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告止。旁有一小口，細泉通於爨室。仰觀一石，下垂 約略數尺，扣之鏗鏗有鐘磬音。因舉瀟灑名義致詢 山僧，俱莫能對。余因語同人：「瀟灑之名，按形則無據， 設語則不韻。大約此勝幽藏僻陋，非有名流墨士輪 蹄至此，一任來者隨意而妄名之，巖不能辭也。」《李供 奉張郎中湖》易「郎官湖」之名，近者以孫太初故，而西 湖有高士之稱。我輩雙眸如電，不律如鐵，鬱鬱丘壑 中，上之不能進退古人，次之不敢是非朝政。若品藻 泉石，「討論溪山，處士獨專之職，亦奚不可？且山不乏 巖，巖不乏泉，至天然磬材，與泗濱浮石清音一致，誰 律呂是而代造化者鳴也？」因假山僧茗一盂酬山靈， 易其名曰《天籟巖》。夫天籟者風也，惟穴受風，惟空谷 生風。巖之為物，固大塊噫氣出入之竅也。獨茲石遭 之而成韻，拂之而成聲，蓬蓬放海，即以是為蘋末可 矣。夫天地間之唱者和者，于于而禺，禺者咸均謂風， 而風之乘於空與襲於實也，又奚以異？南郭子綦能 舍是而求眾籟之宗乎？小雨初興，峰嶺浣垢，巖石垂 溜，一似點首而諾余言者。爰放歌揖巖，為滿飲數觴， 沾醺而返。
《均圖謀野議》前人
語云：「琴瑟不調，必解而更張之，乃可鼓也。」今日圖謀 之說是也。先儒云：「治道去其太甚者而已，去其甚而， 為之加甚焉。」固守成之一說，使舊章圮壞，人情騷動， 勢不能不更思以善之，則均圖而善所以均之說是 也。頃者，上臺愴心，湖南數郡，久罹干戈，荒里絕戶，派 差重累。請旨均圖，賑恤窮黎，可謂至矣。尤虞豪右積 猾，把持鑽營，盡謝築室之議，歸權賢明父母。其設誠 而致斷者，又何決也？然愚以為斷之誠是也，惜乎繼 之太驟耳。然則圖不宜均乎？曰：「安得不宜圖宜均，而 圖之遠近不可不察；甲宜均，而甲糧之多寡不可不 辨；圖甲宜均」，而圖中正；圖甲首丁糧之去留不可不 慎。此非按籍所可稽也，非詢訪所得實也。在當事者 虛心博採，不廢耳目，又不徇耳目，盡得其實，得其窾 要，而後鎖院獨均，盡謝眾論，以致其斷，斯民宜事理 至協而無弊矣。夫湘，山邑也，除邑治二三十里外，重 岡複嶺，枕邵跨潭，肘衡腋，寧至有相距三百餘里者？ 必欲上下參互，越境管轄，人不相習，戶不相知，徒使 之疲道路耳，則征收難。又當事征比，除折色外，如京 漕草料派運上下或長或寶，參差難一則撥運難。故 曰「遠近宜察也。」今所據以均者，止實征煙火冊耳。然 而冊上多寡之數，非真數也。有合族之人而共作一 戶者，有一家之父子兄弟、僮僕而各為一戶者，又有 名是而實非者，又糧已賣散而原主之名尚未更者， 執事能盡悉乎？即悉之，能盡除此弊乎？若止據冊上 之多寡而均之，曰龍頭鼠尾，多者充役，少者畸零，聽 其言非不公也。然而卸富墮貧、豪強脫籍、浮弱重累 者，鮮克免矣。故曰：「多寡宜辨也。」《先代正圖》，甲首遞年 之法，犬牙相制，本支相維，至美也。歷久變更，重遭兵 火，其倒絕轉徙及貧弱孤單者，十不無二「三。若其素 封，則或有田連阡陌，字蓄成行者矣；亦有家累千煙， 互相頡頏者矣。其餘式微浸薄，而鄉都之間，主臣素 定，尚多畏服；一族之中，此衰彼盛，尚足自立。況乎糧 差熟諳，則報荒派熟，必有餘土。縱或攤派有偏，而畸 零附納，不敢比例。故有糧一二石而足抵客戶之十 數石，有一二丁而足抵客戶之十數丁者有之矣。且 丁糧原各自為賦，糧即唐之租，從田畝派者也；丁即 唐之庸，從戶口派者也。」今隨糧派丁，已失先代古意 矣。若夫老戶寡丁，亦有不蠲之差，此自有說。今或千 丁大戶，水陸舟車商販為業，即有食糧，寄佃他里，第 有孤丁繫於本圖戶丁者得此一征，必盡蠲除，何也？ 冊上無糧故也。其勿論，抑本扶末。非先王重農之意。 勢必群丁脫籍坐擁豐腴。而新充之里役以糧石稍 多代充苦役。有死徙荒蕪而已。故曰：正圖、甲首。丁糧 之去留不可不慎也。然則均圖竟無善法乎？曰：有。議 論之不公。以其不參伍也。公矣而無成，以其不勇斷 也。請於均之半月先置一總簿。將熟糧各甲正圖甲 首花戶開載明白，召各里新舊冊書至而詢之曰：「爾 里之正圖甲首，現供役者幾何？現絕戶者幾何？現多 煙而殷實，孤貧而無力，及糧多而丁少，丁多而糧少 者幾何？」即登之冊。又召各里十遞戶首而隔詢之，看 其辭相合否，人地之無訛者，又登之冊。又詢之里內 之樸誠素著，及旁里之稍有可信者，一一登對，而各 里之情形瞭如列眉矣。然後絕賓客，謝文刺，召糧書 總書，將填註之冊封鎖查均。大里孰多，則析分為數 里，即析至四五里，而首戶正圖不必外求也。小里孰 少，則撮合數里為一里，縱荒絕之極，合至四五里，而 首戶正圖亦無弗給矣。大約即以圖甲了圖甲，或析 圖甲補圖甲，融通其間，斷不以畸零客戶、浮民生手 充補其缺，則不致移遠補近，而征派之害除矣。得多 寡之實，而散總支離不得售其欺矣。各里正、圖甲首 分析分平，填補實落，而老戶不得詭隱，客戶不致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