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以軍容數人耳!」全誨詣茂貞叩頭訴,茂貞謝曰:「士 伍亦何知!」復訴於帝,帝不許。李繼昭見全誨曰:「昔楊 軍容破楊守亮一族,今驃騎復破吾族乎?」罵之,乃出 降。宦豎數傳援軍至,皆相賀,百姓笑曰:「紿我乎!」是時, 全忠合四鎮兵十餘萬,營壘相屬,晝夜攻,外兵詬守 者曰:「劫天子賊」,守者亦詬外兵曰:「奪天子賊。」諸鎮見 崔引檄,皆狐疑不出師,唯青州節度使王師範取兗 州,襲華州,李克用攻晉州以為援。全忠懼,圍益急。全 誨等素譎險,常為全忠引所憚,乃請先殺之,以迎天 子。帝既惡宦人脅遷,而茂貞又其黨,全忠雖外示順, 終悖逆,皆不可倚。欲狩襄、漢,依趙匡凝,然不得去,乃 定計歸全忠,以紓近禍。三年正月,茂貞請遣使諭全 忠軍,詔崔構挾中人郭遵誨往。既行,又命宮人寵顏 馳見全忠,諭密旨,乃以蔣元暉入衛。二日,茂貞獨見, 至日旰,全誨、彥弘恨甚,逮食不能捉七,自見勢去,計 無所用,垂頭喪氣。帝召韓偓見東橫門,執手涕泗。帝 曰:「今先去四大惡,餘以次誅矣。」於是內養八輩,候廷 中授命,每二輩以衛士十人取一首。俄而全誨、彥弘、 易簡、敬容皆死,即詔第五可範為左軍都尉,王知古、 楊虔朗為樞密使,知古領上院,虔朗領下院,繼筠、繼 誨、彥弼皆伏誅,茂貞取其輜重。是夜,誅內諸司使韋 處廷等二十二人,悉以首內布囊,詔蔣元暉、學士薛 貽矩送全忠,曰:「是皆不肯使乘輿東者,既斬之矣。」全 忠大喜,遍告軍中,以姚洎為岐、汴通和使。全忠詒茂 貞書曰:「宦者乘陴詈不已,曰:『稟王旨是乎』?」茂貞懼,復 誅小使李繼彝等十人,於是開壘門,全忠猶攻北壘。 帝遣寵顏賜御巾箱寶器,使罷兵,又捕殺中官七十 人。全忠亦使京兆,誅黨與百餘人。天子入全忠軍,全 忠泥首素服待罪客省,傳呼徹三仗。有詔釋全忠罪, 使朝服見全忠,伏地泣曰:「老臣位將相,勤王無狀,使 陛下及此,臣之罪也。」帝亦嗚咽,命韓偓起之,解玉帶 以賜,召之食。帝顧衛兵或有憤發者,因履係解,目全 忠:「為吾繫之。」全忠跪結履,汗浹於背,而左右莫敢動。 是夜,帝三召,皆辭,朱友倫以兵衛帝,李克用引軍去。 帝還京師,引全忠議,盡誅第五可範等八百餘人於 內侍省,哀號之聲聞於路。留單弱數十人,備宮中灑 掃,引以鎮人。性謹厚,即詔王鎔擇五十人為敕使,內 諸司宦官主領者皆罷。於是追諸道監軍,所在賜死, 其財產籍入之。詔以中官《脅遷狀》及《全忠迎乘輿本 末》告方鎮。罷監軍院,咸視國初故事。以三十人為員, 衣黃衣,不得養子,內諸司皆歸省若寺,兩軍內外八 鎮兵悉屬六軍。全忠還汴州,帝以第五可範等無辜, 頗悼之,為文以祭。自是宣傳詔命,皆以宮人。始,劉季 述專廢立,中人皆與聞。帝反正,誅季述及薛齊偓數 族而已,餘貸不問,又悔之。後稍稍誅夷群宦,寖不安。 時帝懲幽辱,能勵心庶政,數召見群臣問治道,有志 中興。而全誨引爭權,外召彊臣,劫本朝以相吞齧,卒 用關東軍窮討暴誅,君側雖清,而全忠勢遂張,帝卒 弒死,唐室以亡,其禍本於全誨、彥弘云。
按《舊唐書宦官傳》:「天復三年正月,全忠迎駕還長安, 詔以崔引為宰相,兼判六軍諸衛。引奏曰:高祖、太宗 承平時,無內官典軍旅。自天寶已後,宦官寖盛。貞元、 元和,分羽林衛為左右神策軍,以使衛從,令宦官主 之,唯以二千人為定制。自是參掌樞密,由是內務百 司,皆歸宦者,上下彌縫,共為不法。大則傾覆朝政,小 則構扇藩方。車駕頻致播遷,朝廷漸加微弱,原其禍 作,始自中人。自先帝臨御已來,陛下纂承之後,朋儕 日熾,交亂朝綱,此不剪其本根,終為國之蟊賊。內諸 司使務,宦官主者,望一切罷之。諸道監軍使並追赴 闕廷,即國家萬世之便也。」詔曰:「宦官之興,肇於秦、漢。 趙高、閻樂,竟滅嬴宗;張讓、段珪,遂傾劉祚。肆其志則 國必受禍,悟其事則運可延長。朕所以斷在不疑,祈 天永命者也。先皇帝嗣位之始,年在幼沖,群豎相推, 奄專大政。於是毒流宇內,兵起山東,遷幸三川,幾淪 神器。迴鑾之始,率土思安,而田令孜妒能忌功,遷搖 近鎮,陳倉播越,患難相仍。洎朕纂承,益相侮慢,復恭、 重遂逞其禍,道弼、季述繼其兇。幽辱朕躬,凌脅孺子。 天復返正,罪已求安,兩軍內樞,一切假借。」韓全誨等 每懷憤惋,曾務報讎,視將相若血仇,輕君上如木偶。 未周星歲,竟致播遷,及在岐陽,過於羈紲。上憂宗社 傾墜,下痛民庶流離,茫然孤居,無所控告。全忠位兼 二柄,深識朕心,駐兵近及於三年,獨斷方誅於元惡。 今謝罪郊廟,即宅宮闈,正刑當在於事初,除惡宜絕 其根本。先朝及朕,五致播遷,王畿之甿,減耗大半。父 不能庇子,夫不能妻室,言念於茲,痛深骨髓,其誰之 罪?爾輩之由?帝王之為治也,內有宰輔卿士,外有藩 翰大臣,豈可令刑餘之人,參預大政?況此輩皆朕之 家臣也,比於人臣之家,則奴隸之流,恣橫「如此,罪惡 貫盈,天命誅之,罪豈能捨?橫屍伏法,固不足矜,含容 久之,亦所多愧。其第五可範已下,並宜賜死。其在畿 甸同華河中,並盡底處置訖。諸道監軍使己下,及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