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尚書持太和六年尉渭南,為京兆府試進士官。杜 丞相悰時為京兆尹,將託親知間等第,召公從容,兼 命茶酒。及語舉人,則趨而下階,俯伏不對。杜公竟不 敢言而止。是年上等內近三十餘人,數年內皆及第, 無缺落者,前後莫比。
楊僕射於陵,在考功時與李師稷及第,至其子相國 嗣復知舉,《門生集》候僕射,而李公在座,時人謂之「楊 家上下門生。」
李相國武都公知貢舉,門生多清秀俊茂。唐沖、薛庠、 袁都輩,時謂之「玉筍。」
《雲溪友議》:東川處士柳全節,習百家之言,衣華陽鶴 氅,或呼為柳尊師。又曰:柳百經有子棠,應進士舉,才 思優贍,見者奇之。龐嚴舍人睠眄諸歌姬,方戲於階, 問:牆頭何人也?曰:「柳秀才也。」遽令姬者飾妝,召柳秀 才對觀之。龐公曰:「恐牆上遠見,不得分明,故請細觀 矚。」棠深恥之,不辭而去。時裴諫議休因封事出漢州, 即棠舊知也。聞棠來,且喜。及晉謁,則藍衫木簡而已。 裴公扣其故,對曰:「名孤寒,虛擲光景,欲求斗粟之 養,以成子道焉。有宴召馮戡、胡據、柳棠三舉士,裴公 於棠名下注曰:「此柳秀才已於鹽鐵承事,不用屈,私 令棠見之。」蓋惜其舉子也。柳棠之欲罷舉者,為龐門 有失,乃棄藍袍而歸舊服,非時請見司諫,司諫謂曰: 「子方年少,篇翰如流,不可驥垂長坂,蘭謝深林。況今 急士之秋,必能首送,兼」與薦書。開成二年上第後歸 東川,歷旬,但居狎斜舊遊之處,不謁府主楊尚書。楊 公謂諸賓曰:「每見報前柳棠秀才,多於妓家飲酒,或 三更至暮,竟來相訪,社日必相召焉。」及召棠至,已在 醉鄉矣。斟三器酒,內一巨魚杯,棠不即飲。楊公乃誚 曰:「文章謾道能吞鳳,杯酒何曾解喫魚。今日梓州張 社會,應須遭這老尚書。」棠答曰:「未向燕臺逢厚禮,幸 因社會接餘歡。一魚喫了終無限,鶤化成鵬也不難。」 初,棠與馮戡爭先,棠所頡頏。及第後,戡與詩曰:「桃花 浪裏成龍去,竹葉山頭退鷁飛。」棠、戡為友,甚善焉。柳 每於東川席上狂縱日甚,干忤楊公詩曰:「莫言名位 未相儔,風月何曾阻獻酬。前輩不須輕後輩,靖安今 日在衡州,靖安李宗閔尚書與楊公中外昆弟,況有 朗陵之分?」東川益怒,為書讓其座主高鍇侍郎曰:「柳 棠者,兇悖嚚豎,識者惡之,狡過仲容,才非夫子,且膺 門之貴,豈宜有此生乎?」小宗伯曰:「某濫司文柄,以副 懸旄,夙夜兢惶,恐遭訕謗,是以搜求俊彥,冀輔聰明, 不敢蔽才。」與棠及第。東川又《書》曰:「昔周公撻伯禽以 戒成王也。昌邑殺王式而怨霍光乎?豈不由師傅之 情爾!興亡之道,孔子先推德行,然後文學焉。吾師垂 訓,千古不易。前《書》云:『不敢蔽才,何必一柳棠矣。若以 篇章取之,寧失於何植王條也』。」高公又《復書》曰:「唐堯 之聖也,不致丹朱之賢,宣尼之明也,不免仲由之害。 如其可化,安有墜與?」伊祁九子,盡可等於黃、唐;門人 三千,悉能繼於顏、閔。若棠者,自求瑕玷,難以磨滅。其 所忤黷尊威,亦予謬舉之過也。棠聞二君交讓,不任 憂惕,又不敢遠申卑謝,遂之劎州王使君。使君者,善 畫松竹狗兔,以十五侯而四郡守。棠至,聯夕而飲。王 君辭曰:「某以衰朽,恐乖去就,小男忝趨文場,不知許 容侍座否?老夫暫歸憩歇焉。」王氏之子洎醉,輕易之 甚。棠呵之曰:「公稱舉人,與棠分有前後。畫師之子,安 得無禮於先輩乎?」王氏乃自去其道服,空戴黃葛巾, 謂棠曰:「我大似賢尊,尊師幸不喧酗耳。」棠轉益怒,叱 咤而散。柳生雖登科第,始參越嶲軍事而夭喪。且渤 海高公三牓一百二十人,多平人「得路,若柳棠者,誠 累恩門舉主。善乎?」裴公曰:「人不易知也。」
潞州沈尚書絢,宣宗九載,主春闈,將欲放榜。其母郡 君夫人曰:「吾見近日崔李侍郎皆與宗盟及第,似無 一家之謗。汝叨此事,家門之慶也。於諸葉中擬放誰 耶?」絢曰:「莫先沈先也。」太夫人曰:「沈先早有聲價,沈擢 次之,二子科名,不必在汝,自有他人與之。吾以沈儋 孤單,鮮有知者,汝其不愍,孰能見哀?」絢不敢違慈母 「之命」,遂放儋第焉。先後果升上第,擢奏芸閣從事。《三 湘太夫人》之朗悟,儋亦感激焉。
《零陵總記》:「貞元四年,劉太真侍郎入貢院,寄前主司 蕭聽尚書詩曰:『獨坐貢闈裏,愁心芳草生,山公昨夜 事,應見此時情』。」
《東觀奏記》:「吏部侍郎兼判尚書銓事裴諗左授國子 祭酒,吏部侍郎周敬復罰一月俸,監察御史馮顓左 授祕書省著作佐郎。考院所送博學宏辭科趙秬等 十人,並宜覆落,不在施行之限。」初,裴諗兼上銓,主試 宏、技兩科,其年爭名者眾,應宏詞選,前進士苗台符、 楊嚴、薛訢、李詢、古、敬翊已下一十五人就試。諗寬豫 仁厚,有賦題不密之說。前進士柳翰,京兆尹柳憙之 子也。故事,宏詞科只三人,翰在選中。不中者言翰於 諗處先得賦,託詞人溫庭筠為之。翰既中選,其聲聒 不止,事徹宸聽。杜德公為中書舍人,言於執政曰:「某 兩為考官,未試宏詞,先鎖考官,然後考文書。若自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