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行喪讓財表孝弟有行。修治學宮,春秋鄉射,陳鐘 鼓管絃,盛升降揖讓,及都試講武,設斧鉞旌旗,習射 御之事。治城郭,收賦租,先明布告,其日以期會為大 事,吏民敬畏,趨鄉之。又置正、五長,相率以孝弟不得 舍姦人。閭里阡陌有非常,吏輒聞知,姦人莫敢入界。 其始若煩,後吏無追捕之苦,民無箠楚之憂,皆便安 之。接待下吏,恩施甚厚而約誓明。或欺負之者,延壽 痛自刻責:「豈其負之,何以至此!」吏聞者自傷悔,其縣 尉至自刺死,及門下掾自剄,人救不殊,因瘖不能言。 延壽聞之,對掾史涕泣,遣吏毉治視,厚復其家。延壽 嘗出臨上車,騎吏一人後至,敕功曹議罰。白還至府 門,門卒當車願有所言。延壽止車問之,卒曰:「《孝經》曰: 『資於事父以事君而敬同』。故母取其愛,而君取其敬, 兼之者父也。今旦明府早駕,久駐未出,騎吏父來至 府門,不敢入。」騎吏聞之,趨走出謁。適會明府登車,以 敬父而見罰,得毋虧大化乎?延壽舉手輿中曰:「微子 太守不自知。」過歸舍,召見門卒,卒本諸生,聞延壽賢, 無因自達,故代卒。延壽遂待用之。其納善聽諫,皆此 類也。在東郡三歲,令行禁止,斷獄大減,為天下最。入 守左馮翊,滿歲稱職為真。歲餘不肯出行縣丞掾數 白:宜循行「郡中,覽觀民俗,考長吏治跡。」延壽曰:「縣皆 有賢令長、督郵分明善惡於外,行縣恐無所益,重為 煩擾。」丞掾皆以為方春月,可壹出勸耕桑。延壽不得 已,行縣至高陵,民有昆弟相與訟田自言,延壽大傷 之,曰:「幸得備位,為郡表率,不能宣明教化,至令民有 骨肉爭訟,既傷風化,重使賢長吏、嗇夫、三老、孝弟受 其恥,咎在馮翊,當先退。」是日移病不聽事,因入臥傳 舍,閉閤思過一縣,莫知所為。令、丞、嗇夫、三老亦皆自 繫待罪。於是訟者宗族,傳相責讓。此兩昆弟深自悔, 皆自髡肉袒謝,願以田相移,終死不敢復爭。延壽大 喜,開閤延見內酒肉,與相對飲食厲勉,以意告鄉部, 有以表勸悔過從善之民。延壽乃起聽事,勞謝令、丞 以下,引見尉薦,郡中歙然莫不傳相敕厲,不敢犯。延 壽恩信周遍二十四縣,莫復以辭訟自言者推其至 誠,吏民不忍欺紿。延壽代蕭望之為左馮翊,而望之 遷御史大夫,侍謁者福為望之道。延壽在東郡時,放 散官錢千餘萬。望之與丞相丙吉議,吉以為「更大赦, 不須考會御史當問事東郡。」望之因令并問之。延壽 聞之,即部吏案校。望之在馮翊時,廩犧官錢放散百 餘萬,廩犧吏掠治急,自引與望之為姦。延壽劾奏,移 殿門禁止望之。望之自奏職在總領,天下聞事不敢 不問,而為延壽所拘持。上由是不直延壽,各令窮竟 所考,望之卒無事實,而望之遣御史案東郡,具得其 事。延壽在東郡時,試騎士治飾兵車,畫龍虎朱爵。延 壽衣黃紈方領,駕四馬,傅總建幢棨,植羽葆,鼓車歌 車功曹引車,皆駕四馬,載棨戟,五騎為伍,分左右部 軍,假司馬千人,持幢旁轂。歌者先居射室,望見延壽 車,噭咷楚歌。延壽坐射室,騎吏持戟,夾陛列立,騎士 從者帶弓鞬羅後。令騎士兵車四面營陳,被甲鞮鞪, 居馬上,抱弩負籣;又使騎士戲車,弄馬盜驂。延壽又 取官銅物,候月蝕,鑄作刀劍鉤鐔,放效尚方事;及取 官錢帛,私假繇使吏,及治飾車甲三百萬以上。於是 望之劾奏延壽上僭不道,又自陳「前為延壽所奏,今 復舉延壽罪,眾庶皆以臣懷不正之心,侵冤延壽。願 下丞相、中二千石、博」士議其罪,事下公卿,皆以延壽 前既無狀,後復誣愬典法大臣,欲以解罪,狡猾不道。 天子惡之,延壽竟坐棄市。吏民數千人送至渭城,老 小扶持車轂,爭奏酒炙,延壽不忍距逆,人人為飲,計 飲酒石餘,使掾史分謝送者,遠苦吏民,延壽死無恨, 百姓莫不流涕。延壽三子皆為郎吏,且死,屬其子勿 為吏,「以己為戒。」子皆以父言,去官不仕。至孫威,乃復 為吏,至將軍。威亦多恩信,能拊眾,得士死力。威又坐 奢僭誅,延壽之風類也。
趙廣漢
按《漢書》本傳:「廣漢,字子都,涿郡蠡吾人也,故屬河間。 少為郡吏、州從事,以廉潔通敏下士為名。舉茂材、平 準令,察廉為陽翟令。以治行尤異,遷京輔都尉,守京 兆尹。會昭帝崩,而新豐杜建為京兆掾護,作平陵,方 上建素豪俠賓客為姦利。廣漢聞之,先風告建不改。 於是收案致法,中貴人豪長者為請,無不至,終無所」 聽。宗族賓客謀欲篡取,廣漢盡知其計議主名起居, 使吏告曰:「若計如此,且并滅家」,令數吏將建棄市,莫 敢近者。京師稱之。是時,昌邑王徵即位,行淫亂,大將 軍霍光與群臣共廢王,尊立宣帝。廣漢以與議定策, 賜爵關內侯,遷潁川太守。郡大姓原、褚宗族橫恣,賓 客犯為盜賊,前二千石莫能禽制。廣漢既至數月,誅 原褚首惡,郡中震栗。先是,潁川豪桀大姓相與為婚 姻,吏俗朋黨。廣漢患之,厲使其中可用者受記,出有 案問,既得罪名,行法罰之,廣漢故漏泄其語,令相怨 咎。又教吏為缿筩,及得投書,削其主名,而托以為豪 桀大姓子弟所言。其後強宗大族,家家結為仇讎,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