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二十三日晨刻,太函亦至,同泛小舠,遲直指於巖 之初。洞天設具,遵旌因巖發笑,「昔聞山岳動,今則巖 壑開矣。歷險探奇,窮幽極阻,為門為屏者布以旌麾, 為榭為軒者,浮以大白;為堂為广者,暢以笙歌。為壺 天、為弱水者,雜以火樹。為祕室、為元竅、為翠幕者,暢 以鳴琴。不但眾山皆響,亦且寒谷春回。薄暮,侍旌節 入溫柔鄉。」是晚燕於碧玉泉之北堂,入夜移尊泉檻, 和氣春煙,水光玉色,雅懷高韻,渾為一氣。啜泉而飲, 洗盞更酌,命兩嬰童拍徑尺舟,次第傳觴,如飛「仙太 乙,傲睨群傑,不知酒味為泉,亦不知泉色是酒。生平 泉游,當以此為第一,可以償萬里繭足。」東方漸白,余 就宿村居小樓,山深嵐重,僵臥幾不能寐。推衾猛起, 命童子扶掖,直走泉上。箕踞片晌,融融五體俱和,即 池掬水盥嗽畢,走聖水三潮赴,直指曹溪廿四香積, 約夕陽登。途宿祿脿,二十五抵祿豐,別直指於響水 公署,舍熙和天界,就風塵眉目,一步一回首也。茲境 也,畢竟是神仙窟宅,諸洞天為堂奧泉源丹鼎泉流 為仙液,螳川為門戶,曹溪虎丘為別業。泉外奇石如 林,溫流如海,山花老樹,琪草珠巖,尚有祕而未顯者, 以俟後之賞心之士。若夫宇內溫泉舊蹟,稱香比色, 較味憐清,特此泉之一班,自有昔人紀之,不復贅。
《湯泉賦》陶汝鼐
湯泉,水之變性也。寰中稱溫泉者十數處,而古今最驪山之池,以其芳清,又邇宮闕,承恩賜幸,寵艷斯極,然亦其所處之幸也。其次則歙之黃山、滇之安寧,並稱朱砂泉。黃山,松雲名勝超然元圃,非高人雋遊不得致,可以無憾。安寧則滇之鄙邑,近代楊升菴遷謫其間,始著於書。然則此三泉者,驪山廊廟也,黃山仙隱也;安寧,幽谷也。生幽谷中,後驪泉二千餘年,賴文人以傳,亦遇矣。彼㳌渫而淪草莽者何限乎?或謂溫泉不甚沸,而無硫黃氣,故別之以朱砂,自餘不得擬也。予曰:「然。湯泉沸激,瀹物蠲痾,功德被幽,獨先寒賤。此何異士君子負烈正之行,而嚴氣善事,溉於鄉里者哉?」 予家深山之內,去溪江二里許,有湯泉焉,出於江干,石為之,釜燖不可手。上有方塘,則熬波清瀾,可盥可掬,可垂釣,可引灌我田。東坡所謂「飲食沐浴俱在矣。」 盛弘之《荊州記》曰:「新陽縣惠澤中有溫泉,冬日未至,數里遙望,白雲,浮蒸如煙,上下采映,狀若綺疏。又有車輪雙轅形,昔傳玉女乘車,投於此泉。今人時見女子,姿儀光麗,倏」 忽往來,正此處耶?惜《邑志》不考,姑傳流俗曰「浣紗夫人舊有廟」 ,予居其里數年矣,被泉之賜,不得如安寧之遇升菴乎?於是感而為之賦。賦曰:
夫何「《衡泌》之勺波」,兼「《水火》之令德。」非此以涓涓,疇 湘之而溭溭,同為山下之蒙,迥別溪中之色。觀其觱 沸乎古今,得無怨天壤之見?抑異哉此泉,相對嘆息。 吾聞元彝導坎,淵益清泠,百川灌河,流皆寒碧。今乃 易冰為炎,改瀾為熾,五行之變,於斯為極矣。然亦嘗 思之,豈無海潛陰燄,埜匯焦淵,岱輿之濆石爛,宛渠 之礎。波燃莽煌,沾衣而愈烈,金泥拂水「以如煎;白玉 為樊,乃得然丘之國;黃金薄底,方浮沸海之船。至使 漢苑縑緗,標奇火浣;秦臺沙樹,最侈烘煙。廣異聞於 域外,覬一覯於神仙。爰有褒禪神井,咫尺西都,華清 寶輅,翠輦金吾,沉香熱水,天地所娛。」又有新安黃海, 爍玉翻珠;雲霞逸客,冰雪藐姑。浴不待賜,酣臥蓬壺。 并擅朱砂之譽,分專清艷之殊。迺若匡泉,湯若漢水, 沸如萊波,爛烏靈谷遊魚。訪火井於臨邛,志易泉於 天餘。事或近而有徵,史嘗闕而不書。得無滄桑之換 世,而空識於虞初也。睠茲惠澤,近我柴門。山江之汜, 湯出雲根,蒸鷲嶺,燠獅崙,迷魚瀨,罨雞園。流卑潴高, 蓄清泄渾。如煎如熬,不崩不騫。類曹家之豆釜,比管 氏之鹽盆。春浪滾則桃花別色,冬雪赩而柴燎同燔。 允辭冰霰,偏沃禾蓀。亦有赤鱗潛而吹沫,朱鳥過而 消魂。炎液暄波,非因人之熱;捐痾蕩穢,欲絕俗而奔。 然而投閒率野,潤庇孤村。無綺欄與玉砌,足石戶之 陶尊。將以漚麻,將以浣紗。昔逢采葛之女,聊供抱布 之娃。嶺上之白雲常煖,池中之明月偏華。是以天姬 翠蓋,神女雲車。欻然下鳳,冉冉如霞。每珊珊而至止, 倏香霧以週遮。疑玉皇之賜浴,列雲母兮障花。庶幾 幽光承乎元鍳,遊眺絕於狹斜矣。云何「胥濤欲絕,媧 墓曾沉。望失江皋之珮,虛存搗練之砧。」然而煙霞吐 其直氣,風雨助其枯音。雖山川之陳跡,終萬古以常 燖。是謂「至變者,不變而誰能」測其陽陰?於是池上主 人,纓足並濯,洗耳而吟,「薇可瀹兮,泉可以斟。有溫泉 而無寒火,悟天地長存於水心。」
《遊湯泉記》王衡
癸巳秋,余有內戚,不自聊。九月,從母舅朱向之、友人 唐叔達、周季良、張伯新再遊盤山,《手舊遊記》:「摩娑泉 石間,如夢見六年前所棲薄。而比時秋林殷紅,溪水 放溜,又似別闢一境者。」已詳叔達記中。初八日,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