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鄉縣 》四百二十九引。
平陽府鹽池
在中條山北麓,西距解州東門,東距安邑南門。黑龍堰長六十里,廣七里,周一百二十里。近安邑者為東池,近路村者為中池,近解州者為西池,三場亦以是得名。池底淤泥滋生鹽根,形如水晶。夏月驕陽薰蒸,南風動盪,上結鹽花,光潔堅厚可勝。行立板上,水約三寸,翻騰浪花,落板即成顆粒。古謂之「漫生鹽」 ,今謂之「斗粒鹽」 ,更時霖小雨,則色愈鮮明,故曰「顆鹽。」 宜及時撈採,若遇大雨,鹽復解散。秋冬池冷,不能生鹽,間或有之,硝鹼相雜,味亦不正。然中池北百步許,有淡泉一區,味甚甘冽,俗謂鹽得此水方成。其西北七里又有女鹽池焉。據地高阜,唐開元中,置女鹽監。生鹽淡苦不可食,時或生硝,亦名硝池。而六小池及靜林諸澗,每水溢則奔趨女鹽池,為鹽患。池在安邑東,於鹽池亦切近。故環池有牆,傍牆有堰,皆所以障客水而護鹽池者也。鹽患。
解州東三里,接安邑縣界。《周官》:「鹽不煉而成。」 蓋解鹽也。柳子厚謂:「神液陰漉,孕靈富媼」 ,豈有神焉主於其中耶?余聞崔敖曰:「鹽池乃黃河陰潛之功,浸淫中條,融為巨寖。」 呂涇野氏亦謂:鹽池之成,以大河北自蒲州,折而東同轉曲之間,漸漬蓄匯,有此奧衍。今陝西花馬鹽池,亦近黃河折流之處,理或然也。然鹽藉主水以生,緣客水而敗,故治水即所以治鹽。大抵池形若腰盆,東西長而南北短,南枕條山,雨水易迫,然非泉淵所出,且橫亙有護寶堤,為仞高厚,依山有桑園、龍王、趙家灣、大小李、西姚諸堰,縱有飛瀑,亦各容阻,甚至毀牆而已,多不能入。北沿曠壤平丘,與水隔絕,二隅無足為慮。若東西盡處,則俱逼禁堰,池分一牆,外即客水所鍾。次東禁堰者,有壁水月堰及黑龍堰。次西禁堰者,有《卓刀匕》,即硝池堰,各從東西,自高而下,多則缺,少則漫,禁堰不能受,則入池矣。黑龍堰之受害,實原於苦池,苦池乃姚暹渠蓄而復流之所也。硝池之受害,實原於涑水,涑水蓋在姚暹渠之北,勢高於彼者也。二水皆自東北而西南,故出入夏縣。由巫咸谷來者為姚暹渠,北合洪洛渠,東合李綽渠,總經苦池,迤邐西向,自安邑歷解州抵臨晉,入五姓湖,出自絳縣山谷。由聞喜東北來者為涑水,亦從西行,受稷、王孤山、峨嵋坡諸水,經猗氏抵臨晉,亦入五姓湖。五姓由孟盟橋注黃河,則極矣。姚暹首中太狹,涑水中尾亦多窄。苦池在安邑,不勝李綽、洪洛、姚暹渠之受,其勢必自東北泛溢於黑龍,入黑龍則壁水小堰月堰不能支,而竟衝決於東禁。涑水在臨晉,不勝山坡之受,其勢必自西北橫溢,破姚暹而奔騰於硝池。入硝池則黃牛七即卓刀不能支,而竟衝決於西禁。況東北又有湧金泉,亦注於黑龍。西北又有長樂灘,亦注於七即,故築東禁以及黑龍,築西禁以及硝池,治其標者也。濬姚暹以導苦池,濬涑水,併歸五姓,治其本者也。切水脈者,緩於南北而急於東西,先於根本而後於標末,惟嚴其防障於東西之近堰,而於姚暹、涑水源流歸宿之處,循故道而加濬焉,則客水不浸,主水無恙,鹽課完而邊儲足矣。
按:鹽池有不得不蓄之水以資內潤,尢多不得不洩之水以防內侵,總聽命於渠堰。竊睹諸堰中惟李綽堰為尤重,以中條水勢悉匯於王官峪口,倚為保障故也。東南則黑龍堰為尤重,西南則卓刀、長樂二堰為尤重。若五龍堰一決,則萬泉受旤獨深,可不熟慮而預為之所乎?《姚暹渠》徑鹽池之北,五姓湖受之以「達於河,年久洊淤,梗塞處多,水無所歸,漲而必潰,潰而南池之左病焉,潰而北池之右病焉。縱即堵塞,往往疲民匱財。且客水入池,氣味自販,而鹽生又遲,不特巫咸之水可畏也。」 幸當事者因勢利導,濬土以深其渠,啟土以增其堰,且漸撤孟盟橋之梗,令渠通於湖,湖達於河,河入於海。審若是也,水歸其壑,又何南潰之憂乎?先輩嘗欲浚渠抵黃,建石閘於河口,渠漲歸河,河漲堅閘,舟楫可通於秦梁,堤堰無憂於衝決。匪徒無害,將百世實嘉賴之。若曰「非常之原,黎民所懼」 ,則一勞永逸之說,又何以稱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