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所發。常以自憾在朝不能有奇節宏議以立於 當世,卒就廢逐。居窮阨,又不能著書斷往古,明聖法, 以致無窮之名。進退無以異於眾人,不克顯明門下 得士之大。今抱得厚蓄憤悱,思有以效於前者,則既 乖謬於時,離散擯抑,而無所施用,長為孤囚,不能自 明,恐執事終以不知其始,偃蹇退匿者,將以有為也。 猶流於向時求進者之言,而下情無以通,盛德無以 酬,用為大恨,固嘗不欲言之。今懼老死瘴土,而他人 無以「辨其志,故為執事一出之。古之人恥躬之不逮, 倘或萬萬有一可冀復得處人間,則斯言幾乎踐矣。」 因言感激,浪然出涕,書不能既。宗元謹再拜。
《上座主書》劉軻
軻。今月十日,祇奉牓限,納《雜文》一卷。又聞每歲舉人, 或得以書導志。軻性顓魯,祖隸山野,未熟去就,悚惶 惕息。伏惟寬明少冥心察納。軻伏見今之舉士,競取 譽雌黃之口,而知必也。定輕重於持衡之手,雖家至 戶到,曾不足裨銖兩。苟自低昂,已定乎徇己者之論, 是私己於有司,非公有司於己也。軻也愚,敢不以是 規。軻本沛上耕人,代業儒,為農人家。天寶末,流離於 邊,徙貫南鄙。邊之人嗜習翫味,異乎沛然,亦未嘗輟 耕捨學,與邊俗齒。且曰:「言忠信,行篤敬,雖蠻貊行矣。」 故處邊如沛焉。貞元中,軻僅能執經從師。元和初,方 結廬於廬山之陽,日有芟夷畚築之役,雖震風凌雨, 亦不廢力大耨。或農圃餘隙,積書窗下,日與古人磨 礱。歲月悠久,濅成書癖,故有《三傳指要》十五卷、《十三 代名臣議》十卷、《翼孟子》三卷,雖不能傳於時,其於兩 曜無私之燭,不為墮棄矣。流光自急,孤然一生,一日 從友生計,裹足而西。京邑之大,居無環堵,百官之盛, 親無瓜葛矣。夫何能發聲光於幽陋?雖不欲雌黃者 之所輕重,豈不欲持「衡者之所斤銖耶?」此軻所以中 夜憤激,願從寒士齒。庶或搴芳入幽,不以孤秀不擷; 揀金於沙,不以泥土不取。閣下自謂此心宜如何答 也?嘗讀《史》,感和璞之事,必獻不至三,刖不至再,必獻 不至再,殆幾乎無刖矣。伏荷閣下以清明重德,鎮定 群慮,衡鏡在乎媸妍,輕重之分,咸希一定。俾退者無 屈辭,「進者無幸言。夫如是,非獨斯四軰之望而已矣, 亦宜實公器而荷百祿,豈祇區區世人而已哉?軻也 生甚微末,甚乎魚鳥。魚鳥微物,猶能依茂林清泉以 厚其生,矧體乾剛坤順之氣,不能發跡於大賢人君 子之門乎?」軻再拜。
《上梅直講書》宋·蘇軾
軾每讀《詩》至《鴟鴞》,讀《書》至《君奭》,常竊悲周公之不遇。 及觀史,見孔子厄於陳蔡之間,而絃歌之聲不絕。顏 淵、仲由之徒,相與問答,夫子曰:「匪兕匪虎,率彼曠野。 吾道非邪?吾何為於此?」顏淵曰:「夫子之道至大,故天 下莫能容。雖然,不容何病?不容然後見君子。」夫子油 然而笑曰:「回使爾多財,吾為爾宰。」夫天下雖不能容, 「而其徒自足以相樂如此。」乃今知周公之富貴,有不 如夫子之貧賤。夫以召公之賢,以管、蔡之親,而不知 其心,則周公誰與樂其富貴?而夫子之所與共貧賤 者,皆天下之賢才,則亦足與樂乎此矣。軾七八歲時, 始知讀書,聞今天下有歐陽公者,其為人如古孟軻、 韓愈之徒,而又有梅公者從之遊,而與之上下其議 論。其後益壯,始能讀其文詞,想見其為人,意其飄然 脫去世俗之樂,而自樂其樂也。方學為對偶聲律之 文,求斗升之祿,自度無以進見於諸公之間,來京師 逾年,未嘗窺其門。今年春,天下之士群至于禮部,執 事與歐陽公實親試之,軾不自意獲在第二。既而聞 之人,執事愛其文,以為有《孟軻》之風,而歐陽公亦以 其能不為世俗之文也而取焉,是以在此,非左右為 之先容,非親舊為之請屬。而嚮之十餘年間,聞其名 而不得見者,一朝為知己。退而思之,人不可以苟富 貴,亦不可以徒貧賤,有大賢焉而為其徒,則亦足恃 矣。苟其僥一時之幸,從車騎數十人,使閭巷小民聚 觀而贊嘆之,亦何以易此樂也?《傳》曰:「不怨天,不尤人。」 蓋優哉游哉,可以卒歲。執事名滿天下,而位不過五 品,其容色溫然而不怒,其文章寬厚敦朴而無怨言, 此必有所樂乎斯道也。軾願與聞焉。
主司門生部藝文二〈詩〉
《下第獻座主張謂》唐·閻濟美
謇諤王臣直,文明雅量全。望爐金自躍,應物鏡何偏。 南國幽沈盡,東堂禮樂宣。轉令遊藝士,更惜至公年。 芳樹歡新景,青雲泣暮天。唯愁鳳池拜,孤賤更誰憐。
《及第後贈試官》高拯
公子求賢未識真,欲將毛遂比常倫。當時不及三千 客,今日何如十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