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又云:「使顏子樂道,則不為顏子。」 夫顏子舍道,亦何所樂?然先生不欲學者作如是見者,正恐人心有所繫,則雖以道為樂,亦猶物也。須要與道為一,乃可言樂。不然,我自我,道自道,與外物何異也?須自體會,乃得之。
此只是贊味得一箇「樂」字,未嘗正當說著聖賢樂處, 更宜於著實處求之。
《易》曰:「敬以直內,義以方外。」 敬以養其心,無一毫私念可以言直矣。由此心而發,所施各得其當,是之謂義。此與《中庸》言「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 相表裏。《中庸》言理,《易》言學。
此說是也。
聖言其所行,智言其所知,聖智兩盡,孔子是也。若伯夷、伊尹、柳下惠者,其力皆足以行聖人之事,而其知不逮孔子,故惟能於清和任處,知之盡,行之至,而其他容有所未周,然亦謂之聖者,以其於此三者已臻其極,雖使孔子處之,亦不過如此故也。前輩言,人固有力行而不知道者,若三子非不知道,知之有所未周耳。知之未周,故伯夷於清則中,而於任於和未必中也;伊尹、柳下惠於任於和則中,而於清未必中也。《易大傳》論智常與神相配,而《中庸》稱舜,亦以「大智」 目之。則智之為言,非天下之至神,孰能與於此?
此說亦是,但《易大傳》以下不必如此說。智有淺深,若 孔子之「金聲」,則智之極而無所不周者也。學者則隨 其知之所及而為大小耳,豈可概以為天下之至神 乎?
「學道者始於知之,終於行之,猶作樂者始以金奏,終以玉節也。」 孟子之意,特取其始終言之,不必於金玉上求其義。
此說亦是。但《孟子》正取「金玉」以明始終智聖之義。蓋 金聲有洪纖,而玉聲則首尾純一故也。
「不動心一也」 ,所養有厚薄,所見有正否,則所至有淺深。觀曾子、子夏、子路、孟子、告子、北宮黝、孟施舍之議論趨操,則可見矣。
此章之說,更須子細玩索,不可如此草草說過。
郭立之以不動心處己,以擴充之學教人,與王介甫以《高明》《中庸》之學析為「二致」 ,何以異?
郭立之議論不可曉,多類此。尹和靖言其自《黨論》起, 不復登程氏之門;伊川沒,亦不弔祭,則其所得可知 矣。此論未理會,析為二致,只恐其所謂「不動心」者,未 必孟子之不動心也。
又
「去冬走湖湘,講論之益不少。然此事須是自做工夫, 於日用間行住坐臥處,方自有見處,然後從此操存 以至於極,方為己物耳。」敬夫所見,趨詣卓然,非所可 及。近文甚多,未暇錄,且令寫此一銘去,此尤勝他文 也。密院闕期尚遠,野性難馴,恐不堪復作吏。然亦姑 任之,不能預以為憂耳。所示《語》《孟》諸說,深見日來進 學之力。別紙一一答去,更且加意如此探討不已,當 有得耳。丁寧葉仁來時去取書,恐更有商量處,一一 示及。孤陋無所用心,惟得朋友講論,則欣然終日,千 萬有以慰此懷也。「可欲之謂善」,此句尋常如何看?因 來諭及《龜山易傳》傳出時已缺乾坤,只有草稿數段, 不甚完備。《繫辭》三四段,不絕筆,亦不「成書。」此有寫本, 謾附去,然細看亦不甚滿人意,不若程《傳》之厭飫充 足。潘子淳書,頃亦見之,蓋雜佛老而言之者,亦不必 觀。向所論「蘇學之蔽,吾弟相信未及,今竟以為如何? 他時於己學上有見處,此等自然冰消瓦解,無立腳 處。遊於聖人之門者難為言」,真不虛語!《正蒙》已領。近 泉州刊行《程氏遺書》,乃二先生語錄,此閒所錄,旦夕 得本,首當奉寄也。此學寂寥,士友不肯信向。吾弟幸 有其志,又有其才,每一得書,為之增氣。更願專一工 夫,期以數年當有用力處。如《艮齋銘》,便是做工夫底 節次。近日相與考證古聖所傳門庭建立此箇宗旨, 相與守之,吾弟試熟味之,有疑卻望示諭。秋試得失, 當已早決了,此一事亦佳,然是有命焉,亦不足深留 意也。
又
「可欲」之說甚善,但云「可者欲之,不可者不欲,非善矣 乎?」此語卻未安。蓋只可欲者,便是純粹至善,自然發 見之端,學者正要於此識得而擴充之耳。若云可者 欲之,則已是擴充之事,非善所以得名之意也。又謂 「能持敬則欲自寡」,此語甚當。但純尾之意以為須先 有所見,方有下手用心處,則又未然。夫持敬用功處, 伊川言之詳矣。只云:「但莊整齊肅,則心便一,一則自 無非僻之干。」又云:「但動容貌,整思慮,則自然生敬。」只 此便是下手用功處,不待先有所見而後能也。須是 如此,方能窮理而有所見。惟其有所見,則可欲之幾 瞭然在目,自然樂於從事,欲罷不能,而其敬日躋矣。 伊川又言:「涵養須用敬,進學則在致知。」又言:「入道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