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皆服。孟嘗君過趙,趙平原君客之。趙人聞孟嘗君 賢,出觀之,皆笑曰:「始以薛公為魁然也,今視之,乃渺 小丈夫耳。」孟嘗君聞之,怒客與俱者,下斫擊殺數百 人,遂滅一縣以去。
孟嘗君相齊其舍人魏子為孟嘗君收邑入三反而 不致一入孟嘗君問之,對曰:「有賢者竊假與之以故 不致入」孟嘗君怒而退魏子居數年,人或毀孟嘗君 于齊湣王曰:「孟嘗君將為亂。」及田甲劫湣王,湣王意 疑孟嘗君孟嘗君乃奔魏子所與粟。賢者聞之,乃上 書言孟嘗君不作亂,請以身為盟遂自剄宮門以明 「孟嘗君。」湣王乃驚而蹤跡驗問孟嘗君果無反謀。乃 復召孟嘗君。孟嘗君因謝病歸,老于薛。
《史記平原君傳》:平原君家樓臨民家,民家有躄者,槃 散行汲。平原君美人居樓上,臨見大笑之。明日,躄者 至平原君門請曰:「臣聞君之喜士,士不遠千里而至 者,以君能貴士而賤妾也。臣不幸有罷。」「之病,而君 之後宮臨而笑臣,臣願得笑臣者頭。」平原君笑應曰: 「諾。」躄者去,平原君笑曰:「觀此豎子,乃欲以一笑之故 殺吾美人,不亦甚乎!」終不殺。居歲餘,賓客、門下舍人 稍稍引去者過半。平原君怪之,曰:「勝所以待諸君者 未嘗敢失禮,而去者何多也?」門下一人前對曰:「以君 之不殺笑躄者,以君為愛色而賤士,士即去耳。」于是 平原君乃斬笑《躄者》美人頭,自造門進,躄者因謝焉。 其後門下乃復稍稍來。
秦之圍邯鄲,趙使平原君求救,合從于楚,約與食客 門下有勇力文武備具者二十人偕。平原君曰:「使文 能取勝則善矣,文不能取勝,則插血于華屋之下,必 得定從而還。士不外索,取于食客門下足矣。」得十九 人,餘無可取者,無以滿二十人。門下有毛遂者,前自 薦於平原君曰:「遂聞君將合從于楚,約與食客門下 二十人偕,不外索。今少一人,願君即以遂備員而行 矣。」平原君曰:「先生處勝之門下,幾年于此矣?」毛遂曰: 「三年于此矣。」平原君曰:「夫賢士之處世也,譬若錐之 處囊中,其末立見。今先生處勝之門下,三年于此矣。 左右未有所稱誦,勝未有所聞,是先生無所有也。先 生不能,先生留。」毛遂曰:「臣乃今日請處囊中耳」,使遂 蚤得處囊中,乃穎脫而出,非特其末見而已。平原君 竟與毛遂偕,十九人相與目笑之,而未發也。毛遂比 至楚,與十九人論議,十九人皆服。平原君與楚合從, 言其利害,日出而言之,日中不決。十九人謂毛遂曰: 「先生上。」毛遂按劍歷階而上,謂平原君曰:「從之利害, 兩言而決耳。今日出而言,從日中不決,何也?」楚王謂 平原君曰:「客何為者也?」平原君曰:「是勝之舍人也。」楚 王叱曰:「胡不下吾,乃與而君言,汝何為者也?」毛遂按 劍而前曰:「王之所以叱遂者,以楚國之眾也。今十步 之內,王不得恃楚國之眾也,王之命懸于遂手,吾君 在前,叱者何也?且遂聞湯以七十里之地王天下,文 王以百里之壤而臣諸侯,豈其士卒眾多哉?誠能據 其勢而奮其威。今楚地方五千里,持戟百萬,此霸王 之資也。以楚之強,天下弗能當。白起小豎子耳,率數 萬之眾,興師以與楚戰,一戰而舉鄢郢,再戰而燒夷 陵,三戰而辱王之先人,此百世之怨,而趙之所羞,而 王弗知惡焉。合從者為楚,非為趙也。吾君在前,叱者 何也?」楚王曰:「唯唯。誠若先生之言,謹奉社稷以從。」毛 遂曰:「從定乎?」楚王曰:「定矣。」毛遂謂楚王之左右曰:「取 雞狗馬之血來。」毛遂奉銅盤而跪進之。楚王曰:「王當 插血而定從,次者吾君。次者遂。」遂定從于殿上。毛遂 左手執盤血,而右手招十九人曰:「公相與插此血于 堂下,公等碌碌,所謂因人」成事者也。平原君已定從 而歸。歸至于趙,曰:「勝不敢復相士。勝相士多者千人, 寡者百數,自以為不失天下之士,今乃于毛先生而 失之也。毛先生一至楚,而使趙重于九鼎大呂。毛先 生以三寸之舌彊于百萬之師。勝不敢復相士」,遂以 為上客。
《信陵君列傳》:魏有隱士曰侯嬴,年七十,家貧,為大梁 夷門監者。公子聞之,往請,欲厚遺之,不肯受,曰:「臣修 身潔行數十年,終不以監門困故而受公子財。」公子 于是乃置酒大會賓客。坐定,公子從車騎,虛左,自迎 夷門侯生。侯生攝弊衣冠,直上載公子,上坐不讓,欲 以觀公子。公子執轡愈恭。侯生又謂公子曰:「臣有客 在市屠中,願枉車騎過之。」公子引車入市。侯生下見 其客朱亥,俾倪故久立,與其客語,微察公子,公子顏 色愈和。當是時,魏將相宗室賓客滿堂,待公子舉酒, 市人皆觀。公子執轡,從騎皆竊罵侯生。侯生視公子, 色終不變,乃謝客就車。至家,公子引侯生坐上坐,遍 贊賓客,賓客皆驚。酒酣,公子起為壽侯生前。侯生因 謂公子曰:「今日嬴之為公子亦足矣。嬴乃夷門抱關 者也。而公子親枉車騎,自迎嬴于眾人廣坐之中,不 宜有所過,今公子故過之。然嬴欲就公子之名,故久 立公子。車騎市中,過客以觀公子,公子愈恭。市人皆 以嬴為小人,而以公子為長者,能下士也。」于是罷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