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Gujin Tushu Jicheng, Volume 094 (1700-1725).djvu/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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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京次雎陽祭張巡許遠文》
高適

維乾元元年五月日,太子詹事御史中丞高適,謹以 清酌之奠,敬祭於故御史中丞張、許二公之靈。中丞 體質貞正,才掩群豪。《詩書》自負,州縣徒勞。惆悵雄筆, 辛勤寶刀。時平位下,世亂節高。賊臣通逆,國步驚搔。 兩河震恐,千里嗷嗷。投袂洒泣,據鞍鬱陶。全譙入宋, 牧梓捍曹。心繫魏闕,至清武牢。帝曰「嗟爾!龍光豹韜」, 憲臺戎幕,持斧擁旄。嗚呼!予亦忝竊,統茲介胄。俄奉 短書,至夔狂寇。裹因訓卒,達曙通晝。軍乃促程,書亦 封奏。遂發驕勇,俾驅鳥獸。將無還心,兵亦死𩰚。賊黨 頻蹙,我師旋漏。十城相望,百里不捄。紜紜嘯聚,兵鋒 亦湊。積薪為梁,決岸成竇。嗚呼!當此虎敵,豈無強鄰, 常時肝膽,今日越秦。堅守半歲,絕糧,數旬。柹椽秣馬, 煮紙均人。病不服拯,沒無全身。煎熬甲冑,啄嚙膠筋。 慷慨艱險,淒涼苦辛。嗚呼!我辭淮楚,將赴伊洛。途出 茲邦,悲纏舊郭。邑里灰燼,城池墟落。何九拒之崢嶸, 皆二賢之制作。聲蓋天壤,氣橫遼廓。讓死爭先,臨危 靡卻。嗚呼!天亦難論,萬夫開壁,一旅纔存。衰羸既竭, 力弱相吞。陷穽織路,梯衡棧門。土濠水合,木柵雲屯。 居即其敝,突無其奔。煙雲劎戟,逼側紛昏。與求生而 害義,寧抗節以埋魂。嗚呼!悖逆殲潰,干戈將止。海岳 澄清,朝廷郅理。封功列爵,懷黃拖紫。傷哉二賢,不預 於此。嗚呼!孀婦,伶俜愛子。追贈方榮,賞延茲始。寂寂 梁苑,悠悠雎水。黃蒿連接,白骨填委。思壯志於冥寞, 問遺形於《荊杞》。列祭空城,一悲永矣。

《伊尹五就桀贊》并序
柳宗元

伊尹五就桀。或疑曰:「湯之仁,聞且見矣;桀之不仁,聞 且見矣。夫胡去就之亟也?」柳子曰:「惡!是吾所以見伊 尹之大者也。彼伊尹,聖人也。聖人出於天下,不夏、商 其心,心乎生民而已。」曰:「孰能由吾言?由吾言者為堯、 舜,而吾生人堯、舜人矣。」退而思曰:「湯誠仁,其功遲;桀 誠不仁,朝吾從而暮及於天下可也。」於是就桀。桀果 不可得,反而從湯。既而又思曰:「尚可十一乎?使斯人 早被其澤也。」又往就桀。桀不可,而又從湯,以至於百 一、千一、萬一,卒不可,乃相湯伐桀。俾湯為堯舜,而人 為堯舜之人,是吾所以見伊尹之大者也。仁至於湯 矣,四去之;不仁至於桀矣,五就之。大人之欲速其功 如此。不然,湯、桀之辨,一恆人盡之矣,又奚以憧憧聖 人之足觀乎?吾觀聖人之急生人,莫若伊尹,伊尹之 大,莫若於五就。桀作《伊尹》五就桀贊聖有伊尹,思德 於民,往歸湯之仁,曰:「仁則仁矣,非久不親。」退思其速 之道,宜夏是因,就焉不可,復返亳殷。猶不忍其遲,亟 往以觀。庶狂作聖,一日勝殘,至千萬冀一,卒無其端。 五就不疲,其心乃安。遂升自陑,黜桀尊湯,遺民以完。 大人無形,與道為偶。道之為大,為人父母。大矣伊尹, 為聖之首,既得其仁,猶病其久。恆人所疑,我之所大。 嗚呼遠哉,志以為誨。

《揚州大都督南府君雎陽廟碑》
前人

急病讓夷義之先,圖國忘死貞之大。利合而動,乃市 賈之相求;恩加而感,則報施之常道。雎陽所以不階 王命,橫絕凶威,超千祀而挺生,奮百代而特立者也。 時惟南公,天與拳勇,神資機智,藝窮百中,豪出千人。 不遇興詞,鬱龍眉之都尉;數奇見惜,挫猨臂之將軍。 天寶末,寇劇憑陵,隳突河華,天旋虧斗極之位,地圯 積狐狸之穴。親賢在庭,子駿陳謨以佐命;元老用武, 夷甫委師而勸進。惟公與南陽張公巡、高陽許公遠, 義氣懸合,訏謀大同,誓鳩武旅,以遏橫潰,裂裳而千 里來應,左袒而一呼皆至。柱厲不知而死難,《狼瞫》見 黜而奔師,忠謀朗然,萬夫齊力。公以推讓且專,奮擊 為馬軍兵馬,使出戰則群校同強,入守而百雉齊固。 初據雍丘,謂非要害。將保江淮之臣,庶通南北之奏。 復拔我義類,扼於雎陽,前後捕斬要遮,凶氣連沮。漢 兵已絕,守疏勒而彌堅;寇騎雖強,頓盱眙而不進。賊 徒乃棄疾于我,悉眾合圍,技雖窮于九攻,志益專于 三板。偪陽懸布之勁,汧城鑿穴之奇,息意牽羊,羞鄭 師之大臨,甘心易子。鄙宋城之病告。諸侯環顧而莫 救,國命阻絕而無歸。以有盡之疲人,敵無已之強寇。 公乃躍馬潰圍,馳出萬眾,抵賀蘭進明乞師。進明乃 張樂侑食,以好聘待之。公曰:「敝邑父子相食,而君辱 以燕禮,獨何心與?」乃自噬其指曰:「噉此足矣。」遂痛哭 而返,即死孤城。首碎秦庭,終懵《無衣》之賦;身離楚野, 徒傷《帶劍》之辭。至德二年十月,城陷遇害。無傅燮之 嘆息,有周苛之慷慨。聞義能徙,果其初心;烈士抗辭, 痛臧洪之同日。直臣致憤,惜蔡恭于累旬。朝廷加贈 特進揚州都督,定公為第一等,與張氏、許氏並立廟 雎陽,歲時致祭。男在襁褓,皆受顯秩,賜之田土。葬刻 鮑信之形,陵圖龐德之狀。納官其子,見勾「踐之心;羽 林字孤,知孝武之志。舉明關於周典,徵印綬於漢儀。 王猷以光,寵錫斯備。」於戲!雎陽之事,不惟以能死為 勇,善守為功,所以出奇以挫敵立以怒寇,俾其專 力於東南,而去備於西北。力專則堅城必陷,備去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