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善乎天下。是故圍於匡,不怨,絕糧;伐木於陳宋,不 沮,召於《公山》,佛「不拒,是何其欲仕之亟也?相魯三 月即去於衛,明日遂行於齊,接淅而行」,又何其去之 之決也?自衛反魯,作《六經》以自老,抑又何其漠然而 忘乎世也?嗚呼!斯可以識孔子之心,雖亟於用世,而 未嘗以一毫富貴利達動乎其中,終不可以貶吾道、 徇人而枉己也。何自重歟?嘗試求之,吾心萬理森然, 天地一而巳矣,夫豈其異於孔子哉?而卒至於異焉 者,私欲蔽之,而自視甚輕已耳。誠知吾有以自重也, 朝夕學焉,以求諸心,以忠信孝友自立,以綱常倫理 自任,時焉見用,小之任一職,大之宰百揆,惟其所遇 而已。不幸而當其變,死忠死孝,無沗於臣子之道,抑 或不偶而窮居焉。永言為歌,滿天地而動鬼神;立言 為經,繼往聖而開來學,推之此心之理而皆有餘裕, 其樂洋洋,又何富貴利達之足以累吾胸次也?故曰: 「聖賢修道救時,進亦憂,退亦憂,所憂者不以富貴利 達也;聖賢樂天知命,進亦樂,退亦樂,所樂者不以富 貴利達也。」嗚呼!知此義也,可以異乎人人而極自我 立矣。國家之所以養士,與士之所以自養者,不在此 乎哉?或者以為今之科舉之學,與聖賢不同。夫此心 之理一也。學焉而求諸心,而豈有二乎哉?夫惟日誦 其言而不惟其道,汲汲於富貴利達之塗,徇人枉己 而莫知自咎也。又從而文之曰:「聖賢之學,非今之學 也已。」是國家設科建學,而固不欲人之為聖賢也,有 是乎哉?或又以為邊方「戎務孔棘,文學似非所先,其 實不然。閥閱之裔,尺伍之夫,勇力戰𩰚之說既狃於 其習,功名死生之會又怵乎其中,其為此心此理之 累者多矣。豪傑之興,固不乏人,而所以示之標的,以 道中人而反之正者,上之人可以一日而忽諸。然則 承公休德而倡率之者,誠在爾諸生矣。可不勉乎?」諸 生明日質於公,公曰:「噫夫之言,我之志也。」勒之學宮, 以時省觀焉。公名源清,以名進士尹進賢,三陟晉,今 秩鎮宣府,忠節善政別有述,茲記學耳,不及其他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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