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州府部藝文一
《歸塗賦》宋·謝靈運
昔文章之士,多作《行旅賦》,「或欣在觀國,或怵在斥徙,或述職邦邑,或羈役戎陣,事繇於外,興不自已。雖高才可推,永懷未愜。今量分告退,反身草澤,經途履運,用感其心。」 詞曰:
「承百世之慶靈,遇千歲之優渥。匪康衢之難踐,諒跬 步之易局。踐寒暑以推換,眷桑梓以緬邈。褫簪帶於 窮城,反巾褐於空谷。果歸期於願言,獲素念於思樂。」 於是舟人告辦,佇楫在川,觀鳥𠋫風,望景測圓。背海 向溪,乘潮傍山。悽悽送歸,悠悠告旋。時昊秋之杪節, 天既高而物衰;雲上騰而鴈翔,霜下淪而草腓。捨陰 漠之舊浦,去陽景之芳蕤。林承風而飄落,水鑒月而 含輝。發青田之枉渚,逗白岸之空亭。路威夷而詭狀, 山側背而異形。停余舟而淹流,搜縉雲之遺跡。漾百 里之清潭,見千仞之孤石。歷古今而長在,經盛衰而 不易。
《與顧章書》梁·吳均
僕去月謝病,還覓薜蘿。梅溪之西,有《石門山》者,森壁 爭霞,孤峰限日,幽岫含雲,深谿蓄翠。蟬吟鶴唳,水響 猿啼,英英相雜,綿綿成韻。既素重幽居,遂葺宇其上。 幸富菊花,偏饒竹實。山谷所資,於斯已辦。仁智所樂, 豈徒語哉!
《處州孔子廟碑》唐·韓愈
自天子至郡邑守長,通得祀而遍天下者,唯社稷與 孔子焉。然而社祭土,稷祭穀,勾龍與棄,乃其佐享,非 其專主,又其位所,不屋而壇,豈如孔子用王者禮,巍 然當座,以門人為配,自天子而下,北面拜跪薦祭,進 退誠敬,禮如親弟子者矧!勾龍、棄以功,孔子以德,固 自有次第哉?自古多有以功德得其位者,不得常祀, 勾龍棄孔子,皆不得位而得常祀,然其祀事皆不如 孔子之盛。所謂「生民以來未有如孔子者」,其賢過於 堯舜遠矣,此其效歟!郡邑皆有孔子廟,或不能修事, 雖設博士弟子,或役於有司,名存實亡,失其所業。獨 處州刺史鄴侯李繁至官,能以為先。既新作孔子廟, 又令工改顏子至子夏十人像,其餘六十子,及後大 儒公羊高、左丘明、孟軻、荀況、伏生、毛生、韓生、董生、高 堂生、揚雄、鄭元等數十人,皆圖之壁。選博士弟子,必 皆其人。又為置講堂,教之行禮,肄業其中。置本錢廩 米,令可繼處以守。廟成,躬率吏及博士弟子入學行 釋菜禮。耆老歎嗟,其子弟皆興於學。鄴侯尚文,其於 古《記》,無不貫達,故其為政,知所先後,可歌也已。乃作 詩曰:「惟此廟學,鄴侯所作。厥初庳下,神不以宇。先師 所處,亦窘寒暑。乃新斯宮,神降其獻。講讀有常,不誡 用勸。揭揭元哲,有師之尊。群聖嚴嚴,大法以存。像圖 孔肖,咸在斯堂。以瞻以儀,俾不或忘。後之君子,無廢 成美。琢詞碑石,以贊攸始。」
《仙都山銘》韋翊
「亭亭仙都,峻極維嵩。屹立溟右,削成浙東。發地直方, 摩霄穹崇。靈沼在上,祥雲積中。圭埴千仞,柱寧四封。 目視不及,翰飛靡窮。群阜奔走,列仙會同。軒后攸訪, 碧嶺是沖。丹穴旁起,金溪下融。日照霞附,月映綃蒙。 壤絕棲塵,木無寓叢。居幽不昧,守一而雄。萬壽報響, 九成來空。佳名未復,展禮斯洪。《籙作》懲止,年祈感通。」 莫高。匪茲造化之功。
《石門亭記》宋·王安石
《石門亭》,在青田縣若干里,令朱君為之。「石門」者,名山 也。古之人咸刻其觀遊感慨,留之山中,其石相望。君 至而為亭,悉取古今之刻,立之亭中,而以書與其甥 之婿王安石,使記其作亭之意。夫所以作亭之意,其 真好山乎?其亦好觀游眺望乎?其亦於此問民之疾 憂乎?其亦燕閒以自休息於此乎?其亦憐夫人之石 刻,暴剝偃踣,而無所庇障,且泯滅乎?夫人物之相好 惡必以類,廣大茂美,萬物附焉以生而不自為功者, 山也。好山,仁也。去郊而適野,升高以望遠,其中必有 慨然者。《書》不云乎:「予耄遜於荒。」《詩》不云乎:「駕言出遊, 以寫我憂。」夫環顧其身,無可憂而憂者,必在天下,憂 天下亦仁也。令之居也,不敢自逸,至「即深山長谷之 民,與之相對接而交言語,以求其疾,憂其有壅而不 聞者乎?求民之憂,亦仁也。政無小大,不以德則民不 化服,民化服然後可以無訟。民不無訟,令其能休息 無事,優游以嬉乎?垂古今之名者,其石幸在,其文信 善,則其人之名與石相傳而不朽,成人之名而不奪 其志,亦仁也。」作亭之意,其然乎,其不然乎。
《廣福寺三巖記》李堯俞
括蒼三巖,距城一里餘,據西山之垠,土人不之奇,官 於是者跡罕到。皇祐初,余因治事之暇,同幕僚韓純 遍訪近郭溪山之勝,尋幽索奇,因而得之。始出左渠, 北緣民田數百步,轉小山,循方塘兩岸狹徑,入茂林 修竹間,有巖焉,卻負疊巘,廣如十楹,景物蕭然,疑在 方外,遂目之曰「清虛。」自清虛南過石徑直上磴道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