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遂將所謂禪權倚閣起,取聖賢書讀之,讀來讀去, 日復一日,覺得聖賢言語漸漸有味,卻回頭看釋氏 之說,漸漸破綻,罅漏百出。」又云:「李先生令去聖經中 求義理,某後刻意經學,推見實理,始信前日諸人之 誤。」又云:「沈元用問尹和靖:『伊川《易傳》何處是切要』?尹 云:『體用一原,隱顯無閒』。此是最切要處。」舉以問李先 生,李先生曰:「尹說固好,然須是看得六十四卦,三百 八十四爻都有下落,方始說得。此語。若學未曾子細 理會,便與他如此說,豈不誤他?」某聞之悚然,始知前 日空言無實,全不濟事。自此讀書益加詳細。秋七月 壬寅,之同安任。丁酉,子塾生涖職勤敏,纖悉必親,郡 縣長吏,事倚以決。苟利於民,雖勞無憚。廨有燕坐之 室,更名曰「高士軒」,而以令甲。凡簿所當為者,大書揭 之楣。閒職兼學事,身率諸生規矩甚嚴,厲以誠敬,開 以義理。初,士子尚循故態,食已則去。朱子為文勸諭 之,以「為學如不及,猶恐失之。此君子所以孳孳焉愛 日不倦,而競尺寸之陰也。」今或聞諸生晨起入學,未 及日中而各已散去,豈愛日之意哉?蓋今日之學者, 舍科舉之業則無為也。故苟足以應有司之求,則至 於惰遊而不知反。使古人之學止於如此,則可以得 志於科舉斯已矣。所以孳孳焉愛日不倦,以至乎死 而後已者,果何為而然哉?諸君苟思於科舉之外而 知所以為「學,則將有欲已而不能者。」因選邑之秀民 充弟子員,得許生升而愛敬之。有柯翰者,家居教授 常百餘人,行峻不為苟合,遂請為學,職眾益有所嚴 憚,不敢為非。又以為區區防之於法制之末,而義理 不足以悅其心,則亦無以使之知所趨而興於行,乃 增修講問之法,使職事諸生相與漸摩理義,有「以博 其心。規矩有以約其外。」學者翕然從之。以至學殿「講 坐」齋舍。悉加整葺云。
二十四年甲戌,朱子二十五歲。七月,子埜生。
二十五年乙亥,朱子二十六歲正月,請於帥府,盡撤 府中所有書以歸,建經史閣以藏之,而為之守視。朱 子常病州縣之閒,士大夫庶民之家行禮為難,因考 釋奠儀,著論以為宜取《政和禮》,凡州縣官民所應用 者,別加纂錄,號曰《禮略》,刊印而頒之州縣,州縣刊印 而頒之民閒,擇士之篤厚好禮者,誦其說,習其容,州 縣各為若干人,廩之於學,使行禮者有攷焉。
二十六年丙子,朱子二十七歲。七月,同安簿滿,到泉 州候批書,客邸借得《孟子》一冊,子細讀,方尋得本意。 冬,奉檄走旁郡,因送老幼東歸。
二十七年丁丑,朱子二十八歲。春返同安,館於陳氏。 六月作《畏壘庵記》。冬十月以四考滿罷歸。其去也,士 思其教,民懷其惠,相與立祠於學。
二十八年戊寅,朱子二十九歲。正月,見李先生於延 平。十一月以「養親丐祠,十二月,差監潭州南嶽廟,歸 自同安」,彌樂道,其於仕進泊如也。
二十九年己卯,朱子三十歲。三月,作《上蔡語錄後序》。 八月召赴行在,辭,用執政陳俊卿薦也。十一月,省劄 趣行辭。朱子方控辭,會言路有託抑奔競以沮之者, 以故不就。是歲,籍溪胡公由司直改正字,將就職,朱 子送行,有詩曰:「執我仇讎詎我知,謾將行止驗天機。 猿驚鶴怨渾閑事,只恐先生袖手歸。」
三十年庚辰,朱子三十一歲冬,見李先生於延平,退 寓舍旁「西林院」,閱月而後去。
二十一年辛巳,朱子三十二歲。冬,有《與黃樞密論恢 復書》。
三十二年壬午,朱子三十三歲。春,迎謁李先生於建 安,遂與俱歸延平,復寓西林者幾月。夏五月,祠滿,復 請。六月。孝宗即位,詔求直言,八月應詔上封事,是月 得祠,十月作《論語纂訓序》。
孝宗隆興元年癸未,朱子三十四歲三月再召,辭,七 月丁酉行,十月至行在。辛巳,入對垂拱殿,其略曰:「《大 學》之道,本於格物。格物者,窮理之謂也。謂之理則無 形而難知,謂之物則有跡而易睹。必因物求理,使瞭 然無毫髮之差,則應事自然無毫髮之謬,是以意誠 心正而身修,家齊國治而天下平。」勸講之臣所以聞 於陛下者,不過記誦詞章之習,而陛下又不過求之 《老子》、釋氏之書。是以雖有生知之性,高世之行,而未 嘗隨事以觀理,故天下之理,多所未察;未嘗即理以 應事,故天下之事,多所未明。是以舉措之閒,動涉疑 貳;聽納之際,未免蔽欺。由不講乎「《大學》之道,而溺心 於淺近虛無之過也。願博訪真儒知此道者,講而明 之,則今日之務所當為者不得不為,所不當為者不 得不止。」上為之動容,次論「今之論國計者三:曰戰,曰 守,曰和。此三說者,是非相攻,可否相奪,談者各飾其 私,聽者不勝其眩,由不折衷於義理之根本,而馳騖 於利害之末流故也。君父之讎不共戴天者,乃天之 所覆,地之所載。凡有君臣父子之性者,發於至痛,不 能自已之同情,而非專出於一己之私也。國家之與 北虜,其不可與共戴天明矣。今日所當為者,非戰無