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厭射之乎。唯不敢有所厭斁。則此心始無閒也。
禮記
《禮器》
《禮》之以少為貴者,以其內心也。德產之致也。精微觀 天下之物,無可以稱其德者,如此則得不以少為貴 乎?是故君子慎其獨也。
〈陳注〉「散齋」「致齋」,「祭神如在」,皆是內心之義。惟其主于存誠,以期感格,故不以備物為敬。所以然者,蓋有見夫天地之德所以發生萬彙者,其流行賦予之理,密緻而精微,即《大傳》所言「天地絪縕,萬物化醇」也。縱使遍取天下所有之物以祭天地,終不能稱其德而報其功,不若事之以誠,敬之為極致。是以行禮之君子,主於存誠於內,以交神明也。「慎獨」者,存誠之事也。
徐幹中論
《法象》
人性之所簡也,存乎幽微;人情之所忽也,存乎孤獨。 夫幽微者,顯之原也;孤獨者,見之端也。胡可簡也?胡 可忽也?故君子敬孤獨而慎幽微,雖在隱蔽,鬼神不 得見其隙也。《詩》云:「肅肅兔罝,施于中林。」處獨之謂也。
劉勰新論
《慎獨》
善者行之,總不可斯須離,可離非善也。人之須善,猶 首之須冠,足之待履。首不加冠,是越類也;行不躡履, 是夷民也。今處顯而修善,在隱而為非,是清旦冠履, 而昏夜倮跣也。荃蓀孤植,不以巖隱而歇其芳;石泉 潛流,不以澗幽而不清。人在暗密,豈以隱翳而迴操? 是以戒慎目所不睹,恐懼耳所不聞。居室如見賓,入 虛如有人。故蘧瑗不以昏行變節,顏回不以夜浴改 容。句踐拘于石室,君臣之禮不替;冀缺耕于坰野,夫 婦之敬不虧。斯皆慎乎隱微,枕善而居,不以視之不 見而移其心,聽之不聞而變其情也。謂天蓋高而聽 甚卑,謂日蓋遠而照甚近,謂神蓋幽而察甚明。《詩》云: 「相在爾室,尚不愧于屋漏。無曰不顯,莫予云覯」,暗昧 之事,未有幽而不顯;昏惑之行,無有隱而不彰。修操 于明,行悖于幽,以人不知。若人不知,則鬼神知之,鬼 神不知,則己知之。而云不知,是盜鐘掩耳之智也。孔 徒晨起,為善孜孜,東平居室,以善為樂。故身恆居善, 則內無憂慮,外無畏懼,獨立不慚影,獨寢不愧衾,上 可以接神明,下可以固人倫。德被幽明、慶祥臻矣。
張子正蒙
《神化篇》
「鬼神常不死」,故誠不可揜。人有是心在隱微,必乘閒 而見,故君子雖處幽獨,防亦不懈。
〈集釋〉鬼神之道,無物不在,今日如是,萬古亦如是,使誠祭之,洋洋如在,此其所以常不死也。惟其誠有是氣,誠有是理,有不可揜蔽者焉。在乎人也,苟有是心,則雖消沮閉藏,揜其不善而著其善,然亦有不謹,在隱微之際,必乘閒隙而發見矣。是以君子雖處幽獨之地,必加省察,以防人欲于將萌,不可少有懈怠焉,此即《中庸》「慎獨」之功也。
丘濬大學衍義補
《謹理欲之初分》
《大學》曰:「所謂誠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惡惡臭。如好好 色。此之謂自慊。故君子必慎其獨也。」
臣按:「誠意」 一章乃《大學》一書自修之首,而「慎獨」 一言又誠意一章用功之始,章句謂「謹之於此以審其幾」 ,所謂此者指獨而言也,獨者人所不知而己所獨知之地也。蓋以學者用功於致知之際,則固已知其心之所發有善有惡矣,亦固已知其善之當為而惡之當去矣,然其一念始發於心,須臾之頃、端緒之初,有實焉,有不實焉。蓋有他人所不及知,而己所獨知者,是則所謂獨也。是乃人心念慮初萌動之端,善惡誠偽所由分之始,甚細微而幽隱也。學者必審察於斯,以實為善而去惡。譬如人之行路,於其分岐之處,舉足不差,自此而行,必由乎正道,否則差毫釐而繆千里矣。《大學》釋誠意,指出「慎獨」 一言,示萬世學者以誠意之方。《章句》論「慎獨」 ,指出「幾之」 一言,示萬世學者以慎獨之要。人能於幾微之初,致審察之力,體認真的,發端不差,則《大學》一書所謂八條目者,皆將為己有矣。不然,頭緒茫茫,竟無下手之處,各隨所至而用功,待其既著而致力,則亦泛而不切,勞而少效矣。臣謹補入「審幾微」 一節,以為《九重獻》。伏惟宮闈深邃之中,心氣清明之際,澄神定慮,反己靜觀,察天理人欲之分,致擴充遏絕之力,則敬畏於是乎崇,逸欲於是乎戒,由是以制事,由是以用人,由是以臨民。堯舜之君復見於今,泰和之治不在於古矣。臣不勝惓惓。
《中庸》曰:「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
臣按:《大學》《中庸》二書皆以「慎獨」 為言,朱氏《章句》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