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克纘
按《明外史》本傳:「克纘字紹夫,晉江人。萬曆八年進士。 除壽州知州,入為刑部員外郎,累官山東左布政使。 二十九年,就遷右副都御史,巡撫其地。是時礦稅病 民,詔已停復寢。克纘抗疏極諫。日本之陷朝鮮也,山 東守臣議增兵,令六郡民輸餉至四十五萬有奇。及 兵罷餉減,猶歲徵二十六萬,民不能堪,克纘大為裁」 汰。濟寧、金鄉十五州縣災,克纘請折漕粟石五錢,民 大稱便。河決蘇家莊,全河北徙。濟寧及魚臺、單二縣, 沒民田無算,歲賦十萬無所出。克纘曲為計畫,別以 他財賦補之,公私並濟。稅使陳增貪虐,其爪牙,殺人 劫財、污婦女,克纘極陳其罪。臨清稅使馬堂歲徵課 十六萬,而進奉內廷不及其半。克纘「請盡徵乾沒者, 用佐河工。」已,因旱災,請免額外稅銀十萬。疏多不報。 是時歲比不登,稅使又所在朘削,克纘力為調劑,與 民裁闊狹,蠲煩苛,惠政甚著。屢以平盜功,加至兵部 尚書。四十年詔以故官參贊南京機務。時朋黨角立, 為御史李若星、魏雲中所劾。克纘遂還家候命。居三 年始履任。四十四年冬,隆德殿災,上疏曰:「自乾清宮 災而宸居非舊,皇極殿災而視朝無所。陛下宜深加 省咎,痛自刻責。乃稅使四出,盡括天下金錢歸內帑, 百姓賣妻鬻子以償者幾二十年,欲俟大工成而後 罷,工畢當以何時採木運木,一木費二三千金。一入 京師,任其朽腐,或致中竊天下庫藏,民間膏血,豈能 供此役也?而關陝、吳越津潞間,皆有織使斂絲民間, 凡陌上有絲,機中有婦,無獲免者。此物積之深宮猶 塵土,取之小民如血肉,曷若減免之以蘇民力哉!」至 九邊士卒,枵腹乘陣,月糧逋負,動至數百萬。《邊臣告 急疏》十餘至,始出聖母所積二十萬金,其餘仍責之 大農,不知大農之匱也。自金花銀增至二「十萬,而太 倉之積罄矣。今獨不可以取之戶部者,還為戶部用 耶?」親王婚禮珍寶數十萬金,強半為製造者乾沒。以 天性至親,資中涓以牟利,何計之不審也?委任輔臣, 貴實用其言,毋務以虛詞縻之。優禮大臣,宜深加體 恤,何苦以兼官勞之?逐臣去國,不聞賜環之期;循吏 留都,杳無拜官之日。忠於社稷者辱之以繫獄,勞於 封疆者罪之以快讎,章疏半閣,臺省幾空,天意安得 不震怒,災變安得不頻仍哉!異時三輔近地,至「父食 其子,妻食其夫。」此足以示警矣,而其相殺相食之狀, 陛下未及見也。中州、淮甸,飛蝗蔽天,至於「田無遺粟, 野無青草。」此足以示警矣,而其殘物害民之狀,陛下 未及睹也。「惟宮殿肘腋之近,夜半火光燭天,使陛下 見之心驚膽悸。顧旬日以來,未見發號行事有以大 慰人心者。祖宗二百餘年鞏固之家室,而輕視之,曾 不如數百萬金錢可愛,亦甚失輕重矣。願陛下大悔 前愆,一更舊轍,收羅人材,以濟時艱,罷稅停織,與民 休息;大渙居積,以安邊疆;修儲教,行婚禮,以燕翼子 孫,下章疏,聽人言,以宣暢人情。庶幾人心悅,天意得, 而災變可弭也。」不報。四十七年召理京營戎政,改刑 部尚書,預受兩朝顧命。李選侍將移宮,其內侍王永 福、姚進忠等八人坐盜乾清宮珠寶,下吏。克纘擬二 人辟,餘俱末減。帝不從,命辟六人,餘遣戍。克纘言:「臣, 法官也。以法辟人,必使罪皆麗」法而後可。今姜昇、鄭 隱山、劉尚禮不持一物,劉遜拾地上珠,還之選侍,而 與永福、進忠同戮,輕重失倫。若曰「選侍事聖母不恭, 遇陛下失體,其下人不可輕恕,則願陛下為先帝優 容。」蓋父母之恩猶天地,履后土則思母德,戴皇天則 思父恩,仁人孝子之用心,固當如是。況先帝命封選 侍為忠妃,其篋「中之物,安知非先朝所賜?以是而重 下人之罪,恐先帝之靈必有愀然不樂者,臣故願陛 下深思之也。」當是時,諸璫罪重,謀脫無自計,惟請帝 厚待選侍,則獄情自緩。於是流言四布,謂帝薄待先 朝妃嬪,而克纘首入其言。疏入,帝不悅,責克纘偏聽 命如前旨。已,楊漣陳移宮始末。帝即宣諭廷臣,備述 選侍凌虐聖母狀,且曰:「大小臣工,惟私李黨,責備朕 躬。」克纘皇恐,上言:「《禮》,父母並尊。事有出於念母之誠, 跡或涉於彰父之過。必委曲周全,渾然無跡,斯為大 孝。若謂黨庇李氏,責備聖躬,臣萬死不敢出。」帝報曰: 「今內外本無事,因盜犯而多事。卿非黨李氏之人,但 逞詞偏執,不顧君父者,信有之。」於是御史焦源溥力 駁其持論之謬,末言:「群豎持貲百萬,借安選侍為名, 妄希脫罪。」克纘墮其術而不覺。克纘奏辨,因乞罷,略 言:「源溥謂在神宗時為元子者為忠,為福藩者非忠。 臣敢廣之曰:神宗既保護先帝,授以大位,則為神考 而全其貴妃,富貴其愛子者,尤忠之大也。」又謂:「在先 帝時,為二后者為忠,為選侍者非忠臣,亦廣之曰:『聖 母既正名定位,則光昭刑于之令德。勿虛傳宮幃之 忿爭,尤忠之大也。若如源溥言,必先帝不得正其始, 聖母不得正其終,方可議斯獄耳』。」疏入,帝怒甚,責以 輕肆無忌,不諳忠孝。克纘皇恐引罪。內閣劉一燝等 亦代為言,乃已。無何,給事中董承業、孫杰、毛士龍,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