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且無行旅,既而倏忽往來,敬弘驚異,於時失枕。搜 捕嚴急,意以盜竊疑之。宴罷及時,遽歸其第,引而問 之曰:「使汝累年不知,蹻捷如此。吾聞世有俠士,汝莫 是否?」小僕謝曰:「非有此,但能行耳。」因言:「父母皆在蜀 川,頃偶至京國,今欲卻歸鄉里。有一事欲報恩,偷枕 者早知姓名,三數日當令伏罪。」敬弘曰:「如此事即非 等閑,遂令全活者不少。未知賊在何許,可報司存掩 獲否?」小僕曰:「偷枕者,田膨郎也。市廛軍伍,行止不恒, 勇力過人,且喜超越,苟非便折其足,雖千兵萬騎,亦 將奔走。自茲再宿,候之於望仙門,伺便擒之必矣。將 軍隨某觀之,此事仍須祕密。」是時涉旬無雨,向晚埃 塵頗甚。還北,軍馬騰踐跬步間,人不相觀。膨郎與少 年數輩,連臂將入軍門,小僕執毬杖擊之,欻然已折 左足。仰而窺曰:「我偷枕來,不怕他人,惟懼於爾。既此 相值,豈復多言。」於是舁至左右軍,一款而伏。上喜得 賊,又知獲在禁旅,引膨郎臨軒詰問,具陳常在宮中 往來。上曰:「此乃任俠之流,蓋非常之竊盜。」內外囚繫 數百人,於是悉令原之。小僕初得膨郎,已告敬弘歸 蜀尋之不可,但賞敬弘而已。
李龜壽
按《江行雜錄》:「外王父中書令晉國公,宣宗朝再啟黃 閣,不協比於權道。睢以公諒宰大政,四方有請訴礙 於法者,必固爭不已,由是征鎮忌焉。然志尚典籍,雖 門施行馬,庭列鳧鍾,而尋繹未嘗稍倦。於永寧里第 別搆書齋,每退朝,獨處其中,愉愉如也。大中三年,因 請假,將入齋,唯所擾卑腳大花鴨從。既啟扉,而花鴨」 連銜公衣卻行,叱去復至。既入閤,花鴨仰視,吠轉急。 公亦疑之,乃匣中拔《千金劍》,按於膝上,向空祝之曰: 「若有異類陰物,可出相見。吾乃大丈夫,豈懾於鬼輩 而相迫邪?」言訖,欻有物從梁上墜地,乃人也。朱髮,衣 短褐衣,色貌黝瘦,頓首連拜,唯曰:「死罪。」公止之,且詢 其姓名何為,對曰:「李龜壽,盧龍塞人」也。或有厚賂龜 壽,令不利於公。龜壽「上感鈞化,復為花鴨所驚,形不 能匿,令公若貰龜壽萬死之罪,願以餘生服事台鼎。」 公曰:「待汝以不死。」遂命元從都押衙傅存隸之。明日 旦,有婦人至第門,服裝單急,曳履而抱持襁嬰,請於 閽曰:「幸為呼李龜壽。」龜壽乃出其妻,且曰:「訝君稍遲, 昨夜半自前來相見耳。」遂與龜壽同止。及公薨。龜壽 盡室亡去。
荊十三娘
按《劍俠傳》:「唐進士趙中立,家於溫州,以豪俠為事,至 蘇州,旅舍支山禪院僧房有一女,商荊十三娘,為夫 亡設大祥齋,因慕趙,同載歸揚州。趙以氣義耗荊娘 之財,殊不介意。其友人李正郎第三十九,有愛妓,妓 之父母奪以與諸葛殷,李悵恨不已。時諸葛與呂用 之幻惑太尉高駢,恣行威福,李懼禍,飲泣而已。偶語」 於荊娘,荊娘亦為之憤惋。謂李郎曰:「此小事,我能為 郎取之。但請過江,於潤州北固山六月六日正午時 待我。」李並依之。至期,荊娘以囊盛妓與妓之父母首 級授李。復與趙同入浙中,不知所終。
京西店老人
按《劍俠傳》:唐韋行規自言少時遊京西,暮止店中,更 欲前進,店有老人方工作,謂曰:「『客勿夜行,此中多盜』。 韋曰:『某留心弧矢,無所患也』。因行數十里,天黑,有人 起草中尾之,韋叱不應,連發矢中之,復不退,矢盡,韋 懼,奔馬。有頃,風雷總至,韋下馬負一大樹,見空中有 電光相逐,如鞠杖,勢漸逼樹杪。規乃投弓矢,仰空乞」 命,拜數十,電光漸高而滅,風雷亦息。韋顧大樹,枝幹 盡矣,鞭馱已失,遂反前店。見老人方箍桶,韋意其異 人也,拜而且謝。老人笑曰:「客勿恃弓矢,須知劍術。」引 韋入後院,指鞭馱言:「卻領取,聊相試耳。」又出桶板一 片,昨夜之箭,悉中其上。韋請役力承事,不許。微露擊 劍事,韋亦得一二焉。
五代
潘扆
按《南唐書》:潘扆往來江淮間,自稱野客。嘗依海州刺 史鄭匡國,不甚見禮,館之馬廐旁。一日,從匡國獵近 郊,匡國妻行至廐中,因視扆所居,四壁蕭然,葦席竹 笥而已。發笥,睹二鍚丸,亦頗怪之。扆歸,大驚曰:「何物 婦人,觸吾劍?賴吾攝其光芒,不然身首殊矣。」或以告 匡國,匡國竦然曰:「殆劍客也,求學其術。」扆曰:「姑一試 之。」乃俱至靜院,探懷出二錫丸,置掌中。俄而氣出指 端,如二白虹,旋繞匡國頸,有聲錚然,匡國汗下如雨, 曰:「先生之術神矣,觀止矣。」扆笑引手收之,復為錫丸。 匡國表薦於烈祖,召居紫極宮,數年卒。
淘沙子
按《茅亭客話》,偽蜀有隱跡於淘沙者,不知所從來及 名氏,常戴故帽,攜鐵鈀竹畚,多於寺觀闐靜處坐臥。 時東市國清寺街有民宇文氏宅,門有大桐樹,淘沙 子休息樹陰下。宇文頗留心至道,見其人容質有異, 遂延於廳,問其藝業,云:「某攻詩嗜酒,言論非俗。」因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