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與商量,表妹盧氏言約已定,生不敢辭讓,玉遍 託親朋,多方召致,生自以愆期負約,終不肯往。時三 月,人多春遊,生詣崇敬寺玩花,忽有一豪士,衣輕黃 紵衫,揖生曰:『公非李十郎乎?仰公聲華,嘗思覯止,今 幸得睹清揚。敝居去此不遠,但願一過』。」乃挽挾其馬 而行。及入門,一家驚喜。先此一夕,玉夢黃衫丈夫抱 生來至席,使玉脫鞋,驚寤而告母,因自解曰:「鞋者,諧 也,夫婦再合;脫者,解也。既合而解,亦當永訣。由此徵 之,必遂相見。相見後當死矣。」凌晨妝畢,而生果至。玉 沉綿日久,忽聞生來,欻然自起,與生相見,含怒凝視, 不復有言。乃引左手握生臂,長慟號哭,數聲而絕。 《酉陽雜俎》:李正己本名懷玉,侯希逸之內弟也。侯鎮 淄青,署懷玉為兵馬使,尋搆飛語,侯怒囚之,將寘於 法。懷玉抱冤無訴,於獄中纍石像佛,默祈冥報。時近 臘日,心慕同儕,歎叱而睡。覺有人在頭上語曰:「李懷 玉,汝富貴時。至即驚覺」,顧不見人,天尚黑,意甚怪之, 復睡。又聽人謂曰:「汝看牆上有青烏子噪,即是富貴 時。」及覺,不復見人。有頃天曙,忽有青烏數十如雀,飛 集牆上,俄聞三軍叫喚,逐出希逸,壞鍊取懷玉。扶知 留後成式見台州喬庶,說喬之先官於東平,目擊其 事。
《前定錄》:豆盧署本名輔真,貞元六年舉進士下第,將 遊信安,以文謁郡守鄭式瞻,甚禮之,館給數日,稍洽, 因謂署曰:「子復姓,不宜兩字為名,將為改之,何如?」署 因起謝,且求其所改。式瞻書數字,若著者助者。署者 曰:「吾慮子宗從中有同者,故書數字,子當自擇之。」其 夕宿於館,夢一老人謂曰:「聞使君與子更名,子當四」 舉成名。四者最佳。後二十年為此郡守,因指郡隙地 曰:「此可以建亭臺。」既寤思之,四者署字也,遂以為名。 既二年又下第,以為夢無徵知者或誚之,後二年果 登第。蓋自更名後四舉也。太和九年,署自祕書少監 為衢州刺史。既至,周覽郡內,得夢中所指隙地,遂命 建一亭曰徵夢亭。
《夢遊錄》:貞元中,進士獨孤遐叔家於長安崇賢里,新 娶白氏女,家貧下第,將遊劍南,與其妻訣曰:「遲可周 歲歸矣。」遐叔至蜀,羈棲不偶,逾二年乃歸。至鄠縣西, 去城百里,歸心迫速,取是夕到家,趨斜徑疾行,人畜 既殆,至金光門五六里,天色已暝,絕無逆旅,唯路隅 有佛堂,遐叔止焉。時近清明,月色如晝,繫驢於庭外, 入空堂,中有桃杏十餘株,夜深施衾褥於西窗下偃 臥。方思明晨到家,因吟舊詩曰:「近家心轉切,不敢問 來人。」至夜分不寐,忽聞牆外有十餘人相呼聲,若里 胥田叟將有供待迎接。須臾,有夫役數人,各持畚鍤 箕箒,於庭中糞除訖,復去。有頃,又持床席牙盤、蠟炬 之類,及酒具樂器,闐咽而至。遐叔意謂貴族賞會,深 慮為其迫逐,乃潛伏屏氣,于佛堂梁上伺之。鋪陳既 畢,復有公子女郎共十數輩,青衣黃頭亦十數人,步 月徐來,言笑晏晏。遂於筵中閒坐,獻酬縱橫,履舄交 錯。中有一女郎,憂傷摧悴,側身下坐,風韻若似遐叔 之妻。窺之大驚,即下屋伏,稍於暗處,迫而察焉,乃真 是妻也。方見一少年,舉杯屬之曰:「一人向隅,滿坐不 樂,小人竊不自量,願聞金玉之聲。」其妻冤抑悲愁,若 無所控訴而強置於坐也。遂舉金雀收泣而歌曰:「今 夕何夕,存耶沒耶?良人去兮天之涯,園樹傷心兮三 見花。」滿座傾聽,諸女郎轉面揮涕。一人曰:「良人非遠, 何天涯之謂乎?」少年相顧大笑。遐叔驚憤久之,計無 所出,乃就階間捫一大磚,向坐飛擊,磚纔至地,悄然 一無所有。遐叔悵然悲惋,謂其妻死矣。速駕而歸,前 望其家,步步悽咽。比平明,至其所居,使蒼頭先入,家 人並無恙。遐叔乃驚愕,疾走入門。青衣報娘子夢魘 方寤。遐叔至寢,妻臥猶未興。良久乃曰:「向夢與姑妹 之黨相與翫月,出金光門外,向一野寺,忽」為兇暴者 數十脅,與雜坐飲酒。又說夢中聚會言語,與遐叔所 見並同。又云:「方飲次,忽見大磚飛墮,因遂驚魘殆絕。 纔寤而君至,豈非幽憤之所感耶。」
《閩川名士傳》:「貞元中,杜黃裳知舉,試《珠還合浦賦》。進 士林藻賦成,憑几假寢,夢人謂之曰:『君賦甚佳,但恨 未敘珠去來之意爾』。藻寤視其草,乃足四句。其年擢 第謝恩,黃裳謂曰:『唯林生敘珠去來之意,若有神助』。」 《戎幕閒談》贊皇公曰:「貞元中,司勳郎中名迪,即李景 侍御之先人也。德宗朝,以美才頗有恩澤。一日朝下」 歸第,馬上昏昏如醉,過其門不入。馭者曰:「欲往何處?」 既而若寐,覺焉,入宅,謂其妻曰:「適者歸路,恍惚如在 夢中,有二黃衫人引至一戶外,且欲入中有人曰:『未 來須待《玉魚符》下也』。既而始醒焉,馬首已過於門矣。 此非人間也,吾豈能久乎?」後入朝堂之地,無纖芥之 物。上《龍尾道》地上見一玉魚子,光耀奪目,雕刻奇麗, 恐他人先得,遽以袍袖裹之。及歸,馬上把玩至家,與 稚兒弄之,殊忘「須待《玉魚符》」之事。其妻在旁見之,頗 省其語。潛不樂,果數日而逝。
《因話錄》:韓僕射皋自貶所量移錢塘,與李庶人不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