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令假以自殖,又十倍於上供。民既困矣,而貢獻者 復巧立名目,爭新競異,號曰孝順。彼豈損己之財以 娛陛下哉?不過取之民耳。取于民者十百,進于上者 一二,朝廷何樂於此而受之?至人君馭下,惟賞與罰。 邇者庸才廝養,莫不封侯腰玉。禦敵者竟未沾恩,覆 軍者多至逃罪。或足不出門而受賞,身不履陣而奏 功,此士卒所由解體也。」疏入,權倖惡之,傳旨謫新添 驛丞。嘉靖初,召復兵科,仍加俸一級。南寧伯毛良殺 其子,錦衣掌印指揮朱宸等多違縱,原先後論之,皆 奪職閒住。帝進張鶴齡昌國公。封陳萬言太和伯,世 襲。授萬言子紹祖尚寶丞。又以外戚蔣泰等五人為 錦衣千、百戶。原抗疏極言,請行裁節。四川巡撫許廷 光不職,原劾調之。未幾,劾建昌侯張延齡強占民地, 定國公徐光祚子外戚玉田伯蔣輪、昌化伯邵蕙家 人擅作威福事。雖不盡行,權貴皆震懾。進戶科右給 事中。撼門哭,再被杖,創重卒。貧不能歸葬。久之,都御 史陳洪謨備陳原與毛玉、裴紹宗、王思、王相、胡瓊等 妻子流離狀,請卹于朝。不許。隆慶元年贈光祿少卿。
毛玉
按《明外史》本傳:「『玉字國珍,更字用成,雲南右衛軍家 子也。其先良鄉人。弘治十八年進士。正德五年,由行 人擢南京吏科給事中。劉瑾既敗,大盜蜂起,玉言大 學士焦芳、劉宇實亂天下,請顯戮以謝萬姓』。群盜擾 山東、河南,玉請備留都。已而盜果渡江,以備嚴不敢 犯。外艱去,起南京兵科。御史林有年諫迎佛,烏思藏」 下獄,玉抗疏救之。有年,得薄罰。又以繼母艱去。服闋, 除吏科。世宗即位逾年,興邸諸內官怙帝寵,漸驕佚。 又故太監谷大用、魏彬等相次謀復起,事有萌芽。玉 即疏言前事之失,後事之鑒,歷敘武宗時事,勸帝戒 嗜欲,杜請託,以破僥倖之門,塞蠱惑之隙。帝嘉納焉。 御史曹嘉素輕險,倣宋范仲淹《百官圖》,分廷臣四等, 加以品題。給事中安磐疏駁之,言:「唐王珪之論房元 齡等,本朝解縉之論黃福等,皆承君命而品藻之。未 有舉朝縉紳,漫然恣其口吻如嘉者也。且上有體貌, 大臣加信任之心,而小臣肆輕侮,啟之猜疑,非盛世 所宜有。」玉復言:「嘉背違成法,變亂國是,乞斥之。」帝從 其言,貶嘉于外。御史許宗魯為嘉訟,請斥玉。其同官 倫以謀亦助為言。給事中張原以庶僚聚訟,朝廷為 之多事,重損國體,乞身先斥罷。玉亦上疏求去,言:「人 臣立朝,當先公後私。今宗魯等知朋友私恩,不顧朝 廷大體。臣一身所係絕微,公論所關甚大。乞罷臣以 謝御史。」帝皆慰留之。時宸濠戚屬連逮者數百人。玉 奉命往訊,多所全活。且言宸濠稱亂,由左右貪賂釀 成之。因劾守臣不死事者,而禁天下有司與藩府交 通。帝俱從之。再遷左給事中。尋伏闕爭《大禮》,下獄受 杖,竟卒。後贈光祿少卿。
裴紹宗
按《明外史》本傳:「紹宗,字伯修,渭南人。正德十二年進 士,除海門知縣。武宗南巡,受檄署江都事,權倖憚之, 供億大省。十六年,入為兵科給事中,即疏請世宗法 祖定制,言『太祖貽謀盡善。如重大臣,勤視朝,親歷田 野,服浣濯衣,種蔬宮中。毀鏤金床,碎水晶漏,造觀心 亭,揭《大學》衍養之類,陛下所當繹思祖述,而二三大 臣尤宜朝夕納誨,以輔養聖德。陛下日御便殿,親儒 臣,使耳目不蔽於淫邪,左右不惑於險佞,則君志素 定,治功可成』。」帝嘉納之。帝欲加興獻帝皇號,紹宗力 諫。嘉靖二年冬,帝以災異頻仍,欲罷明年郊祀慶成 宴。紹宗言:「祭祀之禮,莫重于郊丘。君臣之情,必通于 宴享。往以國戚廢大禮,今且從吉,宜即舉行,豈可以 災傷復免。」修撰唐皋亦言之,竟得如禮。明年,以伏闕 受杖卒。贈官如《毛玉》。
張翀
按《明外史》本傳:「翀字習之,潼川人。正德六年進士。選 庶吉士,改刑科給事中。引疾歸,起戶科。世宗即位,詔 罷天下額外貢獻。其明年,中都鎮守內官張陽復貢 新茶,禮部請遵詔禁,不許。翀言:陛下詔墨未乾,旋即 反汗,人將窺測朝廷玩侮政令。且陽名貢茶,實雜致 他物,四方效尤,何所底極?願守前詔,毋墮奸謀。」不聽。 寧夏歲貢紅花,大為軍民害。內外鎮守官涖任,率貢 馬謝恩。翀皆請罷之。帝雖是其言,不能從。尋言:「中官 出鎮,非太祖、太宗舊制。景帝遭國家多故,偶一行之。 謂內臣是朝廷家人,但有急事,令其來奏。乃往歲宸 濠謀叛,鎮守太監王宏反助為逆,內臣果足恃耶?時 平則坐享尊榮,肆毒百姓;遇變則心懷顧望,不恤封 疆,不可不亟罷者也。」後張孚敬為相,竟罷諸鎮守,其 論寔自翀發之。屢遷禮科都給事中。又言:「頃聞紫禁 之內,禱祠繁興。乾清宮內官十數輩,究習經典,講誦 科儀,賞賚踰涯,寵倖日密。此由先朝罪人遺黨若太 監崔文輩,挾邪術為嘗試計。陛下為其愚弄,親蒞壇 場,行香拜謁。使陛下負好鬼之謗,而己得肆其奸欺, 干撓政事,牽引群邪,傷太平之業,失四海之望。」竊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