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日,慶雲偽縣令馮任入縣下學。是日無風。大成 殿前老槐,折損一枝,大一圍,長丈餘。
河間府部雜錄
《河間府志》有王奐者著辨數條,皆摘舊志之舛訛,歷 按二十一史為據,正其疪謬。其首篇有《任丘沿革辨》 云「任丘沿革,舊多附會。」其中云「晉隸濟北郡」,尤為舛 錯,不容無辯。按《晉志》鄚侯相屬河間國,濟北屬兗州, 五縣曰盧、臨邑、東阿、穀城、蛇丘。夫盧縣在西,漢屬泰 山郡,都尉治濟北,王都也。東漢和帝二年,分泰山復 置濟北國盧縣,境內有平陰城、防門、光里、景茲山、敖 山、清亭、長城,皆山左地,去任丘近千里,豈有越疆域 若千而遙相隸者乎?查晉濟北國盧縣註云「扁鵲所 生,縣西有石門。」豈當日作志者因盧之有扁鵲,而遂 援盧以歸鄚?故有濟北之隸耶?不知《史記》載扁鵲,勃 海鄚人也,或在齊,號曰盧醫,今濟州盧縣,非生於盧 也。但盧西有石門,而鄚南亦有石門,或者以地名之 宛符,而不計其地勢之懸絕,乃為此牽連,未可知也。 然亦陋矣。且盧即今之長清,隋曰長清,唐曰山荏,灼 然輿圖,寧難見哉?至於燕以葛城,與趙並列任丘,更 屬不倫。葛城今保定安州地,何得溷耶?想任丘在漢 為高郭侯國,「葛」、郭音相近,乃訛傳以為葛城耳,耳,食 之誤人如此。
自河間屬,有渤海之名。後之作志者,遂將歷代人物 係渤海者,盡入《河間誌》。不知渤海之地有三,其在中 國者,曰郡,曰縣。郡則兩漢、晉、魏、隋也,郡治遷徙不一, 所屬亦異,在幽、冀、兗三州地,縣則金元也,一縣而已, 屬山東,濱州之倚郭。其在外國者曰國,惟唐有之。按 唐滅高麗後,粟末靺鞨率眾居挹婁之東牟地直營 「州東二千里,南北抵新羅,東抵窮海,西抵契丹,後盡 得扶餘、沃沮、弁韓、朝鮮、海北諸國。地方五千里,有五 京、十五府、十二州。中宗封為渤海國王,此唐時渤海 之始也。其王數遣諸生詣京師太學,習識古今制度, 所以其人材亦遂挺出,立功中國,列於朝右者不乏 國。」至後唐時,為遼主所滅,其地又為東丹。若夫中國 河間之「渤海,則西漢渤海郡治浮陽,縣,國二十六,屬 幽州;東漢渤海郡治南皮,縣,國八屬冀州;晉渤海郡 治南皮,縣十屬冀州;北魏渤海郡治南皮,縣四南皮, 東光修安陵而已屬冀州;隋渤海郡治陽信,縣六,兗 州部也。」豈與粟末海外之域同日語哉?彼營平已距 長安數千里,況渤海國又在其東,其去幽冀,不啻霄 壤,奈何以在彼之人物而濫竽此地耶?故唐之李懷 仲為靺鞨人,遼之夏行美、高模翰,元之任哥為渤海 人,均渤海國也。《舊誌》誤收,今皆汰出。其有疑似未辯 者,以此考之。
柳城殷時為孤竹國。周屬燕。秦并天下,屬遼西郡。漢 晉因之。慕容皝改為龍城,徙都之。後魏置營州,煬帝 置遼西郡。唐復置營州,或為柳城。開元五年,置平盧 軍。今柳城廢縣在永平府城西二十里。駱賓《土賦》所 云「滄波積凍連蒲海,雨雪凝寒遍柳城」,蓋指此也。至 於河間、渤海之柳,在西漢為侯國,東漢已省,縣名久 湮沒不彰矣,非孤竹柳城也。李光弼「柳城人,應在彼 而不在此」,謹去之。
伯奇,《古孝子》。舊志收入《河間孝友人物》中,別無所考, 但以其父吉甫墓在南皮也。按吉甫,周太師宣王時 人,正屬西周。世卿著姓,世居京師,不應墓在南皮,相 距二千餘里也。況墓已湮沒無驗証,未知果係吉甫 否?何緣其子遂為南皮人耶?又伯奇在吉甫生前,已 被譖而死,尚不識其藏蛻何所,總令吉甫真葬南皮, 伯奇幽魂亦未必有知,隨素旐而東也。
人物各產其方,貴於存信,豈可因地名偶同,遂引他 方之賢入風馬不及之地哉?如景州東光,舊有安陵 之名,舊志撰《人物》,遂取六國縮高、漢、馮唐並載志中, 不知安陵有三:一在河南,《史記》《漢書括地志》「潁川郡 鄢陵縣,六國為安陵,屬魏。」此縮高之所以為安陵人 也。一在陜西,西漢安陵縣,屬右扶風,漢惠帝陵邑也。 此馮唐之所以為安陵人也。若夫渤海郡之安陵,則 曰東安陵縣,晉時所置,加束以別於西南,示不等也。 與縮、馮二公無涉,何得朦朧而強入之?觀縮高之子 為管守信陵君,遣使之安陵君,囑遣縮高以攻管。安 陵君曰:「吾先君成侯,受詔襄王以守此土也。手受《大 府之憲》,曰:『子弒父,臣弒君,有常刑不』」赦。今縮。高謹修 詞大魏,以全父子之義,而君曰必生致之,是我負襄 王之詔而廢大府之憲也。襄王係梁惠王子,安陵屬 魏無疑。戰國景州東光屬趙。《史》稱趙割河間以事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