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宗不置，極論世龍及元儀熒惑樞輔，壞關事，又嗾 臺省交口詆承宗，以沮其出。二年十月，遵化已失，將 薄都城。廷臣爭請召承宗。詔以故官駐通州，仍入朝 陛見。承宗至，召對平臺。帝慰勞畢，問方略。承宗具對。 帝稱善曰：「卿無庸往通也，且為朕保護京師。」承宗出， 漏下二十刻矣。即周閱都城，五鼓而畢。復出閱重城。 明日夜半，忽傳旨守通州。時烽火遍近郊，承宗從二 十七人，疾馳抵通，門者幾不納。既入城，與保定巡撫 解經傳、御史方大任、總兵楊國棟登陴固守，而都城 已受圍。承宗乃急遣游擊尤岱以騎卒三千赴援。旋 復遣副將劉國柱督軍二千與岱合，而發密雲兵三 千營東直門，保定兵五千營廣寧門，以其間遣將復 馬蘭、三屯二城。至十二月四日，而有祖大壽之變。大 壽，遼東前鋒總兵官也，偕崇煥入衛，見崇煥下吏，懼 誅，遂與副將何可綱等率所部萬五千人東潰，遠近 大震。承宗聞，急遣都司賈登科齎手書慰諭大壽，而 令游擊石柱國馳撫諸軍。大壽見登科，言麾下卒赴 援，連戰大捷，冀得厚賞。城上人群詈為賊投石擊「死 數人，所遣邏卒指為間諜而殺之，勞而見罪，是以奔 還。今當出搗朵顏，然後束身歸命。」柱國追及諸軍，其 將士持弓刀相向，皆垂涕言：「督師既戮，又將以大砲 盡斃我軍，故至此。」柱國復前追，大壽去已遠，乃返。承 宗言：「大壽危疑已甚，又不肯受滿桂節制，因譌言激 眾東奔，非部下盡欲叛也。當大開生路，曲收眾心。遼 將多馬世龍舊部曲，臣謹用便宜遣世龍馳諭其將 士，必解甲歸，大壽不足慮也。」帝喜，從之。承宗乃密札 諭大壽，令急上章自列，且立功贖督師罪，而己代為 剖白。大壽許之，具列東奔之故，悉如將士言。帝優詔 報之，命承宗移鎮關門。承宗抵關，遣將朱梅面諭大 壽，令整兵勤王。大壽即發步兵千八百入關，而諸將 聞承宗、世龍至，多自拔來歸。大壽妻左氏，又以大義 責其夫，大壽斂兵待命。時潰兵出關，關城被劫掠，閉 門罷市。承宗至，人心始定。乃遣游擊祖可法等率騎 軍四營，西戍撫寧。三年正月，大壽入關，謁承宗親軍 五百人甲而候於門。承宗開誠與語，列其所統步騎 三萬於教場，行誓師禮，眾心釋然。時遵化已失，是月 四日又失永平，八日又失遷安，直下灤州，分兵攻撫 寧。可法等堅守不下，遂向山海關，離三十里而營。副 將官惟賢等力戰，乃還攻撫寧及昌黎，不下。當是時， 京師道梗，承宗、大壽軍在東，世龍及四方援軍在西。 承宗募死士沿海達京師，始知關城尚無恙。關西南 三縣：曰撫寧、昌黎、樂亭，西北三城：曰石門、臺頭、燕河。 六城東接關門，西繞永平，皆近關要地。承宗飭諸城 嚴守，而遣將戍開平，復建昌，聲援始接。方京師戒嚴， 天下勤王兵先後至者二十萬，皆壁於薊門及近京， 莫利先進。天子數下詔督趣，諸將亦時戰攻，然莫能 克復。承宗議先取灤州，令東西諸營並進，而親詣撫 寧督之。五月十日，大壽及張春丘、禾嘉諸軍先抵灤 城下，世龍及諸「鎮尤世祿、吳自勉、楊麒、王承恩繼至。 越二日克之，而副將王維城等亦入遷安，承宗入永 平。」十六日，諸將謝尚政等亦復遵化。帝為告謝郊廟， 大行賞賚。加承宗太傅，賜蟒服、白金，世襲錦衣衛指 揮僉事。力辭太傅不受，而屢疏稱疾乞休，優詔不允。 朵顏束不的反覆，承宗令大將王威擊敗之，復賚銀 幣。先以冊立東宮，加太保，及《神宗實錄》成，加官亦如 之。並辭免，而乞休不已。帝命閣臣議去留，不能決。特 遣中書齎手詔慰問，乃起視事。四年正月出關東巡， 抵松山、錦州。還入關，復西巡，遍閱三協十二路而返。 因條上東西邊政八事，帝咸採納。承宗初守關，閱一 品者三載，法當考滿，加恩被劾不敢移吏部。是年五 月，部始奏聞。詔加太傅兼食尚書俸，廕尚寶司丞，賚 蟒服、銀幣、羊酒，復辭太傅不受。初，右屯、大凌河二城， 承宗已設兵戍守。後高第來代，盡撤之，二城遂被毀。 至是，丘禾嘉巡撫遼東，議復取廣寧、義州、右屯三城。 承宗言「廣寧道遠，當先據右屯，築城大凌河，以漸而 進。」兵部尚書梁廷棟主之，遂以七月興工。工甫竣，承 宗聞警，馳赴錦州，遣吳襄、宋偉往救，大敗於長山。城 中糧盡援絕，守將祖大壽力屈出降，城復被毀。廷臣 追咎「築城非策也」，交章論禾、嘉、承宗。承宗復連疏引 疾。十一月優旨許之，賜銀幣，乘傳歸。言者追論其喪 師辱國，奪官閒住，并奪寧遠世廕。承宗復列上邊計 十六事，而極言禾、嘉軍謀牴牾之失，帝報聞而已。家 居七年，中外屢請召用，不報。十一年十一月九日，高 陽被攻，承宗率家人拒守。明日城破被執，望闕叩頭， 投繯而死，年七十有六。子舉人；鉁，尚寶丞；鑰，官生；鈰， 生員；鋡；鎬，從子鍊，及孫之沆、之滂、之澋、之洁、之瀗，從 孫之澈、之美、之泳、之澤、之渙、之瀚，皆戰死。督師中官 高起潛以聞，帝嗟悼，命所司優恤當國者。楊嗣昌輩 格之，但復故官，予祭葬而已。福王時，始贈太師，諡「文 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