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名,孰曰非乎?若以其南方為「離流」,南方為離江也,
即所說之義疏矣。
堯山灕江二壇記 張栻
古者,諸侯各得祭其境內山川。山川之所以為神者, 以其氣之所蒸,能出雲雨,潤澤群物。是故為之壇壝, 立之祝史,設之牲幣,所以致禱祀之實,而交孚隱顯 之際,誠不可掩也如此。後世固亦有山川之祠,而人 其形,宇其地,則其失久矣。夫山峙而川流,是其形也, 而人之也何居?其氣之流通,可以相接也,而宇之也 「何居?」無其理而強為之,雖《百拜而祈》,備物以享其育, 時而應也,亦偶然而已。淳熙二年之春,某來守桂,按 其圖籍,覽其山川。所謂堯山者,蟠踞于東,氣象傑出。 環城之山,大抵皆石,而茲山獨以壤,天將雨,則雲氣 先冒其巔。山之麓故有唐帝廟,而灕江逶迤,清潔可 鑑。其源發於興安,與湘江同源而異派,故謂之「灕」,而 凡境內之水皆匯焉。以是知堯山、灕江為吾土之望, 其餘莫班也。歲七月,彌旬不雨,禾且告病。先一日齋 戒,以夜漏未盡,望奠於城觀之上。未及旋踵,雷電交 集,一雨三日,邦人懽呼,穡以大稔。念山川為吾土望, 而壇壝未立,禱祀無所,其何以率?因卜地得城北疊 彩巖之後,隱然下臨灕江,而江之外正與堯山相值, 面勢四環,表裏呈露。對築二壇,以奉祀事。為屋三楹 於壇之下,以蔽風雨,其外則遶以崇垣,踰時而告成。 乃十有二月丁酉,率僚吏躬祭其上,以祈嗣歲。事畢, 徘徊喟然歎息,退而述以為壇之意,以告邦之人與 來為政者,使知事神之義在此而不在彼也。
渡灕江記 明董傳策
湘水,經興安海陽山,斷為灕水,流而泝靈川,其渠甚 偪仄,本秦史祿所鑿。今寘斗慎《啟封》云:「斗畔悉蒼莽, 區曠無居人,時時有蠻獠數輩,持梃倚巖谷間,幸其 蠢蚩無大害。然客游者自此非夷境矣。」獨桂林當最 高處,控制數千里,披山帶江,裒然西南要會。世謂桂 嶺摩天,灕波經地,水環湘桂,山類蓬瀛,迺猶離郭伊 邇,遽嘯諸獠。屬邑古田、永福間,大為占㨿。朝除宰貳, 至不敢入界,孑孑從省司候差遣,余蓋睹而憤焉。桂 以南,迤邐而接乎陽朔、昭平,旁及左右兩江,藤峽八 寨,大都諸獠深阻,今惟府江為尤甚。府江即灕江也, 以迫平樂,府名。府江又以灕水流至此益疏迅,名灕 江。余素聞其險,爰與吳子留連桂林數晷,須諸藩守 出棘院,挈之行。至是九月五日,發桂林,越七日,渡陽 朔。道中巖石尤奇崛,就其羊皮、元寶諸峰,突兀空透, 飛挂疊數節,下瞰牛樂、匙鑰、天河、躔脛諸灘,大非常 目。所經覯陽朔人蘇御史木追訪舟次,語中更及「灕 江苦險阻,余輩兩舟人有戒心」云。是日逾燕子巖、白 面、雷公諸山猺人村。八日,渡龍頭磯,出灕江,兵憲林 君載酒餞江滸。已而兩舟人與藩參吳君梧、邕守何 郭二君並放中流。日晡泊長灕。九日晨發,吳君舟觸 石幾破,舟中帶有人匠粘罅,至旁午復發。于時瘴霧 彌野,山川咸不可辨,旁午猶無日光。吳君設桑寄生 酒,邀余與吳子酌之,云「敵瘴氣。」復出鴈蕩山茶,烹以 解酲。吳君,鴈蕩人也。語中誇《鴈蕩》之奇。余笑曰:「若不 睹此灕江景乎?夫灕江水波層絡,下春石齒,兩岸皆 高山峻谷,然吾儕身渡之,不得游,抑不可一瞬目焉。 即若所談中土奇遊,不且重有感恬方覆澤哉?而人 生之遇,又唯所遘之矣。」吳子遽障余喙曰:「子又酒發 矣。」俄而窗縫稍豁,因捲簾矚兩岸山,迺有獰惡獠人 數百,群挾戈戟,伺險灘上。余輩幸舟順流,其愬而上 者,篙稍緩,輒被逗逼鹽米。吳君蓋坐而目擊之,與余 輩咨嗟良久。因憶田少參汝成《藤峽府江議》,謂勦藤 峽寇宜速,勦府江宜緩。又有疑勦撫二議誰適從者。 余攬睹其概,大都江峽勢相連繹,未應異治。諸獠志 索鹽米,非有遠圖。彼中峒「丁招主,往往釁狀相通。今 昭平建設土巡司,亦略扼其咽吭。謂宜聽諸土官報 效,兵自齎糗餉勦逐。苟得尺寸地,即以立其支子為 巡司官,仍於要害處隨在設巡司,令通峒丁鹽米,禁 其侵暴,久而化誘諸獠為良民,因可潛消土官諸子 弟相讎殺,事或亦一籌策耳。」日晡,泊大龍灘。十日晨 發,午抵昭平,復逾馬灘、唐釣、上曲、下曲、石龍諸灘,至 上洋堡泊。十一日,發上洋堡,逾上洋、下洋,蜆殼、龍口、 月口、爛板自出,灕江諸灘俱險,而馬灘尤甚。水當灘 處,湍洶若飛矢石尖尖錯兀,其底,愬流者篙竟日難 上,順流尤虞觸石,灘旁復多匯深潭其上,嵐氣重遮 鼻中,聞之至不可忍。四野箐篁邃蔽,鳥棲絕少,時有 二三水鳶。柳詩所謂「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又添 嵐瀧徭三苦云。十二日,舟抵蒼梧,漸覺岸有人跡,間 見一二小舟蕩槳而過,然猶數十百里無村煙,江灘 亦尚多險。回憶江左風流,不啻懸霄壤云。爾日,晡、何、 郭兩郡守置酒馮大夫園中,邀余兩人話別。二君余 同年友,方有事入覲,夜泊蒼梧,明晨南發,作「《行路難》 辭」三十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