。職雖阻於政事。身則享於尊貴。惟起居朝請之餘。頗有優游頤養之便。於是。卽其所居宅之東園。構小堂。其爲制也。冬房一間居西。夏房二間居東。而設榮於南北而翼之。窓戶屛幛。咸得其宜。冬溫夏涼。甚適於性。明仲自以爲游燕於斯。偃息於斯。而可觀其所以養之之道。遂扁其名曰觀頤。徵文於余。余竊思觀頤之義。程子以爲觀人之所頤。朱子以爲觀其所養之道。一則主於養人。一則主於養德。明仲將何取而名之乎。蓋天地之間。一理而已。我之心。卽人之心。我之身。卽人之身。是以。我之所欲。人亦欲之。人之所欲。我亦欲之。夫人之飢也。非食不飽。人之寒也。非衣不煖。我飢矣。而不得不飽也。則不可不施之於人也。我寒矣。而不得不煖也。則亦不可不施之於人也。卽我之身。而察人之身。驗我之心。而體人之心。始於一事。達於萬事。推在我之仁。盡及物之恕。此則能養人者然也。至若人之爲人。天命之而爲性。我得之而爲德。存之於內而爲仁。制之於事而爲義。無一毫之私。有萬善之慊。睟然之色。見於四體。浩然之氣。塞于天地。能爲道德之配。永無愧怍之心。此則能養德者然也。由是觀之。養德施於養人。養人本於養德。非養德。不能收養人之功。非養人。無以驗養德之用。然則程朱之說。雖各有所主。而其致則一也。夫君子之所以養德者。非自養德而已也。所以養人也。天下寧有能養德。而不能養人者乎。今夫明仲。稟英明之性。抱精敏之才。從事於學問之方。存心於動靜之際。處事而求合於義。養氣而無害於直。則其於養德也。可謂庶幾矣。然而身爲儀賓。國有定制。只尊其爵。不任以事。德雖充於吾身。才未展於一國。雖有養德之用。未成養人之功。此非吾儕之所以致恨於明仲者乎。然則明仲所以名其堂而欲觀之者。其在於養人乎。其在於養德乎。余觀夫斯堂也。在闤闠。而有園林之興。處喧囂。而有幽深之趣。開南戶則南山之蒼翠。若襲於衣袂。啓北扉則北岳之雲煙。自繞於庭除。蓋斯堂也靜。故吾心亦與之靜。斯堂也淸。故吾氣亦與之淸。一物不留於胸襟。萬理自著於方寸。於斯時也。觀我之道。獲我之養。至大至剛。無少虧欠。此非斯堂之所以有助於養德。而獲是名者歟。然則明仲。旣養其德於身矣。雖不能施之養人。未嘗致恨於其間焉。則豈肯取養人之義。而名堂也歟。嗟乎。如愚者。有此性而旣不能養德。有斯職而又不能養人。其於程,朱之說。幷失之。每登斯堂而顧斯名。則未嘗不愧動於心。慙發於面也。而尙爲之記乎。然而明仲命名之義。則不可不示人。故謹爲之記。

啓辭[编辑]

辭免大司諫啓辭[编辑]

臣本以冷族孤蹤。氣質庸鈍。生長下鄕。本無學識。中廟朝。僥倖科第。幸廁郞官之列。纔過四五年。出爲守令。連任三邑。其間或以親病。或以遞散。前後在家亦十年。凡朝廷體貌。物論是非。頓無聞知。無異雜官。加以濕熱心證。背寒疝痛。百病交攻。今已七八年矣。病發無時。精神不定。如狂如癡。幾不自保。行年將迫五十。氣血昏乏。病日益深。虛熱上攻。齒牙連脫。眼暗耳鈍。前忘後失。自分爲聖世無用之一物。得與老貧之母。保存聖澤中。前年秋。恩命忽出於人意已慮之所不到。叨忝喉舌重地。非一而再。撫躬自思。徒增感激。冀攄一得之愚。以貢芹曝之微誠。而隨班入侍。喘急痰發。僅能俯伏。欲啓一辭而還止者。非一再矣。臣之龍鍾無識之狀。聖鑑洞照。豈意今者。更除本職。以累聖上知人之明乎。諫院之職。進思盡忠。退思補過。將順匡救。極盡心力。至於不得其職則去。非庸庸瑣瑣無氣節無知識者。一日冒居之地。何敢靦然以辱名器之重乎。敢此來啓。

再啓[编辑]

諫官之職。在於陳善閉邪。其責任關重。所當擇善而授之。不可人人而冒處。臣雖至愚。豈不自知。如臣無學識無氣節。昏蒙健忘者。得爲諫官。則人人誰不爲諫官耶。臣人望素賤。非徒不經臺諫。凡百執事之任。亦不多踐歷。長在外方。朝廷體貌。言論得失。人物是非。何得以知之。臣若不以實上聞。貪寵保祿。則爲身之計雖得。其於汚辱名器何。一誤事幾。使是非顚。倒國事日。非則後日雖加誅責。公私何益。伏望亟命遞臣職。以重名器。再啓煩瀆。至爲惶恐。不勝悶迫之至。敢啓。

經筵朝講啓辭大司諫時[编辑]

人君端本出治之道。不過乎正心從諫。人君。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是故。先儒有言曰。一正君而國定。唐虞三代之世。聖君在上。左右百官。皆是聖賢之臣也。君臣相誡。必曰。毋若丹朱傲。毋若殷王受之酗于酒德哉。必以丹朱殷受爲戒者。人心出入無常。聖狂舜跖之分。在於毫忽之間。人君。處崇高之位。何可以旣聖爲心。而不聞諫誡之言於斯須之頃哉。方今敬天憂民之敎。出於至誠。宜災變不興。生民平安。而天災時變。疊見層出。民生困苦。如在塗炭。言之至此。實爲寒心。以外方觀之。居民十室九空。軍卒過半逃散。只以空名。虛錄文簿。萬一有事變。則措略無策。可謂痛哭。當廣開言路。執端用中。以救積弊而後。庶乎其可也。且雖一人之言語。或有切直之時。或有純厚之時。不可一於純厚而已。一於純厚。而無切直之言。則日就委靡。雖危亡迫於朝夕。終不可振救。其於正心從諫之道。益加聖念。

劄子[编辑]

請開言路劄子[编辑]

伏以。近歲以來。天災時變。層出疊見。今年亢暵彌月。焦燥之極。赤地千里。今雖得雨。似無望秋之理。自古人君。能轉災爲祥者。必有畏天警懼之心。發於至誠。省愆求言。使本末相孚。內外如一。然後上格天心。若處事聽言之際。少或誠意間斷。憚聞忠直。陽爲好之。而陰實拒之。則皆不足以格天消災矣。頃者。有一宰臣。於經席。偶發時弊。其言不甚骨鯁。而聖敎乃曰。無純厚之氣。夫切直之與純厚。初非二致。其心純於憂國者。無所貳雜。厚於愛君者。懇懇不已。不憂身禍。務殫直言。終使紀綱齊整。上下相安。純厚之風。自行於切直之中矣。若一以純厚爲尙。則其弊流於含糊苟且。偸靡怠惰。雖有切迫之禍。伏於朝夕。人君孤寄於上。無由得聞。豈不寒心哉。上之好尙。世習隨焉。伏乞自今以後。盡誠從諫。務開言路。惟責言者之不切不直。則將見謇謇諤諤之辭。相繼而聞。時政不至闕失。耳目不至壅蔽。君臣上下。導達和洽。無有閡隔難通之患。而應天之實。消災之方。擧在其中矣。取進止。

勸學劄子[编辑]

伏以。人君爲治之道。必本於學問。然後其治也純善無雜。學問之要。必主於誠敬。然後其學也精一無僞。古昔帝王。孰有不終始典學。以收善治之效者乎。伏見殿下好學之誠。出於天性。然而一心之出入無常。聖狂舜跖之分。判於斯須毫忽之間。苟不以學問爲本。誠敬爲主。以爲做功之地。則雖仁義外施。而帝王之治。終不復矣。大學一部。聖賢傳道之書。窮理正心修已治人之法。具在此書。宋儒眞德秀。爲之作衍義。大明丘濬。又著補遺。以審幾微一篇。冠之于首。伏願殿下。每於經筵之暇。燕閒之中。進此三書。常常勤覽。無少怠忽。則入心天理存亡之幾。國家治亂興廢之道。理會於一心而無疑。發施於萬事而曲當。聖德日造於罔覺。治道自至於純正矣。夫人君。居崇高之位。接見士大夫。自有其時。朝夕在左右者。不過宦官宮妾而已。萬幾之餘。怠忽之念。一萌于中。則寸心之微。衆欲之攻。安知其不流蕩忘返而不知止哉。此孟子所以一曝十寒。爲齊王懼。而程子以接賢士大夫爲重也。大抵帝王之學。與文士爲異。雖曰從事於學問。而精力或分於詞章之學。雜記之書。則非但無益於治道。心志日就於荒雜。其流之弊。有不可勝言矣。伏願聖上。專治本源之學。一以眞實无妄爲主。則豈徒用人之間。政事之際。各得其當。精一執中之學。於變時雍之治。可復見於今日矣。取進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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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免副提學疏[编辑]

伏以。今月初七日。祗受承政院有旨除臣爲弘文館副提學。乘馹上來者。聞命兢惶。罔知攸措。伏地感泣。撫躬難容。臣年迫六十。病日益深。心日益昏。眼眚不能見。數三年于玆。對人不辨。觸物昧形。作一盲瞽。已爲棄物。雖欲勉進於輦轂之下。以望日月之淸光。而不能運身。日夜憂懼。伏竢罪誅。臣孤門冷族。生長海陬。寡陋無聞。又乏一行。雖在百執事之列。尙不能堪任。況於玉堂之長。淸選所在。職任最重。何可濫冒恩寵。以忝辱一國之名器乎。伏願亟命鐫罷臣職。幸甚。且臣濫忝仕列。歷仕四朝。榮幸踰分。天恩罔極。奄逢酷禍。明廟賓天。鼎湖難攀。號慟無及。方居毋憂。染病幾死。不能奔哭於因山之側。私服已闋。迨未能陪廁於朔望之列。今又不得力疾趨謝恩命。罪負天地。萬死不足贖。然拱北傾日之誠心。無一毫有損於疾病憂疚之中。敢以一說。爲殿下獻焉。殿下入承大統。庶政維新。陰翳撤盡。日月大明。大臣有元老。侍讀有名儒。學問之日益。治業之漸隆。固可指日而待也。雖然人心之操舍無常。事物之幾端甚微。今日之淸明雖可恃。而後日之持守。尤不可不慮也。人主之一心。萬化之大原。正心之道。在於講學。講學之要。在於居敬而持志。今夫草野之士。勤苦刻厲。以期向上之域。苟或立志不固。脚踏不牢。晩節戒得之年。得失俄頃之際。失其本心。與前日之所爲。若兩人焉。而況人君居崇高之位。貴戚近臣。携僕奄尹。陪侍左右。一見人君倦怠之容。則乘間抵隙。入自左腹。甘言一中。苦藥難進。殿下當此獻諂導諛之日。從臾蠱蠹之際。兢業持敬之心。有所不異於今日耶。此臣所謂今日之淸明雖可恃。而後日之持守。尤不可不慮也。伏願殿下孶孶焉。當今敎養無法。風俗不純。生民愁怨。軍卒彫瘵。言之慘慘。可謂流涕太息者也。參攷伊川學制。申明朱子學規。擇惇實爲師長。育英材崇四術。治明道正誼之學。辨公私王霸之分。則敎養安得以無法乎。譯頒三綱行實。敬敷五敎在寬。薫陶漸染而自化。風移俗易而歸厚。則風俗安得以不純乎。擇循吏而任字牧。薄賦歛而惠鰥寡。農有深耕易耨之功。民有仰事俯育之樂。則生民安得以愁怨乎。絶債帥之濫。以革晩唐之風。擇智德之將。以膺推轂之任。勸賞壯勇。撫恤行伍。敎坐作進退之節。除絶戶隣族之害。則軍卒安得以彫瘵乎。孟子曰。徒善不足以爲政。徒法不能以自行。爲治之規。在於得賢人行仁政。而轉移之機。在於殿下之一心。苟能敬以立之。誠以行之。無一毫之有雜。無一息之間斷。則於爲政乎何有。先儒有言曰。一敬足以敵千邪。一誠足以消萬僞。伏願殿下潛心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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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親蠶箋[编辑]

順而承健。旣隆治壼之儀。貴而能勤。聿擧繅盆之禮。歡均一國。喜動三宮。恭惟事上盡誠。奉先克孝。乾坤交泰。贊茂育之鴻功。日月幷明。啓文治之熙運。玆當王化之治。獲覩女工之成。伏念迹阻鵷行。心切燕賀。爲絺爲綌。庶賡葛覃之詩。多壽多男。竊效華封之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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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谷徽音詩後識[编辑]

頃得棹歌註解寫本。間有誤字乙字落字。未得善本。不能參較。依樣入板。每以未得見全爲恨。今年春。盧子膺得申靈川手書善本。傳摹寄惠。受而讀之。較諸前本。誤字三十四。落字七十。衍字二十。乙字單六。總合一百三十字。刪改補入。更定鋟板。其與他本異者又六字。幷註其下曰。一本作某字。留竢博學君子更考改正云。乙卯仲春初吉。龜巖李楨。謹識。

附退溪先生書[编辑]

右城南二十詠,百丈山六詠,雲谷二十六詠共五十二首。與新刊增錄武夷雜詩等作。辭旨理趣俱同。每一諷詠。令人有遯世棲雲抱道長終之意。顧今所刊。獨遺此不錄。自不知不好者言之。雖感興詩以下諸篇。皆爲越人之章甫。使知而好之者。見此本。寧不於此而歎惜也耶。鄙意以大州事力。苟欲改圖。不過四五板工夫。何患難改。恐必以新舊刻相接處。排行難適爲難。故如右計行排書而送。其宿休庵一律。所以補三行之闕者耳。如無他難事。須依此改刊何如。若刊此五板。其餘則只改張數一二字而仍用之。功費不多。而書可爲完書。豈不好哉。且濯淸一絶。本城南二十詠之一。而今編在武夷之末。使初見者。誤認爲武夷之詩。亦爲未穩。須去之。以置城南詩中。而取武夷洞天一絶。塡刻其空處。則庶兩詩皆從其類。無乃恰好乎。鑄字跋一張。亦不須幷刻。鄙意亦去之。何如。卷末自題識之末。君子云吁謹識。此處雖無大害。然語勢少似局促。滉意欲改曰。博學君子改正云。而去一吁字。直書公姓名曰某謹識。如此則無病矣。如何。率易冒告。甚知不韙。然嘗見昔張南軒刻程集。有未穩處。朱子力請改之。呂東萊作白鹿洞書院記。有未穩處。朱子又一一指出請改。此前賢所以德業日盛。而聲烈傳於久遠者。敢不有望於公也耶。退溪李滉景浩。書。

初得鑄字本感興詩註解。入板訖。添錄擬古八首,雲谷雜詩,武夷雜詠,棹歌十絶。又收入濯淸一絶於漁艇詩之下棹歌詩之上。裒集爲一編。旣印。敬稟于退溪先生。先生不棄滓陋。辱賜手敎。丁寧切至。盥讀再三。謹依指敎。補入城南二十詠,百丈山六詠,雲谷二十六詠共五十二首及宿休庵一律于擬古第八章雲谷第一詠之間。又塡刻洞天一絶於漁艇,棹歌兩詩之中。而刊去濯淸一絶。使各從其類。幷刪其感興詩後卞春亭鑄字跋而去之。凡添補刪去。一依先生手敎。分行排字。刊成編帙。以畢先生之志。後之讀者。豈無有感於是編者乎。嘉靖甲寅。龜巖居士李楨。謹識。

景賢錄識[编辑]

楨曾得寒暄先生家範及行狀議得等書。編爲一錄。而聞見淺狹。疏漏太甚。其於先生篤志力行之功。道德學問之懿。不能考究夫千百之一二。深用爲懼。謹以所疑。稟質于退溪李先生。先生幷取金義興立,鄭秀才崑壽等所錄。參訂爲定本。其詳略有緒。本末稍備。繡梓以傳後。庶幾無大憾焉。若別錄則雖先生有草率寫去。勿須刊入之敎。然若無此等語。則後學開卷。無所參考。敢冒妄率之罪。刊弁于編首。使後之讀者。有以知先生。參詳去取之大意云。龜巖李楨。謹識。楨謹按。師弟子分義。甚嚴且重。錄中相貳之云可疑。在學者所當辨解。而他無所考訂。謹編錄于此。用以就正于先生長者云。

昇平。有臨淸舊臺。癸亥冬。在都下。得記文一編於金君立而讀之。金君以謂先祖寒暄公之所著。及到昇平。徧問府中老措大。蓋非寒暄之文。實是梅溪所作。篇末。幷書年月軒號甚詳。臨淸。乃二先生謫居時遊憇之地。一日携諸生。訪舊跡。詢問遺事于旁近居民。有八十老吏。頗詳言其故。聞之令人氣塞。徘徊俯仰。且不忍蕪沒。因其舊址而修築之。又構小堂以表識之。第念。梅溪有此記。而寒暄未有文字可徵其遺跡。然而其祭梅溪文。備敍同遷從好之意。則其相與遊適於此。亦可知矣。名堂以景賢者。追慕寒暄先生之道也。立閣于階下者。圖刻梅溪之文也。後之登斯堂陟斯臺者。追憶當時之事。以觀世道之升降。則其誰不扼腕拊胸。繼之以淚於千載之下乎。古人所謂直欲籲天而無從者。其在斯歟。其在斯歟。嘉靖甲子秋九月庚子。龜巖李楨。謹識。

臨淸臺碑陰識[编辑]

燕山朝。寒暄金先生宏弼,梅溪曹參判偉。俱謫昇平西溪之畔。聚石爲臺。是曰臨淸。梅溪名之而爲記。今六十餘年矣。擬摹入石。石品頑缺不能刻。只刻臨淸臺三大字于前面。乃退溪李先生滉筆也。書此文者。進士鄭沼也。董是役者。進士裵璹也。太守則東城後學龜巖李楨也。皇明嘉靖四十四年乙丑八月日。立。老吏張雨同者。時年八十餘。自言十八九歲時。曹參判自義州。金佐郞自熙川。移配此府。參判僑居西門外。佐郞寓在北門外。參判與鄕老。往遊于西溪上。依老樹下。聚石爲臺。數相往來。或棋或酒。或終日吟詩。佐郞則時時獨往徘徊于臺上。不事吟詠。參判以病先一年卒。佐郞終遭甲子之變。老民家在旁近。稍知首末云云。

祭文[编辑]

祭退溪先生文[编辑]

維我先生。天挺聰明。鍾祥毓秀。集粹會精。襟宇脫灑。玉色氷淸。氣度全備。春融秋肅。行本孝悌。學求精一。無物不格。無書不讀。句句硏窮。字字尋覈。眞積力久。精義入神。天地之大。無極之眞。日月盈虛。陰陽消息。灑掃之細。綱常之極。下學工程。上達心法。體用顯微。精粗本末。氷釋的破。昭融無際。古今子集。璣衡遺制。莫不辨別。無爽毫髮。源流旣正。垢翳復廓。仕止之節。或久或速。進退之宜。以禮以義。蹈繩履矩。人或有議。道理在我。豈敢少渝。格君有疏。聖學有圖。孚誠上通。聖旨允兪。引疾辭榮。豈是獨善。廉頑立懦。百代冠冕。箕敎我東。逮及羅麗。聖朝文明。千載一時。前後名賢。蔚然有聲。金聲玉振。實維先生。卓爾獨立。泰山喬嶽。龍德施普。遠近思服。眇末顓蒙。亦蒙訓迪。屈指摳衣。今二十年。牖墻警惰。提耳繩鞭。昔陪京洛。僦居一坊。出入無違。諄誨有常。數年卯申。夫豈素志。浩然肥遯。宜仁舊里。忝守東都。宿舂可至。趨陪杖屨。溪舍陶堂。圖書滿壁。千古流芳。樂以忘憂。安以斯處。霽月氷壺。昔聞其語。和風甘雨。今見其人。斯受之量。不倦之仁。歷擧經傳。警誨丁寧。奉以周旋。如骨斯銘。陶山記詠。傳疑精絶。親啓箱篋。飽我大德。受業未盡。官務又掣。惘然辭退。送我江曲。申戒勿畫。詩以勖之。坐春立雪。矢毋愆期。人事難諧。歲月如馳。惄然南還。八年于玆。昔人誠篤。徒步往學。有志不成。俯仰愧怍。只憑信便。質問疑晦聯篇累牘。都是鐫誨。悄悄有憂。戒以反求。悔尤或生。論以勿留。敬受服膺。拳拳不休。庶覬勉進。稊稗有秋。豈意上天。鞠凶斯酷。邦國不幸。士林無福。後生何依。小子何托。東望慟哭。欲絶復續。病未能奔。葬不及會。情禮兩乖。恩義安在。幽明永隔。德容難再。有疑何問。有晦何質。微誠罔極。遠奠菲薄。不亡者存。庶幾來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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圭庵宋先生贊[编辑]

先生。氣質淸明。德器淳粹。學問思辨。篤以行之。庶幾於義精仁熟之地矣。在中廟朝。見忤於奸臣金安老。遷謫于泗川縣。僑寓一吏舍。四年不出門外。及安老之誅。羽儀朝著。未及大施之初。爲李芑等所陷。竟遭慘禍。痛哉痛哉。

稟質和粹。精金美玉。襟度脫灑。氷壺秋月。篤志力學。窮理居敬。不倚不變。順受其正。

己未五月十四日。前軍資監判官李希顔卒。十八日。前報恩縣監成悌元卒。黃江,東洲。皆以一世英豪之士。懷濟世不器之志。跌宕不羈。加學問之功。孝悌信義。乃其素所有者也。非勉強力行而得者也。可謂稀世之高才也。東洲爲學。必以聖賢爲志。爲文。必以兩漢爲尙。意氣超邁。志尙堅確。平居與人無忤。賢愚俱得其適。知之者以爲有春風沂水之樂。不知者以爲有仙風道骨飄物外者矣。嗚呼。古人所謂臨大節而不可奪者。其在斯人歟。其在斯人歟。承旨時日記斷紙庚申正月六日。傳于李重慶曰。金麟厚處致賻事傳敎。麟厚蚤有詩名。詩文甚高。登庚子科後。以弘文館修撰。便養授玉果縣監。乙巳冬。以病棄官。退居長城縣。朝廷前後除拜。皆不就。其爲學。主程朱之敎。硏窮性理之原。心存禮法。痛自刻責。然務自鞱晦。平居不自表異。人視之。若無繩檢者。吟詩飮酒而已。其治第。專主祭祀。正寢左右夾室。爲男女齋所。一依朱子遺制。旣成。有小不如式者。則屢毁屢改。性寡言。後進有求敎者。諄諄以義理爲說。庚申正月卒。年五十一。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