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Gujin Tushu Jicheng, Volume 569 (1700-1725).djvu/42

維基文庫,自由的圖書館
此页尚未校对

作也;而深味四詩之旨,則歎行役之勞苦,敘飢渴之 情狀,憂孝養之不遂,悼歸休之無期,其辭語一耳。此 詩之辭同意異而賴《序》以明者也。若捨《序》以求之,則 文王之臣民亦怨其上,而《四牡》《采薇》不得為正雅矣。 即是數端而觀之,則知序之不可廢。序不可廢,則《桑 中》《溱洧》何嫌其為「刺奔」乎?蓋嘗論之,均一勞苦之詞 也,出於敘情閔勞者之口,則為《正雅》;而出於困役傷 財者之口,則為「變風」也;均一淫泆之詞也,出於奔者 之口則可刪,而出於刺奔者之口則可錄也。均一愛 戴之辭也;出於愛叔、段、桓叔者之口則可刪,而出於 刺鄭莊、晉昭者之口則可錄也。夫《芣苢》《黍離》之不言, 所謂「叔于田」、揚之水之反辭以諷,《四牡》《采薇》之辭,同 《變風》,文公胡不翫索詩辭,別自為說,而卒如序者之 舊說,求作詩之意於詩辭之外矣,何獨於《鄭》《衛》諸篇 而必以為奔者所自作,而使正經為錄淫辭之具乎? 且夫子嘗刪《詩》矣,其所取於《關雎》者,謂其樂而不淫 耳,則夫《詩》之可刪,孰有大於淫者?今以文公《詩傳》攷 之,其指以為男女淫泆奔誘,而自作詩以敘其事者, 凡二十有四。如《桑中》《東門之墠》《溱洧》《東方之日》《東門 之池》《東門之楊》《月出》,則序以為刺淫,而文公以為淫 者所自作也。如《靜女》「木瓜采葛,丘中有麻」,「將仲子遵 大路」,「有女同車,山有扶蘇,蘀兮狡童,褰裳丰風雨,子 衿揚之」,水,「出其東門,野有蔓草」,則序本別指他事,而 文公亦以為淫者所自作也。夫以淫昏不檢之人,發 而為放蕩無恥之辭,其詩篇之繁多如此,而夫子猶 存之,「則不知所刪何等之篇也。」或曰:「文公之說,謂《春 秋》所記,無非亂臣賊子之事,蓋不如是,無以見當時 事變之實,而垂鑒於後世,故不得已而存之,所謂並 行而不相悖也。」愚以為未然。夫《春秋》,史也;《詩》,文詞也; 史所以紀事。世之有治,不能無亂,則固不容存禹湯 而廢桀、紂,錄文、武而棄幽、厲也。至于文辭,則其淫哇 不經者直為刪之而已,而夫子猶存之,則必其意不 出於此,而序者之說是也。夫後之詞人墨客,跌蕩于 禮法之外,如秦少游、晏叔原輩作為樂府,備狹邪妖 冶之趣,其詞采非不艷麗可喜也,而醇儒莊士深斥 之,口不道其詞,家不蓄其書,懼其為正心誠意之累 也。而詩中若是者二十有「四篇,夫子錄之於經,又煩 儒先為之訓釋,使後學誦其文,推其義,則《通書》《西銘》 必與《小山詞選》之屬兼看並讀,而後可以為學也。」或 又曰:「文公又嘗云:『此等之人安於為惡,其于此等之 詩,計其平日固已自其口出而無慚矣。又何待吾之 鋪陳而後始知其如此,亦復畏吾之閔惜,而遂幡然 遽有懲創』」之心耶?愚又以為不然。夫羞惡之心,人皆 有之,而況淫泆之行,所謂不可對人言者,市井小人 至不才也。今有與之語者,能道其宣淫之狀,指其行 淫之地,則未有不面頸發赤,且慚且諱者。未聞其揚 言於人曰:「我能姦我善淫」也。且夫人之為惡也,禁之 使不得為,不若愧之而使之自知其不可為。此鋪張 揄揚之中,所以為閔惜懲創之至也。夫子謂宰我曰: 「汝安則為之」,夫豈真以居喪食稻衣錦為是乎!萬石 君謂子慶曰:「內史貴人坐車中自如固當。」夫豈真以 不下車為是乎!而二人既聞是言也,卒為之羞愧改 行,有甚於被譙讓者。蓋以非為是而使之求吾言外 之意,則自反而不勝其愧悔矣。「此《詩》之訓也。」或曰:「序 者之序《詩》,與文公之釋《詩》,俱非得於作《詩》之人親傳 面命也。《序》求《詩》意於辭之外,文公求《詩》意於辭之中, 而子何以定其是非乎?」曰:「愚非敢苟同《序》說而妄議 先儒也。蓋嘗以孔子孟子之所以說《詩》者,讀《詩》而後 知《序》說之不謬,而文公之說多可疑也。孔子之說曰: 『誦《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孟子之說曰:「說詩 者,不以文害辭,不以辭害志,以意逆志。」是為得之。夫 經非所以誨邪也,而戒其無邪;辭所以達意也,而戒 其害意。何也?噫,聖賢之慮遠矣。夫詩,發乎情者也,而 情之所發,其辭不能無過,故其于男女夫婦之間,多 憂思感傷之意,而君臣上下之際,不能無怨懟激發 之辭。十五國風為詩百五十有七篇,而其為婦人而 作者,男女相悅之辭,幾及其半。雖以《二南》之詩如《關 雎》《桃夭》諸篇為正風之首,然其所反覆詠歎者,不過 情慾燕私之事耳。漢儒嘗以《關雎》為刺詩矣,此皆昧 於無邪之訓,而以辭害意之過也,而況邶鄘之末流 乎?故其怨曠之悲,遇合之喜,雖有人心者所不能免。 而其志切,其辭哀,習其詩而不知其旨,易以動盪人 之邪情泆志,而況以鋪張揄揚之辭而序淫泆流蕩 之行乎!然詩人之意,則非以為是而勸之也。蓋知詩 人之意者莫如孔、孟,慮學者讀詩而不得其意者,亦 莫如孔、孟。是以有《無邪》之訓焉,則以其辭之不能不 鄰乎邪也。使篇篇如文王《大明》,則奚邪之可閑乎?是 以有害意之戒焉,則以其辭之不能不戾其意也;使 章章如清廟臣工,則奚意之難明乎?以是觀之,則知 刺奔果出於作詩者之本意,而夫子所不刪者,其詩 決非淫泆之人所自賦也。或又曰:「文公嘗言《雅》者,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